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的拍拍手灰,姚宸之昂着头,道:“我说过了,莫要再让我听到你口出不逊。”

他的女人,怎能让人当着他面前这般羞辱?很多时候,他都无法好好地保护她,如果连这种情况他都不能护着她,那他还算得上是男人吗?

如果他不打姚景之,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众人愣愣的看着姚宸之,嘴巴微张,久久都忘记了合拢。

在大家的印象中,姚宸之不论性子和脾气都是非常柔和的一个人,甚至还给人一种药蔫蔫的感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发起火来竟是这般可怕!

果然,冲冠一怒为红颜。

姚景之捂着脸痛得嗷嗷直叫,一怒之下,他掏出身上的钱袋狠狠的往姚宸之砸过去。

“宸之小心——”

“少爷小心——”

虎杖轻身一纵,准确无误接住了钱袋,他笑着掂了掂重量,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姚景之,道:“出来见相好的,你就只带这么一点银子吗?”

“你,呃…”

突然,姚景之的身子就动不了了。

虎杖站到了姚宸之的身旁,拱拱手,道:“少爷,打残他,还是打死他?还是把他弄得生不如死?”

杜雅汐迎了过去,心疼的拉起姚宸之的手,看着他因用力过猛而关节红肿的手,轻轻的呵了呵气,心疼的问道:“疼吗?”

“不疼。”姚宸之笑了笑,像是感慨的道:“我第一次知道打人的感觉这么畅快。”

“呵呵!”杜雅汐掩唇轻笑。

听着她的笑声,姚宸之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回握住她的手,语带歉意的道:“雅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你了。”

杜雅汐就笑着摇摇头,道:“你想太多了,你把我维护得这么好,又怎么是连累呢?”

姚宸之弯唇一笑,不由的紧了紧杜雅光的手,突然,他面上拢上一层寒气,语气也变得冷厉起来,“从今往后,谁若是再胆敢辱骂我的媳妇,那休怪我不客气。别以为我眼瞎就一无是处,我要发狠的话,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姚景之,你好自为之。若是敢再黑白颠倒,我上京去告御状,也要告到你们二房永无宁日,别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就无衣无缝,我们不说话,不过就是念着本是同根生罢了。”

姚景之被他的威势彻底慑住了,一动也不动的望着这个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姚宸之。

杜雅汐笑了笑,心想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还不回敬一点什么,还真是有点落于姚宸之的节奏。

既然是夫妻,那就该夫唱妇随。

不是吗?

“宸之,下次的打狗,可不能用手,若是被狗咬了怎么办?下回,你直接用打狗棍就好,打在狗的身上又痛,还不会伤到自己。”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她移眸轻瞥了一眼姚景之,又看向朱红花,“红花姐,到了现在我真的想不明白,我的男人不能男人,你知道,有别人约我,也要经由你传达,重点是我去了哪里和别人见面,你也比谁都清楚。如果说,我的丫环为我作证不作数,那么,其他人总行了吧?”

众人一听,立刻点头,纷纷指着朱红花,议论纷纷。

“是啊,她怎么会这么清楚?”

“她和少夫人的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看啊,八成是她污蔑的。”

“我看也像,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爷这么好,少夫人又怎么可能背着少爷做那样的事呢?”

“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之所以会知道少夫人在松树林,不也是她跑来说的吗?”

“没错!刚刚在小木屋时,那人不是喊红花的名字了吗?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事明摆着就是做贼喊贼。”

“对。”

“一定是这样。”

“我相信,少夫人。”

“…”

赵氏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脸色白了又白…自家的闺女她清楚,这事很明显是红花设计害杜雅汐不成。

怪不得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如此一想通,赵氏心痛不已。

对朱红花又爱又恨,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她怎么这么自私呢?她难道不知道,这事不管成与不成,她都搭上了自己。她若是有个什么的话,那她这个做娘的,还活不活啊?

紫苏等人听着村民们议论的内容,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至少大家都还是相信她们家少夫人的。

几人相视一笑,然后,又齐齐出手,赏了半夏一个爆炒板栗,“都是你惹的事,等回了苏城,看老夫人如何收拾你?”

半夏哭丧着脸,垂下了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古闻清的心,很杂乱。

老实说,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事不是朱红花设计的,因为那样的话,只要他让姚景之应下娶她,她就还有活动。

如果她设计害人,一旦被姚宸之交给官府,那她就永远都没有翻身之日。一个未出阁女子,失贞失节失信…

简直就没有活路。

他悄悄的望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赵氏,心不由的往下沉。

他这是现世报啊,可是,为何他造的孽,受的报应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她身边的女人,一个是积郁成病的刘桂香,一个是一辈子都没了幸福的赵氏,而第三个…

他忍不住又看向朱红花,眼眶发热,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当初强势一点,那刘桂香就不会嫁进古家,赵氏就会成为他的妻子,红花也可以名下言顺的喊他一声爹。

可现在…

他的脑海里就想到卧床的刘桂香,年迈的老母亲,一双快要谈婚论嫁的儿女,他终是忍下了心中的那股冲动,稳稳的站在了原地…

他不能这么做!

