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把头埋在枕头里,用力一闻,会心一笑。

她起床后洗了个澡,用香皂抹了两遍,再在手腕上喷了圈香水,她随身带的化妆包一应俱全,从眉毛到唇,每一步都细心描绘,最后涂了唇彩,鲜艳的红在白皙的肤色上尤为魅惑。

女为悦己者容,古话自有理。

五点半的时候出门,这里离派出所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陈晚把车停在正门口,足够让人第一眼看到。她坐在车里,滑下半边车窗,隔两分钟就往门口看一眼,六点不到,陆陆续续有人出来。

陈晚对着镜子补了妆,然后推开车门,她站在这,就是一道风景。

霍星和卓炜一起出来,身边还有两个同事。卓炜一贯的搞笑,说到激动处,还会比划着动作,他张开手臂大鹏展翅时,一声“我靠!”——

“霍队你靠后,我掩护。前方目标出现,十米,八米,五米…”

陈晚朝这边走来,她换了条短裙,笔直的腿一步又一步,脸上的笑容,只投给某个男人。

“来了?”

“来了。”

“等了多久?”

“不久。”

霍星点了点头,在外人面前,两人没有刻意保持距离,也没有故意为之的亲密。

“陈老师巧啊!”卓炜堆了满脸笑,陈晚见不得假,不咸不淡地扔了句,“不巧,特意来的。”

卓炜深感震惊,他扫了眼霍星,跟没看见似的。

陈晚先走,霍星随后,卓炜跟着。

“卓警官。”陈晚站定,回过头说:“我们要去吃饭,你想一起?”

卓炜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们忙。”他识趣地往后退两步,总算没再跟来。

坐上车里,霍星笑。

陈晚:“笑什么?”

霍星饶有兴致,“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

“哪样?”

“直接。”

陈晚承认,“我喜欢直接,绕弯子太累,猜来猜去还猜不对,又得花功夫去解释。”

霍星:“不怕得罪人?”

陈晚轻哼,声音就像是鼻间的气息,刮的人心痒。“你是说得罪卓炜?他要觉得得罪,只能说明他心眼小,那是他的问题,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霍星失笑。他看到她的衣服,笑容收起:“你又洗澡了?”

“洗了。”

“好了伤疤忘记疼,但你这伤疤还没好。”

陈晚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比起要和你做的事,这个不疼。”

霍星:“…”

他实在问不出口,你要和我做什么?

陈晚脸上有淡淡的笑,“去哪吃饭?”

霍星问:“你想吃什么?”

陈晚说:“你喜欢吃什么?”

霍星想了想,告诉她:“火锅。”

陈晚记起在昭通,霍燕做的那顿菌子火锅,馋虫上瘾,她降慢车速,“菜场在哪?”

霍星实在是佩服她的想吃就做。明明不会做饭,却在买菜问题上当指挥,太阳落山,霍星望着半车厢的食材,一时无语。

“走吧,回家。”陈晚拍了拍手上的灰垢,兴奋地转动方向盘。

霍星家的厨房还算大,白砖灶台干净整洁,右面墙上凿出个壁柜,碗筷按照大小码放整齐。陈晚东看西摸,再绕到灶台看霍星切菜。

霍星刀功了得,握着刀把的手指节修长,抵着刀面,切出的丝儿跟头发一样细,黄瓜片薄薄一层,清脆爽润。陈晚捏着片黄瓜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咯咯响。

她又拿了一片递到霍星嘴边,霍星想都没想,放下刀用手接,陈晚却一躲,又把手伸了过去,“张嘴。”

霍星僵楞,下一秒,乖乖地张口接住。

黄瓜很甜,她手上的香味更甜。

霍星速度很快,半小时不到,火锅配菜就切齐了。时间有点赶,他用压力锅炖了锅筒子骨汤。

陈晚问:“你家还有酒么?”

霍星指了指冰箱,她打开一看,只有两瓶大曲,她不喝白的,边拿包边说:“我去买点啤酒。”

霍星放下锅铲,“我去。”

“你守着汤吧,我不会弄,等会把厨房给炸了。”

霍星:“…”

楼下就有小卖部,陈晚很快买好东西回来。她把啤酒放在桌子上,走去厨房,霍星正在杀鱼。

他唇齿咬着支没有点燃的烟,微眯双眼,外套脱了,是他常穿的那件迷彩T恤,把身材勾勒得紧致有型。手起刀落,几下就把鱼宰杀干净。陈晚的目光移到他的腰胯,从腰到臀,那道弧线紧绷诱人。

最硬朗的男人,做着最居家的事。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牵着陈晚全部的注意力,心随他动。

霍星没回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鱼,红烧还是清蒸?”

陈晚诚实说:“我不爱吃鱼,我不会挑刺。”

霍星转过身,把烟从嘴里拿下,别在耳后。他声音很淡:“鱼有营养,学会吃。”

陈晚没打算迎合他,还是那句,“不吃。”

后来,她去客厅看电视,七点,霍星端着火锅上桌。陈晚揉着肚子,看着满桌菜,觉得自己能吃三碗饭。

霍星又去了趟厨房,端出个小碗放在陈晚面前。陈晚低头一看,内心五味杂陈,但很快,她尝出了五味混合后的味道。

是甜。

小碗里,是挑过刺的鱼肉,满满一碗。

她从小就不爱吃鱼,是因为鱼刺太多不会吐,很多人跟她说,鱼有营养得多吃,可他是第一个,为她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的人。

霍星夹了蘑菇放她碗里,“早上你和赵琳是怎么回事?”

