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让我去见长公主?这…这怎么行?我恐怕连话都不会说!”

“这有什么不行?不还有这几个小家伙儿在?”叶云水斩钉截铁,不容夏氏反驳,“就这么定了,我只出去半晌就归,你放心大胆的在此等我便罢!”夏氏还要拒绝,叶云水则胁迫道:“总愁不交给你事情做,可这刚让你做点儿事就推脱?你是亲王府的四夫人,长公主乃是皇姑姑,你怕个甚?在府里头做事不也都顺当的很?该壮壮胆子了!”

夏氏不敢再回嘴,可那脸色变幻多端,心都跟着跳的快,这一会儿虽然不再言语,但明摆着是在思忖要如何与长公主叙言相处。

没过多大一会儿,马车行至长公主府门口,大总管出面相迎,叶云水一摆手,巧喜则带着侍卫上前,直接将那后面跟踪的太监抓住,塞住嘴、捆成粽子似的,摁在地上就开始打!

陆陆续续,一堆人都围了过来,本是冷清的公主府门口这会儿热闹非凡。

叶云水带着孩子们下了马车,她则带着秦风、花儿直接奔去后门,大总管带着夏氏与小家伙儿们往长公主正厅而去,小豆子则摆着手道:“娘,早点儿来接我们!”

叶云水摆了摆手,瞬间便消失在这院子里。

夏氏见到长公主,一直在担忧她是否会问起叶云水的去向,可却没想到长公主见了她,只让身旁伺候的嬷嬷给上了杯茶,而她则继续在弹着琴,叫着几个小家伙儿坐在一旁听,至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话。

一辆青衣马车从角门而出,驾车之人乃是秦风,坐在其中的自是叶云水和花儿。

这一路赶至皇族长府邸之时,已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刚刚进门就看到三皇祖父与秦穆戎坐在院子里吃茶,而庄亲王爷却没了踪影。

侧目看向远处一间小房,门关的很紧,周围有侍卫把守,估计是老爷子在与祈华震叙言,叶云水看着秦穆戎,倒是松了口气,显然祈华震保住了这条命。

秦中岳得知庄亲王府今儿所有人都有动作,正在焦急的等着消息,而门口再响起有人求见的声音,他则忍不住等待,亲自跑到门口候着,那小太监刚刚迈步进来,他便抓到一旁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可是查出了什么消息?”

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太子殿下,刚刚奴才跟着庄亲王爷和世子爷去了皇族长府邸,而后见二人进去就没了动劲儿,可一旁传来消息,王府的四爷出了城,而世子妃与四夫人带着孩子们去了长公主府,奴才思忖过去瞧瞧,孰料奴才手底下的人被世子妃给捉住了,摁在长公主府门口便是打,而她则带着小世子和小主子们进了长公主府。”

“这彪娘们儿…皇姑可有出来阻拦?”秦中岳的眉头紧皱。

小太监立马摇头,“没有,奴才回来之前,一直都没有见到长公主派人出面阻拦。”

“其余的人呢?”秦中岳的脸色泛青,手指关节攥紧泛白,小太监听着他手上环戒摩擦出的刺耳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奴才琢磨着庄亲王爷与世子爷去了皇族长府邸,定是那方能传来消息…”

“放屁!”秦中岳捏着小太监的脖子恨不得掐死他,狠呆呆的骂道:

“他们一个老不死一个小不死能管什么用?最应该注意的便是那个女人,她懂医,那祈华震中了毒,没有她出面医治,早就下到阴曹地府,还能活命?你不多派人跟着她,你去那皇族长府邸作甚?那什么孩子,什么四夫人不过是个幌子,废物,统统是废物!”

小太监吓的连连跪地磕头,秦中岳顾不得再斥责一二,立即吩咐身边的人:“本宫要去皇姑处探望,准备车驾,快!”

