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谢府二老爷谢建岳一头撞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背心也湿了一块,脸上还有泪痕,还没看清屋里这架势,只忙忙的张口问:“怎么回事,夫人和孩子们怎么会遇到强人?”

汪夫人连忙道:“逃回来的奴才说的,如今正在找呢。”

谢建岳一脸不置信的茫然,谢建扬却道:“不是强人,是汪家派人下的手。”

“什么?”

“胡说!”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大吃一惊的是谢建岳,呵斥的却是张太夫人。

谢建扬补充了一句:“母亲也知道。”

“你你你!”张太夫人又是呵斥又是哄的说了半日,见谢建扬依然不为所动,越发恼起来:“大胆,竟敢这样说我,你这是失心疯了不成!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为了个小丫头片子,就敢说起我来!”

她还转向侯爷:“侯爷只怕要请家法来,要开导他几板子才行!”

谢建扬自张太夫人进来后,只看过她一眼,从头到尾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呵斥也好,开导也好,既无反驳也无回应,此时张太夫人拿孝道压他,依然当没听到,只对谢建岳说:“汪家要杀了纨纨讨好安平郡王妃,原本下了一回毒,就在二月里,只纨纨命大,救了回来,我回来后,原只想着把纨纨带走。他们不肯罢休,查到了三弟在任上妄为犯事的事,威胁了母亲。母亲就授意安排了今日的事,因着二弟妹与玲玲与纨纨同行,他们就把二弟妹与玲玲也一起带走了。”

他又看了汪夫人一眼:“我与三弟妹说,立刻把人送回来,不然我一样把三弟的那些事揭出来。”

“我真没有啊!大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还有母亲,那可是您的亲娘啊!您可不能这样说母亲啊。”汪夫人越发叫起撞天屈来了。

谢建岳接连受几次冲击,此时还是有点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太夫人一直被无视,越发恼羞成怒,挥舞着拐杖就打过来:“我把你这个不孝不贤的逆子!连亲娘你也敢污蔑了!”

谢建扬很从容的就躲开了,对谢建岳说:“当初母亲把丹红换到了纨纨屋里,就是她下的毒,后来被纨纨查了出来,纨纨向叶家姑娘说了,太妃娘娘才赏了丫鬟来,并带走丹红。这也是我回来之后才知道的,是叶家大爷对我说的。若不是有这个把柄,母亲会答应我带着纨纨到外头住么?”

这件事谢建岳在自己屋里也听邓夫人说过当时情形,自也觉得奇怪,此时听兄长说的清清楚楚,对比如今的情形,自也明白了七八分,一时难以置信,转向汪夫人:“你…你为何这样狠毒?”

反正都是说,没有证据,汪夫人当然不肯认,只叫冤枉,巧舌如簧:“大伯受了外头人挑拨,说这些话,不过都是巧合罢了,哪里做的准呢?”

可是谢建岳眼睛都红了,哪里还管这些话,整个人扑了上去,揪住汪夫人的头上发髻,就上了拳头:“你还我夫人和女儿!”

男人动起手来,跟张太夫人的耳光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拳拳到肉,只听到声声闷响,汪夫人拼命的尖叫,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张太夫人傻了一下才大叫起来:“住手住手!反了你了!来人…快来人!来人啊…”

说着自己也轮着拐杖去打谢建岳,这一回谢建扬看她了:“母亲这真是要逼死我们兄弟吗?”

张太夫人手一软,拐杖落在地上,猛然嚎哭起来:“你们也不能逼死老三啊…”

谢建岳的手停了下来,拥到门口的小厮们都站住了不敢进来,屋里一片寂静,连侯爷都惊住了。

第一个出声的是汪夫人,哭着爬起来跪着磕头:“大伯二伯,那可是你们的亲兄弟啊,就救他一命吧…”

侯爷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是这样的情形,伸出来的手气的直哆嗦:“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就这样大胆子啊。”

张太夫人也哭起来:“我这也是没办法啊,人家威胁到门上来,叫我如何办?那也是我的亲孙女啊,我但凡有点儿法子,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我心里也疼啊!”

