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血玉麒麟佩将她与秦穆戎牵到一起,这几年的欢喜哀悲汩汩涌上,她如今什么都不盼,只盼着秦穆戎能安稳归来。

行至两万人大营去刺杀一孟家首领,这在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且此事还要秦穆戎亲自去…

那曾与其缠绵暧昧、与其卿卿我我的人要身涉如此危险,她怎能安心?

那破天道、杀戮无数她根本不怕,哪怕城外那两万多人全都死了并记在她的身上,只换秦穆戎一人归来她都情愿。

歇了片刻,叶云水只抿了两口白水,随即又开始抄写经文,可她的心中所想却句句都在祈祷秦穆戎毫发无伤的安稳归来。

漆黑淡去,远处露出几丝澄黄光亮,叶云水这一宿没有停,依旧在抄经默诵。

门外略有几声响动,随即花儿从外进了来,“世子妃,庄亲王爷归来了。”

一滴墨落于纸上,晕染开来,叶云水撂笔便往外跑去,花儿急忙让人抬着轿子跟去。 庄亲王的脸上带了一丝晦暗,看到叶云水跑出来,则是摇了摇头,“孟家灭门,可惜那小子却不知哪儿去了。”

踉跄一步,险些没有站住,叶云水即刻再问:“秦忠呢?他可回来了?”

秦风指了指后面抬着的一个白布遮盖的帘子,叶云水脑子一僵,瞬间就昏了过去…

第五百九十九章 孽

又等了一日,秦穆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叶云水只朝着天空吹着哨音,却连小隼都没有露出踪影。

原本欢乐热闹的“水清苑”鸦雀无声,丫鬟婆子们连走路都蹑手蹑脚,不愿发出半丝声响去打扰到她。

只过了一日,叶云水的脸便瘦下去一圈。

她的脑海中依旧是那一个声音,“云水,等我…”

眼泪汩汩而落,花儿在一旁道:“世子妃,镇国公爷来了。”

祈善?叶云水抹了抹眼角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花儿一怔,这一日未开口说过话的世子妃如今的嗓音生涩沙哑,世子爷如若再不归来,她还能否承受得住?

顾不得再多说什么,花儿连忙退了下去。

祈善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她,孤单、落寞,没有以往的神清气爽和喜乐灿笑。

“二嫂。”祈善上前只道出这二字,可接下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云水看着他,“可有他的消息了?”

看她目光中所带的那丝期盼,祈善真是不忍心的摇头,“二嫂,他会没事的,你别如此担忧,府里头的事还都得由你来撑着。”

一丝苦笑,叶云水长叹口气,“由我来撑?可我也撑不住了。”

“二嫂…”祈善的目光中略有心疼,转过身去,“二哥定会归来,弟弟会一直陪着你等他。”

叶云水低着头,眼角中又有泪珠流出,仰头将其憋了回去,她又撅着小嘴吹着哨,“连爷送我的鹰宠都不归来,都离开了我,这是报应吗?”

祈善不懂她口中“报应”是因她心中想起净空的话,而这一会儿功夫,巧喜上前通传,“世子妃,宫里头来人,您见还是不见?”

“带去‘翰堂’,让庄亲王爷见,本妃无心。”叶云水直接拒了。

巧喜有些为难,“庄亲王爷吃酒吃醉了,这会儿恐见不得。”

老爷子也是因秦穆戎未归而心中有愧…叶云水苦笑一声,“那就带进来吧。”

祈善陪着她去了主厅,而没多大会儿工夫,则有二人进来。

瞧其身着打扮,不是宫里的太监,倒是两个负责礼仪琐事的小官。

“给世子妃请安、给镇国公爷请安。”

“说吧,来干什么?”叶云水无心寒暄直接开口相问。

对宫里的人、事,她已没了耐性,谁都比不得秦穆戎归来重要。

“回世子妃,德妃娘娘让微臣前来通禀您一声,后日乃是新皇登基之日,请庄亲王爷与世子妃到场。”小官先回这话,而后看着叶云水。

叶云水不耐的摆了手,“还有事么?”

新皇登基?想着肃郡王与德妃二人叶云水的眉头如锁紧皱。

两名小官对视一眼,其中一名踌躇片刻则迈步上前,“另外还想问一问世子爷可有消息?如若无信,可是寻得到尸首,要报丧…”

“你说什么?”叶云水豁然抬头,那目光中的冷意吓的回禀小官一哆嗦。

“没什么,微臣也是领命前来询问啊,世子妃不能因此而耽搁了宫规,世子爷没了还有小世子,这爵位总要承继下去。”话语还未等解释出口,叶云水已是抽出一旁的佩剑直接冲了上去。

二人吓的连忙便往外跑,叶云水则冲上去便是砸!