“太子殿下,如若是世子妃故意拿这个当幌子呢?她可是个精明人!”小太监跪在地上提醒,却被秦中岳一个窝心脚踹的吐了血,“滚,你个废物,本宫还不知那女人的伎俩?”说罢此话,秦中岳则急忙奔出“延庆宫”上了马车便往长公主府邸而行。

叶云水陪着三皇祖父吃茶,老爷子这会儿没了那份惬意之感,偶尔还瞪秦穆戎两眼,冷哼的撇过头,显然是对秦穆戎直接让人把祈华震送到皇族长府邸略有不悦。

叶云水则笑呵呵的为其斟茶,故作不知的说东说西,把老爷子念叨的忍不住苦笑一声:

“不回你一句,我的耳朵根子是甭想清净了!”

叶云水给秦穆戎使了个眼色,秦穆戎则亲自给三皇祖父倒了一杯茶,老爷子瞄了叶云水一眼,终究是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罢了罢了,该管的事终归逃不过去,你们接下来可有何打算?虽说这里是皇族长府邸,可他一直停留在此,不妥,这里可是涅粱城!”

“没有办法,故而才来请三皇祖父给拿个主意。”秦穆戎接了话,三皇祖父仍旧瞪他一眼,看向叶云水道:

“丫头,你有什么办法,说来让我听听。”

叶云水露出惊诧之色,没想到三皇祖父会直接问她,放下手中茶盏,叶云水仔细的思忖片刻,才开口言道:

“这事侄孙媳妇儿也没能说得清,就要看祈叔父是想活着,还是不想活。”

第五百八十章 冲

叶云水这话说出,倒是让三皇祖父挑了眉,审度的看了她半晌。

秦穆戎也在看她,可却并没有惊讶之色,反倒是先于三皇祖父之前与叶云水言道:

“仔细说给三皇祖父听听你的想法。”

叶云水淡笑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

“其实妾身对此也思忖许久,可最终结果恐怕不如人意,而祈叔父也不见得能应从,如若还想活着,自应隐姓埋名,过世外桃源的日子,不想活,那就只身回南方去,就怕这一趟经历比死了还让其难以接受。”

叶云水这话也不是并无所据,祈华震回了南方,祈红利怎么办?

何况还有祈华坤,虽说他乃祈华震的嫡亲弟弟,可依照叶云水对祈红利的猜测,恐怕只有他一人得知祈华震还活着绝对不会告知祈华坤,如若祈华震回了南方,祈红利让不让出这家主之位?

让出,便是欺君,不让,便是个隐患,何况祈家如今生杀巨变,祈华震可愿亲眼看着那么多亲人接连倒下?又能愿看到曾经对其卑躬屈膝的亲眷接二连三的坑害他的儿子?

这种感觉恐怕是生不如死…

而祈华震那番铿然霸气的性子绝对无法忍受。

世外桃源只是个梦,更不用提。

三皇祖父嘴角微扬,抿了一口茶啧啧品味,“这茶老头子我吃起来就是美,可那心中有苦之人将其入嘴,那恐怕味比黄连一般难咽。”

秦穆戎没有插嘴,故而提起旁的事情与三皇祖父言谈,叶云水依旧为二人斟茶倒水,坐在一旁好似完全无事一般。

过了半晌,庄亲王爷从那小屋中行出,一脸的落寞沉重,看到叶云水在此,则是点了点头,言道:“去看看他的身子,能否挺着走出这个门口。”

庄亲王爷这话一说,叶云水与秦穆戎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显然,这祈华震还是欲回南方…

叶云水起身往那方走,秦穆戎则道:“我陪着你。”

二人行至那屋内,祈华震听到门响只往这方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淡淡的说了一句:“来此看老夫的笑话?滚出去!”

秦穆戎的眉头皱了皱,叶云水拦住他上前:“是来看您,可惜并非是笑话,王爷下令让本妃为叔父瞧瞧身子,看您是否能走出这个门口,初时听此话,倒是觉得王爷的话语过重,可如今看来,王爷倒是说的足以含蓄,本妃不用看也知晓您走不出去。”

祈华震身子一怔,立马转过身:“不就是缺个胳膊?你这丫头凭什么说老夫走不了?”