谢建扬默然不语,谢建岳急急的问:“你们把她们带到哪里去了,快快去找回来啊!”

汪夫人避而不答,只是哭着求:“救救三老爷吧,要是王妃恼了,三老爷就没命了,那可是你们的亲兄弟啊。”

侯爷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张太夫人也跟着哭道:“那可是你们嫡嫡亲的兄弟啊,你们就这样狠心要置他于死地吗?老天爷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来两个这样没心肝的儿子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这么大,娶了媳妇生了丫头就把老娘丢在一边了,我的天爷啊,怎么就不降道雷下来劈死我啊。”

汪夫人越发哭的大声了,一句一句翻来覆去的说:“那可是你们的亲兄弟啊…”

“没心肝啊…丧良心啊…”这是张太夫人哭的。

谢建扬很久没作声,谢建岳慢慢的开始发抖,看看侯爷又看看张太夫人又看看汪夫人,然后又看回去,侯爷依然没说话,那两个妇人依然在翻来覆去的哭这个话,没有一个人说应该把他的妻子和女儿找回来。

他们都觉得,他和大哥就应该用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命来换三弟的命了…他们不愿意,就是不贤不孝,不友爱兄弟,他们不愿意,错的就是他们。

竟然是他们没有良心!

谢建扬终于动了,他站直了身体,背对着光,脸上全是阴影,看不到神情:“帖子我已经写好了,就算纨纨真的没了,我也不会用她的性命换任何东西!绝不!你害了我女儿的性命,还想掩盖?做梦去吧!”

他已经绝望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汪夫人依然闪烁其词,大约纨纨真的已经被害了,已经来不及了。

谢建扬转身就走,身后却是侯爷的断喝:“站住!”

谢建扬站住了,只是没有回头。

侯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虽然是她们不应该,但既然事已至此,孩子已经这样了,你就饶了你兄弟吧!一家子亲兄弟,难道真要叫他抵命吗?”

谢建扬对着院子里的黑暗冷笑了一下,举步往外走。

张太夫人急了,嚎叫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死死拉住谢建扬的衣服,就往地上跪下去:“大老爷求你看我面上,饶了你兄弟吧,我给大老爷磕头了。你为官作宦的我们不敢沾光,就给你兄弟一条生路吧。”

说着真的就要磕头,凄厉的哭喊着:“你这是要我死啊,你索性拿刀把我杀了吧,我给你女儿偿命…”

鼻青脸肿的汪夫人也跪爬过来磕头:“大伯,大伯,我真的不知道现在人怎么样了,我这就打发人回去问我娘,这就去!”

这一会儿她是真的怕了,这事情完全不是她和汪老太太计划的那么容易。

她完全没想到,侯爷和侯夫人都压不住谢建扬,他就认准了要给女儿一个交代。

第52章

谢建扬双手把张太夫人扶起来,到底体力悬殊,张太夫人再拼命往下坠也抵不过谢建扬的手。他瞥了一眼汪夫人,垂下眼来:“也不用打发人去问了,我与二弟随你一起去吧。”

又对外头扬声道:“备车。”

那些小厮在外头早就噤若寒蝉了,此时听的这一声,飞一般的往外跑。

侯爷张张嘴,大约是想要阻拦,可半晌说不出话来来,最后只长叹了一声,心灰意冷的道:“都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张太夫人却不放心,哆哆嗦嗦的死死抓着谢建扬的袖子:“去问问吧,问问也好…”

永成侯府三四辆马车驶入汪府,哪里也是灯火通明,说起来也巧,在二门上下车的时候,外头一阵骚动,有人大呼小叫的喊着开门,有人索性砸起门来,大门一开,立刻进来几辆马车,十几匹马,踢踢踏踏的小跑进来,在二门天井转着圈儿,有人笑有人叫,热闹的不行。

当先的几匹马上是几位锦衣公子,个个头戴金冠,腰围玉带,一脸跋扈,第一匹马上是个十六七的锦衣少年,张扬之气直冲云霄,看到谢建扬,就勒住马招呼道:“世伯怎么来了?”

