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有些担忧,意欲留此,叶云水知她乃一片好心,则是道:“去吧,他奈何不了我。”

花儿只得退居其后,依旧言道:“奴婢就在门口候着,世子妃如若有事,喊一声奴婢便可。”

叶云水点了头,花儿退下,净空眼见周围无人,索性坐在一旁,叶云水直言问道:“净空大师回来涅粱,可为何事?今日来见本妃,又是何事?”

净空站起身,走向前,不顾规矩的看了叶云水半晌,而后又低头念上几句经文,叶云水也没催促,反而静静的等着。

过了约一刻钟的功夫,净空才言道:“幸亏贫僧冒死前来,世子妃,您虽与此身合为一人,可您闯下的祸依旧免不了。”

合为一人?叶云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诧,难不成这和尚看出她怀兜兜时的那番变化?时至今日,她都无法想起自己前世幼时的那些事,模糊,朦胧中有影子,却就在眼前,根本无法抓到…

“合为一人?你是如何看出?”叶云水说出此话,而后又问:“什么是闯下的祸?”

净空朝着东方鞠了三躬,这才缓缓言道:“贫僧看不出您之前那番魂身不合,许乃是贫僧道行浅薄,又将师傅所教的一段梵经念诵,而世子妃却并无分不适之感,故而贫僧才敢断定,您以合为一人,这并非是贫僧胡言,而是之前师傅已经告诫过,至于那闯下的祸事,自然是世子妃接二连三的破坏老天定下的事由,比如,该死的人未死。”!

第五百七十七章羞

“该死的人未死?”

叶云水听了这话不由得冷笑一声,看着这净空和尚,她倒是略有失望。

或许乃是心中期盼过高,总思忖这和尚几年来定有些长进,孰料还是这般狂傲不羁,让人看着就带着一股子厌烦。

沉了沉心,叶云水便是问道:

“净空,如你这般所言,本妃救人之命反倒成了不对?这可与佛家之道相悖了。”

“此言差矣。”净空直言而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世子妃的出现救了世子,兴了庄亲王府,太后早日该薨,却晚上几年,庄亲王爷早日该殁,至今仍活,至于前几日那本应丧命的祈家家主,也存活下来,你将所有的事都重新打乱,违背天道正态,故而,世子妃依旧有灾。”

“本妃只听到你所言都乃救人,而非伤人,净空,别让本妃真的认定你是个邪门歪道的和尚。”叶云水轻挑秀眉,净空却是连连摇头,反言道:

“救此一人,引伤数百,这依旧乃世子妃的罪孽,之前贫僧所言五年之灾乃是死伤数百,如今看来,您如若还不止步于此,自要死伤数万。”

叶云水再问:“止步?如何止步?”

“太子登基,大月国囘丧,而世子妃你…皈依佛门亦或自尽而死,才算止步。”净空这话一出,却是让叶云水极为冷笑,“你这是来让本妃死的?为了让太子登基,我要自尽,要么就去当个尼姑,我看你倒不是个和尚,而是个只会胡言乱语的畜生!”

“世子妃如何评价贫僧都可,但您如若不依此做,万人死伤的债都将记在你的身上。”净空说完此言,叶云水笑道:“记我身上?那又如何?”

“阿弥陀佛…”净空只道此一句又坐在旁边不言,手中不停的念摆佛珠,那珠落之声让叶云水心里焦躁。

门口几个轻巧的脚步声,而后则是小兜兜的声音响起:“娘,我们能进来吗?”

听着孩子们在外的稚囘嫩声音,叶云水心中一酸。

再看净空和尚依旧坐在那里丝毫不动,她则没了这份良好的心境:“本妃再问你,如若我不依你,又会如何?”

净空依旧不答。

叶云水看着门外的几个小家伙儿不忍再拒,只得召唤他们进来。

看着花儿在其后跟随,显然是这丫头出的主意,怕净空挑事,又知叶云水从不会拒绝这几个小家伙儿,故而才让他们来当个搅和事的。

小家伙儿们根本都不看净空和尚一眼,都扑到叶云水怀里,挨个的上去亲一口,才看着净空道:“娘,这秃驴欺负你?”

