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皇帝大力的板着她的脖颈,将她拉起来。敞开的寝衣瞬时滑落,她的上半身只剩下肚兜,薄凉的温度让她打了一个寒颤,珞溪蹙眉望着皇帝。

手下微微使力,殇曜桀冷冽的说道:“给朕想清楚,你到底是谁的女人?”珞溪冷冷的看着皇帝,翦瞳微闪,语气却极其的轻柔道:“臣妾遵旨。”殇曜桀阴鸷的看着她,见她下巴倔强的翘起,心底怒气一浪高过一浪。凝着她淡然的神情,好似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宠爱,第一次让他尝到了深深挫败地感觉。

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征服欲望,在他的心里悄然滋长,蔓延。

倏地,他也溢出一抹浅笑,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阴鸷的说道:“很好,朕喜欢聪明的女人!”说完后,殇曜桀便拂袖出了凝香宫。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珞溪才从榻上起身,自顾的走到桌前,将燃着的红烛捻灭。瞬时,殿内一片幽暗,只有窗格处挥洒进来的点点月光。

殿内时而吹过的夜风,拂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让她瑟缩了下,双臂环住身体。她半倚在窗前,目光望着夜色深沉的九重宫闱,喃喃道:“我绝对不会属于任何人!”

微凉的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层层的宫墙闪烁着惑人的月光,也将人的心晃得迷离莫测。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七章回宫

翌日一早,珞溪晨起后,便见到凝香宫内的宫人们个个神情异常,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没有细想,珞溪便出了内殿,才刚迈了出来,就听到一个小宫女在怯怯私语着:“咱们娘娘怎么能让皇帝走了呢?这一走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皇上!”她一旁的另一个小宫女也低声回道:“就是,皇上来一次多不容易啊!哎…”

珞溪听到她们的话,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略略咳嗽了几声。那二人听到声音,猛然回头见到珞溪站在不远处,心虚的低下脑袋。珞溪扫了她们一眼,说道:“伺候本宫梳洗吧!”

“是,奴才这就去。”那两名小宫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说完便退了出去。不一会,便进来两名年纪稍大一些的宫女。珞溪看看觉得有些面熟,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们是管事嬷嬷带来的伺候她的贴身宫女。

只见秋月神情木讷的提着铜壶走了进来,将热水倒在铜盆中,然后看了珞溪一眼,对着如意使了下眼色,便走了出去。珞溪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心里顿时明了,微微一笑。

看来连皇宫里的奴才都如此势力!

如意看着秋月消失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便打起精神走到珞溪的身边,恭敬地说道:“娘娘,让奴才来伺候您梳洗。”珞溪凝着她清澈的眼眸,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意微微笑道:“奴婢叫如意。”说着她便扶着珞溪走到铜镜前。

一番梳洗后,珞溪坐在镜前,由她梳着墨发。如意细心地梳着云髻,不时的看着铜镜中的珞溪,嘴角缓缓地溢出一抹笑意,柔声道:“娘娘生的真好看!”

螓首,看着如意诚挚的眼神,珞溪的心里生出几分好感,笑着问道:“你进宫多久了?”如意稍微顿了下说道:“奴婢十岁就入宫,到今年已经有七年了。”如意说这话时,神情很是自如,但是珞溪听后心里却是微微发酸。

如意看着珞溪发呆的神情,以为她再为昨晚的事难过,便不由得说道:“娘娘,您别难过。以您的容姿,皇上一定还会再来的。”

珞溪挑眉看着她专注的神情,嘴角突地含着一抹浅笑,没有打断她,让她接着说道:“奴婢从小呆在宫里,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是六宫之首,下面应该有四位皇妃,但是皇上只封了三位,还有一个封号是四妃之首,地位仅在皇后之下,但是这多年来,皇上一直都没有封过哪位妃嫔。以前奴才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过,都以为是梅妃娘娘,可是过了这么久梅妃娘娘也没有被加封,看来皇上还没有找到中意的人!”

