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水则是上前问道:“可是准备好婚事了?”

祈善略一怔,随即挠了挠头,“这不是来请二嫂出头帮弟弟选定亲的日子。”

秦穆戎抿了口茶,一本正经的道:

“定亲让你二嫂出面,你可准备了多少银子来请?”

祈善苦着脸,“二哥又调侃弟弟,您又不是不知弟弟这亲定的本就窝囊。”

“皇上下旨了?”叶云水没提定亲之事,反倒是问起了明启帝的打算。

祈善则是清了清嗓子,把此事从头道来。

“二嫂说的没错,弟弟回来不久,黄玉娘就找上了门,弟弟没说旁的,只说让她回去问黄正海,黄玉娘回去后便与黄正海大闹一通,黄正海本是要进宫见秦中岳,孰料秦中岳还被幽禁,故而黄正海直接被明启帝叫了去,臭骂一顿给撵了回来。”

祈善叹了口气,“黄正海算是死了心,故而前来找我谈婚事,我提的要求他都应了,他也是硬着头皮让我选日子,我便说先与二嫂商议一番,当初太后在世可定下弟弟的婚事由二嫂做主,让黄正海听着信儿。”

“你倒是会找推脱的人。”秦穆戎冷笑一声,随即看向叶云水,“不如就给他定了明日?”

“二哥,这是说正事呢!”祈善则是满脸赔笑的看着叶云水,口中道:

“二嫂,你是最疼弟弟的了,弟弟也没别的要求,能往后拖延就往后拖延,黄正海终归也没别的选择,故而弟弟也不怕了,如若定亲的日子拖不了太久,那便是成亲的日子推迟到太后三年大忌之后也成。”

叶云水看着他道:“这日子过的也快,转眼就一年快过去了,你不算直系血亲,三年也轮不到你的身上,你让我如何去说?”

祈善尴尬的笑,“二嫂定有法子。”

“又给我出难题。”叶云水揉着额头,可祈善在一旁连连拱手,她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微微点头,调侃的数着手指头道:

“那就定个日子见他吧,不过本妃这些时日没有空闲时候,要管王府的中馈之事,要顾忌庄亲王爷的身子,老爷子如今不是本妃敬药根本不肯服下半口,何况还有这孩子们大大小小的事,另外‘水云坊’的生意也该来找本妃报账,那医护学徒也该来让本妃选出一批送往西北,这大大小小的事罗列起来,你的事恐怕是要再等上一等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喜

祈善听了这话,嘴都快乐的合不拢,笑着便是道: “…二嫂的事乃是大事,太后能让二嫂为弟弟的婚事做主,这旨意定不敢违背,弟弟一定等,何时二嫂有空何时再议!” 叶云水也是忍不住笑, 而就值这会儿功夫,门外有人前来回禀,“世子爷、世子妃,镇国公爷,宫里头传出了消息,肃郡王妃有喜了!” 文代荷有喜了? 叶云水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惊讶,惊讶过后却不是喜色而是有了恼意。 她前些时日去探文贵妃时,瞧着文代荷还不似有孕之像,而今日便传出她有喜,故而这也只是刚刚查出有孕! 还不知能否保得住就广布天下? 还不知能否生个男婴就开始喜庆连连? 高兴的太早就是祸端的前兆,德妃这是被喜冲昏了头脑,而文贵妃本就没什么脑子! 文代荷本是个极为聪明的人,怎么自当成肃郡王妃之后就如此糊涂!秦穆戎也是皱了眉,摆手让回禀之人下去,祈善则是笑了,“肃郡王这如若有子,那事情可就更热闹了…不过倒是好事。” 肃郡王如若能诞下一子,那秦中岳的太子之位恐怕就岌岌可危,这是无可厚非之事,但起码也要等此子诞下之后再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叶云水看着秦穆戎道: “妾身进宫探探?” 秦穆戎亦是点头,“还得你去,你的话终归文贵妃能听一二。”没有与之多言,二人显然心中明确此行不是恭贺,而是劝慰。 与祈善一同用了午饭,祈善倒是乐颠颠的走了,起码肃郡王妃有孕算是又给叶云水添了事,那他定亲一事就更可往后拖延。 叶云水此时可没恐管他的闲事,文代荷这一胎是否能保住才是关键。 简单的收拾后,叶云水便进了宫,这一次身边只带了黄公公,没有带小家伙儿们一同行去。到了文贵妃的宫邸,叶云水一肚子的话却全都噎住了。 因为不仅是文贵妃与德妃、文代荷都聚集于此,还有明启帝也在高兴的咧着嘴颁赏。 看到叶云水到来,明启帝则是笑着道: “正是说到谁,谁便到来,爱妃刚刚还在夸赞肃郡王妃能有喜都乃你的功劳,你这马上就到此,看来果真是有缘分!” 叶云水福了福身,“都乃臣妾应当做的,当不起功劳二字。”十四郡王看着叶云水,则是从乐裳身旁跑了过去,“嫂子!” 叫了这一声,小眼珠却眼巴巴的瞅着她,明显是在问之前说过带他出宫玩的事是否能应,叶云水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只朝着他挤了下眼睛。 十四郡王好似明白一般,抿着小嘴笑。 文贵妃立即将叶云水叫了过去,笑着道: “皇上正在说应给你什么赏赐,你倒是来的巧,肃郡王的身体一直不康健,而肃郡王妃能一举有喜,这可是一年来最大的喜事,也说明他二人都乃福气之人!”叶云水看到文代荷的脸红的像个熟桃,躲在德妃的身后一直不敢抬头。 德妃笑意涔涔,显然对此也十分高兴,不但不再如以往那般素衣素颜,反倒简单的扑上点儿脂粉,与以往卓然不同。 这一番心意很明显,肃郡王妃有了喜,而她也算有了正式迈出的理由。 明启帝的嘴一直都笑不合拢,而是问向叶云水,“说吧,想要何赏赐,朕定都准了!”文贵妃接二连三的给叶云水使眼色,叶云水则看了一眼乐裳,随即道: “臣妾不敢要赏,可皇上因此欲赏臣妾,臣妾倒忽出一意,十四郡王年幼,又从未出宫,臣妾更是喜爱他,如若皇上欲赏,不如就将十四郡王赏与臣妾,陪他玩耍几日,可行?” 这话说出,虽是向明启帝要赏,可却是带十四郡王出去玩… 明启帝自当认为此乃叶云水随意想出的主意,绝不是早先就有此打算。连连点头,明启帝道: “如此一说倒是让朕想起十四能安稳出生也是你的功劳,也乃一福缘,准你随时带小十四出宫游玩!”说罢,明启帝看了看乐裳,“你就莫随着去了,孩子大了,不能总拘了身边。” 乐裳脸上微怔,随即挤出一丝笑意,“多谢皇上。” 明启帝又是接着给了叶云水赏,那些绫罗绸缎早已不再入耳,待明启帝离开之后,叶云水才算把心放下来,而是正色的与文贵妃道: “娘娘,您怎么这般早就说出肃郡王妃有喜之事?”文贵妃笑着摆了摆手,“怕什么?皇上得知后更是大喜,接连赏赐了肃郡王许多贵重之物,这一消息传出,朝堂那些个官们也都要琢磨琢磨,是否还跟肃郡王不依不饶的作对!” 德妃眼见叶云水如此反对,则是问着道:“你有何担忧?” “喜事传出过早容易出变化,这宫里头贵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比臣妾清楚,万一出点儿差错,岂不是毁了之前的打算?”叶云水没有遮掩,把心中的话原本说出。文贵妃把身边的宫女和宫嬷都打发下去,随后低声道: “太子虽被皇上幽禁,可朝臣这些时日接二连三的为难肃郡王,更是上折叩禀皇上放太子出来,以孟家的几人为首,皇上也在犹豫,毕竟肃儿膝下更是无子无女身体不愈,不知能延多久的寿,代荷的这次喜事暂时解了急,这消息刚出,皇上即刻下旨,赏赐肃郡王一玉如意,这看似随意一赏,可无非乃是告诫朝中大臣,肃郡王如他心意,再无一上折叩禀之人。” 德妃看着叶云水,没有解释这事,反倒是问起她,“如今可知代荷所孕是男婴亦或女婴?你那传子的方子到底准不准?”叶云水摇头,“此时不可知晓,那生子的方子都乃谣传,不过就肃郡王妃所孕之事还是不要大张旗鼓,更是不要对外宣称是男婴,肃郡王是否能稳得住,不能单纯依靠肃郡王妃是否能诞下男丁。” 文贵妃有些不悦,德妃却是点了头,“你的话有道理,让本宫再多思忖思忖。

