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先前只是怕吓到母亲,不过如今既然察觉到母亲有棒打鸳鸯的意图,他当然就要加重沈明珠的分量,让母亲知道对方是多么美好:看,喜欢她的可不止你儿子我,就连成国公府的公子,也照样拜倒在她的荆钗布裙下。

钟氏果然惊得目瞪口呆,向沈明珠看去,却见她苦笑道:「那不过是年轻人不懂事,谁知惹出这么大的波澜,不管怎样,三天后我会去县城,一是要给张大人和张家交代清楚;二来,也要贺一贺婶子的乔迁之喜。如今却要好好养病,病好了才能成行。」

「你打算怎么做?」

顾清池有些好奇沈明珠的手段,却见对方笑道:「还用得着怎么做?我不可能回张家,把话说开就是,难道牛不喝水强按头?当然,我更不可能去痴心妄想进什么国公府,这个态度也要表明,至于成国公府那边,爱信不信吧,大不了白药散就让张家得利,那也比我重回火坑强。」

「这倒也是无奈中的办法。」顾清池叹了口气,他心中还有个打算,不过不敢当着钟氏的面儿讲,也只能三天后见机行事,再同沈明珠慢慢说了。

闲言少叙,三天后,沈明珠病体康复,于是顾清轩亲自赶了马车过来,接她和梁氏等人过去。待两人上车,他便道:「沈娘子的身子如何了?张县令一大早就派人来问,我让他午后过来,你能不能支撑?」

「没问题的,我已经好了。」沈明珠笑着说完,坐在马车里细细打量了一番,便笑道:「这定然是嫂子的手笔,虽然车厢有些简陋,却是舒服得很。」

「是,她手巧,之前就做了许多褥子垫子,这一回可有地方用了。」顾清轩憨笑着回答,几人边说话,马车便辘辘往青山县城而去。

到了城里的顾宅,里里外外走了一遍,沈明珠也觉得这宅子很是不错。那杂货铺已经铺张开来,里面的货物也全,价钱不高,只是她站着的一小会儿,便来了几拨客人,因便笑道:「顾大哥经营有道,这才几天啊,就有客流了,真是可喜可贺。」

顾清轩笑道:「这个地段好,我卖的东西不错,价格也合适的,所以如今已经有回头客了。」说完忽见顾清池在后门探出头来,对沈明珠道:「外面风大,你病刚好就又作死,还不回屋里呆着?」

沈明珠便走出来,忽见顾清池凑上前,小声道:「若是要让张家彻底死心,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你不答应。不过我这个主意当真很好,就是成国公府那边,也能交代过去,如何?你要不要听?」

沈明珠听他说有这样好的主意,便笑道:「自然要听,你且说来,我怎么竟想不到还有什么好主意呢?」

「多简单?你就说已经订亲了,如此张家不死心也得死心。成国公府那边,本就是要让你嫁为人妇,只要达成这个目的,褚凤鸣就不会再对你有念想,如今听见你定亲,他们自然就会偃旗息鼓,甚至为了补偿你,说不定白药散的大买卖就是你的了。」

沈明珠便白了他一眼,咬牙啐道:「主意虽好,却是个馊主意,一时半会儿的,我去哪里找定亲的人?难道去大街上拉个阿猫阿狗就说是我未来丈夫?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顾清池便傲然一笑道:「阿猫阿狗怎么行?别说成国公府不会信,张家也不会信。你这女人有多骄傲,再没有比张家人更清楚的了。不过没有阿猫阿狗,这事儿难道就做不成了?你不看看你身边,现有一个才华横溢貌比潘安前途无量的金龟婿,呵呵!我觉着我做这事还是很够资格的吧?」

「你?」

沈明珠瞪圆眼睛,没想到顾清池竟会说出这番话,一时间心里就有些慌乱,连忙勉强笑道:「多谢二少爷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但我却不能毁了你的前程,罢了,我还是不要这好主意了。」

「切,就知道你是个胆小鬼。」

顾清池呵呵一笑,努力掩盖住心中失落,故作轻松道:「你想毁掉爷我的前程,我也不答应啊。是假的了,只要把眼前这一关应付过去,你以为成国公和张县令谁还能有闲工夫盯着你是不是真的要嫁我不成?如何?不是看在你为我们家赚了那么多钱的份儿上,爷我哪肯舍己为人被你借用?如今我不收你利息,你还不赶紧从善如流?嗯,我就不用你磕头谢恩了。」

