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去!”卫桓一巴掌将一心拍进了铜铃里。

……………………

盛夏回到小院,没进屋,坐到了廊下的圈椅里。

“喝点什么吗?奶茶?咖啡?茶?果茶?”米丽迎出来,见盛夏直接坐到了廊下,瞄着她的神情问道。

“奶茶吧。”盛夏接过老常递过来的厚羊毛披肩,裹在身上。

“没什么事吧?”米丽端了奶茶出来,一边递给盛夏,一边问道。

盛夏接过奶茶捂在手里,好一会儿才答话,“碰到李林了,他带我去了城西那座小山,就是,邓风来他们回来的那个地方。”

“啊?”米丽愕然,“他带你去那儿干什么?他怀疑你了?他没怎么着你吧?”

“没怎么着,怀疑,好象是有点儿。”盛夏抿了口奶茶,含在嘴里片刻,才咽下去,“老米,这么些年,不管吃什么东西,我都觉得差了一点儿,我说不上来差了什么,你尝试了不知道这么些年……”

“早就放弃了。”米丽老老实实接了句。

“现在我知道差了什么了。他给我吃了一种果子,还有其它的东西,一碗鹿肉汤,一种红红的酸酸的盐渍果子,都好吃极了,一点儿都不差了,他说,那果子,鹿肉,都是他们无诺山出的,充满灵气。”

米丽两根眉毛快飞到头发里了,老常瞪着米丽,张着嘴,好象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我觉得差了一点的东西,是灵气,这个世界的食物,没有灵气,老米,我以前,是吃着那种充满灵气的东西长大的,我肯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老米,还有你,你们再想想,关于我,能不能多想起来一点,一点点?”

盛夏上身前倾,渴望无比的看着米丽和老常。

“你都问过多少回了,一丝儿没漏过,我头一回见到你,你就比死人多口气,我还是只小狐狸,刚刚开了智,不知道是从前的你,还是别的什么,把我拘在你身边,你在洞里,直挺挺躺着,我在洞口,修炼,给你擦洗。

过了多少年我不记得了,有一回我出门,碰到老常,她刚出生,她娘把她带丟了,我就把她捡回来养着。

后来老常也开了智,再后来我化了形,去了妖界,那几百年,就是老常照顾你,象我一样,后来我回来,老常化形,再后来,老常也回来了。

没多少年,你就醒了。

你只有一口气的时候,不吃不喝,一醒了就要吃东西,饿一会儿都不行,一饿了,就一身一身出冷汗,你还不象我跟老常,你跟个人一模一样,得吃热食,有菜有汤,没办法,我和老常只能带着你从山里出来,后来,你就知道了。”

米丽耐心的再讲一遍。

“是谁把你拘到我身边的?老常开了智之后,也受了拘束,肯定不是我,是谁?”盛夏从米丽看向老常。

“真不知道,我和老常一直以为就是你,现在还是这么觉得,你给自己留的法宝,印记什么的,这个法术不稀奇。”米丽摊手。

“我记得,混混沌沌的时候,身边有一只猫,或者是别的什么象猫的东西,就趴在我头这儿,老米,我肯定不是做梦,也不是从前什么的,你肯定知道那只猫,那只猫呢?”盛夏看着米丽。

“我和老常,是被拘住的,真不知道。你别着急。”米丽心疼的看着一脸急切烦躁的盛夏,“你看,你从只有一口气到醒过来,花了差不多一千年,从醒过来,不听不闻只能吃点东西,到后来能听到能看到,再后来能说话,再后来,你跟平常人一样,再到现在,你想起来这么多事,才不过一千来年,别急,你得耐住性子。”

