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怒气鼎盛,喉咙一口闷气涌上,帕子捂嘴,丝丝鲜血滴出…

宫嬷正准备伺候皇后回“凤仪宫”,孰料刚行到门口就遇到了太后跟前的黄公公。

黄公公脸上淡笑行礼,“皇后娘娘吉祥,太后遣咱家来给皇后娘娘送上一份礼,请皇后娘娘收下。”

身后的锦盒递出,皇后却是浑身哆嗦一下,想起之前太后送来的毒,而刚刚她又起遏制叶云水与那小世子之心,这黄公公就等在此处,岂不是全都被黄公公所听到?这般思忖,她感觉那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儿…

黄公公双手端举锦盒,皇后半晌都未敢上前拿着,犹豫半晌便让跟前的宫嬷上前拿过,捂着嘴低声道:“回宫,回宫”

话语说罢,皇后直接便快步走向凤辇,宫嬷们抬起凤辇便走,黄公公笑了笑便回到安和宫。

太后正与祁善坐在正殿处吃茶,瞧见黄公公进来,则挑眉淡问:“那物件可是给她了?”

“回太后的话,那物件奴才已送给了皇后娘娘,奴才到时,皇后正欲留世子妃与小世子到‘凤仪宫’陪伴…”黄公公说完此言,祁善的手忽然一顿,太后瞧他一眼,便又问黄公公言道:“你可是替她解了围?”

“未用得上奴才,世子爷背了庄亲王爷上轿,又回来接世子妃与小世子母子二人。”黄公公笑言一句,“奴才倒想尽一份心力,却未得这机会”

祁善沉松了口气,却又感觉太后与黄公公二人眼色带着股调侃的看他…脸色通红,支吾半晌才说了句,“皇后娘娘被皇上禁于‘凤仪宫’中,却还要世子妃相陪,实在有些过了,太后您不允,她又能如何?”

太后知他在给自己找个脸面,不由得嘲讽一笑,也不再提他的伤心事,直言叹道:“让她折腾,哀家瞧着,就看她能不能活得比哀家长了…”

皇后回到“凤仪宫”,让身边宫嬷与宫女退下,两眼直瞪着那太后赏她的锦盒却迟迟不敢打开。

每一次伸手,她都哆嗦乱颤,好似心中有鬼,惊吓不已

不知如此周旋多少次,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整个人脸色泛青,终于忍不住一脚将那锦盒踹开

锦盒内是一叠长条白纸,上面空无一字。

白纸抻开,有几人之长,就像是一条白绫…

皇后嚎啕大喊,屋外宫嬷、宫女闻声冲了进来,皇后怒斥,“滚,都滚出去”

众人瞧见皇后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各个吓的惊愕不已却连忙转身退出。

皇后嘤嘤而泣,歇斯底里的怒吼,却无人敢再进来…

太后所赐的物件就像是一具陈尸般可怕,皇后疯了似的把它全部撕碎,撕的满地狼藉

因为这赏赐的白纸乃是太后给她的警告,而下一次说不准赏她的就是那十尺白绫…

庄亲王府。

庄亲王爷入府回“翰堂”便酩酊大睡。

叶云水被秦穆戎带去为庄亲王爷用药,秦穆戎、秦慕云、秦慕瑾等三人都站在这大门口等着。

半晌,叶云水从那书房之中出来,这三人立马起身上前,秦慕瑾无秦穆戎和秦慕云的沉着,忍不住心头焦急则直接上前问道:“二嫂,父王的身体如何?”

叶云水看了看秦穆戎,秦穆戎言道:“直说无妨。”

“王爷的身体不佳,今日饮酒过量,妾身已为其用了解酒之药,此时应已醒来,不过他却未醒。”叶云水脸上无奈之色,显然是说老爷子是在装睡,而非是真的用了解酒药都不管用。

秦穆戎抽抽嘴角,秦慕云则皱紧眉头…秦慕瑾则是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不明白这老爷子到底何意?