“报丧,报丧,我让你们报,白绫白帐都给你预备齐全,我让你们报!”一剑扔出,正戳了其中一名小官的腿,鲜血淋漓,而另外那个撒腿就不见了踪影。

叶云水上前还要再打,祈善则追上前去,连忙扶住她,“二嫂,别动怒,跟这些奴才犯不上生气,你如若不解气就打他们板子抑或直接砍了脑袋,但可用不着你亲自动手,弟弟来。”

叶云水依旧不从,搡开祈善则上去摁住那小官挥开了拳头!

泄气、动怒,没捶几下,她的拳头就浸红,却不是那小官留的血,而是她的手太过娇嫩。

花儿吓的转头就往屋子里跑,而红枣则有心,从屋里掏出个鸡毛掸子就往叶云水手里送…

也不知是什么,抓起来便是一顿抽打,那小官躺地哀嚎,“世子妃饶命啊,微臣嘴欠,不会说话,世子妃饶命!”

花儿也是生气,直接拎了个破布塞那小官嘴里,巧喜在一旁跟着踹上两脚,叱骂道:

“哪个瘸个腿的在这儿胡言乱语咒我们世子爷,光天化日的来说这鬼话,打死你都是活该。”

“饶命啊…嗷!”

小官话语未等说出,便又是被一顿抽打,丫鬟们也都过来一起泄气,祈善只在一旁看着叶云水。

掸子上的毛全都抽飞,叶云水也浑身无力,坐在地上便是嘤嘤的哭,祈善连忙叫丫鬟搀她进去,又让侍卫直接将那小官扔出庄亲王府门外。

祈善、叶云水二人在屋中对坐,他就这么看着她哭,手足无措,偶尔递去个帕子。

叶云水也不顾什么规矩脸面,歇斯底里的哭、痛彻心扉的哭,哭到最后连祈善都有些眼睛泛酸。

“二嫂,那些都是混蛋,别理就是。”

祈善话语一出,随即也愤恨的拍了巴掌,“都他妈的是一群混蛋。”

叶云水看着手上因攥紧掸子而殷红的血印,她的眼泪略是止住了些,“他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祈善看着她手上殷出的红,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上前为其包扎,可只二人在屋不合规矩,可这么明眼看着也是心里难受,焦急难忍,他则回身一拳捶了墙上。

叶云水愣眼看去,祈善却没转身,她还未开口,门外则有人来回禀:

“世子妃,庄亲王爷昏过去了,您快去看看!”

叶云水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直接跑出了门。

祈善没有跟随,而是气恼的出门往皇宫而去。

喂庄亲王爷服了药,叶云水就坐在一旁守着,其余的丫鬟全都在门外等候,黄公公则在叶云水一旁相陪。

不知过了多久,庄亲王爷才睁开了眼,瞄到她守在此,则是哑着嗓子道:“他有消息了?”

叶云水摇了摇头,“…世子爷还未归,您如若再出了事,这庄亲王府谁能撑得下去?”

“唉。”庄亲王爷一声长叹,“想要闭上眼,却又放不下心。”

“您就好好的等着,别再吃酒了。”叶云水觉得心里堵的慌,连连喘了几口长气都没缓过来,憋的眼泪掉下,让庄亲王爷也觉得心里感伤。

“先别跟孩儿们说。”

叶云水点了头,黄公公留此侍奉,她则出了门。

肃郡王与祈善相谈片刻,祈善则离开皇宫。

德妃此时恰好进来,看到肃郡王道:“后日乃登基之日,庄亲王府可已派人来传消息?”

“母妃派人去了王府让其报丧?”肃郡王反问,德妃点了点头,“朝堂之上终归要有传召封赏,秦穆戎至今未归,终究要有个说辞。”

“何说辞?他仍旧被封为世袭皇族长。”肃郡王说出此话,德妃眉头轻皱,出言道:

“可他人都不在,更无法叩赏谢恩,你何必如此?另外母妃又为你选了两名女子侍奉,其一父乃通政司副使,其二乃苏城门领的女儿,这二人虽官职不高,但都乃能人义士,他二人之女自够为你留后的资格,你何必空着到如今都不收?”