珞溪听她说完,翦瞳依旧没有波动,只是拉过如意的手说道:“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如意走到她的身侧,语气虔诚道:“娘娘是奴婢侍奉的第一个主子,虽然昨个儿奴婢才第一次见到娘娘,但是就是觉得您面善,奴婢是打心眼里希望娘娘好。”

珞溪望着她眼中的真诚,心底隐隐闪过什么。随后如意看着铜镜问道:“娘娘看看,奴婢给您梳了个云髻,您还喜欢吗?”珞溪微微侧目,看着镜中的自己,清丽雅致,便含笑点头。如意面上一喜,又接着说道:“按照宫规,您今日要去凤鸣宫给皇后和其她皇妃们敬茶,所以装束要得体些。”说话间,她便取过放置在一边的宫装,拿在手中,还将衣衫放在珞溪的身上比划着看看。

须臾,如意惊喜的说道:“本来奴婢觉得娘娘穿大红色好看,但是皇后一直偏爱这个颜色,所以今日奴婢也不敢让您穿,才选了套素雅的蓝色宫装。没想到,您穿上什么都好看!”珞溪听着她的话,在看着她的动作,缓缓地拉着她的手,说道:“谢谢你,本宫会记在心里的。”听到她的话,如意倒是脸色一红,不自然的说道:“娘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

珞溪急急的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好了,本宫明白。时辰不早,该去凤鸣宫了。”她的话让如意一顿,看看时辰果然有些急迫,便不再多言,赶快伺候着珞溪去换装。

皇帝神情懒散的坐在永宁宫中,太后遣退了其他人,正在给他揉着肩膀。

倏地,殿外一道通报声传来:“睿王爷驾到。”皇帝咻的睁开双眼,太后也缓了手上的动作,眼睛瞅着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男子一身银色华服,玉树临风,一双如鬓的桃花眼,极尽媚惑。他进到殿内,便双膝跪下,语气柔和道:“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脸色一凛,走到皇帝身边坐下,口气冷冷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殇曜扬抬头,嬉笑的着看看太后,又瞟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皇帝,眼神微闪。皇帝挑眉看了他一眼,故意怒气冲冲的说道:“曜扬,你又惹母后生气。这次朕一定会罚你的!”

太后闻言,脸色果然一沉,眼睛不自觉的看向皇帝。皇帝装作不知,更加狠戾的对着殇曜扬说道:“你自己说,要朕怎么惩罚你?”

殇曜扬看着太后渐变的脸色,心里暗自得意,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他瞬时起身走到太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母后,皇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给儿子求求情吧!”果然太后瞬时缓了神色,看着皇帝柔声道:“皇帝,扬儿贪玩,这次就饶了他吧!”

皇帝转头看着太后,墨瞳中高深莫辩。殇曜扬看着他,眉毛戏虐的挑了挑。皇帝忍住笑意,佯装叹气的沉声道:“好,这次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就饶了你。”

殇曜扬闻言一笑,赶快讨好的走到皇帝身边,躬身说道:“臣弟多谢皇兄。”皇帝微微一笑,将他扶了起来。太后微微蹙眉,不悦的说道:“扬儿,你什么时候可以长进些!你大哥想你这年纪时,都和你们父皇学着治国了!”

“母后,现在皇兄治国井井有条,也不需要我啊!”说着殇曜扬便紧挨着太后坐下,一手搭在太后的肩膀上,作势揉着她的肩膀,谄媚的说道:“儿子就想着好好孝顺母后。”

太后听到他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就是不让我省心!”但是嘴角还是溢出一抹浅笑。

须臾,太后脸色一变,眼睛直直的看向皇帝,语气突然犀利道:“你们兄弟二人都不让我省心!皇帝,你登基已经二年多了,先前你忙着征战四方,母后明白。可是现在天下太平,你为什么不让后宫的嫔妃们孕育子嗣呢?”