一番话让沈明珠又好气又好笑,连连摇头道:「多谢你为我舍身取义,不过我想我不需要,所以这一次,我就不从善如流了。」

顾清池又气又急,跺脚小声嚷道:「喂!你别太执迷不悟啊,不然即使解决了一时,也解决不了一世,往后还会有麻烦的。既然成国公府都沦落到找张大人施压了,那就说明小霸王在府里肯定闹腾的很厉害,你一日不嫁人,他都一日不肯放弃的,难道你不怕以后麻烦?」

「我自有主意。」沈明珠也知道顾清池说的有道理,但她绝不会采取对方的办法。她固然不想和褚凤鸣扯上关系,但对顾清池同样也是敬而远之,这两个家伙可都不是她能招惹起的。

用了午饭后,不一会儿,张县令张夫人就带着秦氏和张扬过来了。

一进门,看见钟氏顾清池梁氏与沈明珠坐在一起,秦氏的脸就沉了下来,正要发作,被儿子拽了下衣角,想到那白药散和银子,这才把心中火气强压下来,却仍是故作淡然道:「明珠,今儿谈的是我们自家事情,论理该在县太爷的后衙或者我们自己家来谈,你偏偏选了这么个地方,也罢了,毕竟过去是让你受了点委屈,只是这会儿,无关外人是不是该清理一下?咱们家的事让人家听着做什么?」

沈明珠还不等说话,钟氏便站起身冷笑道:「老嫂子这话不对,明珠既然把地方选在这儿,自然是因为这里就是她的家,我们便是她的家人,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无关外人了?说起来,我也正纳闷着呢,嫂子和张少爷过来是做什么的?张大人当日派了媒人上门,明珠说过今日答复,可她说的好像是答复张大人吧?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三十六章:大快人心

秦氏在家中向来说一不二,何曾被人这样质问奚落过?拳头一握就要发火,忽听张县令咳嗽了一声,接着顾清池拱手笑道:「见过张大人。」

「呵呵,年纪轻轻就是我青山县唯一一个举子,这一科的乡试解元,顾贤弟前途无量啊。」张县令倒是笑容满面,这么长时间,他当然能揣摩出江秋静的意思,更何况顾清池这个乡试案首的分量也是十足,他不敢有半分轻视。

秦氏的火气就这么硬生生又被压制了下去,她这才想起:面前这个荆钗布裙的朴素妇人,她已经不是乡下的穷妇,而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娘亲了。论理,自己身份都比人家矮着一大头呢。若想以势压人,那是万万办不到的,没听张县令对顾清池都那般客气吗?

但秦氏很快便醒悟过来,暗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对方比权势呢?明显是比不过啊,但是别的方面,自己还是有优势的,因便淡淡道:「亲像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了吗?夫人要以家人身份替明珠做主,但不知你是她什么人啊?」

说完又转向沈明珠,语重心长道:「明珠啊,现在人心险恶,可不是随便一个无关的人就能当做亲人替你做主的,凡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啊。」

「你…」钟氏气得一时怔住了,忽听沈明珠淡淡道:「夫人说得对,我的事自然是由我做主。那就不要耽误张大人时间,索性把话说开了吧。张大人,我在这里郑重发誓,终此一生,无论潦倒无依,还是艰难困苦,都不会再踏进张家半步。所以破镜重圆之说,再也休提。」

「什么?」

秦氏到底忍不住,还是尖声叫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明珠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不肯回张家,还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这女人知不知道好歹?她以为她是谁?公主娘娘吗?都这样了还如此骄傲,她不是失心疯了吧?

「明珠,你为什么非要说这样绝情的话?我是诚心诚意的想和你重修旧好,你为什么一次一次来伤我的心?」张扬一看母亲的怒气似乎控制不住了,连忙跳出来假装痴情男,再不装他这位老娘发起飙来,怕是就没机会装了。

「你就当做我绝情好了。破碎的镜子哪里还能重圆?即便强行粘在一起,那道裂缝也终究是鸿沟一样,心碎了,也补不回去。你们当初休掉我这个悍妇的时候,是何等干脆利落?怎么这一回又如此婆婆妈妈?张扬,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可以重归于好的暗示吧?你一次一次缠着我是为哪般?拿出点男人骨气好吗?就是当初你坚持要娶廖家小姐,绝不屈服于我这个悍妇的骨气。」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秦氏终于忍不住了,一步蹦到沈明珠面前,大叫道:「你自己不知自己是什么境况?我们家都如此包容迁就你了,你还这般不知好歹。难道你真以为凭你这年老色衰的弃妇,能勾引到举人老爷和国公府的公子?呸!别自作多情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不过是做出几味药来,便逞的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等说完,就见钟氏猛地将沈明珠拉到自己身后,厉声道:「你这老虔婆说话留点口德,明珠若是年老色衰,你这老货岂不是该进棺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是你们,凭着你们这一家子白眼狼,也有脸觊觎这好孩子?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好啊好啊!」秦氏气得身子都打颤了,点着头咬牙道:「这个荡妇我们不要了,你留给你的举人儿子做媳妇吧,我看你们怎么酿成青山县的大笑话,十九岁的举人啊,娶一个被休的弃妇,如此的轻浮浅薄…」

