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似是吓了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杨氏上前轻轻踢她一脚,这丫鬟立马从地上蹦起来,低着头便跟了韦氏身后,似是又怕被罚,缩头缩脑的连忙出了门。

叶云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鬟显然是得了秦慕方的消息过来通禀韦氏,没想到看到秦穆戎也在此才吓成了那副模样…这府中之人、之事她已然厌倦,实在不愿再动什么心思。

把封口令与各管事的说完,秦穆戎则带着叶云水离开了议事厅。

二人刚刚回到“水清苑”,叶云水就看到了小卓子正等候在此…心里略有犹豫,不知是否庄亲王爷听秦忠的回禀才派小卓子过来。

小卓子给二人行了礼,则是递上一个锦盒,“这是庄亲王爷让奴才送过来给世子爷的,世子爷请收。”

哆哆嗦嗦,低头闷声,叶云水瞧着小卓子那模样便知这锦盒里兴许不是什么好物件…让跟前的丫鬟婆子们全都退下,免得老爷子没给什么好物件伤了秦穆戎的脸面…

秦穆戎把锦盒接过,直接拽开,里面却不是什么物件,反而是一纸条

把纸条甩开,那纸条上面赫然两个大字:无罪

叶云水在一旁余光笃见这二字,心中不免猜忌,这庄亲王爷是在说秦穆戎把秦慕方打了无罪?还是说秦慕方拎剑闯“水清苑”无罪?这二字的含义她实在无法猜晓…

看着小卓子,叶云水则是追问一句,“王爷可还说了什么?”

小卓子似是没寻思叶云水会突然问话,面色怔了半晌,半晌才回了一句,“秦忠大人回话时,庄亲王爷却是笑了”

笑了?叶云水抽抽着嘴角,倒吸一口冷气,这老爷子到底卖的什么药?秦穆戎让秦忠过去说他没弄死秦慕方,他居然笑了?

看着秦穆戎,他却是面色清冷一叹,把那纸条捏了捏便燃烛少了,让小卓子退下,秦穆戎看叶云水那一副惊诧模样,不免咧咧嘴角,言道:“一切都待明日皇上寿诞之后再说…”

耳听秦穆戎如此话语,叶云水便未追问庄亲王爷那“无罪”之意。

并非是她不想知晓,而是秦穆戎那咧嘴轻笑之中带着股子酸涩,而这股酸涩乃是庄亲王爷与他之间的隐秘,她虽是世子妃的身份,却不愿踩踏进去横插一脚,那兴许会让这一直不能贴心的父子的隔阂成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阴历七月二十五,天气晴朗、天蓝如画,那一朵朵白云漂浮空中,忽而漂浮,忽而停驻,似是观望这世间的过客。

天色刚刚大亮,庄亲王府中的门口却已车马聚齐,庄亲王爷跨骑头马,秦穆戎居后,秦慕瑾其三,最后二人乃是秦慕云和秦公木。

因庄亲王爷未允冯侧妃与王侧妃二人从院子和佛堂出来,叶云水的亲王世子妃车辇便居于首位,其后才是韦氏、杨氏等人,丁氏因腰肢不利留于府中休憩,夏氏待产,随时都有可能会生,更是不能出门。

叶云水一早便让吴嬷嬷与邵嬷嬷为兜兜和姝蕙打点好,上了马车,而兜兜更是穿上了明启帝所赏四爪金蟒袍和金冠,之前被册封为“世子”爵位,故而现在奴仆所称都不再是“小主子”,而是“小世子”。

当初明启帝因乐裳诞下十四郡王欲赏兜兜,倒是说下了夸口之言,孰料诏书一下却是个“小世子”,这却是扯大旗、拉虎皮,根本就是个花架子,按叶云水所言便是俩字:废话。

秦穆戎乃是庄亲王世子、而叶云水更是世子妃,他们所诞下的第一个子、更是唯一的儿子将来不是世子还能是何?

