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去,就有侍者热情接待,陈晚说了包厢名,对方更加热情了。会所墙壁都是镜面材质,切割成菱形镶嵌,映出来的东西又立体又亮腾,陈晚瞥了一眼,头晕,好多个自己在移动。

包厢在最里面,用一扇镂空木门隔开,听不到外面的杂音。

陈晚对侍者说了谢谢,推门而入。

包厢里灯光暗,有烟酒,有歌声,有男人,男人身边坐着女人。

孙舟第一个站起身,大鹏展翅迎面奔来,“瞧瞧,瞧瞧!什么叫仙女下凡,这身段和脸蛋,我就问你们服不服!”

陈晚侧身一躲,避开他的拥抱,警告他,“你再敢恶心一下试试。”

“想试试,但没那个胆。”孙舟看仔细后咦了一声,“云南紫外线这么强,咋就没把你晒黑呢。”

陈晚说:“你眼瞎。”

“好好好,你美,我瞎。”孙舟收起玩笑,指了指门,“宋总在对面玩牌呢,等你好久了。”

陈晚问他:“你们怎么来了?”还是晚上的航班。

回归正题,孙舟还是指着门,“问宋总喽。”

陈晚准备出去,走之前瞥了眼沙发,坐着一溜光腿美女,裙子只差没漏出屁股。她看了一眼孙舟,“精虫上脑。”

孙舟:“…”

包厢对面又是一道木门,进去后是一个开放式的室内花园,木桥假山还有个微型人工湖,看着倒别致。

牌室砌成了亭子的形状,四面挂着竹叶帘,陈晚撩开帘子,一眼就看到宋明谦。

宋明谦坐上座,正在发牌,他咬着一只雪茄,火光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桌上的钞票已经像座小山,这局结束,钱都往宋明谦这边送。

宋明谦抬眼,原本肃穆的眼神陡然生光。他拿下雪茄夹在指间,对陈晚抬了抬下巴,“过来。”

“孙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他骗我呢。”陈晚走过去,微微弯腰,指着他手里的牌,“出这张。”

宋明谦手指一划,那张黑桃Q就丢上了牌桌。

侍者很快搬来凳子,陈晚挨着宋明谦坐下。这局牌,陈晚说打哪张,他就扔哪张。在座的都是生意人,把宋明谦当活佛供着。其实陈晚牌技很水,她从不看桌面上的牌,只顾自己怎么爽怎么打。

顺子拆了,天炸又出太早,这种拆台的玩法,这些经销商想喂牌都没办法。最后,宋明谦手上还剩一对三。

陈晚皱眉,“输了。”

宋明谦笑得深,往椅背一靠,手一推,桌上的钱都进了对家腰包。

陈晚看了两把没兴趣,起身走了出去,没多久,宋明谦也跟了过来。

陈晚看他一眼,“别告诉我,你大晚上的来大理就是为了玩牌。”

宋明谦笑,“几个子公司请了很多次,这边楼盘项目要启动了,过来露个面。顺道来看看你”

陈晚捡了块石头往人工湖里丢,水花扑通溅开。“看清楚了,少胳膊腿没?”

宋明谦眼神微聚,从头到脚扫了遍,“齐全。”

陈晚:“问你个事儿,你和杨天的李总熟么?他们是不是有个招标?”

宋明谦一听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相识十几年,他把陈晚拎的清清楚楚。不用兜圈,只需给出答案。

“我知道,你父亲也在竞标那个项目,李总那我去搞定。”

他神色平静,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宋明谦给陈晚的东西向来慷慨,直接。

孙舟走了进来,一身酒味,“叫了宵夜,宋总去么?”

宋明谦看向陈晚,陈晚嫌弃酒味,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松开。

“吃的东西倒是多,特产都摆了上来。”孙舟喋喋不休,宋明谦走了两步,正好挡在陈晚面前。“你别说话,熏的很。”

孙舟:“?”