“好。”盛夏深吸了口气,慢慢靠回圈椅里,低低应了声。

“外头冷,进屋睡吧。”看着盛夏慢慢喝完了一杯奶茶,米丽从盛夏手里拿过杯子。

“嗯,你把我那一串东西拿过来,我要戴着睡觉。”盛夏站起来。

老常嗯了一声,进屋拿出盛夏那一串乱七八糟中混着那粒玛瑙珠和两个青铜疙瘩的一堆手串,盛夏接过,握在手里进了屋。

盛夏将那串东西放在枕边,没多大会儿,就沉沉睡着了。

茫茫的雾霭中,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似有似无的笑声,说话声,一阵阵破空声,浓雾象海浪一样翻滚不停,起伏之间,她看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碧翠的树林,碧翠中间,挂满了红艳艳,宝石一般的果子,看到那果子,盛夏嘴里涌满了口水。

一只拖着长长尾羽的青雀从浓雾中飞出来,掠过她,没入浓雾中。

盛夏挥着手,用力挥着,努力想要挥散那些浓雾,直挥到一巴掌砸在床头柱上,疼醒过来。

盛夏握着砸疼的那只手,慢慢坐起来,仔仔细细,一点点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那些长在碧翠之中的红果子,就是她今天吃的果子吗?

☆、第一零九章 清早蹲门邓风来

第二天是周末,盛夏半夜惊醒,第二天早上起的却不晚,洗漱换了条牛仔裤,一件宽松的白毛衣,晃出来站在廊下,正犹豫着是一屁股坐下发呆,还是到后园晃一圈,院门外,传来米丽一声惊叫。

正拎着八哥训话的老常飞窜出去,盛夏也忙往外跑。

刚跑到一半,就看到米丽一只拎着一大团灰乎乎,叮咣乱响的东西,咣的砸进院子里。

“你蹲在我们家门口干嘛?你蹲就蹲了,非得蹲成了石磙干嘛?啊?蹲成石磙也就算了,你窜起来那么快干嘛?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你都多大了?不长脑子啊?”米丽扔下那团东西,双手叉腰,喷着口水大骂。

盛夏再走近一步,伸头看了看,才看清楚缩着脖子在地上蹲的真跟个大石磙一样的,是邓风来。

老常一只手拎着篮子,一只手拎着条沾满灰的五花肉,举到米丽面前,“这肉脏成这样,没法要了。”

“你看看,看看!”米丽火气更大了,“一个肉市,我从南跑到北,才买到这一条七层的,你看看!这还怎么吃?你说你,多大了?你说你蹲我们家门口干嘛?”

“我赔两……”一个两个字吐了一半,邓风来就舌头打着转,“一,一个瓜,大的。”

“大清早,你蹲我们家门口干嘛?看热闹?”盛夏蹲在邓风来面前,前后左右打量着他。

“不是,你家哪有热闹?就是看,也得到环贸门口……那个,我找老米。”邓风来一张脸苦巴成一团。

“到环贸门口,你这话什么意思?”盛夏抬手挡在邓风来看向米丽的目光之前,“环贸门口有什么热闹?”

“你追上了吗?”邓风来飞快的瞄了眼米丽,再瞄一眼老常,头往前伸,压着声音问道。

“你大清早蹲我们家门口,就为了这个?”盛夏站起来,也叉起了腰。

“不是,你这个,话赶话,不是你问的么,我来找米姐,出事儿了。”邓风来也站起来,由短胖石磙,成了正常石磙。

“这肉没法吃了,你得再去买点……买牛肉吧,去老杨家,他那儿有条里脊不错。”米丽没理邓风来,先交待老常。

天大地大,她家小夏吃饭这事最大。

老常将篮子递给米丽,转身出门去买肉,米丽提着篮子,看也不看邓风来,越过他径直进了厨房,盛夏冲邓风来招了招手,“进来说话吧。”

邓风来等盛夏走远几步,从上到下一通拍打,再从上往上拍打一遍,又跳起来蹦了几下,这才耷拉着脑袋,进了厨房。

“出什么事了?说吧。”盛夏坐到餐桌边,倒了杯热牛奶推给邓风来,自己也倒了半杯。

“就是那个乔家姑娘,我跟你说过一回,米姐还记得吧?”邓风来看着米丽,浑身上下都陪着笑。

“找上门了?”米丽一边从烤炉里拿出硬面面包,切开,一层层往里放芝士、生菜、火腿片等,一边随口问道。

“可不是。”邓风来揉了把脸,“就昨天晚上,找到城里来了,鬼鬼祟祟的,到瓜摊前,说要找姓邓的老板,一进门,就跪我面前了,我好不容易才脱了身,我……”

