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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管事揉了揉它的下巴:“走,咱爷俩遛弯去。”

姜管事还没走出门,那头就进来一个火急火燎的小吏,手中举着一个信封,朝乔温欢喊道:“大人!大人!西京关知府送信来了。”

乔温欢放下饭碗,伸手接过,走到外边光亮处拆开信封。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抬头问姜管事:“靖王的封地在哪里?”

“西边,岷州,秦州,熙州还有几个叫不上名字了。”姜管事笑眯眯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关大人说靖王从封地返回汴都给皇帝过寿,要在我们县歇歇脚,按照脚程估计,大概会两天后到达。”乔温欢愁容满面,“我们这一个小县,驿馆破破烂烂,客栈又实在寒酸,无论把他安排在哪里都是招待不周。关大人委实是难为我。”

姜管事抬眼看她,古怪地笑了下:“那就安排在县衙吧。”

乔温欢连忙摇头:“怕也是寒酸。”

“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哪会介意寒酸。”

乔温欢听不懂。

姜管事连忙改口道:“我在皇宫里当过差,看着靖王长大。他怕是路过来看望我的。阿乔不必费心这些,我来安置殿下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又要劳烦姜叔了。”

“阿乔不必如此客气。”姜管事道。

夜幕四合,月亮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晕光,偶尔还会被厚重的云幕彻底遮住,此时的县城早已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乔岸拉着手边脏兮兮的小少年,一边慌张地回头看,一边向前疾跑,然而身后的火光和脚步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乔岸一咬牙,将背上的箱箧朝前一扔,他弯腰抱住早已走不动的小少年,朝最近的巷子飞跑过去。

刚跑了两步,眼前路被砖石遮住。乔岸瞬间被绝望的黑暗笼罩,这竟然是个死巷子!他来不及自怨自艾,连忙蹲下身子躲入了黑暗之中,顺便伸手捂住了怀里小少年的嘴巴。

很快,火把光在巷子口一闪而过,乔岸悄悄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刚输出去,他顿时又倒抽了半口凉气,远去的火光突然顿住,然后缓缓朝他们所在的巷子移动,那人脚步很慢,但是每一声脚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脑子里,他鼓了鼓勇气,对着怀里的孩子说道:“一会儿我跟他们拼上一拼,然后你就趁机逃跑。”

那孩子扬起亮晶晶地眼睛,桃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一动,道:“傻逼。”

乔岸险些一口气抽不上来,他开始挺认真地思考自己这般死了的话会不会特丢份。而且根本没人感激他。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多想,此时此刻,巷子口被火光彻底照亮,那两个大汉手中的长刀,此刻反射着森森寒光。

乔岸从缩着的角落里慌张地站了起来,他将那少年往身后一塞,手慌脚乱地捡起了地上被丢弃的一根扁担。

那大汉嗤笑了一声,扬起大刀,慢慢地逼近,他们看乔岸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脆生生的西瓜。

乔岸浑身发抖。

三步…两步…一步…

乔岸深呼吸一口气,推了推身后的小少年,示意他看准机会逃跑。他则握紧右手里的扁担,急促地呼吸着,做好了马上去见他爹的准备。

头顶的月亮再次被浓云遮住,乔岸眼前突然一闪,似乎从墙上掉下来了个什么东西,乔岸定眼一看,发现竟然是不知道哪家的狼狗。

…狼狗?

巷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命大,不仅有个不怕死的书生护着,死到临头居然还冒出一只狗?哈哈哈。”

大汉大笑的声音未曾落下,秋日的半夜就突然起了大风,卷着浮尘和落叶,从两人后背狠狠吹了进来,两人手中火把坚持了不到片刻,就被彻底压灭掉,浓稠的黑暗将所有人彻底笼罩。

瞬间整个巷子里唯独剩下两点光亮,幽幽地如同坟墓之中冒出的两点鬼火。

【计算最佳攻击方式。

攻击程度:致残不致死。

任务目标:挽救“乔岸”,“言豆”。

任务难度:易。】

乔岸本想趁着黑暗冲出巷子,熟料他脚步还没动,就直接听见了那两个大汉的凄惨叫声,乔岸吓了一跳,他双腿一软,赶忙抱着小少年原地蹲下。

“这他妈的哪里是狗?这他妈的是狼!这他妈的是吃人的狼!”