“还有什么好思忖的?就搁了宫里亲眼的看着,盯着,不妥帖的人压根儿就不允见,谁敢把手伸过来?”文贵妃这般说辞,德妃在一旁劝慰道:“也大意不得,想想太后…”文贵妃怔住,却也无话可说,连太后那般威严之人都躲不过后宫的尔虞我诈的手段,何况她们? 众人沉默,文贵妃终究是先开了口,笑着道: “瞧瞧咱们这是在做何?喜事,何必如此揪紧?”说罢,则看向了叶云水,“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 叶云水斟酌半晌,看了一眼文代荷,随即开口道: “今时为了肃郡王,可道出肃郡王妃有喜之事,再过一月、二月的时间,想必肃郡王也能将手中之事处置清楚,那时便露出肃郡王妃所孕乃是女婴。”文贵妃立即急了,“这话岂可胡乱说辞?不行,绝对不行!” 文代荷的脸上也闪现出惊愕之态,那双手下意识的摸向小腹,脸上挂了几分担忧。 德妃则是朝着文贵妃摆了手,随即看着叶云水道:“你说的对,就按你的法子做,不过在能查验出男女之后,必须告知本宫与文贵妃。” 叶云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 “只愿一切都能顺利!” 叶云水出宫时乃是带着十四郡王走的。 乐裳将其一直送到宫门口,抱着十四郡王亲了又亲,脸上绽出的泪花忍不住流了下来。“虽不能一同出宫也是好事,十四郡王在外练的胆子大些,你也不必总顾忌照顾他,不能尽心尽力的夺你想要的。”叶云水这般劝慰,乐裳依旧是又亲了十四郡王一口,随即站起身,抹掉脸上的泪珠,“你说的对,本宫的确要争,让你费心了!” “小心!”叶云水只叮嘱这一句,便是俯下身抱起十四郡王。十四郡王的小脸有些僵持,在叶云水欲抱他时则问道:“嫂子,我们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自然不是,只带你出去玩些时日便送回宫来。”叶云水笑着摸摸他的小胖脸。 十四郡王则很认真的点了头,乐裳朝着二人摆了摆手,叶云水则抱起十四郡王上了软辇。 回到庄亲王府,先是与吴嬷嬷与邵嬷嬷将十四郡王安顿好,本是离开乐裳,十四郡王显得有些落寞和后悔,可看到小兜兜和小团子、小豆子以后,那小脸则是笑开了花,连忙嚷着要去骑小马驹。让秦风、秦忠护着,秦穆戎也跟随到马场,叶云水在一旁看着孩子们的嬉闹,她则说起进宫之事。 秦穆戎也是无可奈何,“孟家人也真是锲而不舍,太子都被幽禁了,他们还这番喧闹,不过越是这般肃郡王的手越不好下,他的忍耐力可谓精湛至极,虽说龙座上那位不是良君,可却是个极为敏感之人。” 叶云水自是明白秦穆戎话中含义。 孟家人乃是太子、太子妃这一方的根基,如若肃郡王忍不住对孟家人下了手,等于切断太子的势力,定会让明启帝觉得此子并非以往那般谦谦君子作态,而是个阴霾小人。“这皇上做的也实在劳累,绕树三匝,无枝可依,优柔寡断,实在无仁君之风。”叶云水说到此,秦穆戎倒是笑了,“你觉得一位明君帝王应该如何?” 叶云水看着他,直言相对:“何为明君帝王妾身不敢妄自断言,可只知不会如他这般落落寡合。” “昏君、明君,终归都乃一人而已!”秦穆戎抓着叶云水的手,“人有私念,佛有私心,不过是期望太高,故而才有怨恨。” “爷的话倒是出奇。”叶云水脸上笑着,心中却对秦穆戎着实的惊讶。终归乃是这时代的人却是能说出“佛有私心”这种话,如若被外人听见,定当他乃一妖孽。 秦穆戎挑了眉,“没有私心何来普度众生?何来如此多人信奉?” 叶云水继续问:“那爷的私心是什么?” 秦穆戎暧昧看她一眼,凑其耳边道:“再生几个儿子。” 嗔怪的瞪他一眼,叶云水翻了白眼,“我不成了母猪了!” 秦穆戎哈哈大笑,倒是直接下了马场,亲自教十四郡王骑马。天色渐渐的黯淡下来,在“翰堂”摆了一桌席面,连带着十四郡王一同与老爷子用了饭,这才回到“水清苑”睡了。 得知文代荷有喜,孟玉欣接连三日都未踏出“延庆宫”半步。 不是她不想出这个偌大空旷的宫邸,而是她始终无法把心里的怨恨抛开,挂上那丝虚假的笑。 为何老天爷如此不公?她屡次有孕,不是保不出,就是诞下女婴,她简直一眼都不想看!文代荷…孟玉欣的嘴里未发出声音,可张合之间,明摆着是这三个字的口型,“你怎么就这么有运气?” 正在踌躇之间,门外有一宫女来禀,“太子妃,秀贵人来了。” 孟玉欣摆了摆手,不耐的让其进来。 这秀贵人便是为太子诞下一子的宫女,秦中岳极为高兴,封其为一。 秀贵人进门,手里领着那胆小如鼠的太子之子秦素扬。 “叩见太子妃。”秀贵人行了礼,秦素扬跪地磕了头后立马躲到秀贵人身后。孟玉欣眉头微皱,一个七岁大的孩童却长的这般瘦弱,除却眉眼之间有着秦中岳的影子外,实在看不出这乃太子之子。 看着秀贵人,孟玉欣上下打量半晌,笑着道:“本妃有这般可怕?上前来。” 秀贵人一怔,忐忑不安的迈了一步上前。 “再上前。”孟玉欣话语冰冷,秀贵人又连忙往前迈了两步。 “你能为太子诞下一子,可谓之‘延庆宫’的功臣,太子如今在皇陵后的书肆清修,不如你去陪陪他?也免得他孤寥寂寞?” 秀贵人大惊,“那是皇陵!”孟玉欣指责斥吼,“不过是让你去伺候太子,你有何不怨?莫非本宫的话你不屑听?” “不敢!”秀贵人看着秦素扬,“可奴婢还要照料小主子。” “这你不用操心,有本妃在自当亲子一般厚待。”孟玉欣看着秦素扬,脸上绽起一丝轻笑,将其拽进怀里,朝着身旁的宫嬷摆了手,宫嬷立即将秀贵人捂着嘴拉了出去,孟玉欣嘴里则对着秦素扬念叨: “你就是本妃的亲子,本妃是你的母妃,一定好好的疼你,一定!”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丑