肃郡王没回答,而是吩咐侍卫道:“去把今儿到庄亲王府回事的人带来。”

德妃一愣,不知肃郡王要做什么,没过多大一会儿,那二人则胆颤的进了屋,其中之一已是伤痕累累,被抬了进来。

“去庄亲王府报丧?可是得着什么结果了?”肃郡王开口相问,其中那被打之人连忙回话:“世子妃怒恼的打了微臣。”

“打你?”肃郡王冷笑,“打的轻。”

未等二人反应过来,肃郡王已是宣道:“拖出去斩了,人头捧去给二弟妹赔罪。”

“是!”

侍卫抓着二人便拖了下去,德妃则是急了:“肃儿,你这是要作甚?”

肃郡王看着德妃道:“母妃这几日过于劳累,还是先回宫休息,安和宫不用去了,依旧留给十四弟还有乐母妃安居,你依旧居于永宁宫。”

“你…你就这样对母妃?”德妃有些不知所措。

肃郡王看着她道:“你不是皇祖母,我也不是父皇,还有那个老和尚,我已见了他,他已说了,过上几日便带其徒弟远离涅粱,不再入城半步,说叶云水乃妖孽之词都是胡沁乱语,不得再信。”

德妃踉跄几步,险些摔倒,肃郡王直接离开此地,一直都没有回头,德妃一屁股坐在地上僵了许久,待要起身却一口鲜血喷出,着实的昏了过去!

叶云水听了宫中前来回禀人的话语,而后与庄亲王爷密谈。

隔日一早,她则随着庄亲王爷一起进宫见新皇登基,随手还带着小兜兜一起去。

蟒袍、王冠,小兜兜整装自骑小马驹,俨然一个小大人。

这么一个小家伙儿在前领队,周围侍卫护的极其严密,庄亲王爷今日依旧坐马车没有骑马,而祈善也在半路跟随同庄亲王府仪仗一同进宫。

这一日叶云水遗憾,因秦穆戎没有到场,这一日叶云水心中窃喜,因肃郡王刚刚坐稳皇位后宫便传来一个消息:德妃薨!

第六百章 袭

肃郡王宣号肃文帝,登基承位。

此诏刚宣便是德妃薨!

这个消息传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

前几日这位德妃娘娘还出面主管朝政,召见不少文武官员,更是越过了文贵妃,筹备先皇大殡的后宫主事人,怎么这忽然一下子就薨了?

嘈杂议论,那嗡嗡之声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看向肃文帝,肃文帝却坐在那个位子上一动不动。

叶云水的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丝畅快,德妃…她本就对这个女人未有半丝的好印象。

之前进宫,乐裳特意私下告知她,那净空的师傅来寻他被德妃召进宫,叶云水的心就揪杂一起。

净空曾口称她乃一妖孽,而他的师傅到涅粱来寻反被德妃召进宫,这是要以此拿捏自己?拿捏庄亲王府?无论为何,这个做法都着实让叶云水不舒坦。

之前净空曾有意见德妃被她拒了,那是明启帝还未驾崩,她对庄亲王府还有需要,如今秦穆戎下落未明,肃郡王皇位稳住,她便放开手脚,连净空的师傅都召进宫。

落井下石,让叶云水着实不耻。

孰料此事还未等掀起,肃文帝准备登基即位,她却第一个派人来让庄亲王府报丧。

说是急于传位封赏,可叶云水下意识的便想到,如若真的报丧,那秦穆戎纵使没死也成了死人!

这绝不单单是落井下石这般简单,这等同于让庄亲王府彻底的覆灭。

庄亲王爷纵使有心可身体无力,秦慕云一庶子更无秦穆戎的匪霸之气,秦慕方依旧被庄亲王爷囚禁,而秦慕谨…一自幼娇养宠惯之子,可信赖却指望不上。

而纵使有叶云水,有小兜兜、小团子和小豆子,一个女人外加一群孩子能有何用?

杀人不见血,这个女人着实可怕!

昨日那一顿发泄之后,肃文帝即刻派人来回禀更是奉上那二小官人头,叶云水虽未亲眼见,但庄亲王爷却是亲自看了,故而她二人商议过后,今日才率众来此见肃文帝承位。

本是心有戚戚,如今却得德妃薨的消息,叶云水很想仰头朝天问一问,可是老天爷睁开了眼?那为何还没有秦穆戎的消息?