「混账婆子,你说谁轻浮浅薄?」

秦氏的话不等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声暴吼,扭回头一看,见门外冲进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公子,只是腿脚好像有些不利索,但人却厉害得很,见秦氏扭过头来,他便一拳砸到对方面门上,只把秦氏砸的仰倒在地,鼻血都参了出来。

「天啊,杀人了…」

秦氏杀猪般的惨叫出声,却听那少年公子阴森森道:「敢骂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再喊一句杀人试试?我不介意真送你去见阎王,反正你这种老虔婆死了肯定不冤枉。」

秦氏果然不敢再喊。这时张扬和县令等人才反应过来,张扬正要上前替母亲抱不平,就听张县令有些慌张道:「褚公子,你…你怎么过来了?」

褚公子?成国公府里那一位?被称作京城第一恶少的?

张扬只觉着自己脑袋里的弦「嘎嘣」一声断了,想要冲上前的身子一下就跪蹲在秦氏面前,伸手将母亲扶起的同时,也连忙捂住她的嘴不允许她再出言不逊。张扬毫不怀疑褚凤鸣的话,杀一个商家老太太,这种事儿京城第一恶少应该不会放在眼中。

「小爷我脾气虽暴躁,但从来不打女人,更不会打老女人。不过这个老货实在可恶,竟然敢骂我轻浮浅薄,我爹娘还没这么骂过我呢。」褚凤鸣打完了人,才想到自己这暴躁一面悉数落到了沈姐姐眼中,这可太破坏形象了,不行,得找个理由解释解释。

只是这借口太渣,渣到张扬这种欺软怕硬的渣男都吐出一口老血,忍不住抬头辩解道:「公子何出此言?家母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会出言骂你?」

「娶了沈姐姐,就是轻浮浅薄,难道不是她说的?」褚凤鸣冷哼一声,却听张县令疑惑道:「秦夫人说得好像是顾贤弟若娶一个弃妇,才是轻浮浅薄吧?」

不是张云想出头,只是成国公府公子出现在这里,若让成国公和夫人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到时怕是连他也难逃池鱼之殃,倒不如此时冒着得罪褚凤鸣的危险,把自己摘出去,成国公府公子毕竟还比不上国公爷不是?

「一个举人娶沈姐姐就是轻浮浅薄,那我这国公府未来世子要娶沈姐姐,是不是成了十恶不赦啊?」褚凤鸣气呼呼说着,然后挑衅般看向顾清池,冷笑道:「我想,一个举人,怎么也不能和我的身份相比吧?」

这小屁孩。

顾清池气得冲褚凤鸣龇牙,下一刻,在所有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同时,又换成一副翩翩如玉的模样,呵呵笑道:「是啊,我的确不能和褚公子相比,好歹明年我就加冠了,你离十八岁还有两年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二百五

「胡说,我明年就十八了,十八后我也可以加冠,然后封世子。」褚凤鸣冷笑:想用年纪的鸿沟来拆散我和沈姐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即便加冠,你也只是十八岁而已。」顾清池也冷笑:小样儿,加冠又如何?就不是十八岁了?我这个二十岁的她还嫌小呢,你十八岁的更没戏。

两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只让旁边一众人都觉得无比荒唐。张县令和夫人的目光便转到沈明珠身上,暗道难怪此女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张家求婚,也是,有这两个人争她,哪怕是做妾,那也是富贵人家的姨娘,又岂是一个小小商户家的正妻可比?

