冯侧妃的院子中。

鸦雀无声、静无半丝响动。

丫鬟婆子们各个低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儿动静儿…

秦慕方、丁氏二人都进了冯侧妃的屋子里,更是把冯侧妃贴身的丫鬟和婆子都给撵了出去,只留她三人。

丁氏把今儿的事颤着声说了一遍,又把叶云水塞她手里那张纸递了上去,冯侧妃一把抢过,看着那上面的字:

“禁进、禁出、禁访、禁探、****信,如违,休”

这十四个大字就像是十四把刀,狠狠的扎了冯侧妃的心里还剜上几转

眼前忽然发黑,冯侧妃险些直昏过去,那狰狞的脸就像是一团乱麻,手抖抽搐,扶着胸口喘不过气…

“贱人,这个小贱人”未等冯侧妃谩骂出言,秦慕方却是已跳脚嚎啕,“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这信是她写的,还是…还是老爷子给的,出手盖印就算封了我母妃?豆秧子装什么奇才珍宝,简直太过分了”

秦慕方叫骂着就要往外走,丁氏却也附和着,“就是,太过分了”

“回来,给我滚回来”冯侧妃这瞬间声音沙哑,好似嗓子里噎了一把黄沙。

“母妃”秦慕方跺脚转身,“难不成,难不成您就忍了?”

冯侧妃平躺榻上,眼睛直勾勾的望向棚顶,除了胸口还喘着气,那一张刷白无色的脸就似是一死人一般。

“那…那是王爷的笔迹…”

秦慕方一口咬了嘴,出了血,tian了嘴唇咽进了肚子里,整个人也呆傻不定,丁氏上前拽他一把,“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呀?那孝义侯夫人也可是得罪了的,刚刚我去赔罪,直接端茶把我送出了门,连句话都没让我说,我这脸可都丢尽了,往后可没脸再出去…”

“啪”

一个嘴巴抽响。

丁氏捂着脸,瞪眼看向秦慕方,怒吼道:“你又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秦慕方直接怒斥:“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给老子滚”

“我跟你拼了”丁氏说着就上前与秦慕方撕扯起来,秦慕方心中憋闷这会儿却是泄了气,把丁氏摁在地上一顿捶打…

冯侧妃的眼眶直瞧着屋顶,没有半丝表情,最终只来回的上下张和,口中隐约吐了字:“休…”

韦氏此时也在佛堂之内。

王侧妃跪在观音像前,一脸的虔诚,韦氏口中说着今日之事,“母妃,您说如今该怎么办?可真如我所说那样,归顺了…归顺了她们二房?”

瞧着王侧妃早已收拢好准备出佛堂的物件,那一个小箱子、一个小盒子都摆的整整齐齐,早已做好了出佛堂的准备,如今却事成一空…韦氏惦念的看了一眼王侧妃,当初她本以上无婆婆,还yu伸手再压上一番。

可真自己掌控这些事,又被破了相,韦氏才意识到自己的不足,而那三房的冯侧妃更是嚣张透顶,可真正让韦氏感到心有余悸的却是这年纪最小的叶云水

一个不足二十的女人,居然把所有人都斗的垮乱不堪,这女人她哪里还对付得了?

冯侧妃依旧跪在观音像前低声诵经。

韦氏见她半晌都未有回话,不免略有急色之意,几次yu开口再叙,却又不愿再她这老婆子心上洒一把盐。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王侧妃豁然睁眼,脸上那一片苦涩之色随着一声轻叹淡去些许,“你回吧,往后不要再来佛堂探望我,也莫用那送物件来的人传什么消息了。”

韦氏一怔,王侧妃却已起身,吩咐贴身嬷嬷道:“把那物件都摆回去吧。”

说完此话,王侧妃直接进了她那小屋,闭门不再出来…

巧喜给叶云水回着大房与三房的消息,叶云水听在耳里却怅然一叹。

本是因秦穆戎有统军而行之意心中憋闷才寻了泄火的由头,那冯侧妃如若不提yu随孝义侯夫人出府,她也不会搬出庄亲王爷的大印来

随性而起、随性而置,如今一来,府内估摸暂时安妥无事再生,叶云水脸上涌起一丝微笑,看着床边那空当之地,只想起那在外忙碌的身影,想起那幽深的黑眸…

第四百五十四章孽

阴历五月底的日子已更是有着暑天来临的征兆,那股子闷热劲儿连鸟儿都不往外飞出,躲在树荫底下乘凉。

叶云水这段日子倒是过的舒坦了些。

王侧妃自居佛堂不再露面,沈氏去过几次都未曾见过她。

那冯侧妃更不用提,那禁令上盖了庄亲王爷的大印,禁访、禁出,也居那院子里,没有半丝动静儿,也未再找茬,只留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在跟前,其余谁也不见,甚至连秦慕方去都见不到她的人。

