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老常的忧虑
盛夏和曲灵下班到家，刚进厨房，周凯就拍着桌子抱怨上了，“小夏，你家老常，今天擦了一天房顶，连这院门都没出，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找房子，不是擦房子！”
“擦房子怎么啦？这离过年没几天了，不现在擦房顶，还等到什么时候？往后一天比一天忙，办年是大事。”盛夏脱了外套，一边洗手，一边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往后一天比一天忙？这离过年没一个月至少还有半个月，你这办年也办的太早了吧？找房子才是大事。”周凯抬手捂在脸上，听这话音，年前是没指望了，年后，恐怕更没指望。
“我们家人口多，老门老户的，过年规矩多事多，跟你这么个没家没室没根底没来历的不能比。”盛夏接过米丽递过来的荸荠芦根水，一口气喝了半碗。
曲灵一口气喝完那碗荸荠芦根水，抹了把嘴，斜着又要拍桌子的周凯，将碗咣一声按在周凯面前。
周凯瞪着她，已经抬起来的手，慢慢的按在了桌子上。
“要不你先另外找地方住一阵子，等老常找到房子，曲灵搬出去，你再搬回去，反正你红粉知已多的是。”盛夏放下碗，看着周凯，笑眯眯建议道。
周凯闷哼了一声，别过头没理盛夏。
他要是搬出去，就别想再搬回去了。
唉，算了，明天他替她找房子去。
“今天上午，卡维家那个，叫什么沃克是吧，”盛夏看着周凯，“到六十四楼找卫老板去了。”
“找卫老板？”周凯下意识的扫了眼曲灵。
“就算经营不善，环贸也是滨海能数进前十的购物中心，还有两三家丝绸厂，和卡维家肯定有很多合作机会，就是正常拜访，你说是吧？”盛夏看着周凯。
周凯嗯了一声，又瞄了眼曲灵，伸头看向米丽，在满屋里浓香的羊肉味儿中问道“今天吃什么？”
“炖羊肉。”米丽随口答了句。
曲灵嘴角往下撇成八字，鄙夷无比的斜着周凯，“都香成这样了，还问吃什么，你……”
一句你是不是傻在曲灵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下了，这会儿还住在他那儿呢。
“羊肉的吃法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跟你说你也不懂。”周凯侧过身，他现在看到曲灵就心烦。
米丽已经捞了一大块羊肉出来，放到案板上，用筷子按着，飞快的一刀刀斩成不算小的块，放到浅口大碗里，再将浓白的羊肉汤端过来，再端了香菜，切碎的青蒜等，最后又拿了一碗蘸水，和一碟子干蘸料过来。
周凯放了半碗香菜青蒜，盛上羊肉汤，深吸气闻了闻，舀了两大勺子蘸水，伸筷子挟起块有肥有瘦带皮的羊肉，在蘸水了狠蘸了蘸，张嘴咬了一大口。
“你别放那么多。”见曲灵也学着周凯要放上半碗香菜青蒜，米丽忙提醒道“各人口味不一样，少放些，不够再加，要是多了，那汤就没法喝了。”
曲灵忙看向盛夏，学着她放了一勺青蒜两大勺香菜，盛上汤，赶紧挟一块羊肉，在两碟子蘸料之间犹豫上了。
米丽唉了一声，替她把两样蘸料都盛了些在碟子里，“尝尝，喜欢哪个吃哪个。”
曲灵来来回回尝了三四口，舀了一大勺干蘸料，一块一块吃的不抬头。
“你明天早起半小时，多跑十公里。”老常看着曲灵，突然道。
周凯满嘴羊肉，照样咯一声笑出了声，“照她这么吃，十公里哪够，我跟你说小曲儿，就你这么吃，最多一个月，你就得吃成个五百斤的大胖子。”
“我以前也这么吃，一直这么吃。”曲灵先怼了周凯一句，再看向老常，“我明天就早起半小时。”
吃了羊肉，米丽又端了小米粥和满满一玻璃碗蓝莓、切好的木瓜、弥猴桃、火龙果等上来。
看着曲灵吃饱喝足了，周凯瞄了眼盛夏，将钥匙递给曲灵，“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出去有点儿事儿，不用等我，我有钥匙。”
“好。”曲灵干脆答应，和众人打了招呼，出门回去了。
“沃克找卫桓，肯定不是谈生意。”看着曲灵出去，周凯直接了当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什么也没听到。”