日升日落,月耀星垂,转眼间,这一个月的时间很快的便过去。

叶云水这个月领着十四郡王进了两次宫,都只是陪着乐裳一个时辰,就接连带其回庄亲王府。

虽然才短短的一个月,十四郡王胖墩墩的身子瘦些下去,可精气神都透着一股快乐。

那小胳膊捏起来带着一股子韧劲儿,说话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怯懦,嗓门都大了,如此变化,让乐裳欣喜落泪,接着求叶云水将其带走。

叶云水自是点头答应,原因有其三:

其一:十四郡王不在乐裳身边,乐裳可放心的陪伴明启帝身边,这仅仅一个月,她手下便多了些可使唤的人,在宫里说话也见得些分量,其二:十四郡王那柔弱的性子必须要改,在宫里越是软,死的越快,乐裳争的再多不都是为了十四郡王?

十四郡王的性子要转变才是最终目的。

孩子小,见到乐裳也不过是乐滋滋说着在外游玩的高兴事,得到两句夸赞就乐的合不拢嘴,叶云水看着乐裳每每站在宫门口朝其二人挥手的模样,都心里涌起酸楚。

这煎熬的日子,何时才能有个了断?

回到庄亲王府,十四郡王便与小兜兜等人凑了一起去玩,叶云水又是准备一番,与秦穆戎离开了庄亲王府。

祈善与黄玉娘定亲的日子也无法再拖。

黄正海等在“楚香楼”坐立不安,这一早至今已经等了有三个时辰却还不见世子妃的人影,这是故意拿他黄正海当猴耍?

看着祈善那副闲淡云清的模样,黄正海真想站起身便离开此地,可再一想太子秦中岳都被幽禁起来,如今肃郡王持管朝政,这帝位谁接茬来坐还是未知数,而他与这祈善结亲,终归乃明启帝的旨意,无论从哪方看,都不乏是一稳妥之策。

撅起的屁股又落下,黄正海还未等稳稳心神,门外已有回禀之声:庄亲王世子、世子妃到!

看着秦穆戎与叶云水进门,祈善才从座位上起身相迎,依旧躬身行一大礼,叶云水也没客气,直接应了他这礼,转身看向黄正海。

未等黄正海开口,叶云水则是先言道:

“黄大人来的这般早?”

“老臣的不是,来早了三个时辰。”黄正海这话带了一股子怨气,却也不敢直诉心中不满。

叶云水坐在一旁接话道:

“本妃也没办法,进宫归府便出了门,本妃也是赶前忙后,如若不是皇上催得急,本妃恐怕还得不出空闲时间来,终归是为了镇国公爷的婚事,既然是遵从太后遗愿,由本妃做主,那这定亲的日子不如就选在年末吧。”

黄正海终究忍不住的站起身来,声音抬高几度的质问道:

“年末?那这空闲的几月要作何?老臣直言相问,世子妃为何故意拖延定亲之日?定亲便是年末,那正式成亲之日还不得推脱到几年以后?”