丁氏被秦慕方打出了伤,一连躺在床上许久都未起得来,寻了太医过来查看,许了几副yao便摇头出门。

秦慕方当日几脚踹了丁氏的小肚子上,加上她之前流产后没好生休养,已再无生育能力。

丁氏本闹腾yu和离,被她娘家人给制止了

如今秦慕云成兵部上卿,秦穆戎虽只挂了个将军之衔,却手握兵权,丁氏家那几个兄长都靠着这二人的能力在外狐假虎威、撑着门面,哪里会让丁氏归来?

丁氏哭闹无用,索性闭门不出,连府中的中馈之事也不再cao心。

叶云水隔三岔五到议事厅听着管事们回话,韦氏这阵子倒也没出什么歪歪心肠,反倒是事事都依着规矩办…

心中感叹,如若一直都能是这般悠闲日子可该多好?

叶云水坐于屋中看着外面,想着这历日来的清闲日子,逗逗一旁的小兜兜和姝蕙,丫鬟们都坐于这屋里头乘凉,手上各自都担着活计…

没过多大一会儿,秦穆戎从外归来,叶云水则从榻上到门口相迎,丫鬟们也起身往外而去,端茶、递水。

瞧见秦穆戎的神色不似旁日那般愉悦,丫鬟们则都瞧瞧退下,吴嬷嬷与邵嬷嬷也抱走了小兜兜和姝蕙…

“爷今儿怎么了?”叶云水自也是察觉出秦穆戎情绪不佳,不免上前询问几句。

秦穆戎沉了片刻,看着叶云水,半晌才说出一句,“随祁善往南边去的人已经归来,祁善与他们走散了。”

叶云水吓了一跳,“这…这怎么回事?小公爷如今就一个人?”

“身边还有几人。”秦穆戎坐在榻上,忽出一句:“…再等些时日,如若他还未归,我准备往南边去一趟”

一颗心沉了肚子里,叶云水心里泛起一股担忧之感,“爷还是多等等,这事儿也说不准,兴许小公爷稍后就归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只是走散了而已…”叶云水这话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小。

这心虚的话,哪里能说得坚定?

秦穆戎拍拍她的手,“你说的对,不见得会有事。”

虽出此言,秦穆戎脸上的忧色却没有半分消褪,叶云水也是心怀忧虑,二人未再说此事,聊些闲言碎语,可都心不在焉。

用过晌午饭,秦穆戎则又出了王府,叶云水正准备出去探探夏氏,如今夏氏怀着孩子也快到了产期,前几日略有不舒坦,秦慕瑾忙来寻叶云水过去帮忙,好歹算是保住了,但夏氏却身子很虚。

正准备出门,胡桃从外面进来,略有点儿急,眼瞧叶云水正yu出去则直接上前凑她耳边回话,“…孙二刚才来了信,秦孝大人回来了”

叶云水停了上轿的脚步,直接摆手让她们先抬下去,秦孝如此之久才归来,那西北的沈家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秦孝现在何处?”叶云水急忙问,胡桃回道:“刚只过来给个信,问您下晌是否有空,他过来跟你回事。”

“叫他随时来,我等他。”叶云水带着人转身进了屋,吩咐墨兰道:“去把那补品和yao都给四夫人送去,告诉四爷,我今日有些事,改日再过去。”

墨兰领了命便往“逍遥居”而去,花儿在一旁问道:“沈小主那面儿是否要盯一盯?”

沈氏也知秦孝去了西北…

叶云水斟酌片刻出言道,“不用,她早晚都会知道此事。”

这事叶云水并不打算瞒着沈氏,早晚要知的事,瞒也瞒不住…

呆了没多一小会儿,门口的丫鬟就来回,秦孝到了。

叶云水到主厅去见他,秦孝整个人都晒了黑,胳膊上还缠了yao布,叶云水一愣,难不成还出了事?