皇帝听到太后的话,脸色一变,眉头紧跟着蹙起。太后见他不语,便接着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还等着抱皇孙呢!你…”太后还想要再言,却突然被殇曜扬拽了起来,打岔的说道:“母后,你快来看,看看儿子给您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回来。”殇曜扬一边拉着太后,一边回身对着皇帝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皇帝微微一笑,转瞬眼神冷冽的看着他,用唇语说道:“一会儿来御书房找我。”殇曜扬敛下神色,微微颔首,努努嘴示意他快走。

皇帝看了太后一眼,也不敢在耽搁,趁着太后被缠住赶快大步出了永宁宫。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八章请安

初春伊始,到处都是一片生机盎然。珞溪身穿一件孔雀蓝色的宫装,显得她的肌肤胜雪,朱唇不点而红,高高的云髻更加衬得她的脖颈纤细,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柔美娇艳,浑然天成。

到了凤鸣宫的时候,大殿中已经坐着两人。远远望着,珞溪的心里有些窘迫,根本就不认得她们。如意看她微蹙的眉头,心细的小声在她身边说道:“娘娘,坐在大殿左侧的淑妃娘娘,右侧的是玉妃娘娘。”

珞溪脚下一滞,回头看看她,眼中满是赞许。如意回望她,只是淡笑着,随后扶着珞溪的胳膊,大步走进凤鸣宫。

珞溪迈入大殿的时候,正巧皇后和玉妃聊得起劲,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珞溪迈过门槛,并没有往前走去。淑妃转头看着那亭亭玉立的佳人,眼前顿时一亮,笑着看着她微微颔首。珞溪见淑妃对着自己颔首,也忙得还礼。

须臾,一身紫色宫装的玉妃不经意间的回眸,便看到珞溪站在一边。肖舒纭凝着珞溪的脸颊,眼眸渐渐地转冷,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也见渐渐消褪。感受到她的目光,珞溪微微侧目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丝毫也没有异样,嘴角挂着优雅的笑容。肖舒纭溢出一声冷笑,便将目光别开。

看着她的冷笑,珞溪并没有生气。好久,皇后也没有说话,殿内一片静谧。淑妃好几次想要出言,但是皇后总是压低视线没有看她,淑妃也不敢擅自接话,只得在一旁干看着。

珞溪看着皇后,微微一笑,心里不急也不气,神情反倒自在起来,继续站在原地,静等着她接下来的把戏。

皇后佯装不知,故意压低视线,端起一旁的茶碗,慢慢的饮了一口,缓缓地说道:“年儿,珞昭仪怎么还没到呢?”站在她身边的年儿一愣,抬眸便对上珞溪温和的笑容。

年儿不敢多言,只得柔声道:“回皇后,昭仪娘娘已经到了。”

“嗯?!”将茶碗丢在一边,林婉婷语气犀利道:“怎么回事,昭仪来了也不通报!”年儿看着皇后忽变的脸色也不敢辩驳,跪在地方,嗫嚅着说道:“奴才知错。”看了她一眼,林婉婷咻的站起身来,朝着珞溪大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哎呦,看我这眼神,妹妹进来了都不知道!”说话间已经挽上珞溪的胳膊,拉着她往殿内走。

珞溪心里冷冷发笑,面上却依旧和煦如春风,“皇后娘娘言重了,是珞溪看着娘娘正在聊天,没敢打扰。”皇后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看妹妹说的,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以后还是姐妹相称吧!本宫长你几岁,就自诩是姐姐了!”