陈晚正吃鱼,“她喜欢你,我看不惯。说了她两句。”

“说什么了?”

“我说,你要是再敢招惹霍星,弄死你。”

霍星:“…”

陈晚看他的表情神色莫测,提醒道:“亲都亲了,别想后悔。”又指着火锅,“这个用来泼人应该能毁容吧?”

霍星:“…”

无语片刻后,他又说了句话。

陈晚没听清,“你说什么?”

霍星淡淡的,“鱼肉别剩,吃完。”

“不是这句。”

霍星皱眉,这女人,真他妈的烦。

他放下碗筷,重复了一遍。

“不后悔。”

亲都亲了,别想后悔。

嗯,不后悔。

晚饭散场已近八点,陈晚收桌子,霍星洗碗。吃火锅的收尾工作总是麻烦,锅碗瓢盆一大堆,油腻难清洗。

霍星中途到客厅看了一眼,半天没听陈晚动静,洗手间传来水声,原来是在洗澡。

那股水声是一种信号,在夜色降临的世界里,成了一盏指明灯。

霍星收拾干净厨房,手刚洗净,腰上突然一紧——

陈晚跟着指明灯,寻光而来。

她的声音很软,身体更软,贴着霍星的背,呵气如兰。

“我身上的味道和你一样…你要不要闻一闻…”

夜越黑。光越亮。

客厅里还有电视声音,虚虚实实听不清。通体感官都在腰上,热,胀,发烫,更要命的,是不停扩散,上至心,下至欲。霍星几乎要松动——

手机铃声响。

陈晚暴躁地一看,屏幕上的名字,让她顿时清醒。她接听,走向客厅。

“孙舟。”

“陈大美女,猜猜我在哪呢!”

“…在哪?”

“我们在机场,刚到大理。”

“你们?”

“对。”孙舟看了眼走在前面昂藏七尺的男人,语气讨好:“和宋总一起。”

宋明谦?

宋明谦!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刀刃,掐熄了指明灯,夜黑无月,灵神归位。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得真不是时候,该打。

今天累惨了,抱着我儿在医院吊了一天水,各种哭闹吵,一度萌生把屁孩卖掉的想法。

王老板说,卖吧,我买。你养。然后我再养你。

稍稍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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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一下,明天(9月7日),20章(含)起入V。

无论能否再见面,相逢总是幸事一桩,感谢。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陈晚收了电话,转身看见霍星靠在门口。

“要出去?”

“对。”陈晚略感抱歉,“一个朋友。”

霍星没再问,“去吧。”

他的态度有点出乎意料,陈晚顿在原地。

霍星看着她,“怎么了?”

陈晚缓过神,拿起外套,走了几步停住,“你等我。我晚点回来。”

“好,我给你留门。”

陈晚手碰上门锁却又突然返回,霍星很高,陈晚已经换了高跟鞋,还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霍星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陈晚踮脚吻了上来。

她的手虚扶着霍星的腰,这个吻里还残留着菌子火锅的味道,余味无穷。霍星将她架起,陈晚半个人挂在他身上,唇齿碰撞,像是在尝一颗糖。

这次又是陈晚服输,她推开霍星,皱眉:“咬我舌头!”

“疼?”

“疼。”

霍星分开了点距离,白炽灯把他的脸照得很亮,陈晚借着灯,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可以称作“狡黠”的东西。

下一秒,男人的吻又落了下来,铺天盖地,再无隐藏。他的手掌从脖颈开始,一路往下,脊椎,纤腰,腰上的两个浅窝,接着,是她圆紧的臀。

干燥的手掌,是天然的打火石,从情到欲,煽风点火。

陈晚搂住他的脖子,忘情之际,霍星用力将她往后一推。

“嗯?”陈晚眼神迷离,还没从情.欲里拔身。

“还疼吗?”霍星似笑非笑。

你的舌头还疼吗。

陈晚:“…”

霍星把人完全松开,退后两步,双手环抱,笑着说:“还疼的话,就再亲亲。”

陈晚无言。

几秒之后,霍星不确定地问:“脸红了?”

陈晚低头假装整理衣服,其实是在整理情绪,她抬起头,“占我便宜,你记着。”

霍星看着她说:“你不便宜。”

陈晚不理他,转身开门,高跟鞋在旧窄的楼道里“噔噔”响,声控灯应声而亮。出了楼梯口,陈晚下意识地回头,霍星站在窗前,今晚没有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陈晚知道,他在看她。

陈晚抬起右手,比划成一把枪的形状,指着三楼用嘴型说了一个字:“砰”。

霍星靠着窗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是心脏的位置。

陈晚瞬间就笑了,冲他喊了句:“等我回来。”

走到车边上,陈晚想了想,最后选择坐出租。

电话里,孙舟报的地址是水晶宫,市里最好的一家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