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谣言是真的,不仅如此,我还有了身孕。”杜雅汐惊讶的看着姚老夫人不变的神情,又问:“老夫人,你不生气?”不会吧?听到自己未进门的孙媳妇说婚前失贞,还有身孕,她竟是这么的平静?

她到底是人还是神?

“宸之已经告诉我了。”姚老夫人勾了勾嘴角,“像我和宸之,最怕的其实是欺骗。”

像我和宸之,最怕的其实是欺骗?

杜雅汐闻之震惊,这一句话反复的在她的耳边回响,她一脸动容的看向姚老夫人,“所以,因为我坦白,你们就坦然接受吗?”

如果她没有坦白,如果她一直瞒到成亲后,那会怎样?

“丫头,祖母问你一句,经过刚刚的一幕,你认为嫁进姚家是幸还是不幸?”姚老夫人不答反问。

“幸与不幸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我看来只有值与不值,如果是值得的,我便不会去考虑幸与不幸,如果是不值得的,谁也逼不动我。”杜雅汐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姚老夫人双眼骤亮,追问:“你认为值得?”

“值得!”眸中流光溢彩,杜雅汐弯唇一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己,你们给我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自然是值得雅汐倾心回报的。”

姚老夫人看着她,嘴角带笑,频频点头。

这个丫头,她果真没有看错。

有她在宸之的身边,相信这是上天对宸之的补偿。而对于她的事情,姚老夫人和姚宸之是一样的态度,她愿意说,他们就愿意听,她若不说,他们就绝不相问。将来她的孩子会在姚家诞下,那也将会是姚家的孩子,绝不会受人非议和指点。

回苏城的路上,傅氏坐在自家的马车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紧紧的攥着手绢,想到姚老夫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想起那些收了她的不少好处,却又不替她说话,不按牌出牌的宗亲们,恨不得跳上他们的马车去和他们拼命,恨不得仰空长吼,吼出一肚子的窝囊气。

姚景之瞧着她气得面容扭曲,心里难过,便轻声劝道:“祖母,你何必跟那些人置气,气死了身体可不值当。”

傅氏抬眸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眼底真心诚意的担心,心情这才少了一些,但仍旧不足于让她熄怒,她双眉紧皱,目光闪烁不定。

见状,姚景之又道:“祖母,那些老不死的收了我们这么多的银子,却不办正事。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却坏了咱们的计划,还有那个姚灵芝也是扶不起阿斗,我们本想让大房窝里反,咱们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有想到她在那老太婆面前,就什么也不是。”

想起白白错过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又徒惹了一身骚,姚景之就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将那些出尔反尔的老头子狠揍一顿。

“少爷,千万要沉住气,万万不能得罪族长和宗亲。”傅氏身边的唐妈妈焦急地劝着姚景之。

这时,傅氏才如梦初醒,抬眸看着姚景之,道:“景之,这事咱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是,唐妈妈说的没有错,咱们万万不能得罪族长和宗亲。以后还少不了要用到他们的地方,不过,咱心中的气,也不能净蹩着。”

说着,她朝外头的马夫吩咐了一声,“加快速度,拦下姚灵芝的马车。”

“是,老夫人。”马夫一声脆应,扬鞭,马车迅速向前驶去,“驭——”

没过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

胡妈妈撂开车帘,怒瞪着马夫,喝道:“怎么回事?”马车因急停而剧烈的向前簸了一下,闭目养神的姚灵芝一个不慎就向前扑倒,头磕在了小几子上。

马夫怯怯的看了胡妈妈一眼,指着拦在正前方的马车,道:“小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就拦在前面?”

胡妈妈疑惑望去,只见姚景之搀扶着傅氏下了马车,朝她们走了过来,她连忙放下车帘,看着正抚头皱眉生气的姚灵芝,道:“夫人,二房老夫人过来了,刚刚是她的马车突然拦在前面,所以,马车才急停了下来。”

“她想干什么?”姚灵芝皱眉,伸手抚抚鬓发,又整了下身服,这才朝胡妈妈示了个眼色,道:“咱们下去会会她。”

“是,夫人。”白薇连忙扶着姚灵芝下马车。

姚灵芝隐下心中不悦,面带笑容的上前朝傅氏福了福身子,“二婶,你怎么下马车了呢?如果有什么交待的话,让下人通报一声,灵芝过去找你就好。”

傅氏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你的孝心,二婶一向都是知道的。瞧着你对你娘的言听计从,二婶便知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这孝顺是好,可不能愚孝,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可有念及你的好?”