接收到这两口子的眼神,沈明珠头皮都发麻了,意识到不能再让大家这么误会下去。不过这事儿可以容后再议,她心中已经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讨厌的张家给撵走,不给他们有一丝牵扯关系的机会。

这倒也容易。褚霸王都来了,张家还敢提什么重归于好?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张县令和夫人与张扬秦氏灰溜溜出了顾家大门,屁都没敢放一个。

「你怎么过来了?看这腿脚,是挨打了吧?」

待人都走后,顾清池方戏谑看着褚凤鸣那双不太利索的腿揭他疮疤,却见他豪气道:「挨打算什么?为了沈姐姐,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沈姐姐,你如今知道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可昭日月了吧?」

「给我住口,此事休要再提,你若叫我一声姐姐,算我高攀。但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那是想都别想,我劝你趁早儿死了这条心,就是你爹娘肯,我也不会纵容你的。」

沈明珠厉声斥道,希望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让褚凤鸣知难而退,却不想想这家伙若是这么容易就退去的话,早在她之前不假辞色时就该死心,哪里还会有今日风波?

果然,对于这话,小霸王只是耸耸肩,却拒绝表达看法。

他本来是在家养伤,忽听两个狗腿子悄悄禀报说成国公府找了张县令,要让沈明珠重回张家。这货一着急一生气,也顾不上双腿的伤还未痊愈,就撑着赶过来了,大发了一通威风,将张扬张县令赶跑。当然,即使没有他,沈明珠那样态度坚决的拒绝,张家也没脸再吃这口回头草了。

当下就借着双腿还有伤的理由,赖在顾家不走,然后就坐在炕上开始挑毛病,一会儿说房子太小太窄,一会儿又说前面铺子人声嘈杂,总之就是想让沈明珠认清现实:我比顾清池那厮要好上一万倍,我能给你荣华富贵,而他只能给你这么两间狭窄嘈杂的破房子。

若是从前,这小子当着自己面儿大放厥词,钟氏早拿起大扫把一顿抽。然而此刻得知了对方身份,钟氏也就彪悍不起来了,看的顾清池直摇头,心想早知道就不告诉娘这厮的真正身份了,如今可不是投鼠忌器来着?要是像从前,娘能拿扫把赶人多好。

刚想到这里,就听院中传来呼喝之声,顾清池面色微沉,暗道怎么着?不过是开了个杂货铺子,就什么阿猫阿狗都打上门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今儿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后面的想法在看清进屋的人后就吞了回去。顾二少只庆幸刚才这些话都是在心里说的,没有出口,不然现在就真的骑虎难下了,因为进来的这位他认识,不是成国公爷还会有谁?当年在京城,也曾远远见过的。

成国公拉着脸,跟谁欠他几十万两银子似得,进屋看见儿子,便劈手给了一巴掌,没舍得打脸,这一掌最后落在小霸王肩头了,然后断喝道:「你个畜生,我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出来,还不给我回去?」

「爹,我为什么跑出来你不知道?你一向自诩正义,又为何因我就逼迫沈姐姐嫁人?我都说过,是我一往情深,这和沈姐姐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以为她回到张家我就死心了?不可能,到时候我来了气,去把张家夷为平地,大不了逼着那姓张的再写一封休书就是,反正…」

「混账,还不住口?」

成国公都气哆嗦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放纵夫人溺爱此子,听听这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真恨不得一棒子打死算了。不过想到白发威严的老母亲和「温柔似水」的贤妻,国公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终究没敢动手打死儿子,只得沉声吩咐左右道:「把公子给我带回去,带不回去就绑回去。」

一阵鸡飞狗跳,褚霸王到底身上带着伤,闪转腾挪都不方便,最后的扒门框大法也被成国公一拳头破掉,终于被拖走了,犹自不忘喊着「沈姐姐等我」之类的话,只气的沈明珠都恨不能一脚踹死他了。

从头到尾,成国公都没和几人说过话,只是在临走时,似是想交待几句场面话,却在看见顾清池时猛地一愣,然后国公爷面上露出疑惑表情,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奇怪,怎的如此面善?在哪里见过呢?」

不过成国公是个严重脸盲,这在国公府里都不算秘密,据说他三年没见的奶兄弟,在守孝后登门恢复工作时,国公爷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因此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后,也就作罢,只是抱抱拳对钟氏道:「今日让这孽畜打扰了府上清净,不好意思,些许银两,权作赔偿。」

说完转身就走,他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则捧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接着就连忙出门跟上了国公爷。一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当真是来去匆匆。

「呵呵,这倒好,不过让那小霸王过来闹了一场,什么损失没有,倒白得了银子,看这袋子,怕不是有二百两呢?到底是国公爷,出手就是大方。」顾清池轻笑一声,将那袋银子打开,只见银晃晃几个大元宝,每一个都是五十两,共有五个,合起来便是二百五十两。