秃驴?叶云水微一瞪眼,连忙问:“这话谁教的?”

“爷爷。”小豆子很认真的答,“爷爷说,没有头发的都是秃驴。”

小团子插嘴道:“娘,别生气,我们揍他!”

叶云水心中更是酸楚,挨个的摸囘摸囘他们的小囘脸,则与净空道:

“净空,本妃认为你的道行还不够深,对你今日前来的表现极为失望,本妃救人之行,乃是积德,什么天道正态,本妃这是在为老天积德,是挽救这世道的救世之人,欲把那些罪责算了本妃身上?做梦!”

净空猛叹一句,正欲出言,却被叶云水直接打断:

“莫再叙你那些胡言乱语,你的话根本就没道理,这世间万物都乃佛祖庇护,花草也有生老病死,为何不算荼毒生灵?你口中吃下的粗叶茶饭,这也是生命,那你这和尚岂不也成了荼毒生灵的畜生?”

净空耳听这话便是愣了,半晌回不上一句,叶云水摆手道:“你也莫怕,本妃不会下令杀你,你今儿的出现,倒是让本妃这许久以来的心结开了,你之前所言那五年大灾,总是在本妃心里头搁着,就像是一个扫不去的尘土,窝的人心难受。”

“可你今儿的话倒是让本妃想明白了,思忖你这秃驴说的话作何?你又不是佛祖,不过是个略有点儿小本事的和尚罢了,何必让本妃如此慎重?”叶云水则吩咐花儿:

“去告诉秦风,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给净空,本妃就让他在此地度过一年,让其看看本妃会不会受天责,如若真有死的那一日,你就陪着本妃,好歹黄囘泉路上,也有个人斗两句嘴。”

净空耳听此话可有些惊了,“世子妃,吾可乃出家之人!”

叶云水丝毫不搭理,反而只是哄着三个小家伙儿玩,花儿本就厌烦这个净空,如今再看世子妃的态度,催促道:“还不走?这里不是庙,由不得你胡来!”

净空依旧不肯走,“刚刚世子妃那些话语分明是狡辩之理,贫僧不服。”

“服不服的又能如何?本妃还容得你再出去胡言乱语?”叶云水厌烦的摆了摆手,花儿直接叫秦风进来,将净空给带了出去。

送走净空,花儿则小心翼翼的到叶云水跟前,“世子妃,您没事吧?”

叶云水摇了摇头,“本妃倒是心底松了。”挨个的亲着小兜兜、小团子、小豆子,又让巧喜去把姝蕙带来,“不用总守着规矩,姑娘怎么了?不照样还是人,这么大点儿没必要拘着。”

巧喜笑着出去,叶云水开始哄着几个小家伙儿玩。

今日见净空、又把净空拘禁起来的确是叶云水心中的任性。

她终归乃是一外来之人,对此总是有一心结,并非是怕这身份被净空揭穿,净空也根本无法揭穿,她乃堂堂亲王世子妃,容不得他一个和尚乱泼污水,可这污水却并不污,而是真言。

人的心底总有些地方不愿触碰,比如叶云水的来历。

如今耳听净空的那番话,她倒是想开了,何必总把这种事无缘无故的压在心底?

她就是叶云水,叶云水就是她,什么天道大义,什么大月国囘丧,只要秦穆戎和孩子们都齐聚身边,别说是救人,哪怕是杀人她都敢做。

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的命,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那些冠囘冕囘堂囘皇的话语也都是说说旁人,麻烦真到自己的身上,谁还顾得上是否杀戮过多?什么怨什么罚,都朝着她来好了,她只要能跟家人在一起安然度日,什么都不怕。

心里思忖着,叶云水的眼珠涌起一股水润,却仍笑着亲小家伙儿们,小兜兜看出叶云水眼中的水珠,则凑过去道:“娘,那秃驴惹你生气了?兜兜去…兜兜找人去揍他。”

“对,揍他!”小团子看着小豆子,“你去不?”