宋明谦转头问:“想吃吗?”

陈晚说:“我不饿。”

宋明谦对孙舟说:“听见了?”

孙舟明白,陈晚说不去,宋明谦就不会去。

“等一下。”陈晚把人叫住,她问,“你们这么晚到,吃饭了没?”

“没呢,空着肚子等宵夜呢。”

孙舟话一说完,陈晚看向宋明谦。

风尘兼顾,宋明谦却没有半分奔波劳顿的疲惫劲。浅灰衬衫西装马甲,一身商务装穿得合他身份。头发背梳,一丝不乱。宋家几代经商,到了宋明谦接班,万丈高楼平地起。

默视几秒,陈晚说:“我饿了,一起去吧。”

孙舟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陈晚的话,比灵丹妙药还有用。

底下的经销商过于用心,这顿宵夜比正餐还隆重,巨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吃食,几乎把所有特色菜都搬了上来。

陈晚本来就不饿,完全是为了配合宋明谦,这会半天不知从哪动筷。

“尝尝这个。”宋明谦指着她面前的小炖锅,“这儿的招牌。”

陈晚吃了一块,味道确实鲜美,入口即化,但今天晚上,她已经被喂的很饱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陈晚问。

宋明谦说:“明天。”他夹了个蒸饺,一口吃了下去,“你这边的工作还要多久结束?”

陈晚:“快了。三四天吧。”

宋明谦拿起手机看了会,说:“我这边行程挪不出,不然你处理一下,可以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回上海。”

陈晚:“走不开,带着三个学生呢,他们实习期是要算学分的,一天都差不得。”

她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你忙你的,我自己回。”

宋明谦又给她夹了个糯米团子,衣袖挽了半截,手上戴着一串黑色玛瑙。

“具体哪天?”

“下周二。”

“我帮你订机票。”

陈晚抬起头,宋明谦已经吩咐了孙舟,“订四张,别太早,赶上晚饭就行。”

孙舟答应得跟狗腿似的。陈晚心头别样滋味,但也没反驳,玩笑一句:“机票钱我就不给了啊。”

宋明谦笑了一下,“我给。”

陈晚用纸巾拭了拭嘴,不打算再吃。“你们晚上还有活动,我不凑热闹了。”

孙舟:“正好,宋总特意让人给你留了个房间,就在楼上,房卡还在我这。”

陈晚看了眼递过来的房卡,没接。“我有住的地方。”

孙舟有点为难了,伸出去的手也不敢收回。一直没说话的宋明谦放下茶杯,对陈晚说:“今晚住这吧,跑来跑去难折腾。”

陈晚拿包的动作一停,很快,她把包拿在手里,“我行李都搁在酒店呢。”

宋明谦神色莫辨,最后手一挥,对着孙舟:“这边你先看着。”

孙舟:“宋总?”

宋明谦起身,看向陈晚:“走吧,我送你。”

陈晚没什么表情,离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转过身,“不走了,睡这吧。”

孙舟偷瞄了眼宋明谦,脸色转晴,他暗暗松气。

为陈晚准备的套间富丽堂皇,灯光和装饰塞满了空间。

陈晚躺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脚丫子乱晃。她睁着眼,一遍又一遍看手机。屏幕暗了,亮了,重复不知多少遍。

陈晚突然坐直,踢开脚边的枕头,拿起包出门。

门开,迎面一堵肉墙。

陈晚心跳蹦到了嗓子眼,认清人了,硬生生憋下那句“我操。”

男人双手撑着门板,衬衣松开扣子,抬头冲她笑。

陈晚退了两步,双手环在胸口,“宋明谦。”

宋明谦微眯双眼,“…去哪?”

一开口,酒香扑鼻。

作者有话要说:留下的姑娘,冒个泡让我看一看你们美丽的脸。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宋明谦身上有酒池肉林的味道。

陈晚问:“喝了多少?”

