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舟也跟着丢打火机,“我押宋总。”

这局玩的就大了,不管输赢,按牌点翻倍,最高输赢可到四万。

突然桌上一响,一只手扣了上来,“咚”的一声,是陈晚。

她敲了敲桌面,手伸长,一叠钱摆到了中间。说:“我押霍星。”

死一般的静默,好像可以听到雪茄顶端的烟飘起来的声音。

孙舟笑着热场,“这钱看着挺多啊,给个数。”

陈晚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没数,包里的全部都在这。”

宋明谦的手一抖,烟灰断了,带着余热落在手背。

陈晚弯嘴,眼神笃定,坐在霍星身边看他发牌。

孙舟一声爆叫, “嗬,多有得罪了啊。”

宋明谦手上的牌是牛牛,翻四倍的绝好牌。

陈晚没说话,低头就拿手机,“我给你转账。”

霍星按住她的手,“急什么?”

他的手没放开,另只手把牌丢上桌,所有人都无言了。

霍星的牌也是牛牛,清一色的黑桃,大过宋明谦。

陈晚噗的一笑,得意地扬起下巴,冲孙舟说: “多有得罪喽。”

今晚这场牌打得压抑沉闷,宋明谦一改往日作风,赌注往四位数蹦,其它牌友都扛不住,孙舟见他状态不对,找了个借口草草结束。

输赢参半,最后,霍星小有盈余。

他还是赢了。

陈晚拿起包正准备走,宋明谦把她叫住。“小晚。”

霍星的手搭在门把上,拧开门。

陈晚夹在中间,两个男人都在等。

“你到楼下等我,我等会就来。”她对霍星说。

霍星头也没回,顶上的灯光照在他肩上,投出一片锋利的阴影。

安静了一会,他说:“我不会等你。”

如果你去,就休想我等你。

陈晚懵在原地,霍星走得头也不回。

宋明谦走过来关上门,声音渐沉,“告诉我,你只是玩玩而已。”

陈晚还懵在那道锋利的阴影里,听到这话陡然清醒。

她转过头,一眨不眨,“我没在玩。”

宋明谦冷地一笑,声音低了一级,“你再说一遍。”

寒光大振,气如刀刃,铮铮作响。

宋明谦在忍,全身都在忍。

一旁的孙舟急忙给陈晚使眼色,陈晚轻飘飘地一笑,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认真的。”

宋明谦荒唐呵笑,“认真?你是哪种认真?”

陈晚怔住,她从没把这个问题剖析深入,全凭一种直觉和热血,宋明谦观察她的表情,慢慢勾唇,局势胜负就在字里行间。

越短暂的时间,得出的答案越真实。

陈晚轻声说:“我想和他有未来。”

我是认真的。

我想和他有未来。

宋明谦操起手边的玻璃杯朝门狠狠砸去。

杯子从门板上弹了回来,弹在了陈晚的脑门上。

宋明谦深吸气,生生忍住脚步。

陈晚摸头,指上有血渍,又咽了咽喉咙,一个字都没说就走了。

宋明谦冷面冷血,转过身背对着门,却看见牌桌上的一叠钱。钱的位置,是霍星的座位。

他赢了,却不要他一分。

孙舟喊他,“宋总,这…”

宋明谦脑子针扎似的疼,好像那个玻璃杯砸在了自己头上。他闭眼,深呼吸。

“都滚。”

陈晚坐在车里给霍星打电话。

通了却没接。

她烦躁的把手机丢在副驾,掏出镜子看自己的伤口,说大不大的一个淤青,淤青上渗出几点血,陈晚抽纸胡乱擦了一下,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也丢到了副驾。

纸团盖住了屏幕,手机铃声响。

陈晚急忙拿过,看到名字手指一愣,接通。

“妈。”

“我离家有点远,不想回。”

“好吧,那你们等我,不堵车的话一小时。”

电话挂断,陈晚转动方向盘。

作者有话要说:宋明谦还是很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吧

又帅又有钱又宠女人,发起火来不要不要的…

我晚妹单枪匹马,为爱而战,送她一个么么哒。

另,谢谢投霸王票的姑娘,破费了啊,支持正版就很了不起了,不用浪费其它钱了。爱你哟~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颁奖典礼结束,霍星说去卓炜那坐坐,一坐就是两个小时,一满缸的烟蒂。

卓炜看不下去了,“你倒是走啊。大晚上的不抱女人,待我这干嘛。”

霍星的烟盒已经空了,卓炜把自己的丢过来,“最后三根,给你上香。”

“换个双床吧,我晚上睡这。”霍星终于说话,打燃火机,对着一吸。

卓炜呵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带坏好青年。不过你女人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啊,就她那车,你知道多少钱么?”

霍星看他一眼,没说话。

“咱们不吃不喝,一年能买个车轮胎。车是好车,女人也美,在云南我以为她顶多是个暴发户,现在知道了,人家是真金白银。”

卓炜抬了抬下巴,“她家里同意吗?”

“不知道。”

“你没问她?”

“不问。”

“想过以后吗?”