“二婶,多虑了。我娘一直待我如亲生,没有哪点不好。”姚灵芝笑了笑,回道。

她这是又要挑拨离间吗?这么多年了,她也不嫌累。

如果不是想着她有她的好处,自己还真不想与她这般客气。她想要自己与继母反目,然后,她来坐收渔翁之利,这么明显的表现,自己又怎会傻傻当不知呢?

“灵芝,前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钟传弟眼里只有宸之,没有惜玉。”傅氏怒视着姚灵芝,声音急促,很明显已经动了怒,“知道宸之病发,你借着送喜帖来提醒我,难道你不是想借我之手打击钟传弟?”

姚灵芝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向着傅氏行了一礼,道:“二婶,真是对不起!灵芝当时只是听说宸之病发,又婚期当前,心里着急没个地方说,便拉着二婶倾诉了一场。灵芝真没有二婶想的那种心思,二婶怕是误会了。”

如果不是姚老夫人突然让姚宸之娶妻,她还真不会太着急,毕竟姚宸之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当家之位迟早都是她的。

只是现在情况有异,那个杜雅汐对她的威胁太大了,所以,她才故意在傅氏面前提了提姚宸之病发的事情。果然,傅氏没有让她失望,不知怎么哄了那些宗亲们一同前往姚家别院。

不过,很显然她高估了傅氏,没有想到她败得如此之快。

“你…”傅氏瞪着姚灵芝,气得直浑身哆嗦。

姚景之冷冷的笑了笑,道:“姑母,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那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徐姚氏,将来大房的产业跟你可是没有任何的关系。如今那药罐子要娶妻了,将来当家的也必然会是杜雅汐,难道你就真的甘心吗?”

说着,他大不敬的笑了几声,一脸轻蔑的看了面色骤变的姚灵芝一眼,只觉心中顿时舒畅起来,“别说你甘心,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如果你真的甘心,你又何必赖在娘亲住了大半辈子呢?别说景之没有提醒姑母,惜玉姓徐,不是姓姚。”

傅氏瞧着自家孙儿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又见姚灵芝的脸色如同七彩轮轴不停转换,嘴角不禁溢出了笑容。

前方,宗亲们听到后面没有马车轱辘声,便让马夫停了下来,掀帘远远的瞧见姚灵芝和傅氏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看她们的神色似乎不是很愉快。姚思维放下帘子,挥手道:“出发,不用等她们了。”

手紧捏成拳,姚灵芝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姚景之说的一直是她心里的痛,如果她是男儿身,那她又岂会没了当家之资格。可现在姚家大房也是妇人当家,为何她不行?为何她的惜玉不行?

她不服气!

她始终觉得将来等姚宸之和姚老夫人都不在了,姚家大房的一切一样都会落入她的手中。可刚刚姚景之提醒了她,惜玉姓徐,而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姚家却还有宗亲,如果大房的继承人没有了,那一切都会变成宗亲的了。

她什么也得不到。

她努力的压下心中的躁意,微笑着道:“我说到底也是宸之的姑母,姚家大房的长女。”说着,她朝傅氏福了福身子,抚额道:“二婶,刚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灵芝的额头磕碰了一下,现在有些生痛,灵芝就先回马车去上点药。二婶,一路小心,过几天,灵芝再上门找二婶叙旧。”

话罢,胡妈妈和白薇连忙扶着她,一步一步返回自家马车。

马帘放下,姚灵之冲着外头的傅氏弯唇一笑,浅浅颔首,然后淡淡吩咐:“回府。”

“驾——”马车从傅氏身旁绕了过去,扬起漫天的灰尘,傅氏捂着嘴咳了起来,怒指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骂道:“贱人,终归有她哭着来找我的那一天,哼——”

马车上,胡妈妈看着姚灵芝如黑炭般的脸色,轻声安抚:“夫人,你跟他们置气,他们这是故意气你的。”

“可他们说得也是事实。”姚灵芝抚额,轻叹了一句。

胡妈妈焦急的搓着双手,问道:“那夫人有何打算?要不要让人把那丫头给......”说着,她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姚灵芝摆摆手,否决:“不行!如今二房的目的已经很明显,如果大房没了继承人,那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又以何名目再住在姚府?让那丫头先嫁进来,嫁进来后,该怎样还不是我们关着门的事情?”