沈明珠囧囧有神看着那袋银子:二百五?国公爷不是故意的吧?嗯,应该不是故意的,心机深沉的顾二少,怎么看都和二百五这种纯朴的字眼不搭边儿。

第一百三十八章:认干亲

「这下好了,张家的事解决了,褚小霸王也被解决了,沈娘子以后当可高枕无忧了。」顾清池微笑看着沈明珠,此时他的心情的确十分舒畅:情敌都解决了,剩下的便是慢慢打动沈明珠,俗语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就不信自己这样风度翩翩前途无量的美少年持续深情攻势,这女人还能逃得开。

钟氏之前一直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她显然也知道儿子抱着什么心思,不由狠狠瞪了一眼,沉声道:「行了,你还不过去看看你大哥嫂子?这半天鸡飞狗跳的,别是杂货铺子再出了什么事。」顾清轩和陶乐芳一早就避到了杂货铺中,任这边怎么闹也没出来看,他们知道,即使出来也解决不了任何麻烦,所以只要不打起来,还是龟缩在铺子里更好。

于是顾清池便出去了。这里钟氏情绪却不怎么高,虽然张家是被打发走了,而且她也是真心不想让沈明珠再回到那个火坑,然而看到儿子和褚凤鸣的表现,身为做娘的,不免忧心忡忡起来。那个褚公子临走时不住挣扎,腿上裤子都渗出血,结果嘴里喊得不是「疼死我了」,而是「沈姐姐等我」,这简直都魔怔了都

由彼及此,再想想自家儿子对沈明珠的关切:这臭小子当真能在中了进士后就对沈明珠忘怀吗?京城的名门闺秀多是不假,可连那个镇日里在各大名门中厮混的未来小公爷都被沈明珠吸引,自家儿子难道能例外?

平心而论,钟氏也知道沈明珠是个好女人,可问题是,对方和自家儿子真的不相配啊。这和陶小姐与大儿子的情况不一样,娶了陶小姐,哪怕她如今还身在贱籍,可到底是知书达理的官宦女儿,将来顾清池发达后,伸伸小指头就能将她改成民户,当初这门亲事也是惹得邻里各种羡慕。可沈明珠再好,她岁数比儿子大,又是妇人,还是弃妇,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若真让二儿子中了进士后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哪怕对方是自己和乡亲们也十分喜爱亲近的沈明珠,那…那也是个大笑话啊。

一念及此,钟氏再看沈明珠的目光就有些复杂,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时,就见沈明珠起身来到她面前,忽地盈盈拜倒,柔声道:「刚才感谢婶子帮我出头仗义执言。我生母早逝,后来父亲也被斩首,家产抄没,从那以后,我便是个无根浮萍,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刚刚婶子将我拉到身后,那一刻,明珠觉着婶子真像是我的娘亲,婶子,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认你做个义母?」

「你要认我…做义母?」

钟氏惊呆了,只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话,却见沈明珠期盼道:「怎么?婶子不愿意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你不知道,我心里也是把你当做自己女儿看待的。我这一生就只有两个儿子,每每看见别人有女儿孝敬体贴,都羡慕得紧,从你来了,对我那般尊敬关心,我心里早已把你看做我的孩子了,只是,若认了我做义母,池儿那里…」

钟氏是真的又激动又开心,同时又觉着十分愧疚。她当然知道沈明珠为什么会忽然提出此事,这是要彻底和顾清池划清界限,让自己安心啊。只要认了自己做义母,她便再不可能和顾清池有任何男女之情,不然那就是乱伦,哪有姐姐嫁给弟弟的?即使双方没有血缘关系。

听了钟氏的话,沈明珠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诚恳道:「婶子,我本来就把顾大哥当做哥哥,二少爷当做弟弟,若是认了你做我义母,让顾大哥真成为我的哥哥,二少爷真的做了我的弟弟,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但不知嫂子愿不愿意认我这个干女儿。」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我做梦都想有你这样一个贴心的小棉袄。」钟氏拉住沈明珠的手,这一次是真的流出了眼泪。

多好的孩子啊,如果她看中了顾清池的前程,和儿子一起同心协力沉默往来甚至私定终身,自己就算再愤怒又如何?到最后也只能同意吧,总不能为这事儿上吊或者和顾清池断绝母子关系。

沈明珠这样做,可说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解决了她最为难的事,真是一个贴心懂事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她年龄大,不,年龄大甚至算不得什么了,如果不是她已嫁过人,自己或者也可以成全她和儿子的。