“那您走过来试试?”叶云水这话道出,却是让祈华震的脸色顿时铁青,抽搐半晌才道出一句:“如若是之前,老夫听你此言定要赏你几个嘴巴!”

“可惜如今就是如今,不是以前了!”叶云水上前道:“本妃唤您一声叔父,乃是看在庄亲王爷的面上,豁出这条命来为您诊病却被斥着让滚,简直是狗咬良人,不识好人心,好人做不得,本妃索性好人做到底,这就舍了银子让人给叔父预备好棺木?”

祈华震听了此话,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秦穆戎便是骂道:“你个小畜生,这是你的女人?还不抽她几个嘴巴?你个孬种!”

秦穆戎倒是舒展开眉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祈华震留下一句:“我听着舒坦,乐意。”

叶云水忍住笑,祈华震却气的嚎啕咆哮,可没等把这声发泄完,胸口便是一阵揪痛,连咳不止,叶云水走过去,祈华震却连连摆手:

“你别过来!”

叶云水不停,依旧走过去,拽过祈华震的手便探了脉,而后又与秦穆戎道:“爷,过来帮着摁住祈叔父的头。”

秦穆戎立即走过,祈华震还没等喊出声就被他摁的半分动弹不得,叶云水即刻的看了他断臂伤口,祈华震的老泪瞬间从眼角流出,显然,他认为这是莫大的耻辱。

叶云水就是故意如此,这等倔强蛮将容不得敬他,而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是以此来掩盖心底的恐惧,就是恐惧!

夕日的善战纵马比不得这阴霾笼罩心中,祈华震不是怕死之人,可却怕等死,他如今难以放下的是这一惨痛的结果。

这一结果对这脾性的老人来讲绝对是一致命打击,所以叶云水要用这种激将的办法让他恢复正常…兴许这种手法过于残忍,可善言劝慰对这种倔强老头根本不管用。

全都查探完毕,叶云水则给秦穆戎使了个眼色,秦穆戎则直接走出门,轻声道:“在门口等你,随时喊我。”叶云水点了点头,秦穆戎则离开此地,扔了个帕子给祈华震,叶云水则是坐在一旁道:

“您的身子状况可不佳,从不说谎,也知您乃是英勇悍将,承受得住这份苦,才敢与您说实话,丢了胳膊,失血过多,您这整日的在床上窝着,根本无法下地走路,如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得瘫死在床上,如何为自个儿选一条路是您的事,可我还想再说一句,您如若不想活了提前与王爷、世子爷还有祈兄长说一声,也不会再着急让我救您了。”

祈华震半晌不吭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极其的微弱,显然,叶云水的话让他有些难堪,伸出唯一的那只手臂,抓着那个帕子抹了脸,淡然道:“老夫想回南方。”

“回去作何?”叶云水也不顾身份这般直问,倒是让祈华震有些犹豫,“一辈子生在南方,死也要死在那里。”

“那您起码得先会走,说句逾越的话,您这愿望可谓是奢望。”叶云水也没深言,祈华震不是傻子,虽然自大自傲,脾气暴躁,可他却是一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叶云水话中含义。

祈华震看着她,带着一股子不确信的模样,叶云水倒是摇了摇头,“您总得想想,为了您,庄亲王爷付出多少?有多大的压力?难道您不知所居何处?这里可是皇族长府邸!您可对得起太后?”

不再多言,叶云水直接叫了一直守护在祈华震身边的医护学徒进门,细细的把该交代的事说了一遍,而后又看着他亲手写了一遍,这才算了事。

离开这里,叶云水则把情况与庄亲王爷与三皇祖父说了,只一句话:“回不去南方。”

三皇祖父叹了口气,看着庄亲王,庄亲王爷则朝着他拱了拱手,“皇叔,都拜托您了!”