“大哥快走,我们快走啊!”

乔岸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就在他鼻尖前飘呀飘,他不停发抖,这下终于明白了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绝望感。

风依旧很大,他颤抖着打开指头,露出了一条缝,遮月浓云渐渐被吹散,他借着月光,看清楚了这狼的模样。

四肢雪白得不染一点尘埃,只有背部和头顶有一片浅灰色,它看了乔岸一眼,抬起前爪擦了擦嘴巴胡子上的浅浅血迹。随后一转身,小幅度地甩着毛蓬蓬的尾巴,悠然出了巷子。

乔岸心思一动,像是突然福至心灵。他抱起少年,悄悄跟了上去。

那雪狼好像根本没兴趣搭理他们,它走在大路中央,脚步优雅得像是闲庭信步,就像是一个狼王在傲慢地巡视领地一样,仿佛它是此地的王者和保护神。

它终于在一个建筑物前停留下,它侧头看了他们一眼,神态傲慢无礼得如同再看两只愚蠢的兔子,它很快收回视线,转弯走到这建筑物大门前,伸出前爪用力推开朱红大门,乔岸只看到它雪白毛蓬蓬的尾巴一闪,便彻底消失在了门后。

言豆牵着乔岸的手,仰头看了下这建筑物门上的牌匾。

秋日露重,有些凉意。

乔温欢一边打开门,一边绕着她裙子摇尾巴的小宝说话。

“小宝你是不是去厨房偷吃生肉了?也不知道把嘴擦干净,当心姜叔看到又要揍你。”

“呜呜嗷嗷。”

“没有?又说谎。对了,小宝又长高了。该断奶了吧?”

“嗷!”

“好好,那今天不断,明天再断奶。”

“呜呜。”

大门彻底被打开,乔温欢撩起裙子坐在门槛上,悠闲地和趴在她膝头的雪狼玩闹:“小宝来握左手!恩真乖,来握右手!小宝太聪明了~”

崖山2567:汪汪汪汪汪!朕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伸左爪,伸右爪,转个圈,咬尾巴。

乔温欢捧着脸幸福道:“我家小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大门外台阶下边,乔岸拉着言豆呆滞地站在那里,嘴巴张了好久都没有合上。

…这真是昨晚那只傲慢到近乎无礼,矜贵到像个出巡的贵族,凶狠得像个无畏的死士的雪狼?

绝逼不是这货!

不过,他越瞧越觉得那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乔姑娘?”

乔温欢扭过头,也微微吃了一惊,她站了起来,走到台阶下边,连忙道:“乔岸乔公子?你的伤好了吗?”

“姑娘叫我休昭就好,我的伤早就不碍事了。听闻你去做了一县之长,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乔岸客套一番,又问道,“对了,请问你见过连小姐吗?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寻她,想给她道个歉。”

当时乔岸和连妙之间的矛盾没有人给乔温欢说过,她有些茫然地摇摇头:“我离开西京的时候,关知府说他一定会尽力找到妙妙,可是这两个月来,都毫无音信,我也没有她的消息。”

乔岸还欲继续同她说话,冷不防手中牵着的小少年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脏兮兮的小脸上一脸恳求:“乔大人!草民言豆,状告城南乡绅言如锦联合外室毒杀亲妻,如今还受外室蛊惑,要杀亲子灭口!”

