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妖娆的身影穿过“绝对防御”残存的屏障,无声无息走进孟菲斯那道斜敞着的大门时,所有的凯姆?特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开,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只是孤身一个弱女子,并且丑陋得让人无法将目光正视在她脸上,哪怕只是短短瞬间。

无视于身周人充满敌意和警惕的目光,她径自来到奥拉西斯的身旁。他静静躺在那里,如她所想,望着远处那红发姑娘同样静止躺在地上的身体,目光涣散。

完美,这怕是她毕生献给她所爱的那个男人最完美的艺术品。

“奥拉西斯,”蹲下身,凑近他的耳畔,她轻声到:“记不记得,那群盘旋在尼尼微上空的鹰。熊熊烈火吞没了我的国家,还有我的…爱,从那刻起,我就发誓,你这年轻而骄傲的孩子,必将承受我的辛伽所承受的,十倍不止的痛。”

“你去死!!”终于有士兵无法忍受,不顾身旁长官的目光从人群中飞身而出,拔刀一气朝她长发披散的头颅上砍去:“恶魔!!”

雅塔丽娅头猛地朝他方向转去。

身形硬生生在离她不到一步之遥滞住,在他的目光同他手里的刀一样被她那张诡异脸庞上的表情所震慑的刹那,他手里的刀突然间裂了,破碎的金属洋洒散了一地,正如他突然间迸裂而出的脑浆。

“这只是个开始。”无视那具重重倒地的尸体,她目光在那些瞬间死寂下来的身影上掠过,然后再次低下头,贴近奥拉西斯的耳朵:“失去你的生命,失去你的爱人…现在…我要在你的眼睛底下,将这座城一寸一寸凌迟给你看。”

“正如你当初之于我。”

“希望你可以做到。”淡淡的声音,却在猛然间令她的心脏一紧。

霍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触到城门口那道静立身影的瞬间,她不自禁站了起来:“你还活着!”

天使般美丽的脸庞上血迹斑驳,那个原本应该静坐在马背上听话得像只牵线偶人般的俄塞利斯,这会儿在身后一名年轻将军的搀扶下站立在那儿,眼底锋锐的光芒取代了原本深不见底的黑,映得脸旁雪一般发丝折射出幽幽的蓝:“雅塔丽娅,听听,我身后是什么声音。”

目光穿过他的肩膀望向城外笼罩在夜色中的沙场。

奔腾的蹄声,喧嚣的嘶吼…难怪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攻城器轰击“绝对防御”的声音,原来是凯姆?特人的援军突然赶到,同外头自己的部队撕杀到了一起。

但,这又能如何。

她将目光转向俄塞利斯:“困兽之争。”

笑,俄塞利斯侧眸转向身后的战场。被翻腾的尘沙所笼罩,那片战场上几乎辨别不出一丁点任意一方的强弱。片刻,他回过头轻声道:“北方那颗暗蓝色星星,它是塞特苏醒的标志。”

“我知道。”心脏轻轻一跳,没来由的。

“阿舒尔此时就在你体内,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控制着我的时候,并没有停止过对底比斯大地的震动。”

沉默。孟菲斯城的大地安静得就像此刻自己的呼吸。

“神在人世间的复活,需要籍由一个能够承载住他力量的人的存在,正如你之于阿舒尔,雅塔丽娅。而能看透很多未知的你,可曾有一天窥知过,那个属于塞特的人是谁。”

不语,突然间凌厉起来的目光一动不动望着俄塞利斯的眼睛,雅塔丽娅静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是我弟弟。”

“辛伽!”尖叫着拔地而起飞扑向城门,却在即将越过那敞开着的大门瞬间,仿佛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猛地反弹了回来。

多大的冲击,多大的反弹。

她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眼角瞥见了什么,急速回头,瞳孔蓦地缩起。

静躺在地上的奥拉西斯涣散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凝聚起来,对着自己的方向。

“不!!”一股深入骨髓的冷,耳旁轰响着城外沸腾混乱的交战声,雅塔丽娅近乎绝望地看着奥拉西斯从地上慢慢站起。

似乎对着她微笑,那道微微上扬的唇角。而那双原本漆黑色的眸子不知什么时候从里头闪出道近乎刺眼的蓝,不出片刻,绽开氤氲了整个眼眶:“阿舒尔,想要凯姆?特整片大陆?”点点头:“我给你…”

数道黄沙突然从雅塔丽娅脚下直窜了起来,无数细密尘沙拧成的锁链,在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刹那将她脖子、手腕和双脚死死缠住,以一种流动的柔韧。