“罢了,罢了,这皇族长当的,实在累啊!”三皇祖父吃了杯茶,正欲摆手让其离开,门口则有人前来回禀,“太子出了宫,往长公主府而去。”

叶云水皱了眉,秦穆戎则道:“送你回去。”

庄亲王爷冷哼的道:“兔崽子!”

三皇祖父倒是没有惊诧之意,反倒是上下打量着叶云水,而后笑着道:“这人好似天生与你有仇似的,怎么一涉及你的事他总出现?可能制得住他?”

“侄孙媳妇儿也不想如此,可却无可奈何,能不能制得住就看天意了!”叶云水摊了手,脸上也是苦笑。

看来净空和尚说的也真是没错,她的出现坏了秦中岳的事,他怎能不跟她卯上?

顾不得再多说,秦穆戎则陪着叶云水从后门而出,三皇祖父看着庄亲王爷道:“也别闲着了?出去走走?”

“侄子遵命!”庄亲王爷拱手行礼,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约而同的露了笑。

秦中岳到了长公主府门口便下了马车。

看着那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小太监恨的更是过去踢上两脚,“怎么不死?敢来皇姑府邸门口乱晃,找死!”

说完此话,他则直接迈步进门,长公主府的大总管则是道:“太子殿下稍后片刻,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长公主如今正在弹琴,您知道,她此时最怕人打扰。”

“怕人打扰?不是说亲王世子妃也在此?怎么不怕打扰?”秦中岳这话说出却让大总管故作出惊讶,随后笑着道:

“太子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居然得知世子妃在此,长公主允其进府,老奴才引领她们进去,这都乃长公主的令。”

“本宫来见皇姑姑有何不可?还需要等?你个老奴才简直不长眼睛!”秦中岳愤恨推开大总管,直接迈步进去。

太子跟前的侍卫全都围在此,长公主府的大总管也没了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中岳往正厅里去。

行至正厅,空无一人,秦中岳只得竖着耳朵在听那琴音在何处,而后跟随声音寻找她们身在何地。

越听声音越近,秦中岳迫不及待,脚步加快,恨不得直接向前跑去,一边疾步而行心中更是在不停的骂:“祈华震,一定要把你这老东西挖出来,更要把秦穆戎这个兔崽子还有叶云水那死女人统统的置于死地!”

心里头正想着,秦中岳脚底下忽然绊摔踉跄一步险些摔倒,正欲叱骂一声,却低头看到一个小脑袋瓜,手中拎着弓指他道:“皇姑奶奶说了,谁都不能过!”

第五百八十一章 锐

泰中岳听到这一帝音稚嫩之声不由得皱了眉。

特别是看着那一张俊俏小脸,恨不得上去好好的捏上两把。

心思转了转,秦中岳笑着道:“小侄子,见了本宫都不知问好行礼?你爹娘怎么教的规矩?”

小兜兜站在一旁挠头问道:“什么是规矩?”

秦中岳怔住随即气恼,伸手欲将小兜兜抱起来,小家伙儿依旧举着弓顶他,“靠后,不许碰我。”

“本宫可是你的皇伯父,你怎能如此无礼?”,秦中岳只觉得手痒,很想去捏他几下,而这种捏不是亲昵的疼爱,而是怨恨。

他本身只有一个宫女诞下一子,却又体弱多病,而叶云水这娘们儿居然生了三个,特别是眼前这小子,接二连三的跟他作对,简直可恶至极!