肃文帝停滞半晌,则叫来待诏官低声吩咐并另拟一旨,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太监上前宣召:

“德妃娘娘圣母皇太后…文贵妃娘娘孝贤太后…秦穆戎继位世袭皇族长,世袭亲王不降等,钦赐!”

前面话语道出都是理应如此,可最后一旨宣完却是一片哗然。

世袭皇族长?世袭亲王?这可是大月国历来从未有过的爵位!

亲王爵位加世袭皇族长爵位,这地位可不比皇位还差,如若细细思忖则更胜一筹。

庄亲王爷与叶云水没有半分的惊诧,只是在静静等待,肃文帝宣诏是一回事,而朝臣反应又是另一回事,毕竟秦穆戎如今不在此地,所有人都知他杀孟家统领至今毫无下落。

熙攘议论,没过多久便有人出面反驳。

“回禀皇上,庄亲王世子已承亲王爵位,如若再得世袭皇族长一位恐怕不妥,请皇上三思。”

“皇上,庄亲王世子如今不在,何况如此承爵,军权可要交出?”

“庄亲王府手握西北兵权,更有传言南方总军令也在其手中,如若承爵则交出军令…”

“不合规矩!不妥!”

“成何体统,鲁莽!”

“规矩废不得啊皇上!”

皇位还未坐稳,便有此一堆朝臣喧嚷扯着脖子抗议,丝毫不顾庄亲王爷在此,也丝毫不顾世子妃在此。

文官争吵,武将不动,如今还能来上朝的武将中多数都乃庄亲王爷将下之臣抑或跟同肃文帝之兵,那些跟随孟家的人早已被拦腰处斩,丝毫不见踪影。

小兜兜似是明白些事理,有意上前狠狠踹那白胡子老臣几脚却被叶云水搂在怀中,不允他去,而是指了指肃文帝,让他往那方看。

无论朝臣如何反驳、无论他们如何抗议,最终都是要看肃文帝的意思。

他如若只是拿此摆个阵仗,那便是有意打压庄亲王府,如若他执意下诏,那还算有一丝良心。

庄亲王爷似也这般思忖,只挑了挑眉,没有半声言语。

吵嚷越来越凶,俨然群情激奋,肃文帝从皇位上站起,抚了抚刚刚系在头上的皇冠,一指下方那些争论不休、面红耳赤抗议者,笑着言道:

“都谁反对,站出来让朕看个清楚。”

众官一愣,面面相观,有几个之前就与庄亲王爷对立之人则斟酌半晌迈步出来,更是扬着脖子一副忠臣之像,更有甚者是揣测肃文帝的心理是真要让秦穆戎承世袭皇族长之位?还是借此表一番犒赏忠良之态?

而后仔细思忖,秦穆戎至今未归,肃郡王在此时提出世袭皇族长、世袭亲王的封赏,这无疑不是在装装样子,如若站出反对的朝臣多一些,自也有话与庄亲王爷解释。毕竟刚刚坐上这个位子,要稳一稳,否则肃文帝怎会嘴角带一丝笑容?

如此思忖,便有人接连站了出来,而目光中的那一副谄媚之色明摆着是在邀功。

肃文帝看着众人,脸上挤出的笑容更灿。

随即看向一旁的侍卫,摆了下手,皇家侍卫即刻上前,顿时抽刀便砍!

血渐四射、惨嚎冲天、遍地鲜红、横尸陈现…庄亲王爷皱了眉,而叶云水即刻捂住兜兜的眼,她也张大了嘴随即连忙转过了头!

这肃文帝是疯了还是如何?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随即便数人作呕,更有人嚎啕一嗓子随即两脚一撅昏倒在地。

肃文帝看了众人,随即给庄亲王爷拱了手,随即阴冷言道:

“朕的旨意是圣旨,抗旨不尊者立斩,还有谁反对?”