抱怨之言叶云水未提,秦穆戎更是未当回事,只雕了一金牌上刻“小世子”仨字挂了兜兜的脖子上,叶云水后知此事倒是无奈秦穆戎的阴损,这名号挂出,不是故意给明启帝难堪还能是何?

人驾车辇虽不多,但队伍却是冗长,为明启帝贺寿所备寿礼便有整整八十一辆马车,珍奇古玩、珠宝字画、黄金白银数不胜数…庄亲王爷本是斥了叶云水几句筹备太盛,物件所赠太多,可瞧着他那副挺直腰板、趾高气扬的模样便知这老爷子又是口不对心。

真如若弄个一箱简单贺礼,这老爷子不急了才怪

什么都可丢,这面子却不肯掉落,叶云水看着庄亲王爷那副模样便是无奈叹气…

待所有人都收拾妥当,秦穆戎则吩咐秦忠引领侍卫前行,绵长队伍向前,直奔皇宫而去。

明启帝六十整寿,官员八方朝贺,除了太后母族的那几位统兵挂帅之人未亲自归来,其余之人则都早几月便从异地奔向涅梁而来,那其中闷苦自不用提,莫说这路程久远,就是家中都兴许会潜移默化的有所改变,不过涉及明启帝大寿,纵使心中再苦再闷,遇旁人都要拱手会心而笑,赞上几句明启帝福寿绵长之类言语,那内心谩骂之言连做梦都不敢道出半个字。

今日皇宫门口虽聚集无数官员,却依旧如以往那般庄严肃穆,皇家侍卫在门口严守,官员们按官职一一递名帖请见,叩拜送礼,那些个官职等级低下的,今儿这一日恐怕是见不着明启帝的影儿,可却依旧得在宫门口等着…

庄亲王府马车到此,那些宫门之外等候的官员瞧见庄亲王爷,各个都露出惊诧好奇之色

那些个早知庄亲王爷身体康健之人、那见过庄亲王爷挺直腰板从涅梁城门外归来之人如今再见到庄亲王爷,不免立马上前行礼叩拜,巴结之词张口皆来…

其中以一吏部文官最为夸张,直接到庄亲王爷跟前一句接一句的好话赞扬,句句不重叠,声音还极其响亮,叶云水坐在头辆车辇之中也听的清清楚楚,倒是感叹这文官的嗓子就是好,说了这已是快一刻钟了,居然嗓子半丝都未哑…

庄亲王爷倒是停马在此,目光居高所视,在一直听着这吏部文官的赞美之词…

待那官员说完,庄亲王爷才点了点头,道上一句:“许久不见,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渐长了”

那官员立马面红耳赤,似欲再补上几句挽回面子,可庄亲王爷却丝毫未给此人那机会,驾马而行,直接奔进皇宫

叶云水偷撩起小帘看到这一幕不免捂嘴偷笑,自她嫁入庄亲王府之后,便知庄亲王爷最爱听人好话,看似如今真换了个性子…

皇宫内,层级内侍一声一声通传,“庄亲王爷为皇上大寿朝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句话好似回音一般,被传出窘远,那已进皇宫的朝堂官员各个都瞪着眼,只往这方向瞧来,本是有欲上前搭言两句,却看到庄亲王爷驾马奔进皇宫,各个退后几步躲了远处,拍着胸口惊诧感叹,都以为庄亲王爷病重快似闭眼归西,可瞧这架势哪里有半点儿衰老?比他们这些而立之年之人都毫不逊色

而且这驾马进皇宫,除了庄亲王爷之外,其他人哪有这胆子?

永安殿,明启帝早已坐在此处,享受朝堂官员拜寿。

那接二连三的叩头朝拜,那接二连三的报寿礼早已让他耳朵生茧,可这官员朝贺叩拜仍是让他心中有那么一份自豪之感。

皇后在一旁端庄入座,虽然她被禁锢在“凤仪宫”内,但今日明启帝大寿她身为皇后自不能缺席,不为旁的,单单只为这一张脸,为这大月国的脸面。皇后在“凤仪宫”中一连上书三次,才得明启帝暂时的放她出来,皇后行出“凤仪宫”,第一件事就去太后那里一顿请罪,未说出是对庄亲王爷痛下毒手,却只说了违了明启帝的旨意,这才被禁锢“凤仪宫”中。

太后看了她半晌,只说了一句,“这谎话说的是越来越真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来哀家这里有何意?是怕哀家知了真相,打你入冷宫?”