“都先回去便是,这老东西显然是不想跟咱们说实话,等也无用,他乐意装睡就装”秦穆戎冷哼一声,拽起叶云水的手,言道:“咱们回吧”

“二哥…”秦慕瑾追着两句,秦穆戎却未停脚步,秦慕云沉叹口气,回头瞧了一眼那书房大门,也摇头苦笑离去。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回到“水清苑”,叶云水起身去西厢看了看小兜兜,今儿情急一下捏了他一把,心中可是心疼的很,过去把这小子一顿亲,小兜兜却似是困累不宁,倒头就睡,叶云水那么亲都未醒来。

回到寝房,秦穆戎正坐在桌前默然无语,行步过去,叶云水主动握着他拿大手,沉叹一声,“穆戎…”

秦穆戎抬头摸摸她的小脸,“别担心,我没事的。”

叶云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她虽不愿秦穆戎出征拼死,可却也不愿庄亲王爷去替他送死,心中矛盾,她心底破天荒的涌起一股茫然,因为庄亲王爷今日那主动出征之言,除了身具戎马一生的统帅刚硬之外,还有的就是一股慈父的无奈。

哪一位老人能容得旁人在他面前如此逼迫亲儿亲子交权亦或退世子之位?

哪一位老人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挖坑而自己的亲儿亲子不得不往里跳?

庄亲王爷此时已不是十几年前的他了…

而秦穆戎今日定也心中感慨万千,恨一辈子、怨一辈子的老人,却是他的父亲,他怎能如此亲眼看他去送死?

二人默然半晌,却心在思忖同一件事,半晌,叶云水才开言道:“王爷不肯见你们。”

叶云水道出此言,秦穆戎转头看她,叶云水继续说着:“妾身喂他用药,他却让小卓子把药倒掉不肯用,说他不愿这酒醒来,一切都待明日圣旨下达之后,再与你和另外几位爷详议此事。”

“妾身没辙,只能喂他用了调养身子的药。”叶云水在“翰堂”未说出此话,也是不愿秦慕云和秦慕瑾跟着添乱。

秦穆戎紧咬下唇,却无奈摇头,半晌问道,“老头子还能坚持多久?”

这话一出,叶云水心里颤了颤,秦穆戎虽惦念庄亲王爷身体,却从未问过如此直白之言。

见叶云水略有犹豫,秦穆戎补言道:“我要听真话”

叶云水思忖半晌,才回道:“不出征,五年关卡,出征,调养得力,最多两年”叶云水所言最多两年,却也是婉转之词,那最多两年却也说不准路上便丢了性命,亦或中途发生什么恶疾之事。

如此婉转之言,叶云水也知秦穆戎会心中有数,可此时的秦穆戎已然心头焦虑,她实在不愿再多添几根压垮他内心的杂草。

秦穆戎听完此话,不免无奈叹气,沉着自语,“老头子,拧,他就拧吧”

二日一早,明启帝朝堂下旨。

庄亲王赐封兵马大元帅,即日统兵远赴西北,惩多罗国侵占之罪

秦穆戎待承亲王之位,不降等。

秦公楠待承世子之位,不降等。

秦慕云兵部上卿、秦慕瑾辽西总兵。

赐庄亲王府西北兵符世代相传。

圣旨一下,朝堂哗然。

第四百七十章定

圣旨颁布,庄亲王府。

所有人都聚集在“翰堂”之处。

本是将其拘在冯侧妃的院子里,而今日庄亲王爷让所有人到齐,连带着王侧妃也没落下,从佛堂首次出来。

冯侧妃却不见人影,也无人提她,叶云水心中纳闷,这冯侧妃到底是否还能留下一口气?

看向四周,有不少人都心怀疑惑,各个都往叶云水这方看来…

叶云水低头不语,秦穆戎当初只说待明启帝大寿之后再议,谁知这老妖婆子是否还在?