当务之急,她得想办法让徐惜玉有资格继承姚家大房的一切,可该怎么办呢?

当初她把一切都想简单了,她认为姚宸之若是没了,继母为了大房的利益一定会把当家之位传给惜玉,却没有想到宗亲这一块。

姚灵芝头痛的单手支额,敛目沉思。

......

“二姐,你可回来啦。”杜雅汐刚踏进院子门,杜雅兰就眼尖的瞧见了,兴奋的跑了过来,张开手臂做她的招牌动作。

弯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杜雅汐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怎么玩得全身都是汗?”说着她皱鼻,摇头佯装一脸的嫌弃,“臭哄哄的。”

“二姐,人家可没有玩,我在帮丽婶分线呢。”杜雅兰兴冲冲的指着坐在花架下绣花的妇女,道:“丽婶绣的东西像是真的一样,二姐,你快过去瞧瞧你的新裙子,娘亲忙不过来,请丽婶帮着赶制呢。”

丽婶早在杜雅汐进了院门时,就放下针线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招呼:“雅汐姑娘,你回来了。快过来坐下喝杯菊花茶,现在温温的,不会很烫口。”

丽婶是那群难民中的一个,据她说来,她的家人全都在没了,只剩她一个人。

她的针线活做得很好,听说杜雅汐的婚期紧,要准备的东西又多,她便主动要求帮忙。把针线活都揽了过去,倒是解了邰氏的燃眉之急。

“丽婶,我都跟你说了好多遍了,直接喊我雅汐就好。”杜雅汐抱着雅兰笑着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探首看着那绣架上的栩栩如生含饱欲放的玉兰花,顿时有种鼻尖扑来一股淡雅香味的感觉,“丽婶,你这玉兰花绣得跟真的一样,真好看!”

“雅汐姑娘喜欢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喜欢,当然喜欢。”

丽婶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拿起针线又继续绣花。

看着她飞针走线的动作,杜雅汐满目惊艳,看得津津有味。小雅兰歪着脑袋笑了,从她的身上滑了下来,走到丽婶身边,糯糯的道:“丽婶,我帮你分线吧?”

“好啊!雅兰姑娘真乖。”

“丽婶,我叫雅兰,不叫雅兰姑娘。”小雅兰一脸正经的纠正。

“呵呵!”杜雅汐和丽婶相视一笑。

“雅汐,你回来了,赶紧进屋一趟。”邰氏在房里听到杜雅汐的声音,便从窗户上探首喊她,“我和你爹有事找你商量。”

杜雅汐扭头朝屋里喊道:“娘,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说着她便站了起来,揉揉她的小脑袋,“雅兰,你在这陪丽婶,我进去看看爹娘有什么事儿?”

“好!”待杜雅汐走开,雅兰便问丽婶,“婶,你可以教雅兰打络子不?”

“打络子?”丽婶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她,问道:“雅兰姑娘,你要打什络子?打络子要做什么?”

“我想送给二姐和大哥哥,二姐要成亲了,雅兰想送她一件礼物。”杜雅兰一脸认真的看着丽婶,央求道:“好丽婶,你就教教我吧,不过,千万不能让二姐知道,我想在她成亲那天再送给她。”

丽婶爽快的点头,看着小雅兰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柔,“行!这是我们的秘密,保证不让雅汐姑娘知道。”

“对,这是秘密。”

杜雅汐推门而入,只见桌面摆满了东西,大的小的各式各样的匣子铺了满满一桌,邰氏朝她招招手,道:“雅汐,快过来看看,娘替你准备的这些首饰,你喜不喜欢?”

“娘,你怎么准备这么多?不是让你一切从简的吗?”