珞溪淡然一笑,语气谦和有礼:“是,珞溪记住了!”将珞溪拉到殿内,对着珞溪一一的指着说道:“这是淑妃和玉妃,你也来行个礼。”

珞溪按照皇后的话,给她们二人各自行礼请安。玉妃只是不冷不热的淡淡颔首,淑妃则是赶忙起身,将珞溪扶了起来。

珞溪对着淑妃微微一笑,这时便听到殿外响起一道尖利的声音:“梅妃娘娘驾到。”林婉婷握着珞溪的手稍稍一紧,脸上依旧堆起笑容。

感受到她的变化后,珞溪并没有看她,想起早上如意说过的话,心底对这位梅妃生出了几许探究。

不多时,便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女子一身淡粉色宫装,面若桃花,眉不画而黛,眼眸璀璨如宝石般闪烁,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蛋,艳丽却不妩媚,反倒让人觉得清新脱俗,珞溪在心中暗暗地打量着她。

萧雨薇慢慢的走来,待到皇后身边时,她才略略俯身,“参见皇后。”皇后撇嘴一笑,沉声道:“起来吧。”等到她站直起身子后,珞溪也微微行礼:“参见梅妃娘娘。”

然,萧雨薇却并没有看她,依旧从她身边走过,坐到每次她自己习惯坐着的位置。边走边说道:“免了吧!”珞溪看着她清冷的神情,心中反而没有生怒,倒是噙着一抹玩味。看着皇后的丰美,淑妃的谦和,玉妃的妖娆反倒是更加突出梅妃的淡雅。

珞溪在心中喟叹道:看来,她不但容貌出众,连性情都这么孤傲!在这步步为营的九重宫阙之内,还能够见到这样真性情的女子,也实属不易。渐渐的,珞溪在心底对她又多了几分赏识。

皇帝回到御书房后不久,殇曜扬也来到这里。进到殿内,他便半靠着椅子,懒散的将双腿架在一边,皇帝蹙眉看看他的样子,随手便将奏折朝着他扔了过去。殇曜扬一个反手,稳稳地接住,然后又用内力将奏折给推了回去。

皇帝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想不到你去趟西山,武功还有点长进。”殇曜扬听到皇帝这么说,脸上满是骄傲,“皇兄,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皇帝翻开奏折,看也没看他,低头说道:“不想让朕小看,就好好做点事情。”殇曜扬大步走到皇帝身边,一手撑着书案,狡黠的说道:“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啪’的一声将奏章合上,皇帝的语气突然转冷道:“曜扬,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总是让母后操心。朕明日就会安排你去刑部,你先去学学祖制律法。”

殇曜桀面色一黯,语气急迫道:“皇兄,你想要我的命吗?那种地方,打死我都不会去的!”说话间,皇帝一掌拍在他的肩头,犀利道:“你究竟要玩到几时?”殇曜扬赶紧堆起笑意,柔声道:“如今天下太平,也不需要我啊!让我再玩两年!”

皇帝刚要开口,便被他抢先说道:“母后刚才还一直念叨,你什么时候给她生个皇孙抱抱呢!”听到他的话,皇帝眸间一黯,不悦的看着他。

殇曜扬一脸的得意,心想这下该轮到你烦了,省的总是盯着我。缓了会儿,他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看不上后宫那些女人们。可不是有一个你看着还算顺眼,她也不行吗?”皇帝瞥了他一眼,心中明白他所指的便是萧雨薇。

她可以吗?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但是每次都没有肯定的答案。

殇曜扬见皇帝褐色的瞳仁中闪着一抹黯然,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失言,便岔开话题道:“皇兄,你这扳指成色真好!就连我新带回来的和田美玉都没法比啊!”皇帝看着他痴迷的眼神,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下一刻,便将扳指取下,丢到殇曜扬的手里,揶揄道:“赏你了!”

殇曜扬将扳指把玩在手上,戏虐道:“皇兄真的舍得啊!”笑着看看他,皇帝挑眉说道:“一个扳指而已,有何舍不得的?”眯起眸子,殇曜扬轻声道:“那臣弟就收下了。”

皇帝瞪了他一眼,冷冽道:“朕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儿戏,你…”殇曜扬见皇帝又要提起让他去刑部的事,便先发制人:“哎呦,皇兄,母后还等着我呢!臣弟先告退了!”说完后,也不等皇帝回答,便闪身出了御书房。

皇帝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只得连着叹气。不禁低声说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后,皇帝才想起刚才他说的话。

子嗣?!