不但没听到，大约还被卫桓发觉了，不过这话，盛夏不准备说出来。
“你说，”周凯捏着下巴，“会不会，卡维家怀疑是卫桓偷了他家的东西，毕竟，卫桓号称是做杀手这一类脏活的，他不是人这事，卡维家族有没有可能知道？”
“卡维家族绵延上千年了，这样的家族，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盛夏看着周凯。
“那这个不是人，是增加可能性，还是减少可能性？”
“增加。”盛夏答的快而肯定。
“那，你看，有没有可能？”周凯搓着手指，眼睛亮闪。
“我也这么想。”
“我觉得不大行。”坐在旁边闷声听着的老常，突然插了一句。
“那个黄云生，有一回在w酒吧喝多了，显摆说他家老板就是在这人界，也是想怎么动用神通，就怎么动用，怎么怎么厉害的不得了。”米丽接话道“但凡能在人界动用神通的，都是极厉害的，能动用神通，你们要坑他，就瞒不过他。”
“不是说……”周凯听傻了，不是说不管是妖是魔还是什么真人仙人，在人界统统都得做凡人？
“厉害到一定程度，就能视规则如无物。这个，不是到处都这样？”盛夏斜了周凯一眼。
周凯连眨了几下眼，长叹了口气，“连天地规则都这样，这可真是，那还是算了，背不背锅是小事，可要是卫桓为了洗脱自己，帮着卡维家查这事……”
周凯牙痛般咧着嘴。
“现在知道麻烦了？早就跟你说过，别惹不能惹的人。”米丽哎了一声。
“我从上午想到现在了，我觉得可以试试，用不着在卫桓身上使手段，咱们在别的地方下手。”盛夏眯着眼，竖着一根手指画着圈，看起来胸有成竹。
周凯眼睛亮了，米丽也是一脸兴奋，只有老常，环顾了一圈，暗暗叹了口气，大概又要搬家了。
☆、第五四章 知之甚深
沃克一走，卫桓就出去了，直到天黑，才回到顶层的住处。
和平时一样，几乎占了一整层的阔大客厅里，只亮着屋角一盏落地灯，确切的说，占了环贸最顶两层的这个’家’，只亮着这一盏亮，在绚丽变幻的夜景中，沉默而黑暗。
“你在魔界遇到过血鬼吗？”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卫桓头也不回的问道。
一心从铜铃中飘出，“没有。听说别的魔王领地有极少一些，养着玩儿的，摩罗厌恶血鬼，我从来没见过。”
“魔界的血鬼已经极其稀少了，我以为他们灭绝了，没想到，”卫桓回头看了眼一心，“他们到人界来了。”
一心惊讶的晃动了下，“竟然从来没听说过，”顿了顿，一心补了一句，“我从前没到过人界，和人界最紧密的是修真界，我在修真界认识的，算得上全部是仇人，这样的事上，孤陋寡闻。”
“我也是刚知道。”
卫桓虽然和平时一样沉着脸，可一心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相当不错。
“在人界的血鬼和在魔界大不一样，你对血鬼知道多少？”
“不多，听说他们肮脏卑劣，生命力极强，喜欢泡在血污中，天生的寿数极长，别的就没听说了，都以为他们已经灭绝了。”一心边想边说，对于各类低等生物灭绝还是发展，他一向不怎么关心。
“血鬼只能从血食中吸取灵气，如果能喝到足够多的有灵生物的鲜血，他们不但可以修习法术，而且，进度很快。”
卫桓的话顿住，脸色微沉。
当初血鬼在魔界的时候，在有灵性的生物中间，算是最底层了，没有能力吸食有灵生物的鲜血，也就没有机会强大。
可现在，他们在人界的话，这人界泱泱众生，可都是战力远不如他们的有灵生物，都是食物。
今天这个衣冠楚楚的血鬼，和从前魔界那些泡在血污中，虫子一般的血鬼大相径庭，只怕在法术和实力上，也大不一样了。
“今天有个血鬼过来，怀疑我偷了他们家族的圣物。”卫桓话题一转，“要是你，会怎么办？”
“污蔑我的人太多了，要么不理会，要么，杀了。”一心窜起落下，以示对这种事的蔑视。
“嗯，那就杀了，正好用一用这个机会。”卫桓语调中透着愉快。
凝成一心的烟团拉直又缩回去，“解封印？血鬼太弱，恐怕掩不住。”