「好,那此事便说定了。只是婶子…我还有一个请求。」沈明珠说到这里,转身到门口看了一下,顾清池被支开,梁氏也识趣带着妞妞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周围并没有一个人在,她这才转回屋中,沉吟了下方正色道:「我想,这消息先暂时不要告诉二少爷的好,免得让他分心,这个时候,当然还是专心备考最重要,等到他将来进士及第,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迟,婶子意下如何?」看这情形,钟氏大概也察觉到顾清池的暧昧心思了,所以她应该不会反对。

果然,钟氏就露出感激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沈娘子…哦不,明珠考虑的很是,等到你弟弟考完了,再告诉他这个消息也不迟。」

「还有一条。」沈明珠说到这里,似是有些为难,蹙着秀眉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婶子,我想这两日就在家办了仪式,认您做干娘,只让大哥嫂子和梁氏青词妞妞知道,暂时不外传,这一来是要瞒着二少爷;二来…我想借二少爷做个幌子。」

「做什么幌子?」钟氏奇怪,却见沈明珠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虽然淳朴,却不傻,回想今天一切事情的来由,皆是由成国公府而起,因恍然大悟道:「可是你想去骗那褚公子?这个…他会相信吗?」

沈明珠苦笑道:「不但要骗他,更要骗他父母,成国公那里,一日不见我定亲,是不会放心的,而我宁死也不愿意回张家。可若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冒充,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借二少爷的名头一用,也不叫二少爷知道,即便他将来去京城考试后知道了此事,到那时也该告诉他我已认了婶子做义母,他也就没什么想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国公府来人

沈明珠都做到这一步了,她这个要求钟氏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是她心里十分疑惑,因看着沈明珠叹气道:「明珠啊,恕我直言,池儿明年会试后,可能很快就要定亲,到那时,褚公子还不知道定没定亲呢,你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万一将来事发,怕那小公子还会缠着你啊。」

沈明珠笑道:「婶子,你以为他一个纨绔子弟,真是什么情比金坚的痴心人么?我和他都没有深交,不过是当日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而已,后来为着大嫂的事,得了他帮忙,接着再就是白药散的事。这里哪有什么儿女私情的生长之地?那货缠着我不放,不过是因为我从来对他不假辞色,所以越发想得到我,毕竟他从小就被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忽然间出了我这么个不为所动的,可不就有了兴趣?这只是男人的征服欲罢了。一旦我借着幌子让他死心,他很快就可以解脱出来,成国公和夫人经过这一次,哪里还敢耽搁着,只要我前脚告诉他们我定亲了,他们后脚就能赶紧替褚公子找一门亲事,等到明年会试之后,二少爷定亲之时,褚公子怕是连我的名字都要忘到脑后去,哪还会记得打探我消息,继续来聒噪我?」

钟氏想一想,也的确如此,从来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穷人中负心的都不算少,更何况褚凤鸣那样的富贵公子。因不由笑道:「你年纪轻轻,倒是把人心看得通透,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吧。等我悄悄买了菜蔬,明儿就把池儿赶去学堂,然后你就认我做干娘,咱们摆一桌,请家里人吃了,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

沈明珠笑道:「如此最好,恰是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在这里住一宿也无妨。」

「正是如此。」钟氏点头,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下来。

第二日,钟氏果然一大早就把顾清池赶去了县学,并且要求他三天之内不许回家,留在学中潜心学问。顾清池虽然舍不得沈明珠,却也知因为对方而耽误学习的话,反而会让母亲对心上人的印象变坏,倒不如用心学习,将来高中杏榜,说出的话更有分量后,再提他和沈明珠的事。

因着这些考虑,便努力压下不舍,辞别家里人,往县学而去。接着钟氏和梁氏陶氏从市场上买了丰富菜蔬,就在家中整治了一桌酒菜,在众人见证之下,沈明珠给钟氏磕了头敬了茶,正式认了她做干娘。

乡下也是一大摊子事,于是吃完酒饭,沈明珠便和梁氏妞妞一起赶回去了,顾清轩驾着马车送她们到村口时,正是半下午,再赶回城里,恰好在天擦黑的时候能到家,所以也没多留,拨转马头又赶了回去。

果然不出沈明珠所料,两个月后,成国公府又来人了,是一个管事带着两个气度不凡穿金戴银的妇人,只说成国公夫人要见她,请她去一趟成国公府说话。

沈明珠原本想把自己和顾清池「订亲」的事告诉妇人,让她们带信回去就好,她实在是不想和成国公府打交道。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这样的轻率,褚凤鸣会相信吗?万一他再跑过来求证,一气之下做出什么荒唐事怎么办?自己没有半点武力值,如今顾清池也不在,所以倒还是去成国公府把话说开了的好。