“皇姑奶奶可是皇伯父的长辈?”小兜兜仰头问。

秦中岳点头言道,“这是当然。”

“那我自然要听皇姑奶奶的,还说什么礼不礼的?”小兜兜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秦中岳,好似是秦中岳犯错不懂事一般。

“可本宫乃是太子!”秦中岳气恼低斥。

“太子是什么?”小兜兜又歪着脑袋问,手里的小弓依旧不放。

秦中岳没了耐性,冷哼的便欲跨过小兜兜往内院而去。

“不许去!”小兜兜依旧小弓指着他,秦中岳置之不理,完全不予理睬。

“再说一遍,不许去!”小兜兜继续喊,可依旧没拦截住秦中岳的脚步。

秦中岳还未走出去五步,就只觉脚底下忽然一软,随即便是鞋陷入了一滩泥中…可再一闻,一股恶臭之味儿蹿鼻而入,让秦中岳恶心的呕吐不止!

转头一看”两个小家伙儿蹲在墙角,乃是小豆子和小团子嘻嘻的笑,小兜兜无奈的摇头”嘀咕道:“都说了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刚刚是骑了小马驹过来,在这儿拉了粪…”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秦中岳气恼怒骂,而一旁侍奉的太监和皇家侍卫都恨不得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这种架势让他们如何办?

一方乃是太子殿下,而另外一方则是庄亲王爷的三位嫡孙,无论是哪一个他们都惹不起啊!

太监立马凑上前,忍着臭味儿将秦中岳的鞋脱下为其再换上新的,可秦中岳只觉浑身上下全是恶臭,恨不得把眼前这三个小子掐死!

全都收拾妥当,秦中岳则又起了歪心,摆手让侍卫上前,将这三个小家伙儿抱走,小团子和小豆子有些害怕,小兜兜站在最前面,则是回头道:“快跑!”,两个小家伙儿立马往后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来人啊,救命呀,皇伯父踩粪生气了!”

秦中岳气的连连跺脚,“,都给本字站住!”

“皇伯父踩粪啦,抓我们啦!”

这喊声传出许远,让秦中岳险些气昏过去,而小兜兜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那侍卫将其抱在怀里。

不过眨眼的功夫”长公主府的下人全都往这方赶来,将此处围住,长公主的软辇即刻便到,看着秦中岳半晌,却依旧一句话都不说。

秦中岳直接拱了手,先给长公主见了礼,可余光一睹,没有叶云水的影子,秦中岳的心头疑窦丛生,可长公主这般直直的盯着他,总不能一句话都不提便走:“皇姑姑安,本宫得知几个小侄子都在此,故而前来探望。”,“探过了?那就走吧。”长公主此话一出,指着秦中岳身后的侍卫道:“把小世子给本宫抱来。”,那侍卫看着秦中岳,秦中岳则没应,而是上前两步道:“皇姑姑”藏了违逆之人,可不是好事,您一生都淡然度日,何必掺杂这纷扰之中?”,“太子这是要搜本宫的府邸了?”长公主这话说出,却让秦中岳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搜府?如若没有祈华震,那他这一行可是要引得明启帝雷霆大怒,如若搜到祈华震的踪迹,那不单是长公主的性命堪忧,祈家、庄亲王府可都能一窝端了。

秦中岳的眉头紧锁,他这会儿最难以筹措的便是叶云水这女人不在此地。是去为祈华震诊病?还是欲带其换了地界?这是他最难以决断之意。

斟酌半晌,秦中岳只得言道:“皇姑姑此话严重了,侄儿怎会有如此心思,只是在奉劝皇姑姑而已,此事过大,您可要慎重考虑,别一时冲动而后悔。”

秦中岳这话虽是笑着说,可那笑中却含有一股杀意。

长公主脸上并无半分表情:“那你门口派的那太监是保护本宫安危?这倒是要多谢太子殿下这份心了。”,秦中岳的脸上半分杀意都未有,反问道:…皇姑姑还不肯交出那个人来?

“何人?”长公主冷笑一声,“太子进了本宫府邸便大张旗鼓的宣扬本宫藏匿,至今都未说出此人是谁,本宫愚钝,实在想不出太子说的乃是何人。”

秦中岳咬着牙,下定了决心道:“祈家之人。”

“祈家的谁?”长公主话语中带着质问之意,秦中岳正欲说出此人是何,一个小太监从外跑了进来,连连喊道:“太子殿下,皇族长与庄亲王爷一同入宫了。”

“入宫?他们是去作何?”,秦中岳急忙相问。

小太监苦着脸道:“拎了两个太监,一直拖到宫门…”

秦中岳下意识的咬了舌头,说是拎了两个太监”那不正是他的人?