邰氏笑嗔了她一眼,不赞成的蹙眉,“傻孩子,这可是你的脸面,姚家是什么人家?一切从简了,姚家的那些亲朋会瞧不起你的。你嫁进去后,日子怎么过?”

杜雅汐无奈的笑了笑,不再说话,其实邰氏说得也没有错,有丰厚一点的嫁妆,他人总不会轻瞧了她。可她也不想让家里因为她的婚事,好不容易才攒的一点银子又全都花光了。

“喜欢,只要是爹娘挑的,雅汐都喜欢。”

邰氏拉着她站到桌前,不满的道:“真是不知怎么说你好?你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就说喜欢呢?爹娘听着还以为你是在敷衍呢。快仔细瞧瞧,喜欢还是不喜欢?”

杜雅汐垂眸看去,只见雕花匣子里红绒布上静躺着各式首饰,有金镶宝石步摇,有翠玉雕花钗,还有两套镶玉和镶宝石的金头面,其中还有一个匣子里装着各式花样的金细花,一个匣子里装的是可以假乱真的丝绢花。

看到这些,杜雅汐不禁惊呆了,只觉眼前珠光宝气,金光闪烁。

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这些华丽高贵的古人首饰,却没有想过还能见到真的,而且还是自己的。这些首饰很精美,杜雅汐一看就喜欢上了。只是这么华丽,收藏还行,真要是天天戴着的话,她还真担心出门就被抢劫。

“娘,我给你的那银子怕是不够置办这些吧?”

邰氏与杜父相视一眼,也不打算瞒她,便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这些首饰都是老夫人悄悄让人送来的,本不该收下,但老夫人说了,这东西是给你的,你若不收,她可以收回。”

杜雅汐沉吟了一会,抬头看向爹娘,道:“爹,娘,既然是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咱就收着吧。”她知道,这是老夫人的维护之意,姚家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老夫人送来这些,自有她的考虑之处。

既然这些东西要随她一起嫁进姚家,那也相当于是走了一个过程,而她也没真准备天天戴这些,既是如此,她走过场之后,便收好,待他日她要离开姚家时,再物归原主,也是妥妥的。

邰氏点点头,转身从衣柜里抱出了一个匣子,递到了杜雅汐面前,“这里面是爹娘给你备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杜父看着匣子,眸底涌上柔光,移目温柔的看了一眼邰氏,又看向杜雅汐,道:“雅汐,这里面有一对玉镯子,那是你姥姥给你娘的,你且收着。其他的都是现备的,你先瞧瞧吧。”

闻言,杜雅汐把匣子放到桌上,轻轻打开,入目的也是一些精美的首饰,这其中最让杜雅汐喜欢的那就那一对碧绿玉镯,她急切的拿起玉镯细细打量,鼻子不由一酸。

这玉镯跟孤儿院的院长手上戴的瞧不出二样,虽然她不懂玉器,但看着颜色,感受着手感,她突然就酸了鼻子,红了眼眶,心中酸酸软软的,眼泪叭叭的掉下来。

杜氏夫妇瞧着慌了手脚,忙问:“傻孩子,好好的,你怎么就哭了呢?”

杜雅汐抬眸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眼泪掉得更凶了,扑了过去抱着他们就哽咽着道:“爹,娘,女儿舍不得你们。”

闻言,杜氏夫妇的心才安了下来,不过,被她这么一哭,想到女儿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一时间心里也是万分的舍不得。杜父温柔的拍拍她的背,劝道:“快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可就不漂亮了。”

邰氏松开了她,抽出手绢拭去她眼角的泪,可自己的眼泪却是忍不住的往外涌,“真是坏丫头,瞧,把我也惹哭了。呜呜呜......你这个坏丫头,真坏!”说着,她抱紧了杜雅汐,嘤嘤的哭了起来。

杜父瞧着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女,心都快要被她们哭碎了,上前爱怜的将她们搂入怀中。

夜,如期而至。

杜雅汐依窗而坐,手里拿着那个画着荷池图的竹茶盏,目光定定的看着那个用竹枝巧妙而制成的杯耳,脑海里不禁想起那天姚宸之喝茶时,被茶盏烫到的场景。

当时,她便萌生了要替他做一个不会被烫,又方便他使用的茶盏。

杯身上的荷池图充满了生趣,可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黑漆的夜色,她的心却是沉重无比。

到底怎么才能让他恢复光明?