一念及此,便和梁氏吩咐了几句,让她看著作坊里的女工干活,莫要大意粗心,配错了药。一旁两个妇人听她说话,忽然有一个道:「娘子现在这作坊里做的就是那白药散吗?我们国公爷也念叨过几回,不如正好拿一包过去,若有机会,献到皇帝案前,说不定还有一份大机缘。」

沈明珠便知道是军队订单的事,若真是成国公看在自己「识时务懂眼色」,不肯纠缠他儿子的份上愿意促成此事,她倒是喜闻乐见,于是让梁氏去作坊里装了一包才做出的白药散,便和两个妇人上了马车。

一路行来,沈明珠被两个妇人审视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自在,暗道我不会被骗了吧?该不是有人利用成国公府的名号要把我拐走吧?应该不至于发生如此狗血的情节吧?作者会被打死的好吗?

这样想着,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安,便掀开车厢旁的帘子往外看去,只见路径两旁都是熟悉景物,这正是通往青山县然后再往京城去的大路,因此就放下心来。

忽听一个妇人淡淡道:「明年春的会试后,就是药林大会,沈娘子可是要用这白药散和膏药参加大会?据我们所知,如今就是京城的药铺,也多有卖这两份药的,即便质量上稍有差别,但相去不远,若娘子要用这两样药参赛的话,怕是有害无利。」

沈明珠笑道:「多谢提醒,参赛时我就不用这两味药材了,至于用什么药,现在正在研制中,已经快成了。」

两个妇人微微颌首,也就没再往下打听,知道这必然是机密的。她们原本就不在乎药物方面的事,不过是以此引起话题罢了,不过听到沈明珠这么说,又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仍然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了一下。

接着谈话氛围便放松了很多,两个妇人轮流问着沈明珠一些话,例如在京城时的生活了,父死抄家之后的经历,又为何被张家休弃?之后在乡下又是怎么生活的之类。

沈明珠渐渐就觉着有些不对劲,看这两个妇人的打扮,分明该是国公夫人身边信任的嬷嬷,说不定还是从宫中出来的,因为对方的言谈举止都透着那么一股子严谨雍容的气度,只是…这样面无表情的两个人,有可能是话唠吗?若不是话唠,她们这样滔滔不绝的问来问去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路程一直是没错的,晌午时分,便已经到了国公府,沈明珠此时大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被拐卖了,只要抛出和顾清池「订婚」这张牌,想必国公夫人就算是再怨恨自己,也不至于为难。

因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便跟着两个婆子来到后院花厅,接着小丫头奉上茶,又有一个大丫头走过来,笑着说夫人这会儿用完饭正在念地藏经,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过来,请沈明珠先用饭,之后国公夫人再来见她。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说两句话就可以走,结果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沈明珠心中腹诽着,表面上却没有任何不悦,平静用了午饭,之后便慢慢喝茶等待。

与此同时,在成国公府老太君居住的正房暖阁内,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和国公夫人坐在一起,正听两个妇人禀报着她们对沈明珠的印象。等两人说完了,老太太便看向国公夫人,沉声道:「你觉着如何?听起来那倒是个沉稳聪明的孩子。」

「是,就是性子似乎太刚强了些。」国公夫人柔顺回答,接着皱眉轻声道:「先前都告诉了她,是我们府里插手,想让她和前夫破镜重圆,却都被她拒绝了,这性子…也太强势了。」

第一百四十章:还能不能靠点谱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这也没什么,许是让张家伤了心呢。我倒是喜欢刚强点儿的,鸣儿那性子,若有个刚强的身边人,还可以压一压他,这些年,你是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了些,照这么下去,不知还要惹出什么祸事来,有个人管管他也好,重要的是,他也得愿意听这人的话,连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或许那个孩子可以做到呢?」

国公夫人欠身道:「如此说来,老太太是同意了儿媳的提议?」

老太太淡淡道:「不同意又能怎么办?我那宝贝嫡孙竟然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偏偏那又不是个柔顺的,真要是不依着他,难道看着他得了相思病死掉?罢了,既然他连性命脸面都不要了,我这做祖母的还有什么话说?总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鸣儿的确太任性了,但愿这沈明珠进门后,能让他的性子改一改。」国公夫人也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只是一个平妻的话,虽丢脸,但咱们低调一些,倒也不至于就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把那些步骤走完,一顶轿子把人抬进来就是。」

老太君点头道:「就这样安排吧。还有一条,我听她们俩说,这孩子聪明的紧,来年药林大会上的新药已经在研制当中了,那白药散和膏药也着实是难得的,我倒想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新药来。到时候有成国公府在她身后,应该不会有人敢搞小动作营私舞弊了吧?」