秦孝上前yu给叶云水叩拜行礼,叶云水则让他莫多此一举,“…莫行礼,快坐下,怎么还伤了?可严重?”早前就纳闷秦孝如此之久还不归,叶云水就担忧是否遇了什么事…

秦孝坐在一旁,回道:“卑职直奔沈家,先是在那方打听了许久,然后查到文家的头上,卑职便知此事略为难办,便又找上了沈府的一个管事的,找了个由头问起沈府的事,又许了不少银钱,灌了不少酒,才得知那五姨娘如今被沈夫人给关了起来,不允他出,而后他才告知五姨娘与文家的关系,那沈夫人留她便是打算留一把柄,沈家与文家…”

叶云水直接打断秦孝的话,“沈家与文家的关系,我已知晓,你往后说。”

秦孝起身拱手又继续回道:“是”

“本来卑职打算从沈家直接归来,而后又不知世子妃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便叫身边的人带封信给世子妃,可孰知他到那城门正被沈家的人瞧见,此人之前随卑职办过差,也正有一在涅梁的人到沈家办差事,故而才认出他来,夺了信而又打了人,卑职故而才未离开,而后便四处打探这五姨娘在何处,一直查了许久,待一次机会,卑职把那五姨娘从沈府里劫了出来,直接带她出了城”

叶云水听秦孝如此之言不由得瞪了眼睛,居然把沈氏的生母给劫了出来?怪不得去了如此之久,而且还有伤痕…

秦孝应不知她如今与文贵妃算是暂站同一条线,只想着把这五姨娘带回来,能夺文府一个把柄。

叶云水思忖半晌,叹了口气,“那五姨娘人在何处?伤势可重?”

“曾yu逃出沈家,被打瘸了腿,整个人的状态…”秦孝摇了摇头,“应也挺不了多少时日了。”

叶云水叹了口气,正转头yu跟花儿说让她去把沈氏叫来,孰料刚说出此话,那门口一嘤嘤哭声,仔细探头一瞅,却是沈氏正趴在门口哭个不停

没直接让沈氏进来,叶云水则直接吩咐秦孝,“先坐下吃杯茶,世子爷刚出去,稍后回来,之前说起yu寻你办点儿事,你如若不急就等一等。”

“卑职遵命”秦孝说罢,便退了后,叶云水则给花儿使了个眼色,花儿与巧喜二人直接到门口把沈氏扶进了内厅。

叶云水随之而进,沈氏直接跪了地上,看着叶云水便止不住泪,连连磕了几个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都听到了?”叶云水冷言相问,沈氏跪着向前直扑到叶云水跟前,“贱妾有罪,不该上前偷听这话,可知晓了秦孝大人过来,心里却实在没忍住…世子妃莫怪罪”

“本也没打算瞒你。”叶云水把花儿和巧喜打发到外面,与沈氏把文府的事都说了,“…文贵妃把此事与我详细的说了明白,又不允本妃cha手,故而此事我做不得什么,之前也是要等秦孝归来再与你讲明。”

“贱妾谢过世子妃恩典,此事与您无关,也怪不得文家,都是…都是那狠心的婆娘”沈氏的脸上露出狠厉之色,

“自贱妾到这府中来,贱妾生母便被父亲重视起来,那狠毒的婆娘定是要除了她,又要…又要让贱妾为其卖命,豁出面皮在世子爷那里为沈家求财求官,贱妾如今知晓此事,哪怕是死,也绝不会让她得逞”

叶云水叹了口气,“之前我与你所说之事,你可做了?”

沈氏立马回道:“贱妾已与父亲通了信,他却还与贱妾说要为沈家多多着想…全是谎话骗贱妾,哪里有什么父女之情?半丝都未有更对不住贱妾的娘…”

嘤嘤而泣,那眼泪流出不尽,委屈,哀怨,那沈夫人乃是嫡母不是生母对沈氏不好则罢,而那沈从文居然也如此薄情…

叶云水之前得知那消息,虽未与沈氏言明,却让沈氏与沈从文直接说事,婉转的警告沈从文半晌,莫与奉国公府关联太紧,看来那沈从文倒是真投了奉国公府那一方,否则沈氏也不会有那番话出来。

叶云水思忖半晌,回话与沈氏:“如今说什么对你来说都已多余,不如早些探望你生母,多陪个几日…”

沈氏立马跪地磕头不止,“贱妾谢世子妃恩典,谢世子妃恩典…”没有几下,那额头便出了血印,叶云水把花儿和巧喜叫进来扶沈氏起来,“莫在这里做这些无用的事,我用你的日子还在后头,回头收拾收拾,随着秦孝出去看看你那生母,她的时日不多,能聚之日也不多,还想那些冤仇旧恨作何?”