俄塞利斯垂下了头,奥拉西斯眼底蓝色的光芒亮得更盛。

“你是被神封印了的!塞特!!你没有资格…”流沙缠绕间四周的空气变得急促起来,就在雅塔丽娅失控朝奥拉西斯发出锐利尖叫的瞬间,一道劲风突兀从她额头穿过,嘎然撕裂了她的声音,随着一股猩红从她额头上破出的洞内急急射出。

被血染红了的黄沙。

“没有资格…”奥拉西斯踏前一步,一团气流在他脚下四散而开,辐射状掀出一团滚滚浓尘,模糊了他的身影,亦模糊了他的声音:“你自己打破了那道平衡,雅塔丽娅,是你亲手用凯姆?特人的血,为我打开了封印的第一道关口…”

肆虐的风扬起了雅塔丽娅脸上的面纱,她整张扭曲的脸庞上正若隐若现一个男子愤怒而模糊的轮廓:“这个国家早就背弃了你…塞特!”

“它是我的…”

“阻止我你依旧会回到那个封印!没有我,你永生无法从中脱困!!”

“知道私自召唤神的降临会遭到怎样的惩罚,雅塔丽娅。”

“你会后悔的塞特!这是你冲破封印的唯一机会!!”

“知道漠视命运的轨迹,为一己私欲打破整个规则的平衡,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别用一副救世主的口吻和我说话,你这被遗忘之神!!”话音骤变成男人般的低吼。一道红光自雅塔丽娅身上喷涌而出,蓦地打散束缚在她身体的流沙,随即朝着奥拉西斯站立的地方疾射而去!

却在离他一步之遥倏地停了下来。

锐利刺目的红光,源源不断从雅塔丽娅周身翻腾而出,浪潮般包围在奥拉西斯身周,却又似碰到一堵无形的墙壁,眼睁睁看着他微笑而立,始终隔着那么一点点的距离,无法继续推进。

“地狱之火…这些年来,我想我已经看得够了,雅塔丽娅,或者该叫你…”他再次朝前踏进一步,陡然而起的尘雾,一瞬间将四周红光吞噬得干干净净:“阿舒尔。”

目光一闪,想要倒退,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钳制住了两腿,动弹不得。

站在原地不动,奥拉西斯望着她的眼睛:“知道我最喜欢看到什么,我的孩子。”抬手,他对着雅塔丽娅赤红的眸子轻轻一笑:“毁灭。”

无数沙砾交织而成的锁链流星般从地面喷涌而出,在一道暗红色阴影试图从雅塔丽娅头顶挣扎而出的瞬间,将她的身影完全吞没!

又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被奥拉西斯脚步卷起的尘雾。

城外撕杀的声音重新回到了这座被死寂笼罩了一段时间的城池,奥拉西斯慢慢踱到那红发女子身边,看着她横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身影,片刻回头,朝远处脸色苍白的俄塞利斯看了一眼:“你以为自己是神么,俄塞利斯,看看,这就是代价。”

俄塞利斯不语,却在身后年轻将军的搀扶下静静跪了下来,直至匍匐在地。

“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你自以为事而造成的结果。命运可以改变么?”笑了笑:“或许可以,只是不如你想象中那么莽撞和简单而已。”

“那头狼比你聪明一些,俄塞利斯。那个固执而可怜的孩子。”说到这儿,忽然若有所思地又朝地上那姑娘看了一眼,半晌,轻轻一声叹息:“为什么都那么放不下呢,你如此,阿努比斯如此。”

闻言抬头,俄塞利斯朝他看了一眼。

而他并不理会:“阿努比斯同我做了笔交易,”继续又道,那种淡淡的漫不经心:“而我看见奥西里斯在生气…”嘴角轻扬,蹲下身,他起手将地上那红发女子半睁的眼睛合上:“一切能令他感到不悦的事情,我都有点兴趣。”

低头避开他突然扫向自己的目光,俄塞利斯垂下眼帘。

他笑:“那就这样吧,我接受这笔交易…”

“哦?交易,”一道低低的嗓音,从大门的方向突兀穿来,交杂在四周呼啸的风和嘈杂的交战声中,却异样地清晰:“怎样的交易呢,塞特,说来听听。”

几乎是同时奥拉西斯和俄塞利斯都抬起了头。

目光转向孟菲斯城门。那道原本半敞着的巨大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然开启了,一道身影端坐在马背立在门下,身后一览无遗那片混乱撕杀着的战场,而他似乎独立于这一片喧嚣之外,正如他全身那一袭在火光下泛着银光的白。