“那本妃索性也就直说了。”叶云水冷下脸来,直言道:

“镇国公可乃当朝唯一的一位公爷,嫁于镇国公可乃你们黄家几辈子的荣耀,黄玉娘本妃所见几次都不甚满意,如若不是皇上赐婚,倒想再为镇国公爷另觅她人,既然所定是黄玉娘,那这几个月就让她好生学学规矩,把在黄家养成的那股子邪门歪心都褪去,再提定亲之事。”

黄正海气恼的瞪了眼,还未等说什么,叶云水已经抽出一张写好的文书,直接撂在了桌子上,“黄大人看过后便摁下手印吧,明日把黄玉娘带到本妃府上,本妃从宫中寻了两位宫嬷教习她规矩,何时教成、何时再议,如若这规矩学不通透,本妃自会上禀皇上与文贵妃娘娘,延后这门婚事,何时她过了这关,何时定成亲之日。”

说罢,叶云水看了一眼秦穆戎,秦穆戎踹了一脚祈善,祈善怔愣之余立马起身拱手谢道:“劳烦二嫂了!”

叶云水笑着点头,这文书乃是秦穆戎亲自起草,而让黄玉娘学规矩这主意乃是她所出。

祈善也说起黄玉娘在他去年出城为皇族长办事之时忽然出现,叶云水更觉此举无错。

三皇祖父的交待黄玉娘都敢擅自插手去见祈善,如此心急深沉的女子,绝不可纵容。

黄正海看着那文书气的手发抖,“世子妃这哪里是要老臣嫁女,这是逼迫老臣退婚!”

“这话黄大人也莫怪罪,此事本妃已经上禀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也是此意,如若黄大人自觉此事让黄家为难,自可上奏再议。”叶云水说完,便是一副等待他摁下手印的模样。

文贵妃已经点了头,黄正海还敢有何说辞?

皇后已逝,文贵妃便是如今的后宫之主,黄正海咬着牙摁上一巴掌印,秦穆戎将文书收好,索性直接带着叶云水上楼去了雅间。

祈善朝其拱了手,让掌柜的送行,而他则直接上了楼,把黄正海晾在原地无人搭理。

黄正海气的跳了脚,忍不住的口中道:

“老子他妈的做了什么孽,养了如此孽障闺女偏偏要嫁此人,她怎么不死了算了!”

拖了一个多月却告知年底定亲,黄正海将此事说与黄玉娘时,黄玉娘则傻愣当地,而后苦涩的嘀咕道:

“学规矩?世子妃这不是要我学规矩,她是要我的命…”

二日一早,黄玉娘就到庄亲王府拜见叶云水。

叶云水只让吴嬷嬷领她去了长公主府后院的一处宅子,那里有两位宫嬷在等候着。

黄玉娘心里酸楚,一夜未眠想与叶云水说出的话却半句都没用上,而见到那两位教她规矩的宫嬷时,黄玉娘的心是彻底的凉了个透,虽然中规中矩,可那刻薄、古板的神情却丝毫不掩。

这将是她大半年将要熬的日子吗?

秦中岳已经叩守太后葬灵一个多月有余。

肃郡王这些时日把持朝政,格外的顺心顺意,连明启帝旁日都颇有感慨,如若他无病该多好?

孟玉欣整日带着秦素扬早晚给文贵妃请安,而秦素扬这些时日的调养也无之前那般面黄肌瘦,逐渐看出些俊俏模样来。

与明启帝偶遇几次,明启帝倒是多出份心思,仔细的探问两次秦素扬,对孟玉欣多加几句勉励之语,孟玉欣的地位才算没直落千丈。

德妃这些时日只专门负责寻人照料文代荷,而文代荷这一个月可着实的不舒坦。

孕吐、眩晕的症状全都涌上,可她虽苦哀,但心中却喜。

故而用了吐,吐了再硬往下咽食,倒是更让德妃对其高看几分,肃郡王也时常到此探望安慰。

孟玉欣这一日刚刚着装换衣,画眉挽髻,准备带着秦素扬出去,门外匆忙跑进来一位宫嬷,“太子妃,出事了!”

“如此慌张作甚?还能有何大不了的事?”孟玉欣带着厌烦。

“秀贵人!”宫嬷长喘口气,“她又有了!”

“死…什么?什么又有了?她还没死?”孟玉欣豁然站起,横眉瞪目的看着那回禀的宫嬷。

“就是秀贵人,太子妃吩咐送她到皇陵陪伴太子殿下叩守太后葬灵,孰料、孰料她没被叩责杖毙,反倒还身怀有孕,如今已有人向皇上禀告,不知结果如何!”宫嬷回完此事,孟玉欣气的面红耳赤,接连将妆奁全部砸落在地,口中谩骂不停:

“贱女人,这个贱女人,居然不死,她为何还不死!”

“太子妃,您…您还是快去看看皇上如何处置,为太子殿下求一份情吧!”宫嬷如此劝慰,孟玉欣却是瞬间眼角涌泪,“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何让我嫁如此之人?”

明启帝得知秦中岳与其贵人为太后守灵时却做出如此腌臜之事怔了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若依照规矩论处,秦中岳定要受天大的处责,而那女人也必是杖毙而死,可秦中岳终归是太子,此消息如若爆出,无疑乃是天大的皇家笑谈,让他怎能说得出口?

文贵妃在一旁谩骂了一刻钟,明启帝都没插嘴半句,德妃在一旁使了眼色,文贵妃这才闭上了嘴。

都不是傻子,都知明启帝的心里还做不了决断,而她们再多言多语,兴许又触碰了这位祖宗的哪根神经,让她们成了替罪羔羊。

秦中岳与秀贵人被带了上来,那位贵人跪地之后便浑身哆嗦,吓的连手指塞进嘴里,都忍不住发出牙齿“咯咯”之声。

文贵妃冷扫二人一眼,扭过头去,德妃却正襟而坐,面色如常的看着。

秦中岳跪地爬行到明启帝的跟前,哭诉着道:

“父皇,都乃儿臣之错,可儿臣本就子嗣稀少,还望您放过秀贵人,如若她诞下一子便免去罪责,父皇,儿臣愿继续为太后守灵,这等错事如若宣扬开来,儿臣一死都不足以息事宁人啊父皇!”

明启帝看着秦中岳这副披头散发、瘦骨塌腮之像不由得转过头去!

这哪里是他明启帝的儿子?是其太子?