叶云水慷慨直言,沈氏哭着点头不止。

什么仇怨、什么情劫,人如若没了,哪怕是想被人伤、为人哭都是奢望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娘

沈氏陪伴她生母五日后,她生母沈五娘过世。

叶云水让巧喜与秦风等人陪着沈氏把沈五娘下葬,而她则进了宫。

沈家留那沈五娘是为了拿捏下文夫人,如今投了奉国公府,指不定还会拿沈五娘的事打压下文贵妃。

如今文代荷也成为肃郡王妃,如若把此事捅出来,往后明启帝如若崩了,肃郡王身子挺不住人没了,文贵妃与文代荷二人可过不了什么舒坦日子,哪怕文代荷产了子,都会被冠上个家风不正之苗的恶名。

最主要的是此事还牵扯到庄亲王府的沈氏,虽只是个侍妾但难免那皇后会添出什么过错。

这一箭三雕,想的倒是美,好在秦孝歪打正着,把那沈五娘给劫了回来,此事也就算作罢…

此事叶云水与秦穆戎特意的商议过一番,这才待沈五娘下葬后进宫寻文贵妃说说此事。

虽说文代荷如若不产子,文贵妃与她二人将来的日子都颇有不平,可不代表此时文贵妃没有地位,与文家私下联手,也是叶云水前思后想后的打算。

进宫先带着小兜兜觐见了太后,太后正把十四郡王放了凤榻上瞧着,看叶云水带小兜兜来了,嘴笑的合不上,“哀家正想着你们,你们就来了,快把小兜兜抱来,让他瞧瞧,他这小皇叔”

叶云水抱着兜兜行了礼,便把他放了太后的凤榻上,“如今他可是能爬能玩的,可别抓坏了十四郡王。”

“无妨,有哀家在呢”太后说着便拍手看着小兜兜笑,小兜兜如今已比之前玩的花样更多,撅着小屁股就爬到太后怀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那正睡着的小十四郡王。

叶云水为太后诊了诊脉,又把黄公公叫来嘱咐些用yao的事,正说着,门口通禀明启帝与文贵妃到了

明启帝瞧见叶云水与小兜兜在此陪着十四郡王玩,不免心中大喜,伸手逗了逗,又问起太后的身体。

叶云水本正yu去文贵妃那里寻她,却不料她陪着明启帝来了…

特意寻了个由头说是去看乐裳,叶云水给文贵妃使了个眼色,文贵妃笑着道:“单看十四郡王可不成,还得瞧瞧乐妃的身子…”说罢,她也随着叶云水一起往乐裳的屋子里进。

坐月子的屋子总是带着一股闷气,乐裳瞧见叶云水与文贵妃二人一同而来,不免yu下地磕头,文贵妃摁她在床上,“乐妹妹莫多礼了,修养好身子,否则将来如何把十四郡王带大?”

这话听起来虽平常,可从文贵妃嘴里说出来却给乐裳一股其他的味道…

文贵妃瞧她一眼也不再多说,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等着,叶云水为乐裳查了查身子,把她跟前照顾的嬷嬷和宫女都支出了房间,才到一旁与文贵妃说起沈五娘的事来。

“…之前因不知沈家做什么打算,故而让手底下的人过去探探,倒是歪打正着的把人给带了回来,不过归时腿断人惨,昨儿个这沈五娘已经去了…”叶云水说到此顿了顿,“那沈家却是有点儿过,所以这事儿先与贵妃您说一声,免得回头咬上门来,文夫人不好答对。”

简单的两句话,文贵妃便已知这事情由来,叹了口气,心中显然也对此颇有怨言恨意,“你倒是心慈,还让那侍妾去侍奉亲娘,她纵使再好,也是沈家的人。”

“什么沈家不沈家的,您对那种人家还放心上不成?”

叶云水这般说却让文贵妃笑出了声,看了一眼乐裳,心中微微点头,叶云水挑了这么个地儿与她谈沈家的事,无非也是在跟文贵妃讨价还价,希望文贵妃能护着点儿乐裳…

“你说的对,那种人家还能让本宫放心上不成?此事倒是多亏了你”文贵妃笑着从那椅子上起身,“等着本宫的好消息便罢了”

叶云水福了福身,送文贵妃出门,而她则又陪了乐裳一会儿。

乐裳见文贵妃与叶云水在此地谈这等要事,还有何不知叶云水的心思?