小豆子眨么眨么眼,嘟囔道:“爷爷说,打不过的找人打!”

叶云水的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小豆子则凑她怀里,撒着娇,小团子歪着小脑袋看着,小兜兜则拿着帕子给她擦,叶云水心里头涌起一股酸楚,有这日子,她足矣!

秦穆戎得知叶云水把净空和尚拘禁起来没有任何反应,而且丝毫不问,就好似她关的是只耗子那般简单。

一连过了十日,才有消息从南方传来。

祈家家主祈华震殡去,祈红利继承家主之位…

消息简单的让人不可思议,明启帝看着那折子直接扔了出去,又是心肝绞痛。

而接下来,几乎每日都有南方的消息加急送到。

将刺客鞭尸,为祈华震送葬,祈家有反意之人全都处死,争夺家主之位之人,全都处死…

这消息传来几乎就一句话,让人刺耳,更让人毛囘骨囘悚囘然。

这短短的一句,却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叶云水听着秦穆戎说起此事,则在猜想:如若净空那和尚听到,会否又说这是因她而死之人?

冷笑一声,将此感淡去,叶云水则想着祈红利那人,与秦穆戎道:

“都说人不可貌相,可祈红利那人看着便觉心里发寒,果真也做得出这等狠事。”

秦穆戎点了头,倒是心血来囘潮,忽问一句:“如改日囘你发现爷比他还狠,你会怎样?”

“爷对旁人如何与妾身有何关系?只要爷对妾身好,旁人再道你坏,你也是好,那百人称颂道赞之人,与家中妻妾成群不是一心,他对其妻而言,也不是个好人。”叶云水这话说出,让秦穆戎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哄逗爷开心?这股子蛮劲儿倒是越发的让人喜欢。”

叶云水嗔娇的靠在他的怀里,“我也喜欢你。”

秦穆戎抱起她转了一圈,叶云水便是“咯咯”直乐,二人疯闹半晌却猛然怔住,门口四个小脑袋瓜在歪着头一直瞪眼睛看!

瞬间的脸红到脖子根儿,叶云水急忙从秦穆戎的怀里怔开,小兜兜则试探的问:“娘,你跟爹在干什么?爹欺负你?”

“没,你爹…在哄娘玩!”叶云水只觉浑身滚烫滚烫,连说话间吐出的气都散着热。

小豆子直接窜到秦穆戎的身边,“爹,我也要玩!”

秦穆戎无奈一笑,只得把他拎起来,抱着便是转,小豆子又指了指脸蛋,“亲脸蛋,不亲嘴巴!”

叶云水怔住,随即瞬间脸红的发紫,二人亲昵模样被四个小家伙儿看到,这恨不得钻了地缝儿里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争

庄亲王府得到祈家的消息倒是淡然许多,一如既往的不声不响,也没与众亲眷有紧密的联系。

这一番状况倒是让秦中岳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一直都不相信祈华震是真的死了!

如若是真的死了,当初为何没有他的尸首?祈红利就有那份拼了命的心将个死人带回南方?

没有亲眼所见便是假,秦中岳说死都不肯信,听着前来回报消息的小太监将祈家近期的事都说完,秦中岳则猛拍着桌子,露出一副阴狠之色,冷哼的道:

“庄亲王府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回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动作。”太监如此说辞,却让秦中岳大怒:

“什么没有动作?你们一群废物渣滓,往后庄亲王府的人来人往都给本宫记个清清楚楚,哪怕进去一只耗子,也都要给本宫记住!那前前后后的门必须守住,绝不能有半点儿泄露!”

小太监的脸色极其的为难,终究大了点儿胆子的道:

“太子殿下,庄亲王府前后左右四个大门、连带着奴仆出入的角门又是八个,另外还有侍卫营所居之处的门有两个,一共是十四道,奴才这手下只有三个人,哪里看得过来…”

声音越说越小,秦中岳却是恼怒不堪,“你是傻子?就不会多寻几个人过去看着?”