秦慕云与秦慕瑾都已到齐,只有三房还无一人,秦穆戎思忖半晌才叫秦忠去把秦慕方给带了过来。

秦慕方这几日被关的颓废不堪,面颊塌瘦,反倒让那一双圆眼格外突出,更显得阴狠坏损,瞧见秦穆戎虽心有怒恼恨意,此时却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跋扈嚣张。

众人等在“翰堂”门口,连大肚子的夏氏都没落下,秦慕瑾吩咐人把她直接抬来,叶云水则带着兜兜和姝蕙在一旁护着她。

韦氏与杨氏则守在依旧直不起腰的丁氏一旁,脸上焦虑不堪,秦慕云的长子秦公木今日也到此地,叶云水瞧他几眼,看着便是那贵族纨绔之子,不似有大出息之人。

过了半晌,庄亲王爷才从书房内出来。

今日老爷子一身戎装显得格外精神充沛,行步出来看到众人竭在,不免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光扫过众人,姝蕙则如往常一样,行了个礼叫一声:“爷”

这一声稚语让老爷子开怀一笑,坐在之前的座位上,出言道:“圣旨已经颁布,尔等可都知晓?”

秦穆戎与秦慕云等人都默然无语,只有秦慕方不知,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着周围之人,嘶哑嗓子道:“父王,我被二哥关了那院子里,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虽说不知圣旨,却也有直言告状之意。

庄亲王爷冷扫他一眼,摆手示意小卓子,“既是有耳朵不灵的,你就再念一遍”

小卓子点头应下,展开手中一圣旨黄绢,念道:“庄亲王赐封兵马大元帅,即日统兵远赴西北…秦穆戎待承亲王之位,秦公楠待承世子之位,秦慕云兵部上卿、秦慕瑾辽西总兵…赐庄亲王府西北兵符世代相传”

小卓子念完,则恭敬收起圣旨,秦慕方瞪大眼睛,指着自个儿嚷道:“怎么?怎么没有我?父王,怎么没有我?”

不提庄亲王爷病身统兵出征,却提起圣旨中为何无他的官…庄亲王爷本是和蔼的脸扬起一丝苦涩嗤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秦慕方翕了翕嘴,出言道:“好歹给个官吧?连四弟都已出府担任辽西总兵,我…我就算不如四弟本事厉害,可副将、参将之职绝不失职”

秦慕瑾好歹是嫡子,秦慕方自也不敢真拿他与秦慕瑾相比…不过那副将、参将也是二三品官,他的野心可实在不小

叶云水余光看那秦慕方几眼,却知庄亲王爷定要发火了

秦慕方话语说完,便看着庄亲王爷目不转睛,那一副模样就好似街边乞讨的乞丐,一双凸眼散发着贪婪光芒…

“副将,参将…”庄亲王爷语气淡然,“你个连崽子都下不出的祸害,还当这副将参将作甚?老子给你一年功夫,生出个崽子来,不管是儿子还是丫头,定都请旨拨你个副将之职,如若生不出来”庄亲王爷语气瞬间冰冷无比,“老子拿刀剁了你那不中用的玩意儿,拎你进宫当太监,给老子滚滚”

庄亲王爷这番怒吼,手边拎着一茶盒子就往秦慕方脑袋上飞过去,秦慕方惊愕之余转身就跑,却正凿了他脑门之上,腿脚发软,一个趔趄就坐了地上,不敢再说什么求饶的话,连忙狗刨似的爬起来就跑

丁氏坐了那椅子上张目结舌的看了半晌,却忽然哈哈大笑,嘴上念叨着:“该活该”

庄亲王爷目光冷瞪而来,韦氏则连忙拽了拽丁氏,丁氏冷笑不言,可那笑容上所带的苦涩之味儿却涌现出来…秦慕方几脚踹的她无法再怀身孕,而她却又无可奈何,为了丁家的利益必须在此撑着…

什么名、什么利,都是建立在痛苦二字之上,而这时代的痛苦多数都以无地位的女人来付出代价。

叶云水虽觉丁氏苦,却也没那么善心去同情、去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氏也没做过什么好事,这算是个报应?