杜雅汐扫看了众人一圈,目光定在了人群中的苏丽。

苏丽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先是看了一眼朱红花,然后,咬了咬唇,看向古闻清,道:“村长,未时末我有看到雅汐姐一个人往松山林走去。我本想上去打招呼,随后又看到红花姐跟了上去,我心里感到奇怪,正好跟上去瞧瞧,可又听到我娘喊我去花生地里。我想,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虽然平常,红花姐并不喜欢雅汐姐。”

朱红花白了脸,看向苏丽,不敢相信的问道:“苏丽,我一直当你是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明明就没有去过,你为什么要看到我跟着去了?”

苏丽扯着自己的手指,眸中含泪的道:“红花姐,就是因为我也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所以,我才不想你一错再错。雅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做那样的事,你这么对她,不公平。”

“难道我就会做吗?”朱红花失望的看着她,质问,“你这么做,难道对我就公平吗?我以前对你很差吗?还是你们苏家的人都是白眼狼?”

说着,她移目看向苏齐。

苏齐是这样,现在连苏丽也这么对自己。她到底哪里对不起苏家的人了?他们为何一个个都这么对自己?

她能接受任何人为杜雅汐作证,就是接受不了苏丽。

苏丽算是她最好的姐妹,不管是她以前跟苏丽好是不是为了接受苏齐,是不是为了讨好苏家的人,但她是真的认为自己跟苏丽的情谊是真的。

心死如灰。

朱红花突然笑了起来,目光一一扫过错愕的众人,然后,目光似刀子般射向杜雅汐,“杜雅汐,且不管我为何要帮姚景之送信,也不管姚宸之能不能男人?可姚景之就藏在你丢了头钗的小木屋里,这事你能说得清吗?”

杜雅汐淡然笑之,“我行得正,坐得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红花姐,切莫一错再错,你这样做,你是置大娘于何地?你让她如何再在环山村生活下去?要让别人一辈子指着她的脊梁说,这人的女人是如何如何的吗?”

赵氏瞬间就红了双眼,吸了吸鼻子,满目哀求的看向朱红花。

看着赵氏,朱红花心下一痛,但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能给杜雅汐机会。

她硬下心肠不去看赵氏,瞪着杜雅汐,道:“你在嫁给姚宸之前,你手上的守宫砂就没有了,你骗得了别人,你却是骗不了我。”

“噗…”杜雅汐望着朱红花,笑了,“红花姐,你为何总是这样污蔑我呢?再说了,这事我不解释,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家夫君心中有数。”

姚宸之立刻接口,毫不客气的道:“我绝对相信我家媳妇,朱姑娘既然这么在乎这些,为何不在乎自己的呢?”

杜雅汐一愣,随即笑了。

这个家伙,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也有一张毒口?

众人又开始对朱红花指指点点,不时点头。

可不就是吗?她口口声声说别人失贞失节,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还当着大伙的面被男人又搂又亲呢。

朱红花忍不住指着杜雅汐,看着众人,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事?她本该是受约于苏…”说着,她望向苏齐。

苏齐被她这么一瞧,立刻垂下了脑袋。

他不是想做缩头乌龟,如果他站出来,一切就可以到此为止,就可以还杜雅汐一个清白的话。

那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

可是,他站出来只是让事情越来越复杂,杜雅汐只会越来越被动。他谨记着来村祠堂前,姚宸之交待他的话。

——“苏齐,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一口咬定,你从未时末就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在商讨药园的事情。”

现在看看这阵仗,苏齐不得不佩服姚宸之的先见之明。

这件事情上,他绝对不能出声。

“苏?”

众人彼此对视,一头雾水,也有人悄悄看向苏齐。

朱红花没有再往下说,因为,她眼角瞍见了杜雅汐嘴角的笑容,突然明白,这事如果扯出苏齐,那她刚刚所说的那些就越来越站不脚跟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感觉。

这一切,似乎她不知不觉就被绕进了杜雅汐的圈圈里,看似她让杜雅汐和姚景之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但是,这些都是经不得深敲细琢的。

而这么一来,似乎就完全把苏齐置于圈外。

念及此,朱红花惊讶的看向杜雅汐,见她朝自己笑了笑,朱红花就一股气就涌上胸口,气血翻滚,喉间腥甜。

“噗…”突然,朱红花捂着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红花——”赵氏尖叫一声,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已经晕迷了的朱红花,哭着叫唤:“红花,红花,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吓娘啊,红花——”

众人纷纷围了上去,探首望着。

到底是一个村里的人,这个时候,大伙都自动略去了刚刚的事情,着急的问道:“朱嫂子,不能让她这么在地上,快抱她回家,到床上躺着。”

又有人,道:“对对对!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回来瞧瞧。”

“找什么大夫,少夫人不就是大夫吗?”