皇后当即跪地,太后直接让人撵了她出去,再不允她入安和宫,更是未出席明启帝的六十整寿。

心里思忖着在安和宫丢的那份脸面,皇后的脸上却是涌起一股笑…

庄亲王爷驾马奔驰在皇宫之中,那马蹄声“嗒嗒”作响,在这皇宫之中格外引人瞩目

宫中太监正宣读官员孝敬贺礼,明启帝忽然抬手,耳听那马蹄之声不免狠皱眉头,皇后瞧了明启帝一眼,不免斥道:“是何人在外如此喧闹?今日不同往日,这等无规无距之人定不能饶,都出去看看”

皇后话音一落,永安殿外一声骏马嘶鸣,随即便见一身蟒袍之人从外下马进殿,明启帝本是皱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皇后也瞠目的朝外看去,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庄亲王爷

心中似是一块石头砸了地,皇后咬破了嘴唇,秦中岳猛吸一口凉气,明启帝看着庄亲王爷从龙椅上起身,带着笑道:“皇弟,你终于来了”

庄亲王爷拱手赔罪,声音却如岩石般坚定不已,言道:“皇弟实在心里着紧为皇兄拜寿,那些个繁杂规矩忍受不得,便骑马进宫,还望皇兄赎罪”

第四百六十四章宝

庄亲王爷这一句话落下,永安殿中不免所有人都咽了咽唾沫。

进门说是拜寿却不跪地磕头,二句便说讨厌繁杂规矩不愿忍受,骑马纵奔皇宫更是直到永安殿门口,连犯三错却只道一句赎罪,这哪里能让人不惊?

明启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皇后似是在等明启帝斥责两句,秦中岳和肃郡王都站于一旁脸上挂着淡笑,陆郡王其他皇子不免下意识的张大嘴巴,吧嗒几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甚至连给庄亲王爷请安都忘了

庄亲王爷挺直腰板站于一旁,举起手中捆着巴掌宽的册子,“此乃皇弟为皇兄六十大寿所备贺礼”

巴掌一甩,那册子直塞了宣禀太监的手中,太监被庄亲王爷这力道一拍,险些将册子掉了地上,可却纸页仍散落一地。

宣禀太监急忙捡起,那一张又一张的纸片摞起,却是让永安殿内所有人都惊诧不已,那上面蝇头小字密密麻麻,这巴掌厚的册子算起来,得送来多少贺礼?

明启帝的脸上的尴尬闪过,却是挤出一份笑意,“皇弟何必送来如此多的贺礼,你乃朕的亲弟,你能到此,哪怕是空手而来,朕都深感欣慰”

庄亲王爷拱手称贺:“恭祝皇兄福寿安康”

“庄亲王赠黄金…”宣禀太监正要趁机捧着册子念出庄亲王爷所赠之物,却被明启帝打断,“皇弟所赠之物不必在此宣读,把册子拿来给朕便是”

宣禀太监立马躬身送上,明启帝只看了看那册子便放于手边,“皇弟所赠之物,朕定当亲自看上一看”

“谢过皇兄”庄亲王爷站于一旁,而此时,门外太监也已传道:“庄亲王世子、世子妃、兵部上卿…等恭祝皇上六十整寿,万岁万岁…”

太监宣完,明启帝则立马言道:“快请他们进来”

这一个“请”字虽是随意出口,却是让不少人心惊ròu跳

皇后那一张脸已是惊诧不已,明启帝何时对晚辈用过这样一个“请”字?