“太子殿下,皇上可刚刚将去探庄亲王府的太监杖毙,如若再大张旗鼓的带人去看守,是否不妥啊?”

让秦中岳冷哼无奈,拳头攥紧,隐忍的斥道:“不妥不妥,什么妥?滚!”

小太监立马缩了脖子退下,秦中岳口中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秦穆戎,祈红利,你们给本宫等着,等着!”

秦中岳这般怒极攻心,明启帝也在犹豫不决。

祈华震是否真的不在人世,也是他心头之患。

明知是秦中岳下的毒,他却还捉不到把柄不能直言教训,而这几日文贵妃与德妃、乐裳都在其身边伺候陪伴,也是让他略微宽慰些,可回想起过往之事他则心中愧疚难言。

德妃刚刚喂了药,明启帝则把身边的人都打发下去,看着德妃道:

“朕…委屈你了!”

德妃脸上没有任何惊诧的表情,依旧如常,“皇上道出此言,实在不应该。”

“哦?难不成是朕又错了?”明启帝没有丝毫的怒意,而是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您是皇上,无论做什么都不是错,错的只能是臣妾等人,亦或是旁人,皇上一言九鼎,一呼百应,何必总在这些事上打不开心结?”德妃这话说出,明启帝则是长叹口气,“你的话,总让朕想起太后。”

德妃朝着“安和宫”福了福身,“这乃臣妾的荣幸。”

明启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德妃,忽然言道:

“朕如若让你去接太后的位子,你可算如愿了?”

“臣妾从未有此心愿。”德妃倒是正了神色与明启帝道:“皇上,臣妾斗胆与皇上说上两句实心话。”

“爱妃但说无妨,朕绝不怪你!”明启帝也起身坐直,与德妃面对面的坐着。

“皇上乃大月国之尊,可您不觉心里头很孤寂?有些话,您只能窝在心里,想欲倾诉出来,却又看到这形形色色的人不敢信任,不敢说,朝堂官员们是看权才遵皇上,宫里头的妃嫔、郡王、皇子是看权、看您这位子才遵您,故而这时间久了,您瞧着谁都直接想这人到底想从皇上手里夺点儿什么?”

德妃说到此苦笑一声,“可皇上却从未想过,兴许臣妾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这般踏踏实实的过这辈子,能平安的闭上眼呢?”

明启帝怔住,仔细的思忖片刻,“你是说朕狭隘了?”

德妃摇了摇头,继续道:

“皇上是对事看的太重,故而才有此样的心思,太后曾经说的话,皇上兴许还都记在心里,可您一直都以为太后是宠着庄亲王,冷落皇上,可将心比心的想,臣妾便能体会到太后的心,皇上难不成希望太子承位,其余的郡王、皇子都没了好日子?都是您的子孙,您没这么狠的心。”

明启帝抿了抿嘴,“还是朕狭隘了,可朕没得选择了,没得选了!”

德妃自知他此言在说太子位,却并没有答话,明启帝抓着她的手,闭上眼,仿若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你的话可谓是戳了朕的心窝子,朕的确是要好好想想,不能因一时没得选择,而把刀架了朕子子孙孙的脖子上…”

过去约有近二十日,三皇祖父那方还没有传来祈华震的消息。

叶云水略有些担忧。

祈红利在南方已经坐稳家主之位,而祈华震的生死还不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这不但是让祈红利心头不踏实,叶云水也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

毕竟这件事,庄亲王爷与秦穆戎、连带着她都参与其中,除却三皇祖父外,可是蒙骗了大月国所有的人,明启帝也算在内。

欺君,这可是重罪,哪怕庄亲王爷乃明启帝的嫡亲弟弟也不能姑息,如若一旦被旁人查处,这无疑又是一场大风波。

叶云水倒是忽然心头涌起一个念头:现在的祈红利到底是希望祈华震活着?还是希望他久别人世?

