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道:“不是。”
长默又猜:“功法?”
殿下:“还是不对。”
长默:“这…我猜不出啊。”
长默对四大血脉的传承确实挺好奇的, 特别是风氏这一脉, 当时也没听说青鸾鸟有家人之类,她是怎么在嫁给天龙兽之后又弄出一个大家族来的?长默脑补她生下的后代可能有的继承了王兽血脉有的是青鸾血脉,彼此分枝散叶,可两家的结契关系又是怎么算?难道从古到今两家一直在近亲结婚?
他就问启淳啊, 结果殿下更加吊着他的胃口了, 说道:“你想知道啊?我们家这位先祖后来可厉害了,没什么人敢得罪她。”
长默道:“别吊着我胃口了你跟我说说啊。”
殿下道:“你叫哥哥, 哄哄我。”
长默:“…”
殿下:“快点…你不想听吗?”
这一边,长默翻了个大白眼:“…乖。”
殿下:“你…你敷衍我!明明在床上…”
长默脸倏地红了:“你不说我就不听了!”
这可不行,默默真不听了憋死的人该是殿下了。殿下拿乔了两句, 见好就收,甜甜蜜蜜地帮长默科普起来。
长默开了张之后便顺利了起来,很快积累起不错的名声,横刀男成为他第一个拥趸者,没事就到他那里赖着不走,如果不是长默拒绝,晚上他还想跟着长默到他休息的舍间。
他这边客人如梭,中年执事过来看了几次,没什么表示,但明显对长默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过了两天,疗场有一个小型的交流会,中年执事作为疗场中比较有名望的“专家”,也有一席资格,同时还可以带两个助手过去。
这不仅是一个可以增长见识的机会,参加交流会可能还有其它真正有名望和地位的疫师参加,这一次,就听说有一位上□□师要过来,如果有机会在名师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碰巧能得到一句赞赏之类,对未来发展很有帮助。
大家都跃跃欲试,长默以为自己是个刚来不久的新人,这事应该没他什么事,结果,两个名额,中年执事点了驻所一名颇有资历的弟子,另一个位置选了长默。
前一个好说,轮到长默就大把人不服气了,这个年轻人是有点小本事,基础打得很扎实,上起手来又快又稳不错,可是他们也不差,资历摆在这,凭什么选一个新人?
执事的回答很简单粗暴,因为长默颜好看。
是你率队出行,身边是跟着两个猥琐男有面子,还是跟着两个气宇轩昂的弟子有面子?
靠你们那张大黑痣黑粗皮给家族长脸?大家看到你们,心情不好的会更加不好,心情好的也想移开眼光好吗?
其实长得也没真那么差的疫师们受到一万点爆击。
这个理由太充足,无可辩驳。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家益发注意起长默的长相来,这个新人过来时便跟他们一样包着疫衣很是低调,此时注意观察才发现对方真是唇红齿白,俊美白皙,当真是驻所里一枝花,难怪执事会选他,是他们也选啊!
交流会当天热闹非常,那位上□□师极有名望,有很多人特地赶过来参加,于是小交流会变成了大交流会。
会场布置成了圆型,中间留出了一个平台。一开始,是由坐在下首的小疫师们将平时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或者有争议的病例说出来向上师以及同行们交流讨教,接着就是那位上□□师以及几名有名望的疫师拿出自己经手的案例向大家讲解。
这些案例也当真有趣,比如其中一例就是一个体质比较特殊拥有两种相反属性异能的异能者入魔之后体内两种力量相冲突,无法同时被疫云安抚的情况疫师是怎么做的。
长默听得津津有味。
交流指导之后,接下就是这次交流会的另一重头:疑难杂症的实践治疗。
交流会半向异能者开放,这时外面就让一些自认为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异能者报名,成为疫师们的实践治疗对象。
这一来,报名人可就多了啊,除了个别当真特殊,大部分是抱着混水摸鱼的心思来的,就混个免费治疗的机会。
让这些人上去浪费大家的时间当然不行,主办方就抽调出人手来进行筛查,本地的大家族也支援出人手。
长默和一起的师兄也被派遣了出去。
这是检查不是治疗,但也是要耗费时间和气力的。特别是一些疫云感应不太灵敏的疫师,弄清楚异能者的内息走向,找到问题,分析,这个过程时间不短,并且很费神。
他们这些初阶的助手小疫师几乎全被派了出来,经他们筛选通过的,还要经过上头两个大疫师的检查,不过前一道程序,基本就筛掉十之八九。
这对长默来说并不是难事,他的检查可以直接通过内视实现,比其它疫者是以疫云接触仔细感应,等同开了个扫描仪外挂。
因此他暗戳戳分了一些注意力关注台上情况。
这样一连检查了五六人,迎面走来一个笑眯眯的青年。
这时长默旁边的师兄空出手,自然而然向那笑脸青年招手,却听那青年笑嘻嘻道:“啊,不要你,你没他好看。”
师兄一时愣神,这青年已经快速穿过他,像看到一大块香喷喷的肉一样直奔长默而去。
台上正讲解到重点,长默很感兴趣,见有人来也不怎么在意,一边随口问:“什么情况?”一边打出疫云。
那人道:“小兄弟,我心口疼,夜里好热好热,睡不着。”
长默道:“哦。”
这时,疫云已经打入来人的身体。
几乎是与此同时,长默的内视中出现燃烧的画面,热浪扑面而来。
长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情不自禁发出一声低呼,注意力也完全被拉回到面前。
原本直奔美人而来的青年也没想到长默的反应,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长默的眼光与青年一接触,又被青年颈侧的黑色花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退了一步,这是很明显的入魔反应。
他脚步一退,就感觉脚下有什么不对,一看,一只馋兮兮正流着口涎身体枯瘦的大狼正抱着他的小腿,一脸要把他扑倒的跃跃欲试。
长默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这时,这边情况已经引起场护的注意,这青年倒也乖觉,立刻召回了那只大狼,一边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道:“我这只畜牲没出息,看到长得好的就想扑上去!您没事吧?”