“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这辈子还能还得上?”乐裳心头苦笑,叶云水却摸了摸她的小脸,“人这一辈子,福还是苦都不是现在能预料得到,好生的养好你自己,也是你自己有福,生了十四郡王…”

乐裳如若不生个皇子郡王,明启帝定不会如此重视她,叶云水也自认不会对乐裳高看一眼如此呵护。

她护乐裳,自有她的目的,这点乐裳自然心知,“虽是如此,却也是你带给我的福气…”

叶云水未在多说,把照看乐裳的宫女和嬷嬷都叫了进来,仔细的叮嘱一番,便出了她的房间。

明启帝与文贵妃二人已经退去,太后依旧在逗着小兜兜玩,见叶云水出来,不免出言道:“当日皇上曾答应yu许小兜兜个封号,今儿却已拿定了主意,这几日便会正式册封下来,”摸着小兜兜的脸,“哀家滴小重孙,将来可莫随你那爹,虽孝却没个笑模样”

叶云水忍不住捂嘴乐,却没想到今儿来见到明启帝却把兜兜的事定了下来,只是不知会有个什么封号…

不过一想到太后说秦穆戎,不免心中感叹,秦穆戎虽为人清冷,可其实却是个暖人心的,太后这般宠他,应也是看他这些年过的不易吧

又陪着太后聊了会儿话,太后歇了,叶云水便准备抱兜兜出宫,还未等到安和宫门口,就已见秦穆戎过来接她二人。

“太后已经歇了”叶云水心里甜,小兜兜玩了这一上午,也颇有些累,如若寻常看到秦穆戎,自是咧着小嘴yu让他抱。

秦穆戎没进安和宫正殿,“咱们回吧”

把小兜兜给吴嬷嬷带着,叶云水与秦穆戎上了轿,又把今儿与文贵妃相见的事说了出来,“不知她会有什么动作。”

“有何无何又怎样?等着明后日朝堂的热闹就是了…”秦穆戎如此说,叶云水却笑着靠了他肩膀上,二人直回王府,用饭,歇息,晚间正准备到后面的竹林深处玩乐散心,杜鹃却到门口来回话,“世子妃,秦孝大人把沈小主已送回来了”

叶云水停了步子,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则言道:“叫秦孝到主厅等我。”说罢,他便先行离开了屋子,显然没有yu见沈氏的打算。

“把沈氏带进来吧。”

叶云水坐了外间,等着杜鹃把沈氏带进来。

这几日的功夫,沈氏便憔悴不堪,与之间仿佛判若两人,许是终日以泪洗面,那眼睛肿的像两个红桃。

沈氏进门便先给叶云水磕了三个响头,叶云水也未拦她,待头磕完,沈氏便道:“贱妾往后都已世子妃为准,您说什么,贱妾做什么,那沈家与贱妾已恩断义绝”

让杜鹃等人退下,叶云水则是道:“说那些作何?再恩断义绝,你也姓沈”

沈氏说着又掉了眼泪,叶云水叹了口气,“沈家会有个什么下场暂且还不知,你想不受牵连都不可能,暂且先等一等,不过我却想要你拿住那沈大人,你可做得到?”

“贱妾都听世子妃的”沈氏话语肯定,叶云水淡笑一声,“那就暂先等一等,沈家自会找上你的门来…”

把沈氏搭对走,叶云水则让绿园去主厅,“去看看世子爷是否还在那里与秦孝谈话?”

绿园应下便往主厅去探,没一小会儿便回了来,“世子爷带秦孝大人出府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秦孝终究是秦穆戎的心腹之一,兴许秦孝被秦穆戎派去再寻祁善的下落…忽然想到祁善,叶云水的心里多了几分担忧,他怎么总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

不再思忖此事,叶云水则去西厢照看小兜兜与姝蕙,小兜兜在床上玩着,叶云水则喂了姝蕙吃yao,又教习她说话。

把手放在自个儿的喉咙处,说了一句“娘”,又让姝蕙把小手放她的喉咙处,让姝蕙感觉到喉咙处的颤动,她才能知说话不是单纯的把小嘴张张合合…又是如此的叫了半晌,姝蕙依旧未吐出半个字来。

吴嬷嬷在一旁感叹,“蕙小主瞧着就是个天生的小美人,可就是这不能开口,将来可如何是好”

叶云水也是叹气未言,这年代的女子莫说嫁人,就算把姝蕙搁了家里一直养着,她与秦穆戎也总有老的一天?就算思虑的远一些,将来把她托付给兜兜,可兜兜身为男子,这时代又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哪里能照顾得过来?