把秦慕方打发走,庄亲王爷的神色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皇命难违,可此次出征乃本王迄今为止的最终夙愿,本王出征以后,有几件事要在此与尔等讲明,如有违者,莫怪本王无情”

说完此话,庄亲王爷扫视众人一圈,伸出手指,“其一,本王离府之后,由穆戎把持王府所有事宜,不得随军而行”

这话一出,叶云水明显感觉到秦穆戎的身子一僵,似是欲上前说些什么,叶云水却攥住他的大手,不允他动,此时乃庄亲王爷训话之际,哪里容得他们父子争吵喧嚣?纵使心有不同想法,也待众人散了再说也不迟。

秦穆戎被叶云水攥住手,虽力量不重,可却知她心中涵义,回头望了一眼,却是满脸无奈

庄亲王爷看了他们夫妻一眼,直接举起两根手指,“其二,内宅所有事宜归云水把持,你乃世子妃,未来的亲王妃,庄亲王府如今已是溃乱不堪,往后就看你的了”

溃乱不堪,这显然是在说庄亲王爷病后这府中你争我夺,闹出的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庄亲王爷这一番令下来,却是让韦氏和杨氏等人都心里泛酸。

叶云水才多大?可是才十七八,不足二十的一个年少之女,居然要担起王府中馈之事,虽然叶云水之前主管中馈之事也不少,韦氏心里头也思忖过凭她的身份和能力,庄亲王爷自会把府中中馈交她,可却没想到单单只交她一人,却未说让韦氏和夏氏等人辅佐

韦氏看了一眼夏氏,夏氏却仍在顾忌着自个儿的肚子,而且脸上还挂着笑,显然她与叶云水二人关系亲,叶云水掌了中馈,她也会得着好…

庄亲王爷如此发令,韦氏这些女眷自也无可奈何,看向一旁一身素服的王侧妃,此时正手握佛珠闭目默语诵经,反而对此事只字不提、甚至连耳都不过。

无奈叹气,韦氏只低头不语。

内外都已定完,庄亲王爷又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言道:“其三,提早为本王建好墓陵,本王初征会中途归来此事已与皇上说起过,他已允了,此事由慕云操办,慕谨协同。”

秦慕云与秦慕瑾二人都神色动容,却不得不低头应下,庄亲王爷叹了口气,言道:“最后一件事,今晚都与本王团聚一席,共饮几杯。”

最后一句,庄亲王爷语气淡然落寞,叶云水则直接退到一旁吩咐人准备席面…

话语到此已实在没什么多说,众人无言半晌,庄亲王爷便叫他们暂时各自忙去,待晚上再同聚此处。

秦慕云与秦慕瑾二人代替庄亲王爷去宫中领旨谢恩,又准备庄亲王爷出征一系列事宜,庄亲王爷起身在这“翰堂”之内左右端详,似是很快便离开这里,欲把这王府之景都记于眼中。

叶云水不愿让老爷子这般伤感,便把小兜兜抱到庄亲王爷跟前哄逗着玩,小兜兜昨儿兴许是睡够了,今儿倒是精神的很,与庄亲王爷嘻嘻哈哈玩乐许久,而小姝蕙就站于一旁看着,偶尔口吐单字,反而也让庄亲王爷慈笑不已。

余光似是感觉有人往这方瞧来,叶云水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正是秦公木与杨氏二人,似是心虚一般,见叶云水转头看来,秦公木故作无事的转头往一旁看去,而杨氏则尴尬的朝着叶云水笑了笑。

秦穆戎未进宫,上前与庄亲王爷言道:“进屋。”

庄亲王爷知他有话要说,反而故作不在意的瞧了瞧,“有什么事就说,还进屋作甚?”

“为何要请战出征?又为何不让我随军?你这不是在找死?”秦穆戎终究忍不住斥责发问。

叶云水连忙让身边伺候的下人全部退下,韦氏等人也知在此不合适,也未再多寻借口便离开“翰堂”,秦公木似不愿离去,却被韦氏强行叫走,“翰堂”只留下庄亲王爷与秦穆戎,还有叶云水与兜兜、姝蕙。

吴嬷嬷与邵嬷嬷二人看向叶云水,似问是否带着孩子们退下,庄亲王爷却逗着小兜兜不松手,而姝蕙也聚在老爷子跟前,叶云水便摇了摇头,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便知趣退下。

秦穆戎目光半丝不移,显然是逼着庄亲王爷给一答复。

庄亲王爷半晌才答:“请战是为了不被气死,不让你随军,也是为了不被气死,还有何问?”