这无疑是在对庄亲王爷表态度,而这份态度则是让皇后心里如火烧一般,明启帝之前已知她对庄亲王爷下过毒手,这才将其禁锢宫中不允出行,如若不是六十大寿为了圆这脸面,恐怕她依旧被困在那无形的冷宫之中

如今庄亲王爷趾高气扬的到此拜寿,明启帝不但对其高看一眼不怪不斥,反而对他的子女都带着一股亲切爱戴,这无疑是在对朝堂中人表露一份心,明启帝对庄亲王府要另眼相待了

非但皇后如此,那几位郡王更是表情不一,只有文贵妃在一旁笑脸涔涔的说道:“来了可好,庄亲王乃是记挂皇上,急忙赶来,这几个小的本宫倒是想念,特别是那小世子,可实在可爱的很,待来时,本宫可得好生抱抱”

这话一出,反倒是合了明启帝的心思,那笑脸更深一分,皇后的脸终究是笑僵,挂不住的来了一句道:“还是陪好皇上才是,何况十四郡王和乐妃今日也未到来,倒是个遗憾”

太后未到此处,连带着乐裳和那十四郡王也未到来,这的确是明启帝心里的痛处,皇后如此一提,明启帝却是皱了眉头

庄亲王爷在一旁道:“民间俗话,儿的生日、娘的苦日,稍后皇弟愿替皇兄到安和宫为太后磕头谢恩”

明启帝耳听庄亲王爷如此话语,自是点头道:“朕理当叩谢母后恩德,稍后便齐聚安和宫”

皇后脸色一怔,文贵妃却是抿着嘴笑灿半晌。

此时秦穆戎等人进到永安殿中,直接叩拜行礼,说上早已准备的祝寿贺词,明启帝直接笑着叫起,并封赏了物件下来…更是赏了小兜兜一羊脂欲玩,那物件也是价值不菲。

叶云水抱着兜兜谢了恩,皇后那一副淡漠模样好似让人难以接近,反倒是文贵妃乐滋滋的起身迈步过来,直接走到叶云水跟前,“刚刚本宫还说得抱抱这小福星…”

叶云水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可余光却瞧见皇后那脸色忽然难看…把兜兜送到文贵妃怀里,客套道:“文贵妃娘娘还能想着他,可是他的福气”

小兜兜倒是喜人,文贵妃抱过他便是揪着文贵妃脖颈前的项圈,“吧唧”亲了文贵妃一口,倒是把文贵妃亲愣了

“咯咯”的笑声响起,这文贵妃才是笑灿不停,搂着小兜兜便是亲了好几口,“这可人的小侄孙,本宫可都喜欢的放不下手了”拽下脖子上的项圈便挂了小兜兜的脖子上,“本宫什么都舍得给”

这话说完,反倒是又把身上的物件全都摘了下来,叫着吴嬷嬷上来,“都给他拿着,全挂了身上可别把他累坏了”

叶云水嘴角抽抽,她心里自然知道小兜兜亲文贵妃为的就是她脖颈上带的那金纽丝雕凤项圈,哪是乖巧可人,分明就是个小财mí…

压抑着心里头的尴尬,叶云水则上前寒暄道:“贵妃娘娘的赏赐太多了,可是让妾身不知该如何才好”

“本宫喜欢他,自是要赏他”文贵妃又亲了小兜兜一口,便把他送回了叶云水的怀里,“可是不敢再抱了,否则该起了把她留于本宫身边的念头,你们定是舍不得的”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臣妾代兜兜谢过贵妃娘娘”叶云水抱着兜兜福了福身,便回了秦穆戎身后。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对视一眼,似是都看出对方目光中的无奈笑意…这俩人倒是生了个宝贝儿子,还不会叫上一句“爹娘”,倒是先会往家里头倒腾珍奇珠宝了…

文贵妃抱着兜兜闹腾这一番小插曲,倒是把明启帝的欢喜劲儿给勾了起来,摆手让宣禀太监到门口宣旨,又转身与永和殿中所有人道:

“让众拜寿官员先等候宫宴,所有的皇子、皇孙都随着朕到安和宫为母后叩恩,无太后便无朕,无朕便无尔等皇子、皇孙,故而今日朕直六十整寿,定要叩谢太后之恩,尔等都随朕去,谁都不能少”

明启帝此话一出,倒是让不少郡王皇子吸了口凉气,刚刚庄亲王爷提起去安和宫为明启帝叩恩,明启帝便说欲亲自去叩谢太后,而这一会儿,却是要所有皇子、皇孙全都跟去…虽说是为表“以孝治国”,但这无疑是把庄亲王爷抬了身份。

各有各心中腹诽念头,却各个都要随着明启帝往安和宫去

庄亲王爷回头给秦穆戎使了个眼色,自是在示意他们也跟随前去,皇后行走在前,叶云水正欲抱着兜兜随着秦穆戎的身后而行,却被文贵妃叫上了轿辇,“…随本宫同乘轿辇,否则你这怀里头还抱一个岂不是累坏了小身子?”

叶云水看了一眼秦穆戎,见他微微点头,便抱着兜兜、领着姝蕙随同文贵妃同行,皇后乘上凤辇,倒是回头狠瞪文贵妃一眼,文贵妃丝毫不理,反倒是搂着兜兜,逗着姝蕙说话…

因明启帝这一句皇子、皇孙全部到安和宫叩恩,这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安和宫而去,倒是让这皇宫头一次热闹起来…

行至安和宫,明启帝与庄亲王爷率先下辇,带领皇后、文贵妃和众妃、众郡王等人直接在正殿磕头叩恩,“朕六十整寿,感谢母恩,母恩浩dàng,太后万福、太后吉祥”

“感谢太后之恩、太后万福、太后吉祥”

这一句接一句的叩恩道出,安和宫上空响起一片又一片的叩恩,连带着传出外殿…

叶云水抱着兜兜跪地叩恩,连带着姝蕙也跟着跪在小垫子上,按照等级层层跪拜完毕,安和宫的正殿大门才缓缓敞开。

黄公公站在门口,高声宣道:

“太后懿旨,宣皇上进殿、文贵妃、太子进殿、宣庄亲王爷、肃郡王进殿、庄亲王世子进殿、世子妃、小世子进殿…”

未宣皇后、却是宣了文贵妃与叶云水和小兜兜,这无疑是让皇后咬紧了嘴唇,跪地起身之际险些眼前一黑栽到地上

之前虽说不允皇后再入安和宫,可今日乃明启帝大寿,更是皇亲国戚、朝堂官员全部在此,这却是唯独把皇后搁置下来,不正是抽她的脸面?

秦中岳有些迟疑的看了皇后一眼,却因明启帝已与庄亲王爷行步进殿,也顾不得思忖皇后安危,连忙跟了上去,而肃郡王则与秦穆戎二人行至太子秦中岳之后,文贵妃喜叹一声,故意言道:

“太后她老人家看似是想本宫为其捏腿了,可算让本宫尽尽孝道才是,”扭头扫了一眼皇后,便是摸摸小兜兜的脸蛋,“这小娃娃可就是本宫的福星,回头本宫让尚宫司依照他的身材打上一实心的金娃娃赏他”

这话无疑是在挑衅,皇后气的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淑妃、惠妃等人都站一旁故作未听见,叶云水抱着兜兜谢过文贵妃之恩,却不愿再受皇后那副冷漠白眼,随着文贵妃往安和宫中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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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报

明启帝与庄亲王爷等人进入安和宫的正殿之内,太后早已端坐在此,身边便是乐裳,怀里抱着十四郡王。

乐裳因刚刚产子不久,身材丰盈,少了几分之前的飘然之美,倒是多了几分贵气

“臣妾给皇上请安…”

乐裳怀里抱着的十四郡王因在熟睡,不免吭了几声又窝在乐裳怀中。

明启帝乐的合不拢嘴,倒是先跪地给太后又磕了几个头,“朕给母后磕头了”

