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缩了缩脖子,第一次见古闻清生这么大的气,纷纷看向姚景之,又看了看朱红花,眸底有着藏不住的好奇。

他说来见自己的相好?

刚刚在小木屋里,大伙可都是亲耳听到他喊朱红花的闺名的,又见他当众亲朱红花,这么说来,他的相好是朱红花了?

可是,他不是曾让请媒婆去杜家提亲吗?

而被提亲的这个人正是杜雅汐,众人忍不住一件一件的事情都连串起来,越来越发现这中间大有文章。

也都大概的知道朱红花为什么会如此恨杜雅汐了。

一旁,朱红花早已苍白着一张脸,身子不禁瑟瑟发抖。

赵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眸氏一片哀戚。

她终是宠坏了这个孩子。

姚景之见古闻清被自己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更是神气,看了一眼朱红花,又道:“红花,你可要为我作证。”

一句话,朱红花生生往后退了几步,脚下发虚。

古闻清则是又忍不住的上前扯着姚景之就要开打,可姚景之正当年少,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他早就被古闻清打得心火纵生了,于是,他不甘示弱的抱着古闻清,两个男人就在村祠堂里扭打起来。

众人纷纷看傻了眼,一时之间,连帮忙都忘记了。

这时,姚宸之由胡荽和苏齐扶着走了进来,姚宸之进来后,就伸出了手,着急地唤道:“雅汐,雅汐…”

听到这焦急的声音,杜雅汐的心头一热,连忙奔至他的身边:“宸之,我在这里。”

“雅汐,你好不好?听说脚卡在石头缝里了?可有伤到?”姚宸之摸索着去拉杜雅汐的手,触及她冰凉的手。他不由脸色大变,惊道:“雅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可是受了风寒?”

旁边,苏齐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微涩,可一想到在小木屋里发生的惊心之事,他又不禁佩服姚宸之的胸襟。

丽婶直接把丢回了家,又交待让他去找姚宸之,让他领着姚宸之来村祠堂,没有想到姚宸之在听到他的坦白后,姚宸之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只说了一句让他震撼的话,“我相信雅汐,你不再解释了。”

朱红花看了看苏齐,又看着姚宸之对杜雅汐嘘寒问暖,她不禁又嫉又恨。

苏齐是怎么脱身的?

她本以为那草堆里的人是苏齐,没有想到却是姚景之。

她移目看向姚景之,见他已经被人拉开,正恨恨的瞪着古闻清,伸脚用力作势要踢古闻清。

“押他去送官。”古闻清一脸带彩,一身狼狈。

姚景之反讥之,“见就见,谁怕谁?”说着,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朱红花,轻佻的道:“红花,你就打算不替你的男人说句话。”

“闭嘴!”赵氏气得浑身颤抖,厉声喝道。

“闭嘴?”姚景之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的都是事实。”

“荒唐!”古闻清直摇头。

姚宸之紧紧的将杜雅汐的手包进手掌心,心疼不已,“好点了没有?别怕,有我在呢。”

感受到他的关切扣怜惜,杜雅汐眼眶一热,她咬着下唇,轻轻颔首,“好多了。”

姚景之似是现在才发现姚宸之的出现,立刻就将讥笑的对象转为姚宸之,他看着恩爱的两个人,笑道:“大堂哥,我实在佩服你的胸襟,你头戴绿帽,竟还如此自得其乐,浑然不知。”

感觉到紧握的手一僵,姚宸之心中发紧,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场,将她护在了身后,轻道:“雅汐放心,一切有我。”

他抬头望向姚景之,脸色不善,俊容释出戾气。

“姚景之,闭上你的臭嘴。如果再让我听到你的嘴里再蹦出一个臭不可闻的字眼,你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姚景之立刻就笑了。

“对我不客气,大堂哥可千万不要动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又是吐血又是昏倒的话,那就是景之的错了。”

姚宸之冷冷一笑,突然挥了挥手。

一道黑影嗖了一声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已听到一声声脆响,再定眼一看,姚景之已被人抽回了猪头。

再定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黑影?

众人不禁揉了揉眼,朝姚宸之看去,只见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玄衣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他拍拍手灰,笑着对姚宸之,禀告:“少爷,二十二巴掌。”

“为什么是二十二巴掌?”姚宸之不明,问道。

虎杖朝杜雅汐看了一眼,笑着应道:“少夫人说了,对付二货,就不能手软,虎杖心想,既然是二货,当然得给他配个合适一点数字。”

“噗…”杜雅汐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姚宸之很受教的点点头。

“打得好,姚景之就是一个二货。”

杜雅汐站在他身后,只觉他高大的背影如同一座屏障,让她感到无限安心。

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怕了…

自虎杖拉风的出场后的一系列的举动,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现在又听到他们的交谈,不禁笑了起来。

姚景之瞪着姚宸之,道:“没用的东西,自己的媳妇都和自己的伙计红杏出墙了,居然还这么维护她。”说着,他看了一眼众人耻笑的看着自己,心里就更恨姚宸之了,“姚宸之,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明天就回苏城,我将她红杏出墙的事情如实告诉三伯公。我看你还怎么维护她?”