“活该!”米丽直截了当的下了断言。

盛夏接过米丽刚刚做好的硬面面包三明治,咬了一口,饶有兴致的看着被米丽一句活该说的简直要哭出来的邓风来。

“米姐……”

“谁是你姐?”米丽一边磨咖啡豆,一边不客气的截回邓风来的话,“上回老妙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帮你摆平那事儿,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让你出去躲个几十年,等把认识你的人都熬死了,再回来,回来也不能再去龙头镇了,你出去躲了吗?又去龙头镇了吗?”

“米姐,我……”

“你什么你?老妙气成什么样儿了?那事儿,当初我也是搭了脸进去的,老妙生气,我想劝两句都开不了口,当然,我也气够怆。”米丽连珠炮般说话,手下和话一样干脆利落的沏着咖啡。

“这真是你不对。”盛夏悠悠然然接了一句。

“那时候,我跟老妙,就说过,你的事,我们肯定是再也不管了。你都是自作自受,早晚得把自己作死进去,你别说!我连听都不想听,我再说一次,你活该。”

“米姐,不是!”邓风来急的站起来,站起来发现还没坐着高,又急忙跳上椅子,“米姐,您别生气,我知道,不是,你听我说,是出大事了。”

“我生什么气?跟你生气犯得着?我不管你出什么大事,我告诉你,你别把大家伙儿扯进去,要不然……”米丽一脸严肃郑重警告邓风来。

“没有,米姐,不是那个大事。”邓风来一把一把揪着头发。

“让他说。”盛夏示意邓风来。

“说吧。”米丽沏了杯咖啡,推给盛夏。

“那个,乔家那姑娘,杳无音信了三十来年,算起来,今年五十肯定出头了,可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米丽一巴掌拍在餐桌上。

“先让他说。”盛夏抿着咖啡,兴致上来了。

“哼!你说你说!”米丽给自己沏了杯咖啡。

“不是那个意思,我哪能看上她,我跟马国伟不一样,这几百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正事。”盛夏打断邓风来的话。

“我是说,五十出头的人,看着三十来岁那样子,不正常。”

盛夏嘴角往下扯,这有什么不正常的,这年头,六十岁的还象二十多岁的,也不是没有,人哪,是越活越好了。

“不是那个意思,她日子过的不好,她跪在地上,说她这几十年熬下来,就是为了见我一面……”

“她喜欢你?”米丽一口咖啡差点喷邓风来一脸。

“不是!”邓风来两只手一起抓头发,“肯定不是,我丑。她没说,就是磕头,说求我了,我不知道她求我干嘛,我吓的蹲在椅子上不敢下来,她就磕头,就哭,就说求我了,磕了好些头,还有,她仔细得很,磕头都磕在手背上,后来出门的时候,站在角落里,对着镜子,理了足有小一刻钟的妆,才走了,我就是觉得,这事不对劲儿。”

盛夏看向米丽,米丽嘴角往下撇成了八字。

“第一,你又漏馅了,第二,这个女人要利用你,第三,这个女人比你聪明多了,第四,这事我不管,你要是不怕挨揍,你去找老妙,第五,说完了吧?说完了赶紧走。第六,把瓜送来,大的!”

米丽一二三四五数完,挥着手将邓风来赶了出去。

☆、第一一零章 偶遇

盛夏吃完三明治,一杯咖啡喝完,没见曲灵过来,指了指门外,“曲灵呢?”

“哎,”米丽一抬头正看到推门进来的老常,“曲灵怎么说的?”

