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下了电梯，走出十来步，回头看着还是紧跟着她一步不落的曲灵，两根眉毛都扬起来了，“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你跟着我干嘛？”
“我跟你回家，等，昨天的事，解决了再回去。”曲灵不退反进，又往前挪了半步。
“昨天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先回去，有事我给你打电话，回去吧。”盛夏推了把曲灵，曲灵身子往旁边侧了侧，又进了半步，紧挨着盛夏了。
“昨天的事没事，至少今天没事，你先回去。你看看，我回家是坐老常的电瓶车，那车坐不下三个人，你没法跟我回去，赶紧回你自己家。”盛夏推着曲灵，脚往后退。
“你坐车，我跟着车跑过去。”曲灵原地跑了下，以显示她相当的能跑。
跟着车跑！盛夏略想了下，肩膀都要塌下去了，这简直是块狗皮膏药！
“唉，”盛夏一声长叹，“别跑了，挤一挤吧。”
挤了三个人的电瓶车专走小街小巷，听到动静，周凯从厨房里探头出来，一眼看到紧跟在盛夏身后的曲灵，哈了一声，“你怎么又把她带回来了？”
盛夏没理他，从他身边挤进屋，曲灵跟的一步不落，也从周凯身边侧身挤过。
“那个人怎么样了？”盛夏脱了大衣挂好，看着周凯问道。
“一大早就从手术室出来了，说是不算大手术，很顺利。头上缝了十几针，大部分在头皮上，这么一条的头发，肯定长不出来了。”周凯抬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下，“我看他头发挺多，应该能盖住，额头上半寸多长，我问过了，等好了再做个美容手术，能做到几乎看不出来。肚子上，扎进去的不算深，没伤着内脏。
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的时候，他家人就到了，父母，三个姐姐，两个姐夫，一堆，不算很讲理，不过后来还好，邹玲说她今天白天晚上都没空，约了他们家明天中午好好谈谈。
那个叫马国伟的，一早就走了，说是他老板要用车，叫黄云生的那个留下了，现在还在医院看着。”
周凯答的简洁详细。
“明天能谈得下来吧？”盛夏坐到餐桌旁，接过米丽递过来的茶。
“钱给够就行。”周凯嘴角往下扯了扯，对那一家子，他十分的看不上。
曲灵长舒了口气，盛夏斜着她，话却是问周凯，“医院的费用是你付的？到现在花了多少了？”
周凯看着曲灵，“交了两万押金，回来的时候，说是差不多了，暂时没交，等明天谈好了再说。他现在住的高档病房，请了个特护，又输了不少血，这两万今天肯定就没了，到出院远远不够，后续还有美容的钱，光额头还好，要是肚子上那么大一个疤他也要磨平美容好，那得不少钱。加上赔偿，一百万打底。”
“你有多少钱？”盛夏看着听的眼睛都瞪大了的曲灵。
曲灵的肩膀一下子塌下去了。
“你听着，你跟着马国伟，给那个卫桓干活，要么给你工资，要么，象这样的事，他们就得兜底，这事用不着你发愁，等谈好了，你直接报个总价给马国伟，或是那个卫桓，让他们出。”盛夏捏着曲灵眼看要塌下去的肩膀，往上提了提。
“我除了给卫老板当秘书，别的没干过什么活，当秘书也没什么活，天天练打字。”曲灵心虚气短。
“那要是干了什么活，用了你的专业，你觉得那个卫老板，还有你马叔，会给你钱吗？”盛夏看着曲灵。
曲灵仔细想了想，摇头，“不会。”
“那就一样，最多算预支。”盛夏一句话说的干脆肯定。
曲灵肩膀往上，头直起来了。
周凯看着两人，笑出了声。
这个曲灵，简直就是个缺心眼儿啊。
☆、第四一章 瓜
吃了晚饭，曲灵虽说依依不舍的厉害，还是挣扎着出了门，一路跑步回去了。
周凯伸长脖子，看着曲灵出了院门，一声长叹，“总算走了。让她给折腾的，大事都要耽误了。”
“宋刚打电话过来，说档案里没找到周洁舲是哪里人，不过，那桩凶杀案，就在冷水湖旁边的龙头镇。”米丽笑眯眯接话道。
周凯眉毛扬起来了，“这话什么意思？那时候你也在龙头镇？不对啊，你那时候在欧洲，老常在？那我昨天去龙头镇，你一声不吭看着我空跑，老米，你这就不地道了，老常，你说是不是不地道？”