谢家的人都不明白了,一家子都不认识,哪里来的世侄?

谢建扬却是点点头:“齐将军,这里是我家姻亲府上,我来问个事儿。”

“哈哈哈!”齐鸿飞笑道:“这么巧,我也来问个事儿。”

他是跋扈惯了的,在这里更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说着打了马就往里头冲去。

另外几个公子哥儿也都跟着打马进去,后头几匹马上则是青袍灰剑的侍卫。

谢家人见他们是往上房方向去的,也就都跟了上去,汪家也并不大,早叫齐鸿飞搅的鸡飞狗跳起来,此时谢家人赶过去,刚好看到齐鸿飞已经下了马,后头的侍卫有一骑后面捆着一个人,此时解下来丢在地上,头发散乱,衣服灰的不成样子,脸上又是鼻青脸肿,简直看不出是谁来。

大约是挨了打,又捆在马上颠到了这会儿,或许晕了过去,丢在地上声也没有。

汪家的人自然都惊动了,涌了出来,汪老太太叫几个儿媳妇孙女簇拥着,站在台阶上,给吓了一跳:“你们是什么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齐鸿飞咧嘴一笑,一个侍卫上前道:“这是世袭一等神威将军齐将军!”

齐鸿飞曾祖父尚了公主,除了原本的爵位,也就又多了一个爵位,又因齐家子嗣不繁,竟叫齐鸿飞十岁上头就承了这个世袭一等神威将军的爵位了。

而称他齐将军,却是因为他随父效力军中,做了前锋左将军。

这时汪太医并他的几个儿子都赶了过来,连忙上前见礼:“不知齐将军驾到…”

齐鸿飞一摆手打断了这话:“不用讲这些虚礼了,我这是有事请教汪大人!”

那侍卫就把丢在地上的人提了过来,齐鸿飞一本正经道:“令郎调戏我,叫我给打了一顿,汪大人莫怪,不过汪大人也得给我一个说法才是。”

满场皆惊,只有跟着齐鸿飞来的几个锦衣公子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汪老太太脸色刷的就青白了,她这时候才看出来,这…这是她的小儿子汪俊英,今天扮了强人去抢谢家的夫人姑娘,就是他去办的。

这…这是出了什么差错了?

汪太医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倒也顾不得小儿子的狼狈样,他哪里敢惹齐鸿飞这小煞星,这人军中长大,胆量过人,跋扈无比,进京也得新帝钟爱,才进京不过四五个月,早惹了十桩八桩事出来。

别说只有他调戏人,没有人调戏他的事,就是有人敢调戏他,自己这儿子也不敢啊。

汪太医小心的说:“这…这或许有什么误会罢?犬子虽偶有淘气,也是认得齐将军的,自然恭敬才是。”

齐鸿飞又哈哈一笑,哪里看得出被调戏的样子,他笑过了才道:“说起来这事儿也古怪着呢,今儿我跟兄弟们闲着去皇觉寺逛逛,没承想遇到我表哥,骂我成日里游手好闲的闲逛——我表哥你认得吧?就是安平郡王府的大爷。”

汪老太太脸色更白了一层,腿都有点软了。

汪太医还是一头雾水,只是这位煞星就算要从这会儿讲到天亮,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得赔笑道:“认得认得,齐将军先请里头奉茶,慢慢儿说,若犬子真是得罪了齐将军,我自也不会轻饶。”

齐鸿飞就叫弟兄们:“都进来坐坐,跑了一天了,咱们也歇歇!”

又回头吩咐青衣侍卫们:“你们出了一膀子力气,又是这个点儿了,想必饿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吧!”

简直当是自己家似的。

那些侍卫都是军中出来的,个个高大威猛,此时轰然应喏,一个个虎狼似的涌向厨房。

汪家自然也有会看眼色的儿媳妇,连忙道:“媳妇去厨下安排给军爷们的饭食吧?也打发人整治些小菜,请将军们略用用。”

齐鸿飞走进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上首,走在后头的一个锦衣公子依然把汪俊英拎进来,丢到地上。

齐鸿飞笑道:“我说到哪了?喔对,我叫我表哥给骂了,骂了不说,还把我的马给征用了,说借他跑跑,汪太医想必知道,我表哥最凶,我哪里敢惹他!”