“她是我的媳妇,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我都会第一时间维护她。你们说的,我不信,就算是我亲眼看到的,只要她说不是,我就不会相信。”

姚宸之一字一句的道。

村祠堂里静悄悄的,众人都被他的话,他的态度给震撼了。

杜雅汐伸出另一只手,紧紧的回握住他,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眸底却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这一刻,心怦怦而动。

这一刻,她眼里只看到了他。

这一刻,一根种子悄悄的在心里发了芽,扎了根。

“哼——”姚景之冷冷的哼了一声,“族里可不会接受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进族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还没有去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谱吧?”

杜父惊讶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

雅汐还没入姚家族谱?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成亲后的第二天就开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谱吗?

“虎杖,押他下去。”姚宸之挥挥手,“你明天就押他回苏城见族长,并将他在外玷污清白姑娘的事情也一并禀了。告诉族长,此风不可长,他姚景之丢人不要紧,姚氏一族的脸面不可失。”

“是,少爷。”虎杖拱拱手,领令而去。

这时,古闻清和赵氏一起喊道:“等一下。”

姚宸之就问:“村长,可还有事情吩咐?”

古闻清看了一眼朱红花和赵氏,又看向姚景之,道:“他必须立誓迎娶朱家丫头,而且,必须名媒正娶,八抬大轿。我们环山村有村规明示,像他这样的,如是不娶也行,那就由我们乱棍打死。”

“你敢?”姚景之立刻驳道:“我不娶她。”

一个乡下丫头,玩玩还可以,娶她?万万不能。

他可不想被祖母打死。

“不娶?”古闻清冷冷的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立刻有男子手持木棍站了出来,“乱棍打死。”

姚景之缩了缩脖子,仍旧不妥协的道:“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086章 反将计

他今天就要打死这个玩意儿,什么人啊,事情都这样了,他还想要推卸责任。

他简直就是找死。

姚景之见古闻清一副你不从我就打死你的架势,心里就开始发寒了。本以为可以唬住这些无知的乡下佬,却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为了别人连命都不要的。

姚景之哪能任由别人当着姚宸之的面对自己如此辱打,当下抬起头看着古闻清,道:“喂,你又是她爹,你犯得着为了她而赔了自己的性命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村就这么大,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昨晚古闻清和他媳妇闹得动静那么大,还把杜雅汐请到家里去诊病,多多少少的猜测还是有的。

现在听姚景之这么一发问,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古闻清,见他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又偷偷的瞥了一眼赵氏,见她垂下了脑袋。只觉这事情弄不好还真像姚景之说的那样。

古闻清虽然天天把村规挂在嘴边,可是,大伙也是头一回看他这般维护村民的。

“你…你…”古闻清气白了脸,手指着姚景之,不住地颤抖:“胡言乱语!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他当真扬着木棍就朝姚景之砸去。

“别打了。”

突然,一直缄默的朱红花喝斥了一声。

她瞪向古闻清,紧咬着嘴唇。

古闻清被她这么一瞪,竟有些发愣,突然意识到朱红花可能真的知道自己和赵翠意的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么一猜测,古闻清垂下了手,木棍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

现在这情况,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让朱红花嫁姚景之,一来姚景之不同意,二来他心底也不愿意,毕竟带眼睛的都人都能看得出,这姚景之绝非良人。

他已经欠了这个女儿太多,他不想看着她没了幸福。

可是,现在的他哪还有别的选择?

朱红花挣开了赵氏的手,走到了姚景之的面前,笑了笑,道:“姚景之,别说你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你呢。”

看着姚景之愣了一下,朱红花娇笑了几声,道:“明明就是你和杜雅汐在那里幽会,被人发现后,你又想栽脏害我,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保全杜雅汐了吗?告诉你,门都没有。”

姚景之也不是太笨的人,见朱红花这么说着,又悄悄朝自己眨了眨眼,他便朝姚宸之和杜雅汐看去,见他们紧紧的牵着对方的手,心里冷冷一笑,便道:“朱红花,你收了我的钱,说好替我送信给雅汐的,说好替我们保守秘密的,你怎能言而无信?”

闻言,朱红花就笑了。

这个姚景之还不算太笨,这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

朱红花这次本就抱着与杜雅汐、苏齐同归于尽的想法,现在她都这样了,她这个光脚的,还会怕穿鞋的吗?

她就是要身败名裂,她就是要死,她也拉上几个垫背的。

“现在都这个时候了,难道为了你们,我还要搭上自己不成?”