米丽斜了眼周凯，没理他，老常涮好碗，端着碗剩饭出去喂龟喂鸟，对周凯的话更是闻若未闻。
盛夏噢了一声，“怪不得那天租车。不跑一趟怎么知道是不是空跑？没找到认识周洁舲的？小镇上，凶杀案肯定不常见，也不过四十多年前的事，不可能没人知道。”
“一提凶杀案，六十往上的都知道，一提人，就没人能说得上来了，不过也不能算一无所获。”
周凯嘿笑几声，“第一，说是老婆把丈夫杀了，周洁舲杀的，是她丈夫，还有，说是两个人都是外地来的，到龙头镇，有说一年多的，有说半年的，一年多也好，半年也好，这个时间段，十有要租房子，宋刚那边应该能找到地址，有地址就有房东，能打听到的就多了。”
“要是这么容易，钱南江就不用托到咱们这儿来的，等宋词回来吧。”
盛夏看向米丽，不等她问，米丽就答话道“明天下午的车，后天一早就到滨海了。”
“那周末再去一趟龙头镇，咱们能自己查出来最好。”盛夏点头道。
“最好？那次好呢？找个土地问问？龙头镇外就有个土地庙，香火还不错。”周凯两眼兴奋。
“哪有什么土地？”米丽斜瞥了他一眼，“次好就是钱南江找咱们买消息，咱们再找别人买。”
周凯一脸失望，啧了几声，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告辞回去了。
卫桓很晚才回到环贸顶楼的住处，刚一进门，一心浮现出来，“九局的人刚走，五个人，一个时辰三刻钟，把屋里翻了个遍，应该不是找东西，就是翻一遍，查一遍。”
卫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倒了半杯酒，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璀璨，头也不回的问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能不能发觉这里进人了？”
“当然能，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的抄了家，要是还觉不出来，不用罗摩，早几千年前我就魂飞魄散了。”一心答的干脆。
“嗯，你会怎么做？”卫桓接着问道。
一心一声干笑，“要是在妖魔两界，立刻就走，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没彻底查清楚之前，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了，在修真界，”一心的话顿住，“跟妖魔两界比，那边规矩讲究多，道义什么的，嘿。先不动声色离开，看情况，杀上门，大闹一场，找上门要说法，总之，不能就这么算了，人界我没来过，不过，这里没有惹不起的。”
一心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卫桓瞄了他一眼，“人界是没有你惹不起的。杀上门之后呢？”
“一走了之。呆不下去，就一走了之，那也不能委屈自己，我不是你。”一心这句话语调平缓，仅仅是用来陈述事实，卫桓心情很不好，他感觉的出来，他可不敢带出一丝半点的情绪去惹他。
“哪五个人？”沉默片刻，卫桓冷声问道。
“领头的，被称为孙队长。”一心幻化出五个人的样子给卫桓看，卫桓看过，嗯了一声。
……………………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得空，邓风来就拎上半个瓜或是几个枣，往阳明街道找街道主任老金闲扯说话。
九局第一大队大队长孙瀚养的那个小外室杨霉被杀之后还被拘魂这事，是邓风来这一阵子的关注重点。
杨霉，自从知道她被人杀了还被拘禁了魂魄起，邓风来就觉得还是叫她杨霉更合适，杨霉被人杀死拘魂，至少杨霉死了这件事，孙瀚是确定无疑知道的，可这凶手是不是孙瀚，如果不是孙瀚，孙瀚知不知道杨霉是被人杀死的，以及，他为什么不给杨霉收尸？还有，他知不知道杨霉的魂魄被拘住了？