这两个老家伙儿!

心里头怒骂,可秦中岳却知在此呆不得了,看着长公主依旧撂话道:“皇姑姑还是思付一二,可别为此犯了终生难以弥补之错,父皇对您可一直都呵护有加。”

“太子殿下走时,别忘了把门口那个小太监帮本宫带走。”,长公主如此一句,却是让秦中岳气的头脑发胀,跺脚便往外走。

秦中岳的侍卫不知是否该将小兜兜放下来,长公主也没说话,小兜兜则敲着那侍卫的脑袋,嘟着嘴道:“还不放我下来?”

秦中岳脚步停顿,站在原地一摆手然后继续奔走出门。

那侍卫撂下小兜兜便随秦中岳离去,小兜兜则快速的跑到长公主身后,眼睛一直的盯着秦中岳离开,小脸上才挂了一层纳闷,嘀咕道:“娘怎么还不回来呢?”

小团子和小豆子领着手,都站在一旁等着长公主回答。

长公主无奈的苦笑一声,挨个的摸摸,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本宫的琴估计要弃了…”

正欲带几个小家伙儿往后院而去,门口忽然一阵喧闹,随即便听到秦中岳的嚎啕大嚷,而没过多大一会儿,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则从后面的角门进来。

先是给长公主深鞠一躬,长公主摆了摆手,“本宫也不问,你们也不必说,只想知道刚刚门口又发生了什么?”

叶云水挑眉看向秦穆戎,如若不是他拦着”她早就在秦中岳进府之前便赶到此处。

秦穆戎却道是长公主制得住他,他则让长公主家的一个小厮寻借口给秦中岳的马车加了个垫子,因打的是长公主旗号,皇家侍卫只随意的看看并未细查阻拦,可这坐垫里却都是锐刺,秦中岳这一坐上去不叫骂大嚷算怪了!

“没什么,只是坐垫子不太舒坦,都是太过娇惯。”秦穆戎如此回答却让叶云水翻了个白眼,长公主一看二人这幅模样就是没什么好戏,只是苦笑两声没有多问。

一行人在此陪长公主用了饭,这才齐齐的离开此地,往庄亲王府而行路上,小兜兜非要骑马,叶云水让其披上个小髦,又让秦忠在一旁陪护,故而这速度则比寻常慢下许多。

夏氏从上了车便开始跟叶云水滔滔不绝的说起今日的事,说到最后则苦叹道:“与长公主一句话都没说上…”

“皇姑姑为人清冷,你习惯就好。”叶云水这话也算是劝慰,倒是让夏氏舒心些许。

待行至庄亲王府,小兜兜的小脸冻了个通红,叶云水让嬷嬷给他换着衣裳,暖暖身子,小兜兜虽冷却异常高兴,讲起今儿的事,连声音都高了几度:“娘”今儿皇伯父踩粪了!”

叶云水瞪了眼,“踩粪?”

小兜兜立马点头,小团子则在一旁插嘴道:“是,哥哥本来想拿箭射他,可皇伯父不停,还往前走,结果就踩在马粪上了。”

叶云水忍不住笑,这秦中岳还果真遇上她就没好下场,踩了粪又坐了秦穆戎锐刺的垫子…

“都是大哥的马驹惹的祸。”小豆子偎在叶云水的怀里”嘟着小嘴,然后问道:“娘,什么是规矩?”

叶云水一猜就是秦中岳今儿撂下的词,否则小家伙儿们哪里懂这个?

正在思付该如何解释,秦穆戎则从外进来,顺口道:“规矩就根绳子,想捆了你们身上,可是乐意学?”