“有点多。”

“这群人活腻了,敢灌你?”

“真敢。”宋明谦抵着门,“你去哪?”

“刚准备去看看你们散场了没,你就来了。”陈晚打了个呵欠,掩饰心里的郁闷。

他笑:“查岗?”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

宋明谦的眼睛一下子光神凝聚,没有半点酣晕的醉意。他不放过陈晚任何一丝表情。

这样有意无意的问话,不知有过多少次,认识十多年,根本数不清。

陈晚淡定地接受他的目光检阅。诚实说:“不想。”

男人可以装醉,女人一定不可以。陈晚太明白这个道理,宋明谦的玩笑,一分玩,两分笑,剩下的全是试探。

“你回去睡吧。”陈晚又是一个呵欠。

宋明谦原地不动。

陈晚想了想,“那你进来吧。”

宋明谦就真的进来了。

他进来,她就走,陈晚擦过肩,“我出去了,好好休息。”

脚还没伸出门,宋明谦扯住她的外套一角,把人给拉了回来。

“上哪?”

“找地方睡觉。”

“就走?”

“不然呢?”陈晚呵欠连天,语调漫不经心。

宋明谦蓦地一笑,“我大老远地跑来,你不多陪陪?”

“不陪。我要睡觉。”陈晚耐着性子接应,简单直接的回答,是拒绝试探的唯一武器。

宋明谦松开她的外套。“明天中午一块吃饭。我让孙舟来接你。”

陈晚问:“你不是明天就回上海吗?”

“晚上走。”宋明谦眼睛微眯,看着她,“你赶我?”

陈晚嗤地一笑,“不是赶人,是送神。”

宋明谦:“什么神?”

陈晚:“男神。”

人总算是走了。

陈晚把门关上,重新躺回大床里,她拿出手机,没有一条短信,没有一个电话。她的食指轻轻刮过手机屏幕,霍星应该睡了吧。

她又等了半小时,半小时后,拿着包义无反顾地出门。

城市另一边。

从陈晚出门起,霍星一直在看书。电视机没有关,中央一台重播新闻联播。他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个烟灰缸和一个水杯,客厅没开灯,电视机的光线忽明忽暗。

霍星稍稍回想这段经历,前后不过半个月,但事情的进展远比想象中迅速。每次看到陈晚,她都热情得像轮太阳,开始时烫手,但阳光终究会穿过寒冬,带你置身春天,周身回暖。

后半夜,霍星的耳朵时刻清醒,生怕错过敲门声。

凌晨三点,陈晚从出租车里下来,冰凉的夜风拍在脸上,踏着夜色,她心情很好,走到二单元,远远的距离,看到三楼窗户透着光。

像是一座灯塔,夜成海,风成浪,她是夜归人。

陈晚望着三楼,那里的灯光把心塞的满当,她的脚步不由加快。

走到门外,钥匙正准备伸进锁孔,陈晚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扶着墙,弯下腰把高跟鞋脱了拎在手上。推门的动作也很轻,门板“咯吱”,声音已经降到最小。

看向沙发,果不其然,睡着了啊。

她赤脚踩地,没有丁点声响。陈晚踮脚走到沙发边上,地板凉,脚趾头也凉,霍星睡得很沉,五官舒展。

陈晚笑:“睡觉的样子也挺帅。”

她没叫醒霍星,直接去他床上呼噜大睡。

第二天,陈晚是被电话吵醒来的。人睡的迷迷糊糊,没看是谁就接听:“喂…”

孙舟的咆哮,“你人呢?!”

震得她耳膜穿孔,陈晚把手机拿远了点,“我回去了。”

孙舟:“啊?回哪啦?”

陈晚稍微清醒,翻了个身,“回酒店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房里挤进一道黑影,霍星把卧室门完全推开,站在门边看着她。

孙舟继续咆哮:“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在酒店藏了什么金银珠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