“起来吧”太后脸上只有淡笑,“什么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这都是民间的说法,皇上居然也记在心中,让哀家心中甚慰”

太后这话一出,反倒是让明启帝的脸上火剌剌的烧疼,这话乃是庄亲王爷最先提出,可不是他…

“说起此话朕心中惭愧,此话乃是皇弟在永和殿与朕提了出来,朕才有此心,母后莫要怪罪”明启帝说着便又拱手赔礼,秦中岳倒是眼珠一转,跪地言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这话无非是想把明启帝那尴尬的台阶给顺下去,太后却是嗤笑一声,“又不是哀家的寿辰,你这头可是磕错了”

转身看着庄亲王爷,太后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才点头笑了笑,从庄亲王爷与秦穆戎那方越过去,只看了后面抱着兜兜的叶云水,“把哀家的小重孙抱来瞧瞧,可是许久没见过他了,哀家可是日思夜想”

秦中岳被这般的冷落,反倒是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起?还是不起?扭头看着叶云水把兜兜抱上前,那刻着“小世子”仨个字的金牌下有着一小串铃铛,叮叮当当的响声,让人不自觉的就往那金牌上的字瞧去…

明启帝之前在永和殿未注意,也是这会儿才瞧见那金牌,不免脸上怔了半晌

肃郡王看向秦穆戎,秦穆戎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好似那物件是个荣誉似的,没半点儿他心底的不悦之色露出。

庄亲王爷一脸正色,仿佛那牌子上一字都无,只看着兜兜乐,丝毫不顾明启帝那欲言又止的尴尬,反而是看着秦中岳言道:“太子还跪在此地作何?堂堂太子,可不能养成这跪地的习惯”

秦中岳愣了愣,则连忙起身,解释一句,“看着小侄子心中欢喜,倒是忘了起身了”

这话说的就像是那臭鱼桶里捞出来的抹布,让人半点儿喜感都未有…

文贵妃在太后跟前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小兜兜,又夸赞十四郡王,反而与乐裳表现的如亲姐妹一般亲近,太后看着那“小世子”仨字的牌子,不免捏起来看了看,文贵妃一副无奈之色看向明启帝,明启帝翕了翕嘴却是转头不言,显然是对此颇有愧意…

太后逗了小兜兜半晌,则让人又赏了物件,问着黄公公,“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回太后,已经巳时初刻了”

太后点了点头,“留着乐裳和十四皇孙留此陪着哀家,云水与兜兜也留此,等着宫宴开始之时穆戎过来接她们便可,皇上今日寿诞,莫在此陪着哀家,那些个行程几月的官儿们跑到涅梁来,可都不容易,别连面儿都让人瞧不见”

太后说此,顿了顿继续补了一句道,“往后就莫常来探望哀家了,有事就让人传个信儿,哀家老了,那些个不愿入眼的人实在不想见”

明启帝低头,不敢抬头看太后,他何尝不知太后说那不愿入眼的人便是皇后?

否则也不会连文贵妃都允进,单单把皇后给忽略在外?

明启帝拱手言道:“母后好生歇息,朕先告退”

太后摆了摆手,又看着庄亲王爷笑了笑,众人才缓缓退下,秦穆戎攥了几把叶云水的小手,柔声道:“一会儿我来接你们”

点了点头,叶云水送秦穆戎出了安和宫正殿,兜兜此时还在太后的怀里,正“咿咿嗯嗯”的笑着玩,叶云水归来也未说些旁的闲聊之言,而是直接为太后先探了脉。

脉象虚弱、不稳,太后就是在硬挺之中…

叶云水未多言,直接叫黄公公过来,写了药方又叮嘱了如何服用。

太后在一旁只笑着逗小兜兜和十四郡王玩,乐裳站在一旁对叶云水这番张罗倒是满脸的惊诧,可又因此事涉及太后,不敢出口相问,呆滞半晌索性就随着太后逗那两个孩子玩,不再把目光放住到叶云水的身上。