“你——”姚景之指着朱红花,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样会害了雅汐的,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坏了,恶妇——”

朱红花冷冷的瞥了一眼姚景之,红唇轻启:“要怪就怪你在紧要时候企图拉我去为杜雅汐打掩护,你们要怎么厮混,那是你们的事。可你不能为了她,就把我拉出来做挡箭牌。我和你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心里最清楚,不是?”

“你…我…”

杜雅汐微眯着双眼,她低估了朱红花,没想到她这么一说,又将所有的箭头都指向自己。

此刻看着她和姚景之一来一往的演戏,她真想为他们鼓掌,她真想为他们颁发一个最佳演技奖。

古闻清和众人一样,显然被么一个剧情大转弯给绕晕了,傻傻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杜父看向朱红花,语气冷厉:“朱家丫头,东西可以乱吃,饭不可乱说。我家雅汐明明就和你见了面,后又脚卡在石头缝了,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再说了,我们杜家与姚景之的关系,全村的人都是知道的。”

当时,姚景之上村里来闹事,后又派人来求亲,求亲不成,又派人来他们家里寻事,这在环山村都是公开的秘密。

现在她说自己的闺女和姚景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这事很明显就站不脚跟。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杜远砚的说法。

朱红花不慌不乱的看向杜父,笑了笑,道:“杜叔父,你有所不知,或许,以前杜雅汐是真的不喜姚景之,可是,现在就难说了…”

“你不要信口雌黄,一个姑娘家的,不要什么东西就信口沾来。”杜父立刻斥道。

“呵呵!”朱红花掩嘴轻笑了几声,不怀好意的看向杜雅汐,“她嫁了一个不能算是男人的男人,试问,杜雅汐又怎么会甘心呢?”

“姑娘,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出口。”姚宸之轻笑了几声,他轻轻的拍了拍杜雅汐的手,朝朱红花,道:“说我姚宸之不能男人,实在是可笑。姑娘没有读过圣贤书,我不敢要求姑娘知道眼看并一定是事实的道理,但是,姑娘应该知道口说无凭吧?”

“你…”朱红花气红了脸。

他说这话,分明就是占她的便宜。

她想要反驳,可是,她又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就是知道。那岂不是引人遐想?或是引人怀疑她说的话?

有些人率先想透了姚宸之的意思,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姚少爷真是厉害,一句话就堵住了朱红花的嘴。

难道朱红花还能说,她确定?如果她确定,她岂不是…

“我怎样?还是不能男人吗?”姚宸之却是得理不饶人,像朱红花这样的女人,他可不会当她是女人,既然她不男不女,那就自然不用把她当人看了。

听不到朱红花反驳,姚宸之冷冷的笑了一声,“姑娘不知自重在先,不知念恩在后,像你这样的人,实在是连人都称之不上。”

这时,姚景之却冲到了朱红花的身边,对着姚宸之吼道:“姚宸之,你是当绿王八上瘾了吧。我跟雅汐在小木屋里幽会时,你在哪里?你说你能男人,你若是能男人,那你的女人还会耐不住寂寞找我吗?”

话音刚落,姚景之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脸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口中涌出血腥昧,他张口吐出了两粒白牙。

“狗嘴吐不出象牙。”

姚景之怒极,狼狈的抬起头来,却见姚宸之站在他面前,满脸怒色,右手紧握成拳。

“姚宸之,你这个绿王八蛋,你有本事就找死我,我等着你陪我一起下黄泉。要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我的儿子喊你爹。”姚景之破口大骂。

他不管了,今天就是被打死,也不要让姚宸之和杜雅汐如意。

虽说空口无凭,也不一定能毁了杜雅汐的名节,但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自己和杜雅汐是不是真的那么一回事,反正,杜雅汐这辈子都少不了被人在背后指点。

依照族里那里老头子的性子,她或行还会被休出家门。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清了一个阻碍。

念头闪过,姚景之真是为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

聪明,实在是太聪明了。

姚宸之怒极,抡起拳头又将恍神的他打倒在地上,打得姚景之又吐出了两颗牙来。

姚景之看着地上的四颗大板牙,双眼赤红,恨不得弄死姚宸之,“姚宸之,你这个短命鬼,你这个药罐子,你为了一个荡妇,居然这样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

姚宸之虽然不算强壮,面色还苍白,但是他一米八多的身高可不仅仅只是摆设,而反观姚景之,有的只是蛮力和轻视,不一会儿,他又喘着气倒在了地上。

姚景之阴狠的瞪着姚宸之,不明白,他明明就看不见,可刚刚他为何像是看得见自己的拳头一样,躲闪得那么及时?

想到这样,他不由的吃了一惊。

抬头紧紧的盯着姚宸之的眼睛,直到看到他的眼睛始终平静如水,根本没有焦距时,他才打消猜疑。

自己真是被他打昏了头,姚宸之又怎么可能突然就看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