秦穆戎被这话气的暴跳如雷,低声怒吼,“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叶云水忍不住抽抽嘴角,这两个不被气死就算作答?都已此时了,这父子俩为何不能平心静气的相依而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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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生

秦穆戎如此暴怒,叶云水却是第一次见到。姝蕙被这一嗓子吓得流了眼泪,兜兜也是“咯喽”一声,吓得打上了嗝。庄亲王爷无奈一叹,看着秦穆戎道:“随我进来,都把老子的宝贝孙子吓着了。”话语虽带斥责,却无以往那跋扈之象,叶云水连忙上前把兜兜和姝蕙全都抱过来,看着秦穆戎。

庄亲王爷往屋内走,秦穆戎却站在原地不动,直言道:“没什么可说的,你出征不允我随军,西北军后方督军政之职我要亲自挂任,各职官员都由王府侍卫出任,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秦穆戎说完此话便吩咐秦忠,“把府中侍卫叫齐,去外事厅等我!”说完此话,秦穆戎又看了庄亲王一眼,压着心里那股急色便阔步离开“翰堂”。

叶云水看着秦穆戎离开的背影心中无奈,转头看向庄亲王爷,老爷子的脸上也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他虽嘴上从未与秦穆戎有过缓和之词,可心里却对他这个儿子有说不出的愧疚之感。不愿让老爷子这会儿一个人孤单,叶云水便说起让巧云和巧莲随军陪护之事,“…您虽然统帅出征,可调养身体的事情可不能落下,巧云与巧莲二人身手利落,医术也略有水准,您得同意让她二人随着您,否则儿媳不依!”

庄亲王爷冷哼一声,言道:“你不依?不依又如何?那小兔崽子跟老子耍横,你也想玩这套不成?”

“您不同意,就不最先教兜兜学说话喊‘祖父’,您瞧着办!”叶云水这话一出,庄亲王爷抽抽着嘴角,只得摇头苦笑,“你啊你,拿老子当孩童来哄骗?可惜这小子现在不能叫本王一句,不然老子死了也甘心了!”

“那怎么成?您得顾好了身子,等着兜兜唤您一声‘祖父’,为您斟茶!”叶云水如此劝慰,倒是让庄亲王爷又摸摸兜兜那小脸,慨然言道:“成,本王就等着,等着…”

晚间时分,庄亲王爷与王府众位一起用了晚饭。王侧妃未到场,只过来为庄亲王爷行了福礼便回了佛堂,道是今后一心礼佛,不再干扰外界世事,只为庄亲王爷祈福。

秦穆方也未到场,却是因庄亲王爷下令后便回“秋思居”抓了几个妾室通房进了屋做那猥琐之事,而侍卫过去叫时,他已是累的浑身瘫了一样,故而不能来与庄亲王爷吃这团圆饭。

用饭之时,没有人多言多语,也无人说此次西征事宜,秦穆戎只闷头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庄亲王爷几次举杯欲言,却都被秦穆戎那副郁闷模样给气的话都噎了嗓子里说不出来,索性也杯杯入口,半句不说!

瞧这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秦穆云等人瞧着嘴唇抽抽的厉害,索性喝了两杯便直接装醉过去,韦氏则借机服侍秦穆云回去,直接告辞,秦公木与杨氏二人则一直坐在此地,而夏氏肚子略有痛感,秦穆瑾虽不愿离去却也得随着夏氏回了“逍遥居”。

叶云水忽然想起上一次庄亲王爷与秦穆戎二人拎着酒坛灌酒,而这一次与上次虽是同样,可二人的心境可都不一样了!

叶云水让吴嬷嬷和邵嬷嬷先把兜兜和姝蕙带回“水清苑”,又让小卓子去熬了解酒汤,只等二人酩酊大醉之后好每人灌上一碗,免得伤身伤胃。

一人灌了五六坛,庄亲王爷率先栽倒在桌子上,秦公木立马起身欲上前搀扶,却被秦穆戎一把拽开,“滚!滚回去,用不着你!”踉跄几步,秦穆戎则瞪着眼睛晃到庄亲王爷跟前,一把拽起老爷子,斥言道:“喝啊,灌啊,你怎么不灌了?不服老,不服输,还请战,怎么不灌了?”叶云水有些担忧的到一旁,劝慰道:“穆戎,王爷他醉了!”“醉?我没醉!”秦穆戎胡言乱语,好似醉的眼花缭乱,上前拽起庄亲王爷,嘴上还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是你儿子,你儿子!你个老东西…”