凭心而论,他已经登基两年,也是到了该延续皇家血脉的时候了。每每想到此,他心底的某个角落,总是感觉空牢牢的。好像哪里少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那种寂寞总是缠绕着他,心灵深处那隐隐的悸动,不知该用什么来填满。

那种感觉甚至让他有些抓狂,冥冥中他觉得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倏地,那一抹清冷的笑靥闪进他的脑海中,那盈盈巧笑的摸样,慢慢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想起她那不屑的眼神,心中才起的温柔瞬时消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九章初见

约莫耽搁了半个时辰,珞溪才回到凝香宫。用过晚膳后,看着外面夜色正浓,且微分拂面,心里一时兴起便一个人溜了出去。

回想着脑海里的记忆,珞溪一个人沿着鹅卵石铺砌的下路走着。蓦地,前方一个圆形的湖泊吸引了她的眼球,回头看看四周,见没有别人,她也就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来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珞溪狡黠的一笑,随后便坐了下来,将鞋袜脱去,双脚浸在湖水中。冰冰凉凉的湖水让她的身体微微一缩,待到适应后她便开始来来回回的摆动着双脚,扑腾着湖水。

螓首望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皓月,珞溪觉得在这一刻,好像所有烦心的事情都被抛诸脑后,她还是如以往般的快乐。

双脚摆弄着湖水,时而溅起点点水花,湖中的锦鲤也游到她的脚边,不时浅啄着她的脚面。滑腻的鱼嘴,啄在脚面上,有点微微刺痒,珞溪被它们逗得笑出了声音。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空旷的皇宫内,显得尤为清晰。皇帝原本急促的步子,突地一滞,下意识的便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微微侧目就看到湖边坐着一名女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衫,出尘脱俗。皇帝杵在原地,并没有上前,甚至还将身体往旁边挪动了下,借着一边的岩石遮挡住他自己的身体。

跟在皇帝身边的高卫,见到他如此举动,脸上一惊,诧异的望着皇帝。见他脸色如常,高卫也不敢多言,只得随着他的动作,也把身体藏在了岩石后面。

珞溪玩了好久,突地眼波一转,再次扭头看看四周,见四下里还是无人,玩心顿时大起。将双脚从湖水里提了出来,赤脚站在湖边,翩翩起舞。

女子月牙白的衣衫随着她精湛的舞姿,衣摆被她旋转起舞的步子旖旎成一片。银色的月光将她的身体罩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犹如那飘飘而来的月宫仙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皇帝愣愣的看着那月光下皎洁的人儿,蓦地感觉到他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揪住,竟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珞溪只是尽情的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也没有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紧紧地跟随着她!

须臾,皇帝的神色才姗姗回笼,不自然的看看在他身边的高卫。高卫见皇帝神色有异,马上会意,适时的压低声音问道:“皇上,今晚您要去哪宫就寝?”

听到他的话,皇帝的剑眉微蹙,缓和了下才说道:“去清泉宫吧!”高卫不敢迟疑,躬身在前面给皇帝带路。

皇帝微微侧目,又望了一眼那不远处的旖旎身影,才转身向着清泉宫走去。

不久,珞溪收敛下情绪后,意识到她有些失态,不安的看看周围见并没有什么人才放心。于是也不敢在耽搁,整理好衣衫,便离开了湖泊,沿着原路往凝香宫走去。

转过长廊,便是用怪石搭建的石山。珞溪看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有些发毛,脚下也加快了步子。

倏地,一道低沉的女声传来:“不,不行,这里会有人过来的!”珞溪往前的脚步瞬时停住,下意识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紧接着又是一道压低的男声响起:“怎么,你不愿意么?”