有心放过,可秦中岳的过错实在不得饶恕又不得宣扬,明启帝窝心的难受,只觉眼前一片灿黑之相!

第八百八十九章 筹

文贵妃乃最了解明启帝之人,见他如此之态便知是在等着有人给个台阶,可她无论如何都话语说不出口。 如何说?她恨不得秦中岳就此被废太子名号,立肃郡王为太子,可这话谁都说不得,非但不能说,明启帝如若真下令废太子恐怕她还要在一旁虚伪的劝慰两句。 就在此时,正是孟玉欣带着秦素扬在外求见。 明启帝摆了摆手,让她们进来,随即长喘一声,哑言道: “朕不得再徇私否则对不住太后,请皇族长来!” 皇族长得知此事之时正在庄亲王府与庄亲王爷吃茶,宫中来人相请,他倒是不慌不忙的起身离去。 叶云水看着庄亲王爷问道: “什么大事?能请得三皇祖父入宫?”庄亲王爷冷笑一声:“还能如何?定是遇着寻不着台阶下的事,否则自有定夺,哪还需博这脸面。” 秦穆戎在一旁继续吃着茶,“等着看吧!” 三皇祖父进到宫中,明启帝则私言将事情原委简单叙明,可话语中还望此事莫大肆宣扬,免得为整个皇家蒙羞,三皇祖父冷笑一声,随即道: “老夫上次所言,皇上可心里拿定主意了?” 这问的显然是传族长之位给秦穆戎之事… 明启帝一怔,“此事办妥,再议它事。” 三皇祖父看那仓皇失措的秦中岳,粗声言道: “废太子…皇上可能应?”这话刚说出半句,却是吓的秦中岳眼睛都快凸出来,后半句接上,他连连猛咳,好似肺要炸了一般! 明启帝满脸为难,却不知如何作答,看了一眼肃郡王,则是道: “往后不允中岳插手政务由肃儿暂管,太子之位再议,皇叔觉得这般可好?” 三皇祖父点了头,“那就杖责四十,老夫亲自监督。”说罢,不等明启帝插言,族长令牌落下,他身后两名侍卫上前。 秦中岳浑身寒毛倒竖,可看着明启帝那副厌恶之色也不敢再出言半句,哆嗦着起身,到太后墓前趴地,廷杖“噼啪”落下。 杖责四十,如若换个寻常之人恐怕几棍子撂下就被打的身残溃烂,可秦中岳终归是太子,故而下手也轻了些。 可即便如此,秦中岳的惨嚎之声尖锐刺耳,在这空旷的宫邸回荡,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孟玉欣垂着头,貌似不忍看般模样,可她的嘴角却是在冷笑。笑的着实痛快,可却也盼望着秦中岳不要被打死,否则她这太子妃不就成了废物? 四十杖责打完,秦中岳的屁股开花,之前的刺伤接连裂开,那一副惨痛模样着实猥琐难堪。 孟玉欣挤出几滴眼泪,连忙上前扶着秦中岳,秦中岳接连吐血,终究昏了过去,孟玉欣一声痛嚎,肃郡王接连便口嚷道:“快传太医!” 明启帝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肃郡王却没有丝毫的违心之意,而是一脸着急的看着秦中岳。哀叹一声,明启帝则朝着文贵妃摆了摆手,文贵妃上前扶着他先行离去。 这回“永和殿”的一路上,明启帝都没说出半句话,直到玉辇停下的那一刹那,明启帝貌似自言自问:“当初朕为何没立德妃为后?” 文贵妃惊愕之余,明启帝已经先下玉辇,文贵妃立马吩咐身边的人道:“快去庄亲王府找世子妃,让她进宫,快!” 叶云水伺候完庄亲王爷用药,正在议事厅听着管事们回禀琐事。 还未等处置完,便有人前来回禀,“世子妃,文夫人求见!” 文夫人?这不是文贵妃的生母?这从不登门、更是与叶云水有过纠葛之人怎么二话不说就直接前来? 叶云水顾不得更多猜度,则是与夏氏道:“…我过去看看到底何事。”夏氏点了头,叶云水则领着姝蕙往“水清苑”而去。 文夫人在“水清苑”坐立不安,看到叶云水归来,则直接对周围的丫鬟婆子惯性的吩咐道: “你们都下去,本夫人有事与世子妃谈。” 花儿轻微皱眉,叶云水则朝着门口的红枣点了下头,花儿依旧未动,红枣带着其余的丫鬟先行退下,文夫人脸色怔住,随即解释道: “也是心中有急,逾越了。” “文夫人有何事这般焦急?”叶云水让花儿给她倒了茶,随即开口相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没必要再啰嗦那些寒暄之词。 “世子妃可能告诉我,这肃郡王妃所孕到底是男是女?此事重大,让我这心里有个谱后续的事也好安置,肃郡王与亲王世子自幼便是关系交好,可谓之同甘共苦之交,他如若得了权势定能护住亲王世子,而世子妃不也是好日子过的舒坦?”文夫人话语虽然是在攀关系,可针刺犹在,让叶云水着实的不痛快。 肃郡王护住秦穆戎?这种话即便说,也不是她文夫人能开得了口,应是德妃! 如今文贵妃乃后宫之主,文夫人屡屡被训,不得在涅粱城中跋扈嚣张,可文夫人虽是嘴上答应,捧的人多了,她也没了计较,兴许是觉得能到庄亲王府见叶云水都是给了脸面。 叶云水沉着脸没回答,文夫人倒是有些急色不耐。 “世子妃一直都乃爽利人,今日怎么如此优柔寡断?难道本夫人的话这么难回?”文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吐此一句,叶云水扫她一眼道: “文夫人,您刚刚说什么?本妃没听清楚,不过您也累了,还是早日回去休歇,太过劳神费心,您的身子可承受不住。”