孙瀚的老婆漂亮能干，他那个闺女是真可爱，他养外室这事，至少目前看，没人知道，瞧他老婆那一脸幸福样儿，肯定也不知道，要是他老婆知道了……
邓风来拎着半只哈密瓜，一边走一边想着孙瀚和他的外室，以及老婆，转进了阳明街。
☆、第四二章 智商
离孙瀚家小区还有十几米，邓风来正要拐进小区，抬眼看到孙瀚一只手拎着公文包，一只手拎着只榴莲，脚步急匆的往小区过来，邓风来自自然然一个转身，进了身边的果茶店，为了错过对面过来的孙瀚，只好再搭两杯奶茶了，真不便宜！
作为一只以机警著称的妖，邓风来一向远离危险，以及危险的人，比如九局，跟他们，他一直本着一个照面也不打的原则。
邓风来仰头看着价目表，刚说了两杯鸳鸯，还没摸出钱包，就听到外面一声厉呵，“你们要干什么？”
邓风来一步踏出，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抢占了隔壁一家文具店台阶上的有利位置。在很快聚起来的人群中，伸长脖子看向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孙瀚已经把公文包扔到一边，两只手捧着那只大榴莲，被五六个明显不是善茬的小青年围在中间。
几个小青年手里都拿着家伙，邓风来眼力好，扫了圈就看清楚那些家伙什儿是什么了，一根椅子腿，一瓶啤酒，一根不锈铜管，一个炒锅，还有两个，一只拎拖把，一个拿扫帚。
这是没有事先准备的架，邓风来经验丰富，目光从人扫到四周，果然，地上一片粉条。
没等邓风来看清楚是猪肉炖粉条，还是小鸡蘑菇炖粉条，拎着扫帚的小年青一声’去你妈的’，手里的扫帚带着风砸向孙瀚，孙瀚急忙举榴莲去挡，其余几个，椅子腿不锈钢管，炒锅扫把啤酒瓶，一起砸了上去。
邓风来小眼睛眨的飞快，他错了，这不是没有事先准备的打架，这是伪装成没有事先准备其实目标明确的暴打。
一个回合，孙瀚和他手里的榴莲就被砸倒在地，五六个人手快脚狠，在众人的惊呼乱叫中，把孙瀚打的满地乱滚、惨叫连连。
”住手！快住手！”小区里的保安反应还算快，赶紧打电话报警，冲出来的一两个，叫的响亮，却不敢往前冲。
孙瀚家这小区很一般，物业费便宜，招聘来的保安，五十岁以下的一个没有，倒有几个七十往上的，哪敢往前冲？
邓风来看的啧啧，这孙瀚，至少一条胳膊已经折了，啧，这是想要他半条命啊，看来孙瀚这生活相当丰富多彩么，情妇仇家齐活儿都有，唉哟这一脚狠，孙队长这惹的是谁啊，唉哟这一脚，这不是要半条命，这是要整条，这事儿要闹大了……
小区大门离警署不远，没几分钟，远远的就听到警车的尖叫声，几个小年青猛蹦几脚，转身就跑。
人群呼啦啦往两边溃退，邓风来挤在人群后面，眼看着警车越来越近，踮起脚尖，看了眼血泊中不知死活的孙瀚，赶紧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后撤。
这热闹看到这会儿足够了，反正这种事儿警局肯定要请街道协助，过两天来找金主任聊聊就行了。
博物协会会儿赵明刚的车子一直开到李林那座二层小楼前，下了车，仰头看了眼站在露台的李林，急匆匆进去。
赵明刚一脸说不上来什么表情，迎着李林的目光，露出丝苦笑，“九局一支队队长孙瀚被人打了，伤的很重，现在正在做手术，说是手术至少十个小时。”
赵明刚的话微顿，手里托着粒淡黄的药丸举到李林面前，“这是卫桓刚刚让人送我给的，让我拿给孙瀚。”
李林捏起药丸，闻了闻，递还给赵明刚，“是他让人打的？你和九局透露卫桓的身份了？”
“是，”赵明刚脸上闪过丝尴尬，“九局前几天找到我，说是在查一桩和阵法有关的案子，让我提供所有在滨海的非人名单。”
李林眉头微蹙，赵明刚看着李林蹙起的眉头，一脸苦笑，“咱们轮值的这一百年，跟从前大不一样，九局越来越强势，甚至要求过进入人界的所有非人都要跟他们报备。”
“嗯，这个，掌门跟我，早在百年前就说起过，这是早晚的事，说说卫桓的事吧。”
“是，因为咱们现在不比从前，经不起出事，可一心这个人，小师叔最清楚，他做事一向不管不顾，我把他透给九局，是想让他知道现在的人界和从前大不一样，不是个能让他畅心顺意的地方，让他离开人界，没想到……”