长默道:“…没事。”他说着一边依然退后,继续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青年就摸了摸自己颈侧,用很无辜的语气说:“你别怕啊,虽然有这花纹,可是我不咬人哦…你刚才检查到了什么吗?”
这时长默的疫力已经撒出了来,脸上也恢复了自然,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内息非常奇怪,我说不出来,还要上师帮你看一看确认。”他道:“你通过了。”
长默示意他可以走了。青年却很是依依不舍,说道:“你叫什么啊?刚来疗场吗?我以前怎么没看见过你啊?我叫花狼。”
长默:“…”
“下一个。”他面无表情说道。
那边的场役已经将这个猥琐青年当作重点看护对象,虎视眈眈随时过来将搔扰美人疫师的变态色狼拖出去,青年大概也发现了,摸了摸鼻子:“记住了啊,我叫花狼。以后你可以叫我小狼。”说着还向长默抛个媚眼。
长默都有点想殴打他了。
“嗷呜嗷!”见主人要离开,那浑身饿得快剩下张皮的大狼还不满地嗷了一声,张着满嘴的白牙和馋涎留恋地回头。
“走了走了!”青年踢着它道:“知道你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可是现在不行,没看那么多人快要过来打我们吗?”
“嗷呜!”
“我们回头再来啊小狼狗,可惜你现在这样,又卖不了萌…”
“嗷呜嗷呜嗷呜嗷!”
长默:“…”
因为这个小插曲,他对这名青年倒是倒是特别关注了起来。
长默觉得这青年体内的情况很特殊,不过因为检查太短,他也说不准。
这个青年看起来猥琐又轻挑,像大街上专门调戏大闺女小媳妇的没品混混,可是接触他的内息,长默就感到一种压抑的心悸感。
第125章 渭京的意外
青年离开长默的范围, 就变得有点懒洋洋了。
大疫师帮他检查,也咦了一声。
他笑道:“大师傅, 看出什么了吗?”
那疫师道:“我再帮你检查一遍。”
他客气道:“有劳。”
疫师再次检查了一遍,皱着眉, 半晌点了点头, 示意他通过了。
小厮带他进入候场区。等到场上两个治疗者完成之后, 就轮到了他。
等他上场, 就看到他把上衣脱去,精壮着上身,大大方方地走上台正中,向大家展示。
青年身材高瘦, 可脱下衣衫却有八块腹肌。
而他长得其实还不错,特别是一双桃花眼带钩子, 有些小少年给他眼光扫到, 不由自主都躲闪了一下,脸就有些发红了。
不过,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黑色的繁复花纹上,不祥的颜色占据了他半边身体, 像纹身一样从他的后腰漫延到青年颈侧。
这个叫花狼的青年, 竟然半边身体都产生入魔反应了,可是为什么是半边?并且, 这个人神智清醒,完全没有入魔该有的狂躁症状。
几个大疫师开始窃窃私语,皱眉不解, 就连正首座的上城大疫师也被惊动了,绕着青年转了一圈,捋着胡须,轻声问花狼什么。
长默看到那青年花狼动作很优雅地穿好衣衫,和大疫师见了见礼,回了句什么。
上城的疫师神色一肃。
两人交谈了一会,上城疫师打出一块疫云,尝试进行治疗,大家都摒息等待,这个过程大概经历了二盏茶的时间,上城的疫师颊边开始有汗滴落了下来,接着,他颓然地放弃了治疗。
下首的交谈声一下子都大了起来,显然连上城大疫师都失败了让他们十分意外。
大疫师说了一句,大概是他没有能力,大家有兴趣的也上来试试之类的话。
于是另一个颇有名望的疫师就上去也试了试,也是失败了。
对这种疑难杂症,就算没能力治好,能见识见识也是好的,在场的疫师有一席资格的,也没有谦让,一个不落,都上去看了看。
花狼接受检查,他那条皮包骨头的大狼就趴在他旁边,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一朵朵疫云打入青年体内,它似乎受的影响更大,渐渐萎靡了起来。
疫师们一个个摇头离开,花狼笑了笑,也没什么气妥被打击的样子,只是弯腰抱起了脚边的大狼,顺了顺它枯黄打结的狼毛,满不在乎的桃花眼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一抹忧伤。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场景,长默的心里感到一紧。
不过,他这股怜悯的情绪很快又消散了,因为花狼在拒绝了几名疫师的邀请之后,发挥超级牛皮糖的黏糊劲,又缠长默过来了。
“啊呀!”他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长默正帮执事搬着药箱,差点和跟前跟后的花狼撞一起,面无表情道:“我叫贤倪凡。”
花狼噗哧了一声。
“嗳!”他去顶和长默同行的那个师兄:“你这小师弟叫什么呀?”