一把将庄亲王爷扛上了肩头,秦穆戎便直接往庄亲王爷所居的大书房而去。叶云水颇为担心,秦穆戎醉言之中,有怨、有恼,甚至也有对庄亲王爷这父亲的尊崇不舍,这酒醉之时,心里定是想起幼时的坎坷辛酸,否则哪会道出那样的话来?让丫鬟婆子们收拾这席面,叶云水则带着小卓子直接端了醒酒汤跟进了书房之内,秦公木与杨氏二人被撂在此处,那一双阴损目光却直瞪着书房大门,杨氏上前说道:“大少爷,咱们归吧!”“归?归哪儿?这还是我的地儿么!别以为你就是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也是个庶子的,将来什么都得不着,让你家那点儿人都省省心吧!”说罢,秦公木则直接转身离去出了王府,杨氏无奈叹气,回到“风雅居”去寻了韦氏。

叶云水到大书房就苦笑不止。秦穆戎把庄亲王爷扛到了床上,索性他也压了王爷身上醉的睡过去了!让秦忠进来把秦穆戎扶到一旁,叶云水则上前喂其喝了两碗醒酒汤,没多大会儿功夫,秦穆戎则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却依旧有些睁不开眼,看到庄亲王爷躺了那床上,不由得叹了口气,问着叶云水道:“老头子没事吧?”叶云水摇了摇头,“已经伺候老头子擦了药了,可还是酒醉的厉害,还未醒来。”秦穆戎抬头往庄亲王爷那方看了看,转头与叶云水言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过来。”这是还要再回来看看老爷子…叶云水摇了摇头,“妾身有秦忠、秦风等人护送即可,王爷说不准何时醒来,爷许是还有事要与王爷私谈,时候已经不早,爷莫送妾身回去了。”“不,我送你回去再来!”秦穆戎如此坚持,叶云水也不再与其推脱,立即随着他出了门。

回到“水清苑”,秦穆戎便快速的返回了“翰堂”,叶云水洗漱后躺在床上歇下,却也无睡意。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实在是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在她的范围内能有所控制的,可王爷的选择,秦穆戎的选择,对她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爷出征,不过是在为王府、也就是为秦穆戎争取一段调整的时间,把庄亲王府立住,不让他随着庄亲王爷的逝去而彻底的颠覆。不知明启帝怎么答应庄亲王爷出征的要求,终归是亲兄弟,兴许他良心发现,才颁布如此圣旨,可以后呢?明启帝与庄亲王爷终归是亲兄弟,可秦中岳与秦穆戎二人可是刻骨仇恨…

沉叹口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叶云水这会儿已实在不愿再想那么多、那么远,正准备睡下,孰料花儿在外急忙的进来,回话道:“世子妃,四爷在外寻您过去,四夫人要生了!”

叶云水听了,立马起了身,穿上衣服出了门,秦穆瑾正在院子里跳脚的等,眼见叶云水从院子里出来,则急忙上前,“二嫂,求您了!”“产婆呢?可提前找了?”叶云水一边上了软辇,一边问话,秦穆瑾在一旁急忙回话:“产婆已经找了,可是说她生的难,流血过多,我也实在没辙了才来求二嫂,这父王就要出征,她可不能出事,不能添那不吉利的事!”

叶云水瞪了眼,实在是没心思再数落他这胡乱的迷信心思,与花儿言道:“去叫吴嬷嬷跟着一起来,顺便把库里的药也拿着,快去!”花儿立马转身回了屋,叶云水叫婆子们起轿,“咱们先去,快着点儿!”

秦穆瑾额头冒汗,跟着叶云水便往“逍遥居”而去。夏氏已经疼得没了力气叫喊,叶云水进了产房,那两个产婆立马上前,“世子妃,四夫人这迟迟生不出,又出了大红,可怎么办?”