你们家的事,我知道个屁!汪太医心里想着,这齐将军啰啰嗦嗦半天讲不到点子上,他又不敢催,急的要命。

可是汪老太太心中已经明白了,吓的半死,只是她自诩智计百出,这会儿却木头似的僵在那里,哪里想的出半个办法来。

齐鸿飞自然是故意这么啰啰嗦嗦的说着前因后果,就要看这恶毒老太太被吓的半死的样子。

这可是整治恶人的一大乐趣呢!

他还好整以暇的喝口新茶,道:“表哥征用了我的马,又叫我滚,可我回不来了不是?难道用走的?幸而我表哥的未婚妻也在皇觉寺烧香,表哥就打发人问了表嫂,说把她们家马车暂借来送我回京城,完事了再去接表嫂,表嫂是个大方人,自然就应了。”

汪老太太差不多已经要晕过去的,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齐鸿飞接着道:“没想到我坐着表嫂的马车——哦对,我这未来表嫂汪大人知道吧?就是你们家亲戚永成侯谢家的大姑娘。——我坐着这马车,走到半道上,竟叫人劫了!”

这一下连汪太医也面如土色起来,他也是为官几十年的人了,伺候了多少贵人,眼里看了多少事,哪里有不懂这弦外之音的。

齐鸿飞大笑:“有强人劫道呢,可把我吓的了不得…”

这话叫那跟着进来的几位锦衣公子的大笑给打断了,齐鸿飞瞪他们一眼:“这里说正经事呢,回头你们再笑!——听说是强人,我也不敢出声儿,就叫人给劫走啦,说也奇了,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被拉到什么山上,倒是一个小院儿,你们家这位公子亲自来掀开轿帘,调戏我:小美人儿!哥哥我…”

于是毫无意外的又是一场大笑,齐鸿飞自己都笑的半死:“他也没说完,我就把他打了一顿!说起来,这事儿还要请教汪大人,论理,永成侯府上两位孙小姐跟令公子都差着辈分呢,这哥哥两个字是怎么来了?”

汪老太太终于再受不了了,眼睛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一边有聪明会看事的儿媳妇孙女之类,两步把自己藏身灯影里悄悄退了出去,也有不懂的在那叫老太太:“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齐鸿飞转头一看,冷笑一下,手里喝了几口的茶随手就泼了过去,泼了汪老太太一脸:“晕过去这事儿就能完了不成?”

汪太医脑子里嗡嗡的响,这个时候他连问也不必问,就知道定然是老妻与儿子合谋,去害人家永成侯府与叶家定亲的大姑娘,没承想事不机密,人家早有防备,叶家大爷亲自出手,抓了个正着。

而这个时候,谢家的侯夫人,并两个儿子也正好上门来,在门口听了个正着。

不对!

汪太医先前慌着,没仔细看,这会儿看着,自己嫁过去谢家的二女儿也在,而且鼻青脸肿,竟是连她也合谋了吗?

对,老妻要算计人家谢家的姑娘,还有谁比又是汪家女儿又是谢家姑娘婶娘更要紧呢?

汪太医脸色铁青,心中无数念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倒是汪老太太叫茶泼醒了,面无人色,头上还往下滴水,一下子还看见了门口站在屏风跟前的谢家人,突然就大叫起来:“是我姐姐叫我做的!她是谢姑娘的祖母!是她说谢大姑娘忤逆,今后要真嫁了高枝儿了,还不知要怎么样踩她呢,索性趁现在叫她出了意外!”

这峰回路转的叫人吃惊,齐鸿飞又大笑起来:“这也太有趣了。”

那地上的汪俊英经过这么久也醒了,听他母亲这样说,也嘶声道:“我也只是想着小姑娘与其丢了一条命,倒不如我收了做外室,养在外头,倒比死了强!”