“说是哪条街上什么豆浆西施,和宋词看西施去了。”老常将手里托着的一条牛里脊拎起来给米丽看了,放到了冰箱里。

“豆浆西施?女的?周凯呢?”盛夏哈了一声。

“就是,周凯呢?”盛夏接着问。

米丽摊着手,她不知道,老常跟着摇头,她也不知道。

“大概又有艳遇了。”盛夏撇着嘴,示意米丽再给她一杯咖啡,“老米,我昨天夜里又做梦了。”

“啊?”米丽正磨咖啡豆的手一个打滑,“还是上回那个梦?又多了点儿?你见到什么了?”米丽干脆搬到餐桌上磨咖啡。

“不是,我梦到了一大片山,无边无际,郁郁苍苍,我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周围都是云,我脚下的山,绿的逼人眼,翠绿中间星星点点,结满了红艳艳的果子,好吃的果子。”盛夏想着她的梦,说的很慢。

米丽和老常瞪着四只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上千年来,小夏的第二个梦,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梦?这个梦预示着什么?

“大概是因为那个果子。”盛夏没看大瞪着眼睛的米丽和老常,晃着椅子,想着昨天那顿饭,那个地方,“那股子灵气。”

米丽长舒了口气,“我也这么觉得,灵气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可惜这儿没有,你说,要是再吃几回带灵气儿的东西,会不会?”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再去找李林请我吃饭?”盛夏蹙着眉。

老常猛咳了一声,米丽先瞥了老常一眼,再瞥了眼盛夏,“那种有灵气的果子,反正妖界不多见,稀奇也不算稀奇,不过还是得用晶石买,反正我没吃过,吃不起。”

“我吃过两三回,要是修行的话,吃一个两个,一回两回没用,得天天吃。”老常接道。

盛夏随口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晃着椅子,她总觉得,要是她找李林,让他再请她吃一回那个果子,他不会不答应,还有,他总说她象他那个失踪的堂妹,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自己真是他那个堂妹?

唉,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要真的是,李林肯定已经跟她相认了,还用得着说什么象不象?

她的过去,好象还是那些让她熟悉的东西靠谱些,可要找那些熟悉的东西,从哪儿入手呢?

之前可都是撞天昏撞上了。

还是出去走走吧,反正在家里窝着,肯定什么门路都没有,出去走走吧。

“曲灵和宋词到哪儿看豆浆西施去了?我也去看看。”盛夏说着,站起来。

米丽忙三步并作两步,进屋拿了件羽绒服给她,老常拧着眉,“说是,隔了两条街,对了,小灵儿还说,旁边是苗家焦圈儿。”

“我知道了。”盛夏从米丽手里接过羽绒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盛夏两只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慢慢悠悠,一边走,一边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过了一条街,是滨海小有名气、风格独特的买手店,盛夏正犹豫着要不要一条街逛过去,离她最近的一个买手店里,一个气质颇佳的女子出来,一眼看到盛夏,怔了怔,随即上前两步,招呼道:“盛小姐?”

“谈文?”盛夏见是谈文,颇为意外。

“是我,盛小姐也喜欢这条街?”谈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这条街上的衣服都太特立独行,我比较随意。”盛夏打量着谈文。

“上次的事,”谈文的喉咙微梗,“当时又慌又乱,也没能好好谢谢你,想过专程过去谢谢你,又怕打扰了,今天偶遇,盛小姐要是不嫌弃,一起喝杯咖啡?”谈文指着前面不远的咖啡店。

“好。”盛夏应的极其爽快,她出来就是随便撞一撞的,撞到谈文真是意想不到,说不定,这就是个机会呢。

两人进了咖啡馆,离过年没几天了,咖啡馆里人很少,其实这整条街上,比起平时,人都少了许多,这会儿,回家的回家,忙着办年的办年,有闲心逛买手街喝咖啡的,就不多了。

两人要了咖啡,盛夏看着谈文,先问道:“那个案子,后来好象没听到什么动静,还好吧?”

“嗯,没有无辜之人,又太惨烈黑暗了,王队长请求了上面,这个案子,就按自杀误伤结的,钟财拿走的那些东西,留给了他那个侄女儿。”谈文扯动嘴角,露出丝说不上来什么意味的笑,“那些,是他们夫妻拿两条命换来的,我们这边,对外公告,就是急病没的,唉。”

“你公公早就去轮回了,要是能让他知道这些事,就好了。”盛夏抿着咖啡,慢吞吞道。

谈文看着盛夏,眉梢抬起又落下,“真有轮回么?”