“爷,奴婢当然愿意!奴婢就是怕有人…”颤颤巍巍的女子声音再次说道。下一刻,是男子的一道厉呵:“好了,闭嘴!”

珞溪望着四处,渐渐地分辨出,传来声音的便是对面不远处的山洞,只见洞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嗯,爷,你慢点…”珞溪听着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心里还在盘算着要不要上前去看看究竟。这时候便听到‘哧’的衣衫被撕碎的声音。

山洞内,断断续续的传出女子的娇吟声:“嗯,嗯…爷,啊…”珞溪杵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洞口。即便她不懂男女之事,但是此刻她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脸颊顿时飘上红晕。

尴尬的站在原地,珞溪高高的蹙起眉头,等到她意识回笼后,便想要大步离开此地。然,她才刚迈出一步,就不小心踢到一颗小石子,石子刚好撞到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珞溪只觉得眼前有一阵疾风扫过,等到她定睛一看,只见男子一身银色的华服,站在她的前面,与她仅有一步之遥。

珞溪半张着小嘴,愣愣的望着眼前俊美不凡的男子。殇曜扬慢慢的转过身体,当他的眼神触上珞溪的那一刻,眼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惊艳。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缓缓地收拢,殇曜扬只感觉他的心房处被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一股从来也没有过的别样情怀在他的心里悄然荡漾开来。

随后他半眯着凤目,冷冽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珞溪微微一愣,眼神瞥到自山洞中跑出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压低着脑袋向着后园跑走。再打量着眼前男子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厌恶,语气也犀利道:“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质问我?”

听到她的话,殇曜扬一愣,随口说道:“你不认识我?”看着珞溪眼中的懵懂,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来,故意摆出一副戏虐的姿态,一步步的向着珞溪走了过去。看着他渐进的步子,珞溪微微蹙眉,脚下倒退着步子。

倏地,她的背后抵上冰冷坚硬的岩石,才意识到已经无路可退。

殇曜扬与她面对面的站着,将两臂支在她的身侧,将珞溪圈在岩石和他的身体之间。感受到男子危险地气息,珞溪的心里微微发颤,面上反倒越发镇定起来。翦瞳直直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我不认识你,让我离开这里。”

看着怀里故作镇定的女子,殇曜扬嘴角的弧度渐渐地加大。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下颚,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温温热热的气息喷洒在珞溪的耳垂上,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小手使劲的推拒着他的身体,厉声说道:“放我走,否则我要喊人了!”

低低的笑出声来,殇曜扬一点儿也不在乎说道:“不放,除非你告诉我叫什么!”

珞溪的脸色一变,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咬牙说道:“你是无赖!”听到她的话,殇曜扬突地大笑起来。却不想他的笑声惊动了巡逻而来的侍卫们,“什么人?!”不远处的侍卫听到声音小跑着向这里赶来。

听到脚步声后,殇曜扬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见有许多侍卫朝着自己而来,眼里闪着不语。珞溪抓住时机,用手肘撞上他的脸颊,‘啊’的一声,殇曜扬猛的吃痛,手掌捂着鼻子,语气狠戾道:“你好大的胆子!”说话间他也收回了困住女子的双臂。

看准时机,珞溪猛的使劲推开他,逃离他的身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赶来的侍卫们,待看清楚是殇曜扬后都俯身请安。淡扫过他们一眼,殇曜扬语气不耐的喊道:“都给本王滚的远远地!”侍卫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所以,也不敢多言,赶快起身都退了下去。

殇曜扬揉着被撞疼的俊颜,心中的玩味逐渐加大,望着珞溪消失的地方,喃喃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随后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适才女子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指端,让他的心潮滂湃不止。

夜色中,男子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被月光包裹上银白色的光环…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十章巧遇

皇帝缓步来到清泉宫,进到内殿时,看到梅妃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他微微一摆手,便遣退了其他奴才们,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去。等到皇帝走进时,萧雨薇才感觉到有人靠近,猛的一惊,赶忙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案。才刚坐下,萧雨薇便抢先一步,迅速的将她刚才写的宣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皇帝蹙眉看着她,脸上并没有怒意,沉声道:“爱妃的才情连朕都比不上,难道还怕朕看吗?”