“对对对!”那人拍拍脑门,抬头看向杜雅汐,“少夫人,赶快…”说着,她就停了下来。

刚刚朱红花这么对杜雅汐,现在又要她出手救她,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古闻清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焦急的看着不省人事的朱红花,他伸出手想去抱朱红花,突然又缩回了手,忙指挥:“你们女的都帮忙把人抬回朱家去,别让人在这里出了事。”

“哦哦哦。”众人点头,几个妇女上前,七手八嘴的帮着赵氏把朱红花弄回朱家,平躺在床上。

古闻清面露难色的看着杜雅汐,艰难的开口,“少夫人,有什么误会,谁对谁错,现在人命关天,请先网开一面,把人救醒吧。等她醒过来后,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少夫人一个清白。”

站在一旁的姚宸之扯住了杜雅汐的手,看向古闻清,道:“这已经不是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事情了?如果我真信了她的话,那雅汐岂不是很冤枉?就像我相信她,难道现在她心里就好受吗?难道就没有人会在背后说三道四吗?”

说着,他很干脆的拉着杜雅汐就往外走,“不救!”

杜雅汐很是无奈的看了古闻清一眼,道:“村长,出嫁从夫。”

古闻清愣愣的看着他们牵手离开,突然,他跑到了他们的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面带恳求的道:“少爷,少夫人,请到旁边来一下,我有事要说。”

眸子一转,杜雅汐看了一眼还未散去村民,便点点头。

他这是坦白他和朱红花的关系吗?

三个人走到了大树背后的暗处,突然,古闻清扑嗵一声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少夫人,求你救她一命,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少夫人。”

杜雅汐惊讶的看着古闻清,连忙伸手去扶他,“村长,这怎么可以,我们受不起啊。”

她就是不轻易松口救朱红花。

古闻清身子一闪,稳稳的跪在地上,“她是我的女儿,我这辈子欠她们母女太多,如果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翠意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翠意?原来朱大娘还有这么好名的名字——赵翠意。

“她?”杜雅汐满脸的疑惑。

古闻清轻咳了几句,清了清喉咙,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寻了机会我再跟少夫人细说,现在请少夫人救救那孩子吧。”

杜雅汐立刻摇头,“村长,这事你跟我说,不合适。”

“你?”古闻清眯着双眼看向她,难道她这样都不愿救朱红花一命?想到朱红花做过的事情,古闻清心中苦笑,也是。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也不会出手去救一个时刻都想着害自己的人。

“少夫人,这事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我也一定会处理好。”古闻清继续保证,不愿就这么放弃,“我一定说服她当众向少夫人道歉。”

“可是,她不会愿意这么做的。”

“容不得她不愿意。”古闻清强势的道。

一个想法瞬间就在他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好!我就信村长一回,我可以救她,但我不会白救她。”杜雅汐看着古闻清惊愕的表情,又道:“她不仅要在这里当众说清楚,她还要跟我们回苏城一趟。此事过后,我与她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她不会放过姚景之。

这个王八蛋,口口声声的骂姚宸之绿王八蛋,她必须要让他因此而付出代价。让他长点记性。

她,杜雅汐可不是好惹的。

她,杜雅汐的人,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就被人骂的。

“苏城?”古闻清一听,就迟疑了。

“不愿意?”

“好!我答应。”

性命跟前,古闻清不想再顾虑这些,反正,经这一事,朱红花和赵氏是不可能再在环山村生活了。

087章 再现黑衣人

赵氏走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她端着刚煎好的药汁走了进来,见朱红花已经醒了过来,立刻惊喜的走了过去,“红花,刚才你可把娘给吓坏了,怎么样?现在好点了没有?”

朱红花望着她,疑惑的问道:“娘,我怎么会在家里?”她明明就在村祠堂那里,明明就与杜雅汐对恃着,怎么睁开眼就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赵氏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几子上,动手扶起她,细心的将枕头塞在后面,让她坐着舒服一点。

朱红花靠坐在床头,黑鸦鸦的长发压满肩头,清丽的面孔在烛光中透出一抹苍白,她已经想起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家里。

心,涌上了一股绝望。

赵氏伸手捋捋她的头发,满目慈爱的看着她,轻道:“红花,娘并不希望你走上娘的老路。这条路不好走,踏出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不管是苏齐,还是姚景之,他们都不是你的良人。”

眉头紧皱,朱红花疑惑的看向赵氏,就见赵氏笑了笑,紧紧的抓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道:“红花,其实都是娘害了你,娘不该从小就宠着你,以至于把你给宠坏了。其实,你的心并不坏,你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人的关注,更多人的喜欢。”

“娘,你?”朱红花忍不住出声。

赵氏摇摇头,苦笑了一下,道:“你先听娘说,今晚咱们娘俩就好好的说说话。”

朱红花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