叶云水上前摸了夏氏的脉,夏氏呲着牙,看着叶云水,“二嫂!我不能给王爷出征添丧,那不吉利…”“别说这胡言乱语,不会让你有事!”叶云水一声冷斥,夏氏便闭嘴不再多说。吴嬷嬷到了此处,叶云水则把那两个产婆撵出了产房,让吴嬷嬷在一旁当帮手,她快速的为夏氏接产…

一连过了近一个时辰,一声婴儿啼哭响起,秦穆瑾心中一喜却未冲进产房而是在外忍了半晌,吴嬷嬷抱着婴儿出去,给秦穆瑾福了福身,“恭喜四爷,是位千金!”慕容瑾的喜色僵滞片刻,翕了翕嘴问了句,“夏氏她可有大碍?”“四夫人身子无碍,有世子妃在,哪里会让她出事!”吴嬷嬷回完此话,秦穆瑾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我先去思忖个名字…”说罢,秦穆瑾转身便走。吴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丝毫不看这女婴一眼,也不进去探望四夫人一眼,无非是因四夫人产的是女婴,不是男丁。

产房内,夏氏朦胧之中听着秦穆瑾在外那话语声音,听着他离去的脚步,眼角掉下无声的泪水…

第四百七十二章 烧

明启帝定于三日后出兵西北。

这三日的庄亲王府也比以往热闹百倍。

秦穆戎这两日都未归“水清苑”,专心在外忙碌安置王府侍卫的军职,秦慕云身为兵部上卿则也在为西北之战忙碌粮草、军备。

府中接二连三有来拜访庄亲王爷之人,则全由秦穆瑾接待,除了庄亲王爷点名欲见的那几个武将之外,所有人全部拦回。

秦慕方一直窝在“秋思居”中忙碌着弄个种。

庄亲王爷可不是那信口雌黄之人,说出的话他定百分之百执行,他这一年要是没生出个娃来,老爷子可真没准会一刀阉了他!

叶云水这三日也没得闲,老爷子这几日要求兜兜整日里陪着他,叶云水一早便将兜兜和姝蕙送过去,吴嬷嬷和邵嬷嬷二人也入“翰堂”侍奉,叶云水看过老爷子服了药,便到议事厅安置府中内宅差事。

因庄亲王爷已给王府下了明确的令,由叶云水全力督内宅之事,故而韦氏也不再网议事厅去,只有杨氏因负责大厨房的差事还天天到议事厅等候叶云水的差遣。

王府的这一次极大变动,让所有管事的都心里忐忑不安。

但叶云水这三日却对人事上没有太大的变动,依旧按照以前所定的那番规矩进行奖惩。

回事得力的,自是能保住自个儿的差事,回事不得力的,打了手板往下驳差,头一日调动七八个人,二日开始,这群管事的便扎下心来,各个都一门心思做事,不再想那些歪门邪道的。

而曾经那些个只寻思走关系、搭门路的,在叶云水这里碰了不知多少钉子,又被贬了差事,成了干苦活儿的,只能满肚子怨愤外加挨累。

今日乃是三日的最后一日,明日庄亲王爷一早便要统军出征。

叶云水到议事厅匆匆的安排完差事便欲回“翰堂”去嘱咐巧云、巧莲二人医药行囊之事。刚刚从座位上起身,叶云水便瞧见秦穆戎此时已到“议事厅”门口。

快走几步上前,因有外人在此,顶着礼节,叶云水福了福身,则出言问道:“世子爷来此可有何事吩咐?”已是两日未见秦穆戎,他脸上略有疲惫之色。

秦穆戎则直接上前拽她手便转身走,“有事,跟我走。”

被那双大手一拽,叶云水下意识的余光往周围扫去,那七八十管事的各个都抽抽嘴角瞪了眼后连忙低头…脸色烧红,低头看那手都滚烫滚烫,叶云水连忙收回目光,羞赧的快走几步跟上秦穆戎的步伐…

其中一三等管事的在朱吉耳边嘘言道:“旁日里都觉世子妃是个精明泼辣的主子,这会儿…倒是有点小女人味儿了!”