三个小脑袋齐齐摇头,跟拨浪鼓似的,叶云水也没插嘴,挨个的亲了一口,“今儿的事做的好,可却要注意安全,身边没有陪护的人可不成。”

小兜兜立即点头,“我是大哥,今儿让他们先跑了,我留下!”,叶云水又是亲了他一口,“下次记得跟着一起跑。”!~!

第五百八十二章 反

将三个小家伙儿都收拾妥当,吴嬷嬷和邵嬷嬷则将几个孩子带走。

秦穆戎与叶云水二人也是坐在一旁歇着。

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安睡之意,静静的等待庄亲王爷从宫中归来的消息…

庄亲王爷归来时已是凌晨时分。

秦穆戎听到侍卫来报则直接去了“翰堂”,叶云水也不放心的跟随而去,果真老爷子身上带了酒气,而且浓郁刺鼻。

吩咐黄公公帮忙熬了两大碗醒酒汤,庄亲王爷全都灌下了肚,抹了抹嘴口中道:

“今儿实在是痛快!”

秦穆戎坐在一旁看着也没插嘴,可表情明显有不屑之意,叶云水则上前仔细的查看了庄亲王爷的身子,坐在一旁道:

“今儿您痛快了,可往后这两个月就接着喝那苦药汤子吧。”

“就会扫兴!”庄亲王爷叨咕一句,则是说起今日之事:

“捉了门口跟着的那俩阉货,而后跟随皇族长进宫面圣,只提风雅辑事,半句那兔崽子都没说,反倒是让他句句不敢出口,陪了一晚上的笑。”

秦穆戎不确定的问道:“可是半句祈家都未提?”

“没提,那兔崽子说是受伤了,要休养些时日,估计能安稳些时日,只是这日子恐不长久。”庄亲王爷说此叹了口气,叶云水却忍不住笑,看了秦穆戎一眼,秦穆戎一本正经,好似对此完全不知一般。

庄亲王爷没看出二人的小动作,则是转了个话题:

“那祈老头子个倔驴,与他说话真是浪费口舌,让其在三皇叔那里吃吃灶锅窝头,待过去这个风头再行安置,也要问问祈家那边的意思。”

叶云水瞪了眼,吃灶锅窝头?这两位老爷子又商议出什么花花道子了?

祈华震的日子恐怕也过不踏实。

庄亲王爷又与秦穆戎说了半晌如今朝堂态势,叶云水则借机先离开回了“水清苑”,外面的政事她不得掺杂,也不想掺杂。

因为等候的久,叶云水回到“水清苑”便先睡了,二日一早醒来,秦穆戎正在院子里跟几个小家伙儿玩。

小兜兜正骑着小马驹在院子里溜,如今年幼,故而不能驾的太快,身体也需要寻一阵平衡,另外两个小的在旁围观,可那目光中都带着艳羡。

见到叶云水从屋中出来,小团子和小豆子立马围了过去,“娘,我们也想要小马驹。”

“再长一岁,娘就给你们预备。”叶云水笑着答,秦穆戎也凑身过来,“无妨,先给预备下,不过摔下马驹可不许哭。”

小家伙儿立马点头,叶云水则皱了眉,“太小了,不合适。”

“天逐渐就暖了,没多少时日可等。”秦穆戎这话说的隐晦,可叶云水心中却极其明了。

秦穆戎这话一是估量明启帝的身子能坚持多久,二是估量秦中岳还有多久的耐性。这种种原因合为一起,怎能是平安度日?

看着秦忠、秦风二人在远处护着小兜兜学驾马,叶云水心底只得叹了口气,为何不能出现个转机?让她们都能松口气呢?

莺啼燕语,遍地皆春,阴历四月,小团子与小豆子二人正是两周岁的生日。

这一日庄亲王府流水宴席开了百桌,从天刚蒙亮至黄昏日垂依旧是宾客涌动,丝毫没有离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