霍星没吭声,白色烟身被火光吞噬,留下一截昏暗的烟灰。

他点的烟里,仿佛藏了一座火山。

卓炜哎了一声,“她倒是个真性情的女人,但这种人感情来得快,去的时候也慢不了。你要真喜欢,就趁早劝她来云南,跟你踏踏实实过日子。”

霍星闭眼,烟蒂又多了一个。

桌上的手机第三次响起,铃声像是黑夜的伤口,响一下就多一道。

霍星按了接听键。

“陈晚。”

那头大概是觉得意外,沉默几秒,声音平静,“你什么时候回来?”

房间的窗户开了半边,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和灯火。明明暗暗,虚虚实实。

霍星说:“对不起,我不过来了,今晚我睡宾馆。”

比第一次的沉默更久,手机好像漏电,握在手里又麻又烫。

陈晚问:“只是今晚不过来?”

还是从今以后。

霍星看着那些灯火,风一吹,窗帘飞,薄纱一角遮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了。

“陈晚,我明天回云南。”

陈晚的手一点点垂下,像是电影慢镜头。

她突然觉得热,把空调打低对着吹。手还捏着手机,掌心一层薄薄的汗。

手机再次响起,伴着震动,挽救了她的灵魂出窍。

章丽萍又催了,语气非常不好,陈晚应付了几句,加快了车速。

刚进家门就看到所有人都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这倒是出乎意料。

陈晚换好拖鞋,“我回来了。”

章丽萍看她一眼,“坐这边,我有事问你。”

陈晚坐在她边上,“怎么了?”

“亭亭昨晚是不是去酒吧了?”

陈晚一愣,看向陈亭亭,她低着头,手机放在大腿上,时不时的有□□信息,屏幕跟着亮。

“对,我把她从酒吧接回来的,没发生什么事。”

陈晚字斟句酌,没把陈亭亭打人的事说出来。她答应过她的。

陈劲国放下茶杯,“怎么能说没发生事呢?是不是受伤进医院才叫事?”

陈晚不懂了。

章丽萍表情严肃,扶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扬高声音说:“亭亭被人打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们!”

“她被打了?”陈晚懵了一圈,目光落向陈亭亭,“你被打了?”

“亭亭碰上了小混子,她不肯和他们玩就被对方威胁,还挨了一拳。晚晚,亭亭信任你才让你去处理,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隐瞒,如果处理不当,那些小混混继续找麻烦呢,多危险。”

章丽萍的语气诸多怪责,又心疼又气恼,话里都是对陈晚的不满。

陈晚彻底明白了,她看向少女,“亭亭,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陈亭亭却突然哭了,眼泪跟掉了线的串珠一样。“姐姐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今天去学校,路上都有人跟踪我,我只能告诉爸妈了。”

章丽萍一边安抚一边哄,“好了好了,明天妈妈亲自送你去。”

陈劲国正了正脸,对陈晚说:“下次绝不能再这样了啊。这个家的事,你不能任性做主。”

一声冷笑从沙发传出,陈朝阳蜷着背陷在软垫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陈朝阳,你像什么样子?大人在说话!”陈劲国像在训一只宠物。

陈朝阳还是懒洋洋的姿势,“我本来就没人样,你们早几年就骂过了啊,不用总是提醒。”

“你欠揍了是不是!”陈劲国捞起衣袖从沙发上站起。

陈朝阳也起身,挺直腰板,一米八的身高气势旺盛,下巴高抬,拽的二五八万。

陈劲国气得冲过来,陈晚把陈朝阳往后推,拦在中间。

“你走开,家里的事你少管!”这句话是对陈晚说的。

陈朝阳吹了一声怪调的口哨,“怎么着,有事要帮忙了就使唤她,没事的时候就把人丢一边,干嘛呢,当奴隶使呢?”

华丽的别墅瞬间安静。

陈朝阳轻挑嘴角看向陈晚,那一刻的对望,浓烈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隐藏在痞气的语调里。

“还有你,也够没出息的,死赖在这干什么,就不能自立门户当个甩手掌柜吗?白瞎了这张漂亮脸和浑身本事。”

陈晚隔空指了指,警告他,“欠收拾了啊。”

她和陈朝阳一样,喜欢用反差的语气去掩饰真挚的内心,明明眼里有光,却硬拉下电闸假装黑暗。

陈朝阳的浓眉像是锋利的折勾,对陈晚要笑不笑,然后转头看着陈亭亭。

“最后一次警告你,再道德败坏,我真打你。”

陈亭亭倔强地要回嘴——

“还敢说!”陈朝阳吼道:“我就问你,在酒吧到底是你被人打,还是你打了别人?说话!”

陈朝阳指着她的手机,“我看到你给同学发的信息,你拿瓶子砸了人家的头,晚姐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他妈的还反咬一口。”

陈朝阳的手转换方向,向上指天,“天收你!”

章丽萍和陈劲国听呆了。

章丽萍反应过来,拉着陈亭亭的手,“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

陈亭亭脸滚烫,被拆穿后的羞耻充斥全身。

章丽萍就知道这一定是真的了。

她痛心疾首,扬起巴掌,最后还是不舍得落下。

章丽萍缓声对陈晚说:“晚晚,妈妈误会你了,亭亭不懂事,你别怪她。”

大厅的吊顶是欧式,花纹繁杂美丽,水晶灯倾泻垂落熠熠生辉,陈晚抬起头,光亮塞满了眼睛,看久了就有重影,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