“应该是有吧,就算有轮回,跟生前的那个人,也是全无关系,不说这个了,能说说你家曾祖母么?”

“嗯。”谈文点头,“不过我知道的极少,不光是我,家里的人,对曾祖母,好象都知道的不多。曾祖母的父亲,是位翰林,曾祖母出嫁前,金尊玉贵,出嫁时十里红妆,嫁妆丰厚,生了祖父和两个姑婆,小姑婆刚生下来,不到一岁,家乡兵乱,曾祖母家被匪徒洗劫,曾祖父被杀,曾祖母带着祖父和两个姑婆逃出了条命,带着祖父和两个姑婆,北上投靠了曾祖母的哥哥,曾祖母的哥哥很疼曾祖母,曾祖母在哥哥的照顾下,养大了祖父和两个姑婆,小姑婆出嫁那年,曾祖母的哥哥过世,曾祖母就到寺里修行,从此就一直在寺里。”

谈文声音低而缓,盛夏听的专心。

“我刚出生的时候,父母还在留学,我五岁那年,才头一回见到曾祖母,她给了我那枚戒指,我当时半刻也闲不下来,曾祖母好象说过什么,我不记得了,隔年,曾祖母就仙逝了。我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第一一一章 非同一般的眼光

盛夏眉头微蹙,算了下时间,暗暗叹了口气,那是段兵荒马乱的时候,那几年,她和米丽老常也在北边,不过她们在很北很北的地方,一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小镇子上,离她睡了大几百年的地方很近。

“我爸爸和祖父脾气不和,我是见曾祖母那次,才头一回见到祖父,祖父沉默寡言,性情严厉,那次,我只记得他沉着脸很吓人,后来,我跟着父母又去了国外,再回来时,是给祖父奔丧。

关于曾祖母,我问过爸爸,爸爸说,从他记事起,曾祖母就在寺里清修了,祖母几乎没和他提起过曾祖母,他从小和祖父很生份,祖父又是个话极少的,关于曾祖母,爸爸和我一样,一无所知。很抱歉。”

谈文一口气说完,看着盛夏,一脸歉意。

“这没什么,”盛夏忙笑道:“把人的魂魄拘上几天,不算什么高深的法术,我只是觉得那个盒子小巧精致,一时好奇而已。”

“我小姑婆还活着,”谈文接着道:“不过她两年前得了老年痴呆,中秋时我去看过她一趟,她已经不认得我了,表弟说,她只记得些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零零散散的事了,如果需要,我可以陪你去一趟,也许能问出些什么。”

“再说吧。”盛夏似是而非的答了句,转而问道:“你曾祖母的哥哥,有几个孩子?”

“曾祖母的哥哥没有成家。他是位业内很有份量的古生物学家。”谈文眉头微拧,想了想,“我从来没见过他的照片。”

盛夏眉梢微挑,谈文呆怔了片刻,苦笑道:“这事儿真是不经想,曾祖母和她哥哥,好象是挺怪的。”

“不能算怪,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惨不忍睹惨不忍想的事,经历过生离死别,生死一线,你曾祖母和她那位兄长,很不容易。”

盛夏低低叹了口气。经历过那些祸殃的人,怎么能和生在长在一片和平之中的人们一样呢。

“谢谢你。”沉默了好一会儿,谈文低低谢了句。

“嗯?”盛夏从出神中恍回来,诧异了下,随即笑道:“也谢谢你,肯把那件珍贵的东西给我,打扰你半天,也要谢谢。”

盛夏说着,站起来,谈文和她也站起来,一边和盛夏一起往外走,一边笑道:“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不说这个了,如果需要,随时来找我,打电话给我就行。”

“好。”盛夏爽快答应,在咖啡店门口别了谈文,双手拢进大衣口袋里,接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