萧雨薇低垂着眸子,木讷的说道:“皇上过誉了,臣妾就闲来无事,随手胡乱写的!”皇帝看着她有些窘迫的神情,也不再逗她,起身对着殿外的奴才喊道:“沐浴。”

不久,皇帝沐浴后,换上一身明黄色的寝衣,他进到内殿时,萧雨薇穿着淡粉色的寝衣,坐在桌前等着皇帝。见到他进来,端着一杯参茶走了过来。

皇帝坐在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萧雨薇微微一笑,端着茶碗走了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参茶饮了一口,皇帝眉间的神色逐渐舒展开来。将她拉坐在腿上,沉声问道:“雨薇,你进宫有两年了吧?”

听到皇帝的问话,萧雨薇水瞳一闪,柔声道:“到下个月,就整两年了!”顿了下,她接着说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轻抚着她额前的碎发,皇帝笑着说道:“没什么,朕就是突然想起来的!”随后,两人便躺在榻上。

萧雨薇枕在皇帝的臂弯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勾起甜美的弧度。渐渐地,她将手臂圈上皇帝的腰际。

皇帝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她饱满的额头,鹰眸瞅着帐幔的一角,神情并无异常,但是他此刻的脑海中却满满的都是那一抹月牙白色的旖旎身影,女子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底。

萧雨薇稍一抬头,就见到皇帝出神的眼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她的神色一凛,瞬时觉察出异样,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窝在皇帝的胸前。

回想着她进宫两年来的点点岁月,心中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帝对她一直恩宠有加,以至于后宫的嫔妃都把她当做是劲敌。

但只有她自己明白,无乱皇帝对她如何恩宠,那只是皇帝对她有情,却并非有爱!

一直以来,皇帝都没有让她怀有子嗣,这一点她心中也甚是明了。其实有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询问,甚至是想要求皇帝让她孕育皇嗣,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她都咽了回去。因为她清楚,若是她说出来,皇帝也未必会答应她。

更何况,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起这种种,萧雨薇的心底还是泛起了苦涩。曾经进宫只是为了寻一个归宿,本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怎奈,造化弄人!

事到如今,已是情到深处,万难自制。

即使明白是飞蛾扑火,她也抑制不住对他爱慕、牵挂的心…

翌日一早,珞溪晨起后,想起昨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梳洗后,亦如往常去了永宁宫给太后请安。

来到永宁宫时,殿内只有太后一人,珞溪看见她半靠着软垫,正在阖目养神,便将如意留在殿外,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取下一件披风,走了过去,轻轻的盖在了太后的身上,随后她便安静的坐在一旁,悄悄地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不久,太后微微动了动身体,慢慢的睁开了眼眸。珞溪见她醒来,急忙站起身来,低声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见到有人,稍稍一愣,珞溪抬头望着她,嘴角含笑,走到桌前端来一杯茶水,恭顺的走了过去。

太后看着她走进,便接过茶碗,饮了一口后,见到她自己身上的披风,随口问道:“是你给本宫盖上的?”

珞溪微微一笑,柔声道:“是。臣妾进来时,见您睡着了,就给您加了件披风。”太后笑着凝望她好久,才说道:“人老了,精神就不好了!”顿了下,太后揽过她的柔荑,轻声问道:“你来了很久么?”