他早忘了早先嫌弃过人家长相的刻薄行为,回过神的那位师兄却还记恨着哩,面无表情接着长默的话茬:“他叫贤倪瞅。”
花狼一愣,拍腿笑,那师兄白了他一个大眼,长默看一直温温吞吞的师兄突然这么反差萌,觉得有点好玩儿,不自禁也泄露了丝笑出来,师兄自己大概也觉得好笑,也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就不绷了。
他看花狼双眼一直滴溜溜在长默身上转,识趣的跟他们保持距离。
花狼就黏糊得更来劲了。问长默:
“哎,收拾得怎么样了啊,晚上请你去吃饭怎么样?”
长默:“对不起,我不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这,吃着吃着就熟了嘛!”
长默无奈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啊,别跟着我了。”
“你——”牛皮糖竟有点忸怩:“你长得好看,我得和你做朋友。”
长默:“…”他无语道:“你身上的病看起来挺严重的啊,你还不赶紧找人去治,还弄这些有的没有的。你不着急吗?”
花狼笑眯眯的:“所以才要及时行欢啊,你看,连上城的大疫师都没有办法,我可能就没几天好活了,不趁着这个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岂不要后悔?”
长默被梗了一下,他有内视查看这个外挂,可能可以帮这个花狼看出点什么,他有心想问问这个桃花眼青年要不要让他帮忙看看,又觉得自己太冒昧,连上城的疫事都没有办法的疑症,只怕开口了会被人家认为自不量力。
他迟疑了一下,眼光看向盘在旁边依然没有精神的大狼:“…它怎么了?”
花狼的笑容淡了些,耸耸肩:“你看到了,我病了,它也病了,我们没多久好活了。”
说着,露出了一副“我们是不是特别可怜啊”的耍宝表情。
长默懒得吐槽他,直接将他无视,顿了顿,又道:“我懂一些医生治病的知识,也觉过几年药剂调配,知道一些药理,你家的大狼要不要让我帮你看看?”
花狼道:“真的呀?”只是他掏掏衣袋,只摸出两个小钱,嬉皮笑脸问长默:“诊金能先赊欠么?”
长默:“…”身上没钱刚才还口花花要请吃饭呢。
他无力道:“随你,只是别再缠着我了,我今天可能没时间了,明天抱着它来我的疫间找我吧。”说着,跟他说了地址。
花狼得到地址,眼睛更亮了,又磨道:“既然地址都说了,那名字也告诉我嘛!省得到时找不着人啊!”
长默就道:“…我叫长默。”
“啊!真好听!”花狼夸道:“花狼长默,很般配啊。”
长默忍着暴躁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你快走吧!”
花狼:“有啊!等等…你要是骗我,明天放我鸽子怎么办?”
长默道:“不会。”
“骗人是小狼狗的啊!”他道。
长默道:“嗯,好。”
花狼的桃花眼闪闪发亮:“小默,你真好!”他忸怩道:“真的不一起吃个饭啊,我认识了个店家,那里口味不错,还让赊账…”
“快走!”长默终于忍无可忍地喝道。
“哦…那我走了啊,明天见…来,小狼狗,跟小默道个别。”
走不动路的大狼被青年重新抱在怀里,探出个皱巴巴的狼头向长默嗷呜了一嗓子。
花狼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得意扬扬的像一个凯旋的武士离开了。
长默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身上,抬头,与离开青年肩上探出的狼头对视。
那狼头不再是流口水又凶又馋的模样,而是静寂的,与轻快又玩世不恭的青年形成强烈的对比。
那种灰色的,没有希望,全世界都暗下去的感觉。
长默从心里生出了一股凉意。甩甩头,努力将它弹开了。
交流会这天结束的挺晚,收拾完回到驻所,已经是点灯时分。
奔波了一天,虽然算几来也没具体做了几件事,但是奔前奔后,也是挺累人的。
执事对今天两个助手的表现很满意,大手一挥给了他们准了一天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