银白色的铠甲,银白色的斗篷,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水浪般随着风缠卷在他背后,发下一张青色的面具,流光四溢,令到它在一团柔和干净的色彩中是突兀的,突兀得就像它一双漆黑色眼孔种流动着的,隐隐如地狱烈火喷涌般跳跃的光泽。

“亚述王…”眼底一道暗光划过,奥拉西斯望着那道身影,若有所思:“辛伽。”

轻笑,扬鞭一策,马蹄跨过大门不紧不慢间轻易越过了那道曾将雅塔丽雅困在城内的无形结界。

周围人陡然间紧张起来了,在他身形迫近的一刹那,虽然马背上那道身影看上去那样的优雅和无害。

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就像周围突然间紧窒起来的空气。

“辛伽么,”轻声道,自言自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一路而来的同时在城内的空气中悄然破裂着,伴着股浓重的硝烟味,而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径自朝前走,无视周围蜂拥而来那些无声朝他逼近的凯姆?特士兵,一步一步,兀自走向奥拉西斯那道静立不动的身影:“或许,你可以叫我阿舒尔。”话音落,弯腰,在马背上轻轻欠了欠身子:“塞特大人。”

第四十一章

“塞特大人…”重复着辛伽的话,奥拉西斯手指轻弹:“这称谓很让人怀念呢。不得不说,你和他有时候还真的是极为相似,辛伽。也难怪他会选择你,在这种状况下。”

“选择?”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脸上那双暗红色的眸子望着奥拉西斯,辛伽微微一笑:“不如说是我选择了他。”

抬头,目光微闪:“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他么。”

“早在我的王后把他从沉睡里召唤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是为我而存在。”

“为你?”笑:“辛伽,你太自负。你以为你身体里沉默着的是谁。他是阿舒尔。”

话音落,那些跟随在辛伽身后破绝对防御跟进城来的士兵突然间消失了。随着一片铿锵声响,徒留一堆盔甲在他们原先所站的位置纷乱跌坠,而原本开启着的城门突然间合上了,那扇自孟菲斯大瘟疫爆发过后一直都还没有修缮妥当的大门。

城外战场凌乱的喧嚣声随着城门的轰然合拢而一瞬间消失,像是突然间被从空气中全部抽离,只留下地中海过来的风在城市上空低低徘徊着,席卷过那些被地震震塌的建筑,扑叻叻一阵沉闷的轻响。

伸手在受惊了的马身上拍了拍,辛伽回头朝后看了一眼:“被封印那么多年,大人的力量依旧让人赞叹。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伊西斯,奥西里斯何至于现今的风光。”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平地而起!

目光随之转向奥拉西斯,辛伽不动声色看着他那双暗光流动的眸子。

而奥拉西斯的视线正径自越过他的肩膀,停留在他身后那扇巨大铜门下隐泛着金光的伊西斯神像上。

那个美丽而妖娆的女人,一门之隔,背面站着她的丈夫奥西里斯。

冥府之王,诸神的宠儿。

那个曾撼动起他这个沙漠之神不可抑制的欲望的男人,那个葬送了他一切尊严和荣耀的男人,那个夺走了他一切的男人。

“咔…”一阵撕裂般的呻吟,铜门上的塑像忽然熔化般扭曲起来,伴着又一拨劲风掠过,大地猛地一阵颤抖。

周围一阵惶然的嘈杂。

眼看着跪在一旁的俄塞利斯从地上霍然站起,辛伽的目光透出一丝浅笑。

稍纵即逝。

因为转眼间脚下的震动突然停止了,连同那些在空气中迅速溶解的塑像。

目光从城门上收回,奥拉西斯再次望向马背上那道不动声色的身影:“这种时候对我提起这些,有什么意义么,辛伽。”

辛伽不语。胯下的马不知怎的突然仰头一声嘶鸣,然后受了惊似的朝后退了一步。而他的目光依旧对着奥拉西斯,手指掠过马蓬松的棕毛,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

“也许我会放弃对这个国家的守护,是么,这些早已背弃和遗忘了我的人和土地。”

依旧不语,移开目光,他转而望向奥拉西斯身后伫立在大片废墟间那片皇宫高耸林立的殿堂。

“可它是我的,孩子,”

目光轻闪。

“正如亚述之于你。”

听到这里,辛伽低头莞尔,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当视线划过时,那些同他视线接触的军人们警惕而不安的目光。

片刻抬起头,望向奥拉西斯的眼睛:“和神之间的战斗,到底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大人?而成为神,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烈没有告诉过你么,如果记忆没错,他曾经有个近乎于神的哥哥。”

话音未落,辛伽拂在马棕毛内的手指微微一颤。一时的怔忡,半晌收回手,慢慢拍了拍:“那个男人,他说…”抬头,视线落进奥拉西斯的目光里,那目光安静而淡然,就像他这会儿沉淀在眼里同样的东西:“什么都是试过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感觉,哪怕被杀。”

“这就是你的决定?”