乔温欢一愣,她弯腰将言豆扶了起来:“有话进来慢慢说,休昭也请进。”

乔岸连忙应下,他偷偷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卧在乔温欢裙子旁边的雪狼,乔岸发誓,他看到这货露出了个似乎是嗤笑的表情,还颇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崖山不耐烦是什么样子…

找张二哈的图片类比一下,大概就是这样吧。。。

下章拉男主出来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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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二)

言豆跨过门槛,抬眼打量了一下,正堂处干净整洁,堂侧桌案上摆着几叠卷宗。

那只昨晚救了他们的神秘雪狼跑在最前边,很快就没了踪迹。乔温欢不紧不慢地带路,石砖路突然一转,月洞门里边,远远看到一丛浓密的葡萄藤,此时叶子有几片枯黄,上边还挂着几株肥嘟嘟的葡萄。葡萄藤不远处,竟种着一片郁郁青青的小葱和胭脂菜,清脆的叶子上边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言豆心想:果然是女知县,竟把花园打理成了菜园子…

又往前行了两步,言豆突然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饭菜味道,清香扑鼻又有恰到好处的酸甜,他扇动鼻翼又呼吸了两下,四处张望了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有个烟哑的声音从香气的发源地传来:“阿乔,洗手吃饭!对了,你先过来把小宝的奶盆端出去,别让它在这烦我。”

崖山2567:肚子饿的解决办法:扒姜管事的裤腿。掉落情况:鲜奶一盆,碎肉干若干。

乔温欢应到:“哎就来。”她有些羞涩地对二人说道,“我还没有吃早饭,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也陪我再用上一些?”

乔岸连忙摇手道:“不必了,我们在——”他话未说完,就被前边的言豆一脚踩在了脚背上。

言豆扬起一张无辜的脸,甜甜道:“姐姐,豆豆一点都不介意!”

乔温欢笑着点头,那头突然有个小吏一边高呼大人一边疾跑了过来,他远远朝乔温欢招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大人,靖王到了!现在在驿馆休息。”

乔温欢一愣,按照脚程估计,靖王起码得三天左右才能到,这才一天…她来不及多想,连忙道:“我这就去换件衣服随后就去,招呼大家来衙门集合吧。”

“哎好。”那小吏领了命,匆匆去找别人去了。

乔温欢连忙跟姜管事说了一声,换好衣服匆匆离开了县衙。

姜管事早已将饭菜摆在了两人面前,因为是早餐,所以只熬了粥,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又端了一叠早就蒸好只略略加热了一下的面点。

言豆看一盘子中有白色的植物,长条形状,尖处还带着小芽,看起来水嘟嘟的。他尝了尝,觉得酸爽清脆,可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乔岸侧头,轻声教训了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言豆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事儿妈!”

乔岸噎住。

姜管事看到有人喜欢,乐呵呵解释道:“没事,吃饭说话能交流感情,这东西呀是黑豆。”

“我吃饭少您别骗我。”言豆哪里肯信。

“这做法还是阿乔教我的。用黑豆泡水,待发芽后用来做菜。这菜确实是黑豆,我可没骗你。”

言豆笑眯眯道:“原来如此。您的手艺可真好,城里最好的厨子都比不上呢。”

姜管事哈哈大笑:“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在皇宫里做过御厨呢。”

言豆吃惊得瞪圆了眼睛,连忙道:“那我这是吃了以前只有皇帝才能吃的菜?我可得多吃点。叔叔你以后还做给豆豆吃好不好?”

姜管事被哄得喜笑颜开,连忙道:“好好好。”

言豆吃的肚子圆滚滚,连一向讲究吃饭姿态礼仪的乔岸也忍不住盛了第二碗粥。

这头温馨和谐,而乔温欢那头却水深火热。

这几天秋老虎正凶猛得厉害,她身上穿着墨绿色官服,白衽裹得严严实实,腰上束着白罗带,大袖过膝,因为女官不戴帽子,所以她只用了一条墨绿色头巾将头发束在身后。炎王朝的官服极为飘逸,行走之间都有翩然若仙的高洁之姿。

…只是,也非常热。

她掏出帕子抹了抹汗,旁边驿馆的老倌安慰她道:“快了,估计快了。”

乔温欢一脸苦笑。

这时候,木质楼梯上突然下来了个威武高大的侍卫,看了看周围,朝乔温欢拱手道:“殿下请您进去。”