“血鬼孱弱，那是在魔界，血鬼几乎喝不到有灵生物的鲜血，现在，他们在人界存在了，他们说上千年，只怕远远不止，魔界的血鬼，一万多年前就消失了，要是他们是在一万多年进入人界的，有这么多人界的人，有这些源源不断的有灵鲜血，和魔界时相比，实力必定不可同日而语。正好，明天看看这个血鬼实力如何。”
卫桓眼睛微眯。
一心凝成紧实的一团，又一下弹开，“血鬼繁衍能力如何？”
“在魔界时，母血鬼一生一窝，一窝接一窝的生，繁殖力极其强大，生的太多，以至于整个血鬼种族，一直活在饥饿中。”卫桓看了眼一心，“现在很难说，繁衍能力取决于个体强弱，低弱者擅于繁衍，强大者繁衍不易。看现在人界如此拥挤繁华，血鬼应该不会太多。”
“那就很强。”一心接了句。
卫桓嗯了一声，看着窗外，好一会儿，带着丝笑意低低道“真是令人期待。”
一心看着他，把这句掂过来掂过去想了好几遍，觉得他期待的，肯定不是血鬼的实力如何，再怎么强大的，也是血鬼，在他面前，连鸡蛋碰石头都算不上。
他期待的，是那个封印，和解开封印之后的那个人。
真要是那个人，修真界和妖界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只怕个个慌乱，人人惊恐了。
嗯，真是令人期待！
一心愉快的膨起缩回。
……………………
沃克上到车上，想着临出门时卫桓随口那一句问话，拧了半天眉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祖父的电话。
“见到卫先生了，卫先生问起冷水湖那片地，嗯，是，明白，是，懂了。”
沃克按断电话，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来滨海投资，照祖父的话说，全部目的，都在冷水湖，和冷水湖周围那一大片土地，无论如何要拿下来。
可他没想到，冷水湖和周边，竟然和那挂项链一样重要，或者，比那挂项链更重要。
他刚才话说的太满了，要是卫桓提出用冷水湖或是周边的土地来换……
要是那样，这个卫桓，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刚才他那些话，对他们血族好象知道的挺多，要不要回去一趟，和祖父说说这个卫桓？
在滨海市，在博物协会所在地，他不敢通过电话，或是别的什么方式，和祖父多说半个字。
沃克是个果断了，犹豫片刻，就吩咐司机去机场，他要立刻飞回去和祖父说说这个卫桓。
第二天一早，盛夏和曲灵刚到六十四层，曲灵桌子上那部电话就响了。
曲灵一下子跳起来，一步冲过去，抓起电话，“是！”
盛夏急忙凑上去，曲灵已经放下电话，电话旁边，突兀的出现了一张名片，曲灵拿起名片，对着号码拨号，盛夏伸长脖子，看着名片上卡维家族的徽记，以及，沃克的名字，和一行电话号码。
盛夏看的啧啧，不愧是卡维家族，就这么简单之极的一张名片，从名片的纸质，底色，再到字体等等，搭配的漂亮大气之极，怪不得周凯看上了他家的珠宝，周凯最推崇的那串彩宝项链，她只见过照片，还没见过实物，得找机会好好看看。
没等盛夏盘算完，曲灵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卡维先生，卫总想请你一起吃饭聊聊，今天晚上，在龙头镇。”
盛夏紧绷着脸，眼睛却瞪大了。
办公室里，卫桓坐在沙发上，捏着酒杯，看着大瞪着眼睛的盛夏，眉梢挑起，从昨天她看到沃克头一眼的眼神，就不怎么对，现在这模样……
卫桓眼睛微眯，心里涌起了个无语又好笑的念头难道卡维家那什么项链，是她偷的？
☆、第五五章 傻狗
沃克那边看起来答应的十分爽快，曲灵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想起，曲灵急忙再抓起电话，一声干脆利落的是字同时，两根眉毛高高挑起。
“怎么了？”曲灵刚放下电话，盛夏就急忙问道。
“老板说，晚上让咱俩一起去。”
盛夏顿时就要眉飞色舞，刚飞舞到一半，又觉出不对，“叫咱俩去干嘛？”
“打架？”曲灵压低声音，迟迟疑疑说了两个字，赶紧再补一句，“我是说我，你？老板要做正经生意了？”
某些时候，曲灵还是挺聪明的。
“嗯，有可能。”盛夏捏着下巴，“那就是要和卡维家合作，这可是大生意，你说，他会不会把邹律师也叫上？龙头镇上象样点儿的饭店，就是邓风来那家，邓风来今天应该在城里吧。”