赵明刚举了举手里的药丸，“不知道九局怎么惹着他了，大约是孙瀚领队，他把孙瀚打成了重伤，还送了这药丸示威。”
“不算示威，送这个给你，一是告诉你，他知道九局找到他这事，和你脱不干干系，二来，打到将死再施以援手，也是表明他不会轻易离开。赶紧把药丸给孙瀚送过去吧，晚一晚，死在手术台上又是件麻烦事。”
赵明刚答应一声，刚转过身，李林看着他道“当初掌门点你做这个会长，是因为你足以承担此份职责，以后，协会的事，你自己作主就行。”
“是。”赵明刚欠身答应，退后一步，急匆匆走了。
李林看着赵明刚的车子远到看不见了，坐到沙发上，出神的看着远处的小山。
这样的行事，跟从前的一心行事，总有几分违和的感觉，是在魔界一两千年的历练进益，还是，他心里那一丝不确定是对的，这个一心，并不是那个一心？
……………………
曲灵打伤的人，周凯在医院交的押金不多，从医疗到护理，周凯又都是挑最好的定，那点押金，一天过去就见底儿了，医院催家属赶紧补交，家属找周凯，周凯双手一摊简洁明了头一笔押金就是他替曲灵垫付的，曲灵身无分文孤身一人，他垫的这押金肯定要不回来，他也是个没钱的。
家属找了律师商量了大半天，一个小时几十个电话打给邹玲，要求赶紧见面商量补偿的事，越快越好！
邹玲约了盛夏三人，隔天中午，就在环贸一楼的咖啡馆，大家见面商谈。
曲灵照盛夏说的，坐下就吃，只管吃喝一句话说话，一坐下来，就端过栗子慕斯，盛夏要了杯清咖给她，“吃一口喝一口，别噎着。”
对面五六个家属一个律师，十几只眼睛瞪着埋头只管吃的曲灵。
盛夏一脸干笑，“她智商刚过70。”
曲灵正咽着一大口蛋糕，噎的伸了下脖子，抬头瞪着盛夏，盛夏急忙将咖啡端到她嘴边，“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吃东西不能急，喝口咖啡顺顺。”
曲灵接过咖啡，闷头不响了。
“情况我都跟你们说了，你们商量好了？”邹玲看着对方律师说话。
“你能保证我们拿到钱？”对方律师没开口，坐在中间的小名牌妈妈先开口了。
“上限以内可以，超过上限……”邹玲看了眼小名牌妈妈，话说到最后，看向盛夏和周凯。
盛夏和周凯一起摇头。
“再多真没有了。”盛夏一脸苦恼，周凯紧拧着眉，斜看着闷头只管吃的曲灵，拉了拉盛夏，”要不，让她去坐牢算了，反正……“
“就一百五十万，你必须保证我们拿到钱！”小名牌妈妈抢在周凯反正之前，盯着邹玲道。
邹玲嗯了一声，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和解协议，你们看看。”
盛夏垂眼喝咖啡，周凯一只手托着脸，把脸都托歪了，不停的唉声叹气。
对方律师仔细看了协议，点头示意了小名牌一家，签好字出来，邹玲示意盛夏等人可以走了，自己和对方律师去银行办理交割。
看着邹玲和对方一群人出了咖啡馆，曲灵急忙分辩，“我智商是170，不是70，测过的。”
“就冲你这句话，小夏说的不错，确实刚过70。”周凯一边招手买单，一边看着曲灵叹气。
曲灵瞪着周凯，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
☆、第四三章 闲忙
盛夏冲周凯挥了下手，示意她们上去了，推着曲灵站起来，“说正事。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这事我和周凯帮你了结，邹玲的律师费我跟周凯替你付，可赔的这笔钱，一百五十万，得你自己出，我知道你没钱，你去找卫桓，或者找你马叔，总之，这钱，你得要出来。”
“我去找马叔。”曲灵立刻答道。找卫桓还是找马叔，这是不用掂量的事。
曲灵给马国伟打了个电话，从盛夏办公室挑了一堆栗子仁、猪肉干，坐在她那张大办公桌后，愉快的敲了一下午键盘。
卫桓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一整天，盛夏看了一天科幻片，曲灵敲了一天键盘，下班时，曲灵又是紧跟盛夏一步不落。
盛夏一个转身面对着她，曲灵迎着盛夏目光，一句话说的极其实在，“马叔说他晚上有事，让我自己吃饭，我没钱。”