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子,眼睛看不见色彩,看不见沿途的风景,实在是可怜。

可她,束手无措。

毒术并不在她的专长领域范围内,不过,她可以学习。

心动便行动,杜雅汐放下竹茶盏,拿起一旁的百毒大纲细细的看了起来。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窗外竹叶沙沙作响,窗前的灯晃了几下,忽明忽暗。杜雅汐放下书,凝视竖耳聚听,隐约好像听到了兵器相撞声,她不由一惊,连忙吹灭了油灯,黑暗中一双眸子烁烁生辉。

是谁?

这又是冲着她来的吗?

杜雅汐躲在暗处,一手拿着瓷瓶,一手捻着银针,随时准备出击。

不一会儿,她站了起来,找了火折子重新点燃油灯,原位坐下,重拾书籍,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而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翌日一早,天刚亮,杜雅汐就进了竹林,不一会儿,她便拿着一枝带着血迹的竹枝走出竹林。

不出她所料,昨晚真的有人来过竹林,也真的发生过打斗,只是很明显有人将那些人打走了。为啥说是那些人呢?因为竹林里的杂草被踩踏得一片狼籍,地上脚印杂乱,很明显人数并不少。

只是,她能大概的猜到是谁来找她的麻烦,却猜不出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苏城,环河胡同,姚府(姚家二房)。

“什么?你是说派出去的人全都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氏看着面前下跪的男子,怒不可遏,“你是怎么回来的?”

她不想姚家大房有了怪医这个王牌,在求亲不成的情况下,她便选择了买凶暗杀杜雅汐。她得不到的,钟传弟也甭想拥有。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她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是的,老夫人,派出去的人全都没了。”跪着男子颓废的道:“他们放我回来告诉老夫人,如再这样下去,他们将全部奉还。”

哐当一声,傅氏将旁桌上的茶盏挥落在地上,怒指着他,骂道:“没用的东西,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完成不了任何,你就等着替你的家人收尸。”

那男子浑身颤抖了一下,拱手应道:“是,老夫人。”说完,起身垂首退了出来。

身为下人,在主子面前,他们连蝼蚁都不如。

姚景之坐在傅氏身边,沉着一张脸,阴阴地道:“祖母,这个丫头留不得,如果留她下来,将来必将成为咱们大计的绊脚石。”

傅氏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只要这个丫头嫁不了姚宸之,她自然就成为了咱们的阻碍。”这一次她又在姚老夫人手底下输得这么惨,心中早已经积聚了滔天的怒火,心里那是各种憋屈和无处排遣的愤恨。

“祖母的意思是?”姚景之做了个手势,阴沉沉的笑了。

“这事交由你去办,你可给我记好了,这事一定要把线索引向姚灵芝,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傅氏看着姚景之,招手让他凑近,低声在他耳朵低喃了几句。姚家大房的产业就像是那到嘴的肥肉一般,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尤其是钟传弟,她怎么也要让她哭着求自己。

否则,难消她大半辈子的怨气。

姚景之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他冷笑着道:“祖母放心!这事景之一定会办好,只要姚灵芝有一点风吹草动,我们就设套引她入局。”

傅氏点点头,一双精眸寒光闪烁,“这一次,一定不能再栽了,你要按捺住,相信依姚灵芝的性子,她定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大房的一切都落入一个外姓的小丫头手中。只要她有了想法,咱们就一切都好办了。”

姚景之点头应是。

自从那晚竹林里出现过打斗后,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没有一丝异常。

这天,杜雅汐和杜瑞兆上山去圈地规划,刚走到竹林后面的小山坡上,忽然从旁边的树林里冲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拥而上将她们姐弟拿住,塞住了他们的嘴,不容分说地将他们扛上肩膀往树林深处而去。

杜雅汐被人绑得严实,完全动弹不得,她看了一眼同样没有反抗之地的杜瑞兆,又见那些人脸上杀气凝重,心中不由的又惊又惧。心里很是后悔自己的大意,明明知道有人想要对她不利,她千不该万不该这样无防备的上山。

现在可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