“没有,臣妾才来不久。”珞溪如实会话,神态纤柔温和。太后刚要开口,便听到殿外响起禀报声:“皇上驾到。”

珞溪的身体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太后见她神色有异,以为是她害羞,便松开了握着她的手。珞溪扶着她从榻上起身,走到桌前。此时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大步向着殿内走来。珞溪看着那渐近的身影,赶快对着太后说道:“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看看她,也没有多加挽留,只是语气和蔼道:“好,你回去吧!”珞溪微微俯身,便转身往殿外走去。

皇帝朝着殿内走来,而珞溪正好朝着殿外走去。两人无可避免的擦身而过。皇帝微微侧目,看着她走到自己的身前停下脚步,恭敬地俯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向前的步子一滞,皇帝的眼神瞥着前方,并没有看向她,语气淡然道:“起来吧!”随后也没有再停留,便闪身进了永宁宫。

珞溪见皇帝并没有看向自己,心里微微闪过什么,只是太快就隐去。须臾,她敛下思绪,大步出了永宁宫。

等到她转身迈步时,皇帝才将鹰眸向她扫去,看着她逃也似的出了大殿,心里霎时涌上笑意。

皇帝进来后,太后已经如常的将普洱茶沏好,静等着他前来。坐到桌前,皇帝饮了一口茶,刚想说话,便被太后抢先问道:“皇上,对她还满意吗?”

举目看着太后,见她眼睛一直望着珞溪消失的方向,心里顿时明了。微微一笑,皇帝低沉的说道:“只是个女人而已,并无特别之处。”太后挑眉看着皇帝,见他脸色淡然,才笑着说道:“倒是个可人儿,皇帝好好待她吧!”

皇帝看着太后一脸的笑意,心里顿时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让母后说出这种话来?!

鹰眸中高深莫测,皇帝对着太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一宵冷雨葬名花 第十一章挑衅

珞溪出了永宁宫后,便带着如意往凝香宫走去。路过御花园时,见园中各色花朵争相开放,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才刚看了一会儿,就见到不远处走来两人。

待到她们走近后,珞溪才看清来人是玉妃和她的婢女。微微蹙眉,珞溪正要则路避开,她们二人却已经走到身前。无奈只得应道:“臣妾参见玉妃。”

肖舒纭撇撇她,见她刻意压低着脑袋,心里瞬时涌上怒气,眼波微转,语气突然轻柔道:“起来吧!”听到她的语气有异,珞溪微微一愣,心里立刻戒备起来。低垂着眸子接着说道:“臣妾不打扰姐姐赏花,先告辞了。”

“怎么才见到本宫就要走,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肖舒纭冷冷的说着,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珞溪。

珞溪刚要迈出的步子一顿,转身挑眉看着她,问道:“姐姐此言是何意?”肖舒纭撇撇嘴,懒散的看看自己染着丹蔻的指甲,戏虐的说道:“本宫刚才逛院子的时候,丢了一支珠钗,妹妹可曾看到?”

微微一笑,珞溪心中顿时明白,懒得和她多做周旋,便低声应道:“不曾看到。”说完,便拉着如意想要离开。

“站住!”一道犀利的大喝声传来,肖舒纭语气阴鸷道:“本宫就是将珠钗丢在这里的。现在这里除了你们就没有别人了,你还敢说没有见到?”

珞溪慢慢的转过身体,仰头凝着她。肖舒纭不屑的看着她,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皇宫里就是有一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喜欢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如意站在珞溪的身边,下意识的攥着她的衣衫,有些惊恐的看着玉妃。须臾,珞溪笑笑,柔声道:“姐姐说的真对。想来是有人每日只能对着自己寂寥,竟喜欢没事瞎找寻。”

“你…”肖舒纭听着珞溪的话,脸色瞬时转冷,染怒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她说道:“好啊,既然你说没有看到,那么本宫倒要搜一搜了!”说完后,她给身边的柳儿使了一个眼色。柳儿会意后,得意的朝着珞溪走了过去。

珞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冷静的看着她们的动作。柳儿冷笑着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想要碰上她的身体时,却被珞溪一个反手,抓住她伸过来的柔荑往面前一拽。

下一刻,便响起两道清脆的‘啪,啪’声,紧接着是珞溪怒喝的话语:“大胆,什么时候轮到奴才对主子动手动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