乔温欢连忙跟上。

伊阙驿馆寒酸并非乔温欢自谦,而是驿馆实在是破旧的见不得人,木楼梯踩上去吱呀吱呀响得似乎随时会断掉,走廊里也有又霉又潮的味道,刺得人鼻子疼,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乔温欢打开门,上前两步,跪在地上行礼:“下官伊阙县令乔温欢,见过靖王。”

“起身。”入耳的一声虚弱的男声,如同玉石相击,冰冷却好听。

乔温欢垂着眼睛,站在一侧。

“本王有些累,刚刚一时睡过去了。没有及时召见你,别往心里去。”他似乎还带着疲倦,像是勉强撑起力气般解释了一句。

“下官不敢。”

“本王乏力,你近前说话。”

乔温欢连忙道是,她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有些怔忪发愣。

靖王承渊名叫萧殊,是当今皇帝的第九子,据说体弱多病。这是乔温欢对他全部的了解,却不曾想过这位体弱多病的王爷,竟是个如此清贵惊艳的病美人…

他身着白色暗纹锦衣,外罩绛纱,看着像是在身上停留着一层薄暮轻烟,他倚着床栏,手上端着茶盏,眉宇之间流露着疲惫和倦意,眉毛斜向鬓边,挑起几分皇家的清逸贵气,一双眼睛黑亮浓郁,像是集中人世间所有的光彩,又像是漩涡般宇宙黑洞。鼻子高挺,精致得毫无瑕疵的面部轮廓线条,安静得像幅画。

…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乔温欢觉察自己看了太久,连忙收回视线,她上前两步,静立在一侧。

萧殊唇角弯了下,并不点破她的偷窥,只道:“大夫要本王在这里休息几日。”

乔温欢道:“鄙县不胜荣幸。”

萧殊起身,乔温欢立刻嗅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寒兰气息,她抬头又看了他一眼,觉得脑子又有些乱了。

萧殊不满她的木讷,冷淡问了一句:“你打算让本王住在这里?”他抹了下床侧,将指尖上挂着的蜘蛛网伸在她眼前。

乔温欢猛地想起了姜管事的交代,试探问道:“如果殿下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住在下官家里吧,姜叔盼望殿下多时了。”

萧殊满意地点头:“本王勉为其难。”

“真是委屈殿下了。”乔温欢真诚地说道。

乔温欢带着靖王一行人,返回县衙之中的时候,已经午时过半,她安静地在前边引路,冷不防从前边跳出来了一个青葱漂亮的少年。

凤眼含春,唇如桃瓣,乍一看像个柔媚的小姑娘似地。

小少年欢快地蹭到她身边:“阿乔姐,阿乔姐你收下我吧好不好!”

乔温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言豆?”

洗干净了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阿乔姐你叫我豆豆就好,阿乔姐你收下我好不好,做个扫地的,端茶倒水的,再不济你收下我做童养夫我都不介意…”言豆眨巴着眼睛。

乔温欢尴尬得脸都冒出一片红晕:“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胡说这些…”

“姜叔做的饭太好吃了!”言豆双眼冒光,“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早上的黑豆,中午的蟹酿橙…哎,阿乔姐,姜叔说若是你同意我留下,他就能天天做给我吃了!我给你说,豆豆可乖了,能磨墨能念书,还能给你洗脚搓背——”

萧殊不悦地眯起了眼睛,他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少年的自我推销,口气嘲讽道:“乔知县口味倒是特殊。”

乔温欢立刻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忙道歉道:“殿下见笑了,不是您想的那样。这是我一个案子的苦主而已。”

萧殊眉头舒展了下,口气依旧冷淡:“何必解释。”

乔温欢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在前引路。心中只觉得这靖王的脾气委实比裴晏之还奇怪。

言豆不满地拉着乔温欢的袖子,嘴巴嘟得能挂油壶,他自言自语仰头念了两句歪诗,然后飞快地跑得不见踪迹。

萧殊握紧拳头,额上青筋蹦了一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