国公夫人面上也难得露出一缕慈祥笑容,轻声道:「若真是这孩子有这方面的本事,将来咱们倒可以让奴才们开一家大药铺,没几年大概就可以遍布天下了。」

婆媳两个一起笑起来,只是笑容中也难免苦涩:如果可能,她们俩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让沈明珠进门,只是褚凤鸣竟害了相思病,不过两个月,整个人都瘦的几乎脱相了。请了几个太医,都说这病除了让他心愿达成,娶心爱的女子为妻外,无法可医无法可想。所以这才逼得老太君和成国公夫人不得不妥协,这会儿商量完毕,也只能用沈明珠的制药之术来苦中作乐。

婆媳两个说完话,国公夫人便站起身来往客厅去。她的身影一出了北院的门,远处就有一个小厮飞跑开去,正是褚凤鸣身边的清风,只见这小子一溜烟来到褚凤鸣的屋里,喜不自禁道:「少爷,成了成了,沈娘子如今就在咱们府里,夫人刚刚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应该就是去找沈娘子说这事儿了,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这两个月的饿没白捱,总算是要达成心愿了。」

上次他们两个和褚凤鸣去青山县顾家,回来后国公爷不敢再打儿子,倒是把他们两个狠狠揍了一顿。幸亏两人有个好主子,一看见奴才挨打,便不要命似得发疯上前阻止,行刑家丁哪敢惹这霸王祖宗,只好草草应付了几下完事儿,所以两人伤势不重,这是清风今天能成为一只好用狗腿子的重要因素。

果然,听了这个消息,原本好像奄奄一息般的小霸王从床上一跃而起,仰天大笑道:「哈哈哈!苍天开眼,总算沈姐姐要成为我的人了,哈哈哈…」

「少爷少爷,您悠着点儿,这是最后关头,咱们不能功亏一篑啊。只等夫人过来说了好消息,您就可以放开肚皮吃了。可怜少爷这样的英雄人物,为了沈娘子,竟能硬生生把自己饿成这样,此情当真是感天动地,若我是沈娘子,怕不立刻就要感动的哭了呢。」

「行了行了,你这狗头赶紧出去好好给爷看着,等娘往这边来了,就赶紧过来报信儿,我也好准备准备说词。」

褚凤鸣喜不自禁,清风明月看见他这模样,也觉得开心,于是答应一声,仍是由清风出门,见机行事去了。

且说沈明珠,用完饭又等一刻钟,总算等到了国公夫人,于是起身见礼,却见夫人含笑道:「坐着吧,今日叫你来没别的事,是要问一问你的年庚八字。你父母已亡,婚事如今由谁做主呢?」

这是…怎么个画风?

沈明珠如同被雷劈到的鸭子,整个人都懵了,暗道不对劲儿,这画风太奇诡了,怎么好像是…是要娶我进门的意思?婚事谁做主跟你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问这个干吗?

一面想着,便小心翼翼道:「夫人此话何意?我如今孑然一身,凡事自是自己做主。」

国公夫人微微皱了下眉头,接着又展颜笑道:「罢了,也难为你年纪轻轻,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听说上次在青山县,你和顾家人感情深厚,那顾家还有个长辈,不如就由她们替你张罗着吧。」

「张罗什么?」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沈明珠连忙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国公夫人苦涩一笑,她还以为沈明珠这是明知故问拿捏呢,因口气里就添了丝不悦,淡淡道:「鸣儿都为你害了相思病,若不将你娶进门来,我那宝贝儿子的命都要没了,你说张罗什么?」

「噗咳咳咳…」

沈明珠庆幸自己没有喝茶,不然非喷出个天女散花不可。因一双眼睛都瞪成金鱼了,一边抚胸口一边大声道:「什…什么?相思病?夫人莫要开玩笑,世上哪有什么相思病?小公子向来诡计…那个…机智聪敏,这定是他和你们耍的把戏,夫人莫要被他蒙骗。」

「我想,太医院的太医怕是还没有这个胆子来骗我吧?」国公夫人就更不乐意了:这女人什么意思?她们堂堂国公府,都纡尊降贵到这个地步了,难道她竟然还不愿意?也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些?

哦!是太医的诊断吗?太医院里也有坑蒙拐骗的庸医?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沈明珠心里生气,可看到国公夫人的表情,显然人家不认为那些太医是坑蒙拐骗的。她苦笑一声,暗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狗血,太狗血了。到底是哪个作者编出的混账故事?拖出去打一百遍,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