叶云水把弄药之事吩咐妥当,便回到太后跟前,乐裳寻了个由头,言道:“十四郡王该喂nǎi了,臣妾先退下,稍后过来陪伴太后。”这无非是不愿介入太多太后sī隐之事,寻个理由避开。

太后点了头,乐裳福了福身便回了她的后殿,太后跟前的嬷嬷和宫女也都识趣的无声退下,只留了黄公公一个人在跟前陪着。

“他的身子如何了?”太后虽为提起名讳,叶云水却知她问的乃是庄亲王爷。

叶云水斟酌半晌才道:“王爷的身体不如您…”

那腰板硬直、浑然霸气不过是装出来的,一个心力衰竭之人哪里能如他之前那么爽利?

太后并未有什么表情,只随口念叨一句,“就看他自个儿的了”

叶云水并不知太后这一句到底有何意,也不愿太细心琢磨,只劝慰道:“太后您得保重身子,有您在,才是安稳”

太后抿嘴淡笑,摸摸兜兜的小脸,“哀家如今也怕闭眼睡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都是哀家的子子孙孙,哀家看不得互相争斗,可这皇家却还就不吝这情分,儿的生日,当娘的的确是苦日,只是哀家这苦却不在身上的疼,而是在这心”

叶云水苦笑不言,这种话她无法插嘴,纵使关系再亲、再密,却也不是亲人,她与秦穆戎无法相比,就好似皇后三番四次的找庄亲王爷与秦穆戎的麻烦,太后只把这责怪到皇后身上,却未想如若没有明启帝的默许,她哪里有那胆子?

太后似也再无心多言,回了寝殿去歇息,叶云水带着小兜兜等到宫宴开始,秦穆戎过来接她们才随着出了安和宫。

明启帝六十整寿的宫宴在永和大殿的殿外举行。

皇亲安置于中殿、官员们在外殿,此时还未是正式开始,但已有宫娥乐上司开始翩翩起舞、鼓乐声名,明启帝坐在大殿之上,一脸笑意涔涔,庄亲王爷居其右侧首位,而秦穆戎与叶云水则在右侧的第二位置坐下。

感觉一双目光在盯着自个儿,叶云水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是二皇子肃郡王与文代荷,笑着福了福身,肃郡王还了礼,文代荷似是有心过来与叶云水攀谈两句,可又被德妃娘娘给叫住。

叶云水心里松了口气,她虽与文贵妃算是无声无息的联了手,但对文代荷这人却不远太过亲近,一是欲与文府保持些距离,二来肃郡王与秦穆戎二人之间前前后后的纠葛始终没个确切的着落,她如若与文代荷走的太近,反而容易让其他人多起心来。

皇后的脸一直阴沉无比,哪怕是露一分笑容,那笑容背后都隐着一股阴霾狠厉,文贵妃倒是一直陪着明启帝相称相和,偶尔敬酒祝言,那股子妩媚之气是无人能比…

庄亲王爷端坐在位子上,那些上前叩拜为明启帝祝寿的官员们在祝寿过后,不免都转身又给庄亲王爷磕个头,庄亲王爷摆手他们才快步退出正殿,接二连三的人来涌上,文官中有几人自来就与庄亲王爷关系恶劣,为明启帝祝寿后便转身欲走,丝毫不搭理庄亲王爷…

老爷子嗔怒一吼,“都给本王站住”

大学士冯廉正半步不停,庄亲王爷摆了摆手,秦忠上前拦住冯廉正,“冯大人,庄亲王爷在叫您”

冯廉正回头,冷眼道:“庄亲王叫老夫作甚?老夫乃当朝一品,您虽亲王却乃从一品都督,难不成还要老夫给你下跪不成?”

庄亲王爷从位子上直接站起,口中言道:“本王让你跪,你就得跪,旁的莫说,你孙子冯连祥就在当初本王进城时拖的那四十刺客之中,本王没将你冯家满门抄斩已是手软,你见本王视而不见,这哪里有半分感恩戴德之意?”