“你…”文夫人略有气恼,索性撂下脸子来,“世子妃为何不肯说?” “本妃为何要说?”叶云水反问,文夫人则是道:“这可是大好事,如若怀一男丁,这肃郡王妃说不准就会成了太子妃!” “这话传出去,您也不怕灭了文家满门!”叶云水直接站起身,斥责道:“本妃今日只当什么都未听到,文夫人还是早些归府的好!” “世子妃不把这话说个明白,本夫人就不走了!”说罢,文夫人则是直了直身子,一副撒赖的模样,明摆着让叶云水难堪。 叶云水气恼的皱眉,吩咐花儿道: “去叫吴嬷嬷和邵嬷嬷来,把文夫人抬回文府,纵使绑,也绑回文府,文贵妃如若怪罪,本妃顶着!”“你!”文夫人瞪眼起身,“你敢!” “你试试?”叶云水挑眉相问,文夫人却是软了下去。 早知这叶云水是难缠之人,孰料好话狠话说尽,她软硬不吃,软下脸来,文夫人好似掏心掏肺的道: “你就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把到底是男是女告诉我,让我安稳的睡上一日,这都不行?” “不行。”叶云水轻吐二字,险些把文夫人气昏过去。 而就在争执之时,门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叶云水直接行到门口问:“何事?” “回世子妃,文贵妃娘娘召您进宫,急!” 一个急字,足矣说明宫里又出了事…文夫人也听了此信,则与叶云水道:“我与你一同去!” 叶云水顾不得与她争执,则让秦风连忙备好马车,上了车驾便往皇宫而去。 临进到皇宫,文贵妃早已等在门口,待看到文夫人与叶云水同到此地,文贵妃惊愕之后便撂下脸来,“您来此处做什么?” “我这不也是为了肃郡王妃着急!”文夫人的情绪立马矮上一分,文贵妃不耐的道: “你现在立即回去,代荷的事轮不到你管,快回去!”说着话,文贵妃则立马拽着叶云水就走,文夫人跟上两步,尴尬笑道: “可是能让我见见肃郡王妃?”“见什么见?德妃把持着,谁都不允见,你在这里添什么乱,还不快些回了文府?这些时日你就都在府里好生歇着,谁都不允见!”文贵妃说完此话,则又吩咐一旁的太监: “你送文夫人回府,也去传本宫旨意,如若这些时日有哪个不长眼的在外惹了事,本妃先砍了其脑袋!” 未等文夫人再说什么话,文贵妃与叶云水立即往后殿而去,叶云水转头余光扫了文夫人一眼,心中却是苦笑摇头,被文贵妃如此斥一顿也是好事,否则这文夫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打发走。跟随着文贵妃一起去寻了德妃,德妃好似早知叶云水来,已经在“永宁宫”的正殿等候。 见到叶云水来此,则直接朝着一旁的宫女宫嬷摆了手,众人立即褪下,只有德妃的贴身宫嬷守在门口。 文贵妃把秦中岳与秀贵人的事简单说给叶云水,叶云水却并没有过多惊诧。 秦中岳无论做什么事,叶云水都不会再瞪眼惊愕,变态之人所行变态之事,如若真心悔过她倒兴许会纳闷几日。 明启帝虽不让秦中岳插手政事,可却并未驳他的太子之位,这事也难怪文贵妃与德妃如此焦虑。 文贵妃说完,则是追着叶云水很是严肃的道:“这孕期已有两个多月,纵使看不出是男是女,可你乃是有经验之人,如今你就告诉本宫,代荷所孕到底是男是女?本宫与德妃娘娘也好早作筹谋!”耳听文贵妃这话,叶云水是真的犹豫了…

590 碎

“永宁宫”中,叶云水与文贵妃、德妃密谈,而“延庆宫”此时也在上演着一场好戏。 孟玉欣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秦中岳,又看着跪在地上的秀贵人,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言道:“往后,你就尽心尽力的养好肚子,伺候好太子殿下。” 秀贵人怔愣不敢抬头,秦中岳被这四十棍仗打的也无力反驳。 孟玉欣带着秦素扬准备离开,秀贵人则跪行到孟玉欣跟前,苦求道:“太子妃,婢妾,不,奴婢身怀有孕,无法照料太子殿下,您…” “有什么不能的?太子殿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让你有了身子,你不伺候好他,岂不是辜负了太子殿下这番情意?”孟玉欣说着,则看着秦素扬,“素扬,你觉得母妃所言可对?” 秦素扬不知该如何回答,可看孟玉欣如此直视看他,只得慌张的点了点头。孟玉欣让宫嬷带了秦素扬先下去,而她则捏起秀贵人的下巴,“可护好你的肚子,不诞下一子,本妃要你一家子的命。”话语虽轻,却犹如一把锐刀,让秀贵人的脖子着实的发凉!叶云水听了文贵妃与德妃所言,心里也大体有个数。这二人必须要文代荷所诞之人是男丁,这“必须”二字便是所要筹谋之事,至于如何做,叶云水没有细究,也不想细究。 虽说是与二人站了同一条线上,可她不愿过多插手,因为她如今不仅仅是叶云水这一个人,身后还系着秦穆戎、还系着庄亲王府! 虽然都知秦中岳这位太子手段恶劣、为人阴毒,但天下百姓不知如此,他接手政务也行下不少惠民之策,呼声不小,否则肃郡王接手之事也不会那般困难。 如若文、德二妃筹谋失败,第一个要被怪罪的便是庄亲王府。 秦穆戎与秦中岳二人的恩恩怨怨众人皆知,如若说此事乃庄亲王府谋划那无人不信,这个黑锅,叶云水要敬而远之,绝不沾手。