“做了很久的一个决定,”微颌首。抬手扯下身上的斗篷:“从拥有这样的身体开始。”

奥拉西斯的目光一滞,在看到斗篷滑下后辛伽那半张显露在他眼前的身体时。

斗篷下半个身子是赤裸的,同脸一样苍白的肌肤铺出一道坚挺起伏的轮廓,轮廓内隐隐一些暗红色的细线在他皮肤下闪现,如果不仔细看,一时未必能看得出来。

眉心微蹙:“你是…”

“被神所诅咒的东西。”反手一转,斗篷从他指间脱落,旋转着散落到地上。而他皮肤下那些纤细的红色忽然间变得清晰了起来,一条条沿着手指直直蔓延到心脏的部位,再慢慢从那部位集中渗出大片的红,像一张从体内透出的网。

“席达…”脱口而出,俄塞利斯不自禁朝前跨出一步,手指在半空划出一道暗蓝色的弧度,却随即被身后那名年轻的军官轻轻扣住。

低头凑近他的耳,那名军官低声道:“大人,路玛向王承诺,不会让您更近一步伤害自己的身体。”

“他是席达的传人…”

“即使是神,路玛也不会让您继续参与。”

“放手…”

“你退下,”还想挣扎,一旁沉默着的奥拉西斯忽然再次开口,目光对着他的方向。随后望向他身后的路玛:“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不假思索地应声,抬手一招,周围那些团团包围着的士兵瞬间散了,迅速朝着王宫方向撤离,而不顾俄塞利斯的挣扎,路玛抓着他的肩膀,强带着他从那对峙着的两人身边离开。

离开同时,风起,肆虐于整座城里的尘沙一时间更为强烈。一时间茫茫一片乳白的色彩,在夜色下茫然一团浓雾,氤氲间缓缓将独立于城门下那两道身影无声环绕。

“明白了,席达的传人么…确实,能有承受神体的能力。”走近一步,奥拉西斯抬头看向马背上的辛伽:“所以不惜让自己王后的亲自去召唤他来到这个地方是么,辛伽,即使明知道她会有被神彻底反噬的危险。”

不语,手指轻拂脸侧的发丝。昏暗的沙雾里一双眼闪闪烁烁,不带一丝表情,却又暗火般妖娆旖旎。

“席达如果像你,那么烈将万劫不复。”不等他开口,奥拉西斯又道,伸手拍了拍面前那匹不安喷着响鼻的马:“而这又何尝不是命运里定下的轨迹。”

“命运,”侧眸朝身边那片空旷的废墟一个扫视,视线所及处一片火光从地下直窜而起,顷刻间割破黑夜里那片被浓尘环绕的空间:“它是什么,我不知道。”

“想和那对双子一样么,以为命运真的可以靠这些去改变。”

“我说过,它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你总该知道自己的身体,它之前、以及目前所必须面对的状况。”

“很久之前就非常明白。”

“人总归难免一死,辛伽,包括一个国家和它的所有。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目光一瞬间的凝滞。

片刻再次望向奥拉西斯的眼睛,辛伽微微一笑:“为了什么呢,或许有些东西你一生都无法去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不自觉被她缠住了,于是,再也脱不开。”

沉默。

半晌转过身,奥拉西斯背对着辛伽:“你身体里那个灵魂,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承载体已经消逝了,辛伽,你以为自己还能将他把握多久。”

“谁知道呢…”

“最终不过是他在你体内消失,或者你被他彻底吞噬。”

“也许…”

“二选一,你会选择什么,辛伽。或者…怎样选择,也都由不得你。”

“也许…”

“那场圣战,我只是旁观,”话峰突然一转,四周风一瞬间静止:“旁观那个将我推向万劫不复的男人同阿舒尔之间的对战。”地面一波涌动,随着他的话语几乎细不可辩一阵颤动,辛伽胯下的马头一低,猛朝后退了一步。

而奥拉西斯依旧继续道,话音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是一种很有趣的感觉,从那些沙砾里穿透进我指尖,再让我把那场无法亲眼目睹的战争细细品尝的感觉…”

“蠢蠢欲动。”

微滞。抬眼斜扫他一眼,然后轻笑:“对,蠢蠢欲动。你让我很感兴趣,辛伽。”

“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