心里略有丁点儿焦虑,叶云水则继续教习着姝蕙,姝蕙嘎巴着小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叶云水,有胆怯,有焦急,有害怕,有委屈…

叶云水摸摸她的头,“别怕,就算将来你依旧不会说话,娘也寻个人,若贴的照顾你,决不让你受委屈,受气”

姝蕙张了张小嘴,似是听懂了叶云水的话,眼瞧着叶云水要走,一声轻稚的声音在叶云水耳边响起:“娘…”

第四百五十六章劾

耳边呼响这句稚嫩童声,叶云水整个人都震住了

蓦然回首,叶云水急迫的看着姝蕙,翕了翕嘴,声音却酸哑起来:

“再叫一声快,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娘”

姝蕙似是从未见过如此急迫焦急的叶云水,不免小脸皱了皱,那小杏眼儿门g上了一层水雾,却是“哇哇”的大哭起来

以往姝蕙哭,只有眼泪未有哭声,而如今却是哭出了响声,叶云水的眼泪“刷”的便落了下来,抱着姝蕙不停的亲,

“别哭…有娘在有娘在,别哭”

叶云水嘴上这般说着,可自个儿的眼泪却忍不住的流,小姝蕙懵懂不知,小脸上流的满是泪珠,吴嬷嬷和邵嬷嬷在一旁连忙福了福身,“老天保佑啊,蕙小主子,蕙小主子会说话了”

叶云水用手为姝蕙抹着小脸,柔声的道:“再叫娘一声。”

“娘”姝蕙轻声吐字。

“叫一声嬷嬷”叶云水指着吴嬷嬷,教习着姝蕙,“嬷嬷…”

姝蕙看了半晌,翕了翕小嘴,“嬷。”

“嬷嬷。”叶云水又说了一遍,姝蕙依旧单吐一个字:“嬷。”

所有人都愣住了,红枣焦急的上前,“蕙小主子,喊奴婢一声,红枣”

姝蕙抿了抿小嘴,瞠目看她,“红”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姝蕙总是单单的只吐一个字,这实在是让人喜后不免多了几分失落。

心中喜忧参半,叶云水长叹口气,却又强笑一声,

“起码能说一个字,也是好的,往后会越来越好”狠狠的亲了姝蕙一口,那小脸上印了个小唇印,吴嬷嬷和邵嬷嬷这也是一喜一忧,却又怕叶云水的心里头受不了,邵嬷嬷出言劝慰:

“世子妃莫往心里去,这起码如今能喊娘了,往后说话可不是难事”

吴嬷嬷接话道:“一定会”

“莫劝我了,我没事,丫头如今会说话了,这可是喜事”叶云水笑着把姝蕙抱了怀里,吩咐花儿道:“去跟小厨房说一声,置办上席面,连带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得吃上一席,今儿是姝蕙的好日子,自得好生庆贺庆贺”

花儿笑声应和,却是红枣抢了先,“蕙小主子的事奴婢得勤快勤快,也沾点儿喜气”说着,红枣就直接跑了出去,花儿轻笑,又回了叶云水跟前。

叶云水抱着姝蕙为她擦了擦小脸,与邵嬷嬷道:“给我们换上个漂亮的衣裳,稍后爷回来,听见姑娘叫一声,可得多么高兴”

邵嬷嬷连忙上前领着姝蕙的小手,带她去洗漱换衣,叶云水看着床上玩的小兜兜,那左看右看的,看到叶云水瞧他,伸着手便要她抱,叶云水接起他,却被小兜兜抱着就不松手。

叶云水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这么点儿个小家伙就开始知道争宠了。

院子里得了叶云水的赏自是喜气一片,每个人都笑的合不拢嘴,秦穆戎归来时,刚一进院子就见这一副模样,自是颇有些奇怪,待一进屋,看到姝蕙和小兜兜都在屋中呆着,本是直奔兜兜而去,叶云水却抱起姝蕙,“叫一句爹”

姝蕙略有胆怯,叶云水催道:“叫爹”

“爹”

秦穆戎惊诧后脸上便涌起一股惊喜,搓了搓手,把小姝蕙从叶云水的怀里接过来,“叫父亲”

“父”

姝蕙这般模样却是让秦穆戎愣了片刻,看向叶云水,叶云水略带苦涩笑容,“如今只能说一个字,世子爷就莫让姝蕙遵着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