看着文、德二妃都在直眼看她,而文代荷此时也被请来就端坐在她面前,叶云水上手探了左右二脉、更是伸手摸了她的小腹,再细细的与之相谈孕症反应,这厢盘问近一个时辰,叶云水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时间还是太短,诊脉也不足准,但依照肃郡王妃所言,应是男丁,但臣妾只有四成把握,还望娘娘再多思忖一二。”叶云水说了这话,文贵妃的脸上倒是多了一分喜意,德妃看了叶云水几眼,随即道:“如今是四成把握?那何时才有十成?”“诞下之日,便是十成。”叶云水如此回言,德妃的眉头微微轻皱。文代荷的手一直都摸在小腹之处,脸上依旧浮起一片红晕… 让宫嬷先扶着文代荷退下,叶云水心里略有忐忑,嘱咐两句道:“臣妾多言一句,过两个月,还是称所孕女婴为妙。”“理当如此。”德妃口吐四字,文贵妃则看了二人半晌,叹气的道:“这还得熬到什么时候…不知那位还能否挺得住。”好似自言自语,可话语中所言自是担忧明启帝的身子。 三人沉默无语,不大一会儿,门外有人来请文贵妃,道是皇上召见,文贵妃立即行去,叶云水则也离开“永宁宫”,直接回了庄亲王府。事情回禀给庄亲王爷与秦穆戎,老爷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秦穆戎只带着叶云水回了“水清苑”,二人细谈起来。“祈红利今日来信,道是已安稳回了南方,更是直问南方总军令牌是否在我手中。”秦穆戎这话说出,叶云水倒是愣了下,祈红利本是撂下话,秦中岳登基他就反,如今问南方总军令牌是何意?“他可是在问,如若他反秦中岳登基,爷是否会干涉?”叶云水试探相问,秦穆戎则是点头,“一是此意,二是问我是否有夺位之心。”“爷有吗?”叶云水的心悬了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一本正经的问秦穆戎。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秦穆戎总不会无半丝野心,之前屡次问起,他都支吾言语。 秦穆戎看着她如此认真的神情,反问一句:“你想吗?”

叶云水摇头,秦穆戎则将其抱在怀中,“你不想,我就不想。”

这一句回答让叶云水心中难言,可今日多了一分固执,继续道:“穆戎,我是在说正经的。”

“我很正经。”秦穆戎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二人面对面,“瞧着我似是玩笑吗?”

那双黑眸中隐隐有她的影子,一张冷峻的脸嘴角却带了一弯弧度,叶云水伸手摸摸他的鼻梁,“真的?”

“我何曾骗过你?”秦穆戎这话说出,倒是让叶云水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笑。

嫁给秦穆戎这几年,从远漠至亲密无间,他好似从未说过一句诳语蒙她…

回以轻轻一吻,叶云水灵巧的小舌轻轻扫着他的面颊,秦穆戎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弯了些抱着她站起身,倒是颠了起来。

叶云水吓了一跳,而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还未等嗔怪两句,却听秦穆戎笑着道:“沉了。”再看着她的胸,又伸手摸了几下她的翘臀,“圆了!”

叶云水撇嘴,朝着他的脖颈舔咬一口,却是让秦穆戎又疼又痒,“不信?那爷帮你量量。”

“量量?拿什么量?”叶云水纳闷的看在他。

秦穆戎坏笑着扯了她的衣裳,“当然是用手量!”

酷暑夏日,连飞在空中的鸟儿都未有几只。

叶云水每日就在屋中看着那冰块儿融化,而小家伙儿们却依旧接连的往外跑,连姝蕙的白嫩小脸都晒成了麦色。

又是一整月过去,叶云水也是隔半个月带十四郡王和小家伙儿们进宫一趟,而后再把十四郡王带出来。

这小家伙儿的身子依旧胖墩墩,个子却窜的很快,这些时日学会了拉弓射箭扔石头子,可骑驾小马驹的功夫依旧比不上小兜兜。

二人成了孩子王,整日跟着秦穆戎在这涅粱城里游乐耍玩,也祸害了不少城中亲眷的府邸。

可一是十四郡王,二是世子爷和小世子,谁敢说半个不字?

故而都得忍气吞声,让这些小阎王祸害腻了才算罢休。

这番教导之下,连十四郡王原本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也成了小土匪,整日里喊打喊杀,谁敢说个“不”字也敢上前拍着胸脯喊“老子的老子是当今皇上!”

叶云水每日听孩子们回来说起这等玩乐之事也是忍不住笑,嗔怪的看一眼秦穆戎,却看他一脸的荣耀之感。

教坏自家孩子就罢了,连十四郡王都给教成这模样,她可怎么跟乐裳交待? ~

庄亲王爷倒是格外的喜欢这十四郡王,每每说起兵家诡道,小兜兜理解的比十四郡王透彻些,而十四郡王的问题倒是比他提的多,老爷子整日格外细心的为其讲解,故而大字不会写上几个,道理却说得清楚,进步着实的迅速。

而皇宫中,文、德二妃每日都照料着文代荷,陪伴明启帝的责任则交给了乐裳,乐裳成了宫中新宠,可她的势力逐渐扩大,却也让德妃有些担忧。

乐裳不同于文贵妃,文贵妃出身好,为人又带着几股傲气,对谁都不忿,故而喜怒都挂在脸上。

乐裳却不同,旁日里看不出喜怒,看不出半丝傲气却藏着傲骨,她的喜怒无人能分辨得清,下手也着实的狠。

好比淑妃娘娘,曾当着明启帝的面儿说起乐裳出身舞姬,让她跳上一段助助兴。

明启帝本欲嗔怒,却不料乐裳真的下场助兴一曲,让明启帝心中卓然高兴,那赏赐之物别提有多少,对乐裳也更是宠爱有加,可淑妃没多久就出不了门,因其脸上烫出道红色疤痕,着实的吓人。

明启帝也护着面子,故而下旨不允她再出宫门,好生休养。

变相的打入冷宫,而乐裳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文贵妃倒是心中窃喜,可德妃却心中忧虑。

如此难缠的一个女人,可会跟她们永久站了一条线上?

可乐裳从未与文、德二妃有过纠葛,反而变相的帮其二人,故而也算这般平淡度日,没出大的变革。

平淡的日子过久了,总会出现一丝差错给人们添添滋味儿,就好比“延庆宫”中的秀贵人,因为侍候秦中岳劳累,不幸小产,更是搭上了命。

秦中岳接连叱骂孟玉欣,更是亲下狠手叱骂她乃罪魁祸首。

孟玉欣也是第一次反骂他是个窝囊太子,连政务都不得插手,整日除了吃喝玩乐行不得半点儿正事,虽是太子可就是挂个空名罢了,简直就是丢人!

秦中岳气的火冒三丈,险些把孟玉欣给打残,而后还是秦素扬上前求情,他才算停了手。

捂着还未伤愈的屁股,秦中岳去了永和殿求见明启帝,可待他行至殿门口时,则阻止太监通传,轻手轻脚的凑耳倾听,所听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牙都快咬成碎片!