苦笑着摇了摇头,叶云水只觉自己对祈红利的看法实在太过苛刻,虽然他为人阴狠狡诈,可对祈华震应是真有父子之情,这应是秦穆戎能与其来往的底限。

用过早饭,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到了“翰堂”,庄亲王爷这会儿应也是在思忖祈华震的事,看到秦穆戎来此,则直接开口相问:

“那老头子可是有消息了?”

秦穆戎摇头言道:

“暂且还未有,我倒是在想是否寻个机会过去探探,三皇祖父此时无法大张旗鼓的送信来,而我也无法过去,庄亲王府的大门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叶云水上前道:

“巧云和巧莲二人都被盯上,儿媳没敢让她们贸然前去,则换了个小学徒跟着,医术不够精,心里也实在没有谱。”

庄亲王爷冷哼骂道:

“妈的,老子去!看谁敢跟着!”

叶云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则皱了半晌的眉,上下打量了庄亲王爷半晌,也没反驳,反倒是正儿八经的问道:

“你这身子可行?腿都快没我胳膊粗了!”

“放屁!”庄亲王爷瞪了眼,又歪了歪脖子:

“本王就出去溜达溜达,如今也不可再等了,祈家的事总要善始善终,老子既然插手,就不能任由其人胡来,而且此事…也必须慎重。”

庄亲王爷能说出此话,明显也是在担忧明启帝发现这件事的真相,那他可是有万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秦穆戎点了头,“那改日先且出去走走,左右你是坐马车,那些人是走路,看看谁先累。”

叶云水则是道:

“那妾身那日也带着孩子们去长公主府邸。”

庄亲王爷笑着道:

“你个丫头,倒是鬼点子多。”说罢,转身问着秦穆戎,“那兔崽子在外守着的人可有多少?”

“人数不多,很快便可甩掉,回头我再嘱咐老四去南边溜达一趟,祈善这几日恐要归来,正好让他去迎一迎。”秦穆戎说到此,则又细细的思忖片刻,而后出门办事。

屋中只留下几个小娃子和叶云水,庄亲王爷逗弄一会儿小家伙儿,则看着叶云水,忽然问道:

“听说你关了个秃驴?”

叶云水一怔,没想到老爷子会问起净空,则是道:

“儿媳没辙,不关了他,他便欲出去说儿媳是妖孽。”

“秃驴没一个好东西,本王从不信这等糟粕话,整日阿弥陀佛的念着,却没见做一件踏实事,倒是能来搅和事。”庄亲王爷摸摸小兜兜的脑袋,“当秃驴的都不能吃肉,你说惨不惨?”

小兜兜瞪眼,还嘴道:“那不馋吗?”

“肉好吃!”小豆子歪着脑袋,摸摸还不长的头发道:“不当秃驴。”

庄亲王爷哈哈大笑,叶云水倒是心里头松了口气。

看来净空的话庄亲王爷清楚的很,能说出此言安她的心,这无非是老爷子对她的信任。

让吴嬷嬷先带着小家伙儿们去洗洗手,叶云水知道庄亲王爷有话吩咐。

“王爷,您有话尽管吩咐就是。”叶云水如此说辞,倒是让庄亲王爷连连点头,笑着道:

“你倒是明白本王的心思,本王不信那糟粕话,可你要小心别人,特别是宫里头的那些个人,看似忠良,可并非忠良。”

“您说的是德妃娘娘和肃郡王?”叶云水直言相问,她早知庄亲王爷与秦穆戎之间对肃郡王和德妃有些不同的观点,如今正好问个明白,光知秦穆戎之意只是片面,她倒是想听听老爷子的心思。

庄亲王爷沉了沉,而后言道:

“心思纯净、看破人世之人,不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是随心所欲的畅快,之前欲夺后位败了,如今这二十多年的淡然,不是装的还能是何?本王是绝不相信这等事真能看得开!”

欲夺后位?叶云水倒是惊愕不已,这乃是德妃曾做的事?