盛夏唉了一声，“走吧。”
曲灵紧跟在盛夏后面进了厨房，正包着饺子的米丽回头瞄了眼，嘿了一声。
周凯一只胳膊撑在餐桌上，拧身看着曲灵，哈了一声，“姜还是老米辣，还真来了，我说小曲儿，从小夏到环贸上班，除了打人那天，你可是天天来啊。”
“你不也天天来吗？”曲灵可没把周凯放眼里，一句话堵了回去。
“哎！我跟你能一样吗？”周凯话音没落，摆着手岔开了话，“不说这个了，那一百五十万，你要到没有？”
老常进来，洗了手接过包饺子，米丽烧上水，一边准备蘸水，一边和盛夏说着话，“马国伟到处借钱，借到我这儿了，咱们哪有钱？我借了五十万给他，他给我打了个欠条，说是两年内还。”
“借钱？卫桓呢？他没敢跟卫桓说，还是卫桓不给钱？”盛夏意外的差点把茶喷出来。
“说是，”米丽回头看了眼曲灵，一脸笑，“卫桓说，曲灵是马国伟养的宠物，又不是他养的，谁养的谁负责。”
“宠物？”周凯指着曲灵，跺着脚哈哈大笑。
“还有呢，马国伟问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活儿介绍给他，说他和黄云生，还有她，都能接活，什么都能干。”米丽冲紧紧抿着嘴的曲灵抬了抬下巴。
周凯不跺脚了，改拍着桌子啧啧有声，“这马国伟，好歹一只大妖，怎么混的百八十万都得到处借？还什么都能干，这可真是！”
“这一句不管，卫桓怎么说得出口？他可从来没给过你工资，马国伟和黄云生肯定也没有，这脸皮。”盛夏往下扯着嘴角，拍了下曲灵，“你以后还是跟着我算了，明天先去找卫桓要工资。”
“我不敢。”曲灵听到盛夏一句跟着她，刚要笑，再听到后一句找卫桓要工资，脸就垮下来了，她对卫桓可不是一般的怕。
“我陪你去，还有我的工资，也得找他谈谈。”盛夏眉头微蹙，她这份工作，除了报到那天准备了一场校友会，别的，竟然一件事没有，她这工资是要照这个月的工作来定的，照这样下去，她就算不跟曲灵一样，也好不哪儿去，这事，得找卫桓说说，他不派活给她，可不能算她不干活。
听到盛夏一句陪她去，曲灵顿时眉眼舒展，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欠着屁股伸长脖子对着米丽那边抽抽着鼻子，“这味儿真香，我最喜欢吃饺子。”
可第二天一整天，盛夏都没找到卫桓，卫桓办公室大门紧闭，敲不响推不开，曲灵打了个电话给马国伟，说是卫老板临时有事，一大早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盛夏郁闷之余，只好接着看她的火星时代，等着看下班和卫桓哪个先到。
卫桓在办公室，也不在办公室。
他先从办公室，一脚踏进博物协会，围着博物协会院子慢腾腾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再从办公室踩进医院里孙瀚那间特护病房，站在门边侧头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孙瀚，又看看两眼红肿的孙瀚妻子，再扫一眼记数据看情况的护士，往后退入墙壁，回到办公室，片刻，又出现在城南李家那座大宅大门外。
他越来越觉得盛夏就是她，这份近在咫尺，让他几乎无法保持镇静，他要赶紧探清楚现在的人界，对外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安全的方式，确定她是不是她。
他上一次到人界，是两千多年前了，他和阿叶，先到的这里，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芜，那个时候，他和阿叶行走在整个人界，都是随心所欲，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他们都是神仙。
现在，大不相同了。
不过，这不是坏事。卫桓斜睨着大门两边高高竖起的监控，他不能随心所欲，他们受到的限制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