叶云水下意识的咬了下唇,瞪大眼睛看着秦穆戎,秦穆戎未有惊异之色,显然他早知此事,可明启帝和皇后二人却是尴尬不已,脸色烧红

冯家与奉国公府挂了姻亲,故而自是皇后这一方的人,冯大学士年岁不小,可为人却阴损不已,庄亲王爷这个时候找他麻烦,无疑也是在打皇后的脸面

皇后忍不住,出言道:“庄亲王,今儿好歹是皇上的大寿,这等事改日再议也不迟,总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不大局的本王暂且不管,只要他给本王磕个头,有何不可?”庄亲王爷此话一出,永和殿有一侍卫急报而来,瞧着那股子慌忙不及的架势,明启帝等人都皱紧了眉头。

那侍卫下了马直接回禀,话言道:

“回皇上,多罗国对西北大规模侵占屠杀,已攻下西北瓮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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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战

侍卫这一句回禀,却是让正殿内的所有人脸色僵硬不堪

庄亲王爷眉头紧皱,秦穆戎带了一股审度之色看着那侍卫,叶云水下意识的看了这正殿内的所有人一遍

明启帝今日大寿,这侍卫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如此惊人战事,这岂不是故意在明启帝的心里头添堵?

皇后脸色狰狞,秦中岳亦是满脸震惊,显然这二人都不知此事…

叶云水下意识的看向了肃郡王,他却一直在盯着明启帝,似是担忧明启帝是否会因此事气昏过去。

思忖不明,叶云水也不在此事上过度纠结,明启帝咆哮大怒,指着那侍卫哆嗦半晌,显然是不愿此时听这耗文,可又不得不面对此事,急斥一声:“念,给朕念”

那侍卫耳听明启帝如此吩咐,却是怔了半晌,正准备打开战报宣读,孰料手中一空,抬头一看,却是被庄亲王爷抢了过去

庄亲王爷扫他一眼,沉声斥道:“念两个字都这么费劲”

目光将那战报扫过,庄亲王爷不顾众人的惊愕目光,把那战报折叠起来,嘴上斥那宣报侍卫道:

“满口胡沁,这般张牙舞爪作甚?西北瓮城,西北瓮城,说的好似西北全被侵占一般,那西北瓮城不过鸟不拉屎个小破地界,绕城一周也不过马奔百步,至于如此慌张来报?你这存的是什么心?”

庄亲王爷如此一斥,却是让这回禀战报的侍卫有些惶恐不安,跪地言道:“卑职不懂西北地形,请庄亲王恕罪”

“哼,狗屁不懂,你还能当上回报侍卫?哪个狗奴才把你提拔上来的?如若今儿不乃皇兄六十寿诞,本王还不一刀砍了你”庄亲王这一嗓子,却是把那侍卫吓的不知所措,明启帝似也无刚才一时心慌忙乱,倒是镇定下来,一指身旁两名侍卫,那两名侍卫上前直接把那回报侍卫带了下去。

皇后在一旁脸色复杂,而秦中岳却是目瞪口呆,这正殿内的人哪个都带着股子疑惑不解的看着明启帝和庄亲王,谁都有些吃不准这庄亲王今日到底是前来祝寿还是捣乱?

最先在到永和殿时,明启帝那番捧他,却仍接二连三的让明启帝下不来台,而这一会儿从侍卫手中抢战报不提,甚至连看都不给明启帝看上一眼?

这到底谁是皇上?谁是王爷?

不但秦中岳和这些郡王、皇子们瞠目结舌,连带着秦慕瑾和秦慕云二人也都摊手无策,谁也没想到这自家老爷子会突然这般张扬跋扈?连皇上都不放了眼里?

秦穆戎依旧未有什么表情,反倒一切如常,叶云水看了他一眼,就只眼睛盯着兜兜看

这国家政事女人插不上嘴,最好能把耳朵也堵上才是,庄亲王爷如此嚣张,也是这接二连三的阴招子他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