那德妃如今又插手宫闱之事,可有争位之意?这是在为自己争?还是在为肃郡王谋划?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第五百七十九章 活

叶云水与庄亲王爷未对此事过多言谈,而是用过饭便带着孩子们回了“水清苑”。

秦穆戎一切都安排妥当,庄亲王爷在隔日直接去了皇族长府邸。

虽然一行人全都出门,可却往三个不同方向而行。

秦慕谨听秦穆戎的嘱咐前往南方迎祈善,是出城方向,叶云水带着几个小家伙儿往长公主府邸而去,这是前往皇宫方向,庄亲王爷与秦穆戎同行往皇族长府邸而去,则是居中不远,这一番情形完全让秦中岳派着守在庄亲王府门口的人迷糊了。

这庄亲王府的人是要做什么?全都各自分散开来,让他们这寥寥几人如何跟着?

顾不得过多商议,三个小太监各自跟着一行人,另外一个则直接跑回宫内给秦中岳报信。

几个小家伙儿都在马车内玩着,叶云水今儿倒是出奇,连带着夏氏和姝玖也带着一起,故而这五个孩子外加两个大人,本是宽裕的车内倒是拥挤起来。

夏氏不单是护着姝玖,反而挨个的瞧着那几个淘气包,而后终于管不过来,索性叹了口气,与叶云水道:

“二嫂,您怎么不管管?瞧这都在地上打滚的疯闹,去了长公主府还不被笑话?”

“管什么?一群小子,这么点儿就守着规矩,还不都管出个蔫儿性子来,淘气有什么不好?反正闯了祸还有本妃撑腰,本妃惹不起的,不还有世子爷、有王爷在?”叶云水说着话,又拍了一巴掌小豆子的屁股,“别总偷懒儿,只会说甜话不会真本事可不行!”

小豆子挠挠头,索性去跟姝蕙和姝玖俩玩起了翻绳,夏氏被叶云水这番说辞惊的回不上话,倒是叹口气的道:

“二嫂这般思忖倒也没错,可惜我只有个闺女。”

“又不是后辈子生不了了?何况闺女怎么了?你也是个女人,别整日愁眉苦脸。”叶云水劝慰一句,则瞧瞧的撂起帘子往后看,远处有一个影子一直都跟随车驾之后。

叶云水看着一旁的街路,则是吩咐世子妃仪仗停下,花儿凑过来,叶云水吩咐道:“让秦风寻两名侍卫回府,咱们在此停一会儿。”

花儿点头应下,则去寻秦风,夏氏纳闷的问:

“二嫂,这是欲作何?”

叶云水没回答,夏氏看她这副前瞻后瞄的模样也多少猜出些苗头,可叶云水不说,她自也不好问。

再一想今儿秦慕谨也被派了出去,心里略有喜意,虽然她不知到底要做什么事,可四爷能参与其中,而她也随着叶云水来,这足以说明四房在王府的地位要比以往高得多。

这般思忖,夏氏倒是畅快些许,开始逗着几个小家伙儿玩,叶云水则从帘子缝儿看着外面,侍卫回了庄亲王府,那后面跟随的人影儿果然有些纳罕犹豫,眨眼的功夫就原地转了两圈。

吩咐侍卫继续前行,那后面的影子则继续在跟…

夏氏似也看出背后有异样,撩起帘子又放下道:“可是后面有人跟着?”

叶云水点了点头,“也不派个懂事的来,就这么跟着,当咱都是瞎子、是傻子不成?”

夏氏不知该如何回答,叶云水则是叫来了巧喜,吩咐道:

“到长公主府门口,叫侍卫直接把后面那人抓起来,就在长公主府门口揍上一顿,越多的人看热闹越好,然后绕公主府一圈从后门往皇族长府邸而去。”

巧喜点了头,又回道:“世子妃,从后门走可要进长公主府邸。”

“这不是还有四夫人带着孩子们进去?本妃回头再来赔罪便罢。”叶云水这话一出,可是让夏氏瞪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