第591章 怒

永和殿中乃是明启帝与两位朝臣在言谈宫中之事,一旁还有肃郡王。

言谈之题乃是皇族长之位的传承。

明启帝说出了皇族长的提议,随即道:

“皇叔与朕亲自谈了两次,欲将族长之位传给庄亲王世子,你们可有何意啊?”

二位朝臣一乃接任冯大学士之位的新任鸿天启,二乃都察院右都御史方子璐。

明启帝说完此话,二人则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随即方子璐上前道:

“启禀皇上,族长之位乃是大月国的国之根本,庄亲王世子虽人才尤佳,可其幼年曾欲弑父,他如若成为皇族长,这岂不是让天下百姓诟病?”

鸿天启则是摆了手,“此言差矣,幼年之事何以当真?庄亲王世子可谓之战功赫赫,年仅十四便披甲沙场,臣愿遵皇族长与皇上之意。”

耳听鸿天启如此附和,方子璐倒是瞪了眼,撂下话语道:“老臣不妥。”

僵持在此,明启帝却也是心存犹豫,此二人可谓朝堂中杰,私下寻他二人来相谈,也是提前透个风。

可如今一妥一拒,却是让明启帝不知该如何决断。

“肃儿,两位重臣如此之言,你有何意?”明启帝看着一只站在旁边的肃郡王,不由得让他说话。

明启帝看向肃郡王,方子璐与鸿天启不由得也将目光投去,显然要看如今手持政务的肃郡王如何作答。

“回父皇,皇族长的继位人选乃是皇族之事,何必问及多人?都依您定即可。”肃郡王此话言出,却让方子璐和鸿天启着实的尴尬。

这无非是当他二人的话是屁话,那还叫他二人来此作何?

接连摇头摆手,二人转过身看着明启帝,明启帝倒是对肃郡王之言多了几分惊诧,而后笑着点了点头…

秦中岳听到此处便立即退后离开永和殿,疾步的往“延庆宫”而去。

可行至半路,他忽然叫停,吩咐一旁的太监道:“去庄亲王府!”

秦中岳的到来,让庄亲王府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秦慕云得知此消息也是匆匆赶到“翰堂”。

秦慕谨是一脸的警惕,一直守在庄亲王爷身边,秦穆戎一脸的淡然,一直盯着秦中岳的屁股,把他看的是满脸铁青却还不敢出言回驳,叶云水则是吩咐黄公公盯住秦中岳带来的人…

秦中岳给庄亲王爷行了礼,随即笑着道:“皇叔,瞧着您今日身体良好,还有时日教习皇弟,侄儿可为您高兴。”

撂了衣襟,却还不敢坐下,秦中岳只得扶着椅子站在一旁,那一副模样着实好笑

十四郡王与孩子们也都在此,叶云水让嬷嬷们悄声的将其都带走,她亲自给秦中岳倒了茶。

庄亲王爷带着一股审度之色,“本王的确很好,太子今日忽然来此,倒是让本王吃了一大惊,不知来此何事?” '

“瞧皇叔说的,本宫来此自是探望皇叔,也是来看看皇弟…还有小侄子们。”

秦中岳说着不由得回了头,这才注意到十四郡王几个小家伙儿都被带走,僵持尴尬半分,随即又挤出了笑,“皇叔这些时日怎未进宫?父皇可一直都惦念着您。”

“惦念本王作甚?本王老胳膊老腿儿的,派不上用场了!”庄亲王爷虽如此之言,可那审度的目光却一直未离秦中岳的那双眼。

秦中岳连连摆手,“怎会如此?皇叔可乃这当朝最大的功臣,您这一身伤就是例证,莫说不用您再为国出征,哪怕是在朝堂之上咳嗽一声,那些官员们也得抖上一抖。”

说完此话,秦中岳脸上的笑容更多,而叶云水则在一旁奇怪的皱着眉,这上来便开始吹捧,安的是什么心?

“有事说事,少在那里编排话来吹捧本王,不受用。”庄亲王爷如此一句,却是让秦中岳怔愣片刻随即走近庄亲王爷身旁,思忖片刻才是言道:

“由皇侄说一句不中听的话,父皇的身体已是年迈,这些时日开始思忖承位一事,三皇祖父要让二弟承皇族长之位,本宫甚是高兴,虽说之前有过波折,但都乃孩童年幼,如若二弟依旧记在心中,那本宫在此给你陪个不是?”

说罢,秦中岳便低头朝着秦穆戎行礼,秦穆戎也没躲开,反倒是这般受着。

秦中岳行了礼,站起身朝着秦穆戎笑了笑,随即又转身与庄亲王爷道:

“故而这皇族长之位定能交由二弟,可本宫更加疼爱小侄儿,倒是觉得这皇族长可否成一世袭之位?故而前来寻皇叔探讨一二。”

叶云水的眉头皱的更紧!

三皇祖父要将族长之位传给秦穆戎,而秦中岳却来说要提世袭之位?难不成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世袭”二字如若不是三皇祖父所提,那便是明启帝,如若不是此二人而真是这秦中岳,那便是他还有后话欲出!

叶云水心中的念头刚刚落地,秦穆戎则是接话道:“你想要什么?”

庄亲王爷似也这般心思,一齐看向秦中岳。

秦中岳憨笑一声,随即道:

“本宫哪有什么可要的?皇位是本宫的,本宫自应承继下来,而三皇弟、五皇弟镇守北部,也着实的辛苦,本宫倒是觉得皇叔的身体不可再远赴西北,而二弟的族长一职恐也不能总西北、涅粱来回的折腾,不如…本宫再请一人助统西北可好?”

这话说的是轻巧,可明摆着是让庄亲王府交西北军权!

拿一世袭皇族长的位子来换西北军权,这秦中岳还真是打算的精细!

可秦中岳的话音刚落,就听庄亲王爷咆哮怒吼:“放你娘了个屁!滚!”

这豁然咆哮让秦中岳怔愣,还欲上前劝解,谁知步子还没迈出,就被庄亲王爷狠踹一脚踢的秦中岳一屁股坐了地上!

本就是屁股有伤,这“吭铛”落地,秦中岳好似在地上弹起一般的跳了起来。

“皇叔,本宫这是好意!”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