“啧啧,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是少见啊!”齐鸿飞点评。

第53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去了,张太夫人张着嘴回不过神来。

汪老太太嘴皮子最是利索,又抢着道:“若不是姐姐吩咐,我做什么要干这样的事啊?别人家的小姑娘,生死于我什么相干?我要去犯这罪孽?我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儿孙满堂,自己难道不会享福?偏要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说着还表功呢:“也是我不忍心,虽说也打发儿子去办了,却跟儿子说,若是有机会,能留得她们的性命也是好事,到时候远远的送出去,就算困苦些,也比没了性命的好。偏这小子不争气,竟就动了这样的心!果然该打!”

汪俊英忙顺着道:“是我一时脂油迷了心窍,只想着留了她们的性命也就罢了,就犯了这样糊涂心思,今后再不敢了。”

两母子一唱一和,把一切都往张太夫人头上推,也不知是现编的还是早商量过的,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张太夫人在家里就哆嗦个一回了,这会儿越发更哆嗦起来,连话都说不明白,倒是叫汪老太太一句一句的抢着说的活灵活现:“谢大姑娘订了叶家这门亲事,还是我做的媒哩,还不是因着我瞧着这孩子好?我要是不喜欢她,能替她费这个神?可也不知道大姑娘是怎么的,自订了叶家,想必思量今后要嫁入王府了,就…”

她还一副不好说的样子:“我也常去姐姐府上的,自然看得到,大姑娘确实时常顶撞姐姐,尤其是认了太妃娘娘做了干娘,还能把谁搁在眼睛里头?姐姐在我跟前都哭了两三回,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姐姐就打发我闺女回来跟我说,趁着大姑娘出去烧香,让她出个意外也罢了,这人命关天的事,我自然不敢干,可是我姐姐说,我若是不应,她就说我闺女忤逆,要撵她回来!”

“我的个天爷啊,这可是我亲生亲养的闺女啊!”汪老太太嚎的情真意切的,简直闻者落泪,见者伤心:“我实在心疼闺女,别说要撵她回来,就是不撵她,我姐姐磋磨人的手段谁又不知道呢?我闺女在她手里,哪里还有活路啊…是以我一时糊涂,竟就应了!”

“我私底下只不忍心,才悄悄嘱咐他,尽量不要伤了她们的性命罢了…”汪老太太道。

鼻青脸肿的汪夫人也在那里嘤嘤嘤的哭,这时候才跟着补充了一句:“前儿大姑娘把太夫人气病了。”

简直是完美注脚了一句。

真是有理有据,又合理又合情,把张太夫人气的哆嗦个不住。

而且看起来,汪太医还真信了,顿足道:“唉,你你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

齐鸿飞啧啧两声,道:“汪大人,假了点儿啊,平时不大演吧?还得多练练,听说当年那家子出了鹤顶红的事儿,你也在跟前,就你这样子,是怎么哄的人信的?难道当年是老太太出马的?”

一句话说出来,汪太医不仅是面如土色,连腿肚子都转筋了。

齐鸿飞又赞叹道:“老太太这张口就来,还编的有模有样的本事,倒是不错的。”

一边跟他一起来的一个锦衣公子道:“光说话,有点儿无聊了,倒是鹤顶红的事儿听起来有趣,飞哥说说。”

“滚,这儿说正事呢!”齐鸿飞笑骂。

张太夫人这会儿才说出话来:“你胡说!明明是你悄悄算计我孙女,第一回下毒没成,又要趁着她出去烧香的时候动手,还说为着掩饰,叫老二家的带着她去,只对大丫头动手,横竖是自己人,不会有意外的!明明是你!是你!”

齐鸿飞一脸不忍再看的样子,这位老太太战斗力实在太弱了,每句话都是破绽,就这样的本事,还动不动就要害人性命?

果然,汪老太太冷笑道:“倒也奇了,我要悄悄算计你们家大姑娘,我吃多了来跟你商量?你还能答应?你还肯打发二老爷家的夫人来掩饰?这事儿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