无人回应,各个吓的颤抖不停,一旁的武将们都眉头皱紧,转头不看,心中却在全在惊骇,这肃文帝之前的温文尔雅全都荡然无存,与明启先帝迥然不同。

“没人反对便宣诏!”肃文帝往叶云水这方看去。

秦穆戎不在,自要小兜兜上前领旨,可这遍地血污,小兜兜一个五岁的孩童怎么去?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这方,叶云水抱着小兜兜不松手,庄亲王爷看着她,朝其摇了摇头。

肃文帝也看出叶云水的担忧,吩咐侍卫们即刻把场上尸首清理干净,一桶又一桶的清水洗刷那青石砖地,可惜无论怎么清洗,那股殷红依旧流露淡淡痕迹…

终归是比刚刚好一些,叶云水只得松开捂着兜兜的小脸的手,更是凑其耳边道:

“领了你皇伯父手中的旨就回来,别往后面看也别怕,娘在这儿等着你。”

小兜兜点了头,虽惊恐,可肃文帝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一分和蔼,也让小家伙心里松了松。

站在原地略有迟疑,最终踏出他的小脚,踩着那片依旧透着红的水渍向前走去。

叶云水的眼泪潸然而落…

一步、又一步,那小身板直接走上前,肃文帝却没让他跪下,而是亲自的蹲下将他抱于怀中,更是拿着旨意让他骑在脖颈之上。

叶云水惊愕的捂住了嘴,庄亲王爷也是一怔,抱孙不抱子,可肃文帝登基之日,不但抱着皇侄而且还让其骑在脖颈,这一番行为前无古人!

这一幕,让所有人哑口无言,这一幕,让所有在场保命臣工都明白,肃文帝对庄亲王府是真心实意、绝非虚假之情。

小兜兜转头看向叶云水,叶云水朝其点了点头。

终归因身体虚弱,没多大会儿,肃文帝便将小兜兜放了下来,摆了手,太监宣退朝,全体臣工退下,他的脸上才缓和的露出半分笑意。

庄亲王爷未走,一直坐在此处,小兜兜拿了旨意从肃文帝身边直接跑到叶云水的跟前,而后纳闷的挠了挠脑袋,问道:“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声音虽小,可却多人听到。

叶云水不知如何回答,肃文帝却是吩咐礼官准备德妃大殡,而后走了过来,摸着小兜兜的脑袋:“你父亲很快便会归来。”

小兜兜歪着头看他片刻,便不再说话。

未有以往的顽劣,未有以往的欢闹,虽是人小,可也看得出眉眼高低,今儿这一番阵仗恐也有惊吓,叶云水紧紧的抱着他,庄亲王爷则是叹了口气,“手段太狠了。”

“皇叔父教训的是,可皇侄无奈,皇侄能坐上这位子是皇弟拱手捧让,终归要还,他不要,皇侄就还给他。”肃文帝说着,便指了指小兜兜。

叶云水瞪了眼,未等庄亲王爷开口她便是道:“不可!”

“二弟妹,这是为何?你知朕的身体…”肃文帝皱了眉。

叶云水低头言道:“世子爷已经做了准,世袭皇族长、世袭亲王一位这已是天大的恩赐,这皇位臣妾不能依,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自可再诞下健康皇子,臣妾之子绝不应此位,也绝不过继。”

话语斩钉截铁,绝不掺假,庄亲王爷看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刚坐这位子还未有一日,何必思忖过多。”

肃文帝没有回话,而是看着叶云水道:“二弟妹这是让朕为难。”

叶云水即刻抬头,目光直视着他,“皇上如若要怪,那便怪臣妾抗旨不尊,直接一刀砍了臣妾便罢,臣妾正好去寻世子爷,也免得孤单在世,活的战战兢兢、窝窝囊囊,还被人称妖孽!”

小兜兜在一旁吓了一跳,连忙拽着她道:“娘。”而后看着肃文帝,“皇伯父,你杀我娘,我杀你!”

庄亲王爷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肃文帝,可那手中所攥的拐杖却着实的紧。

肃文帝哀叹一声,苦笑的道:

“罢了罢了,朕下不得手,朕乃真心实意,二弟妹不同意便罢,回头再议,不过莫再言二弟不在人世,他会归来的。”

“你知道那小子去哪儿了?”庄亲王爷忍不住开口,叶云水也瞪着眼睛带着一缕期盼。

肃文帝道:“袁石介在西北造反。”

“他…他去了西北?”叶云水仓皇惊愕,“他一个人,去西北?”

“你无朕懂他,他心结未了。”肃文帝说到此,则是又摸了摸小兜兜的脑袋,小兜兜略有抗拒往后躲,却是忍不住的问:“爹去打仗了?”

“对,打仗。”肃文帝说到此,则有人来回禀三皇祖父到此,庄亲王爷则是与肃文帝一同而去。

叶云水被文贵妃召到后殿,文贵妃第一句话便是说起德妃的死因,而后得知肃郡王有意传位给小兜兜,便是哀叹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