朱吉扬起手中回事的册子敲那三等管事脑袋几下,训斥道:“满口胡吣,世子妃哪里容你说得?掉狗牙的奴才,小心打你的板子!”朱吉说完,转身倒吸一口气,目光中却也是惊骇好奇…

一直被秦穆戎拽上了马,叶云水还未等问出去何地,秦穆戎已经上马,将披风裹了叶云水身上,双腿一夹则纵马而跃。

二人到了地儿,叶云水从他披风中露出小脑袋瓜,才看清楚秦穆戎是带她来了霞飞山后的那一片丛林。

这一段路不好走,秦穆戎搂紧叶云水,黑骑脚步缓慢往前行进,秦穆戎此时才缓慢言道:“老头子明日出征,西北近卫军需一些医护之人,你来帮忙选一选,找一些医术学徒随军。”叶云水未想到秦穆戎寻她来是为此事,思忖半晌则点了点头。

当初她让巧云、巧莲二人学此事乃是为开些小医护铺子,为那些百姓平民提供点儿便利,而秦穆戎在此地静心挑选那些孤儿寡人来学此医护之事,想必那时就已是为随军而走所预备的,而且庄亲王爷身旁近卫之人,却是王爷这条命的屏障,一旦失去,王爷恐也安危不保,而这医护之人在这时才能派的上用场!

“爷需要多少人?”叶云水扭头问道。

秦穆戎急道:“自是越多越好!”

叶云水知秦穆戎这是担忧庄亲王爷亲随军队的安危,可她却仍摇了摇头,“也是否能告诉妾身,此战要持续多久?”

秦穆戎似未想到叶云水会问这等事,沉了沉才言道:“时间应是不短!”

叶云水抿了抿嘴才言道:

“那依照妾身之意,留下最好的十个把这摊子继续撑着,那中上等水准的去上八成,剩下那医术不熟稔的则继续在此学、练,随军医护应是不需过细,却要求动作够快,待他们学成、练好,又有新的一批学徒进门,他们再往西北而去,如此一来,也有学徒逐渐接得上,爷觉得妾身所言可行?”

秦穆戎手拽缰绳,把叶云水扳过身子仔细的看了半晌,啧啧感叹,“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刚想问你这事,你却自个儿就说出来了…可惜你是个女子,也幸亏你是个女子!”

叶云水知他是在惊愕自个儿这般精准的判断和提议,笑着拽过秦穆戎的披风裹在身上,腻他怀里,言道:“亲身只想做个女子,做爷的女人,不为王爷、不为世子爷,妾身才懒得戳脑袋瓜想这事!”

叶云水的撒娇倒是让秦穆戎嘴角淡笑,接过她亲那小嘴一口,慨然言道:“幸好你是个女子,也幸好我娶了你!”

脸色绯红,心里温暖,叶云水将秦穆戎搂紧,秦穆戎双腿夹马,纵跃前行。

二人到了那小村子,所有的学徒待得知欲让他们随军而行,各个都精神百倍。

叶云水找了巧云与巧莲二人留此管事的那两三人进来问话,又让他们布置了医护的一些简单作为,让这上百的学徒又练了一遍,叶云水也为看名册,直接点这人细心挑选,待把此事全都办完,却已是下晌之时。

巧云的一远方兄长葛鸿运自巧云与巧莲去侍奉庄亲王爷之后,便一直在此地负责。

待叶云水将人全选中之后,则叫他过来吩咐道:“这些人都是被选中的,后续的人也不能懈怠,说不准何时就再来挑人选,寻那十个人在此地好生教习,饷银比之前涨上一倍,这事得上心,不是小事!”

“卑职亲自看管,定不让世子妃失望!”葛鸿运坚定回言,叶云水心中对他也并不存疑,一来他乃巧云、巧莲的兄长,二来葛鸿运之前乃是秦穆戎身边的近卫军,后因伤病才从军中退下,来此地帮忙。

秦穆戎能允他到此,叶云水便可信任,没有任何的试探考验,也无画饼充饥的引诱,思忖半晌又吩咐道:“世子爷挑中的人,每个都赏上五两金、十两银!”瞧见葛鸿运略有不以为然之色,叶云水叹言一句,“都是人生父母养,虽然他们都乃孤儿长大,乃世子爷出银子养成,可随军当个医护,却也是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