盛夏想着那天带回来的半车东西，她最近不想见邓风来。
办公室里，卫桓听盛夏提到邹玲，嘴角往上，弯出片浓浓的笑意，她总是在无意中提醒他。
盛夏正琢磨着要不要让老米去看看邓风来在不在城里，曲灵桌子上的电话又狂响起来。
曲灵一把抓起，一连两个是，啪的放下电话，两眼崇拜的看着盛夏，“小夏你真厉害，一说就中，老板让我打电话给邹律师，让她一起去。”
盛夏轻轻吹了声口哨，随即又皱起眉，那个沃克找卫桓，难道真是做生意？
这个先不想，反正一顿晚饭之后，以她的聪明机智，肯定就摸个一清二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邓风来那笔帐还上，省得他回头从卖瓜上头把那顿饭钱找回去，那她就亏大了。
盛夏几步跳回自己办公室，压着声音给米丽打了个电话，晚上她尽量忽悠卫桓到邓风来饭店吃饭，龙头镇上就邓风家那一家象样的饭店，这事容易，而且十拿九稳，让米丽跟邓风来说一声，这可是只大鹅头，算她还了前几天他请客的人情了，要是拿不住，那可就不能怪她了。
卫桓正抿着杯酒，听到盛夏那句大鹅头，差点呛着。
这大鹅头，是大讹头的意思？
她这脾气，一如既往，还是谁都敢坑啊。
卫桓一边笑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又有几分怔忡出神。
她那份欢快跳脱，让他怀疑过她的身世，也许并不是无诺山宣称的那样，是那位青玄真人一时恻隐，救下的孤儿。
后来她一直跟他在一起，对她来说，没有身世，比有身世，要安全得多，他就没再追查这件事。
卫桓想到这里，看着虚空，“那场围击，好象无诺山没去？”
一心从虚空中凝聚出来，“我当时避到了魔界，不过，事后，听说了不少事，围击前两天，听说无诺山掌门有突破之兆，担心对战之时突破，招来雷劫，坏了大事，那天就没去，李林当时在闭关，说是正是紧要关头，不敢惊动。别的。”
一心一声干笑，“听说青玄真人守在山门，放了话，谁要前去助拳，先要过了她那关，要是连她那一关也过不了，那不是去助拳，是去送死添乱，啧，她青玄战将出身，多能打，无诺山除了掌门和李林，根本没人打得过她。要说无耻……”
一心说到一半，总算想起来那回被围击的，就是眼前他的主人，后面的话，就袅袅而散，没敢说出来。
卫桓目无焦距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没留意到一心最后那句只敢说了半截的话。
一心暗暗舒了口气，
虽说是卫桓主动请客，可他这个主家，却在离下班不到一个小时，才坐上车出发往龙头镇。
马国伟车上只坐了卫桓一个，黄云生车上坐着盛夏和曲灵，跟在后面，邹玲有车有司机，她直接过去，让他们在龙头镇等她，不过，现在肯定是她在龙头镇等他们了。
出门前，盛夏就悄悄给邹玲发了个短信，让她到邓风来那间饭店等他们。
到龙头镇要开上两三个小时，盛夏看看时间，再看看车窗外，冬天天黑得早，到龙头镇天指定黑透了，好象还起风了，嗯，这位卫老板和沃克这生意，十有是月黑风高的生意。
“听说你出身挺不一般的？”盛夏看了车外看车内，打量完了，开始和黄云生攀话。
“那是。”黄云生抬了抬下巴，一脸傲然。
“怎么不一般？”盛夏接着问道。
曲灵眨着眼，有点儿纳闷，出身不一般？他不是条狗么？一条狗还出身不一般？
黄云生嘿嘿笑了几声，没答话。
“邓风来说他是从开智那天才记事的，你还记得自己的出身，你一生下来就开智了？还是，你是妖生？”盛夏换个方式接着问。
“这个不一般不是你想的那个，我生在皇家。”黄云生嫌弃的斜了一眼盛夏。
“皇家？不是说你是人界妖？人界有狗皇朝？我怎么没听说过？我是说，我没听老米和老常说过。”盛夏一脸的惊讶浓的不能再浓了。
“不是，跟你说话真费劲儿。”黄云生更嫌弃了，“那时候，我的主人，是皇帝。”黄云3生抬着下巴。
“噢，是晋灵公吧？”盛夏嘿嘿笑着。
曲灵一脸崇拜看着盛夏，她没听说过什么晋灵公，也没怎么听懂这几句话，不过凭着直觉，她觉得盛夏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