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说半哼了一句,“谁说不是呢。”

买手机的钱是用现金付的,从商场出来后,霍星又去银行取钱,陈晚一把抢过他的钱包翻开一看,厚鼓鼓的一叠。

“我就想知道,你那卡里还剩多少?”陈晚扬了扬钱包,语气不善。

霍星半天才说:“不多。”

陈晚冷地一笑,“干嘛呢,还当我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要礼物要约会要去高档餐厅吃饭?”

她眼里有渐升的怒气。

每每提到钱,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一道豁口。

霍星还捏着那张银.行卡。

陈晚手一伸,“拿来。”

霍星看着她。

陈晚的手指长而匀,指节的位置也光滑平整。她勾了勾,“工资上交。”

霍星把卡递过去。

“昨天晚上家底亮了,那我也不客气了,钱和卡这几天都放我这,该怎么用我说了算。”

陈晚把包里的钱抽出来数了两遍,最后抽出五百块装进去,剩下的都收到自己包里。

“别说我苛刻,这是给你留的烟钱。”

霍星看着塞回手中的钱包,笑了。

陈晚轻抬下巴,“你们男人就是糙。”

霍星还是笑,这种笑从脸上到骨子,再到血液,全身游走。

“陈晚,我们早点回上海吧。”

“为什么?”

“早点去拿户口本。”

陈晚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可当霍星告诉她,明天就回所里上班,把假期往后挪两天,连着周末,他陪她回上海。

陈晚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第二天陈晚醒来,霍星已经去上班了。

桌上留了早餐,包子架在锅里用锅盖盖着,她揭开的时候,还有热气。

保温杯里温着粥,白糖摆在边上,还有一碟辣萝卜。

一切都是用心的模样。

桌上还有一个塑料袋,看上面印的字,应该就是楼下小超市买的。

陈晚扒开一看,愣住。

两盒崭新的安全套。

这下她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骚包。”

陈晚把套套拎进卧室,随手丢在写字台上,后来想了想,又重新放向床头柜。

这样伸手就能够着。

陈晚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敲门声。

她走到门口, “谁啊?”

“抄水表的。”

二十分钟距离的派出所。

霍星刚把摩托车锁好,手机就响了。

他以为是陈晚,结果却是卓炜。

那头一顿咆哮,“你在哪呢?!”

霍星皱眉,“所里啊。”

卓炜明显松了气,“那就好,那就好。”

“出什么事了?”

“周丙回来了。”

静默两秒,霍星沉气,“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他这次有备而来,云南这地方他多少年没露面了。你当年把他儿子弄死那事他记着呢,兄弟,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周丙来之前就放话了,说要搞死你。”

霍星冷声,“当年他也是这么说的,我还不是活到了现在。何况,他儿子不劫持人质,我也不会把他击毙。咎由自取。”

卓炜叹了声气,似乎在回忆那段过去。

“总之你小点心,这种亡命之徒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段时间你尽量在所里待着,上头的抓捕计划制定得差不多了。”

霍星忽然灵光一闪。

“他在云南哪”

“线人的消息,人就在大理。”

霍星心脏猛地一跳,没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又拨通陈晚的新号码,“嘟——嘟——嘟——”

通了,却没接。

巨大的恐惧袭击全身,一瞬而已,他手心全部是汗。

霍星跳上摩托车往家的方向开,到了后,三步作一步跨上楼梯。

家里的门是关着的。

“陈晚。”

霍星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桌上的早餐收拾干净了,沙发上搭着她昨晚睡觉穿的T恤。

家里一片安静,没有翻动的痕迹。

霍星再次打她的电话。

铃音从卧室传来,陈晚没有带手机。

乍起的铃声像是一道警铃,震得他神经衰弱。

人一紧张,无端的猜测就成了凌迟的刀刃。

就在霍星准备给所里打电话的时候,门锁“咔擦”一声响。

门缝一点一点敞开,像是迷宫的出口豁然于眼前。

陈晚两只手拎满了菜,正用屁股推门,她背对着,再转过身,吓了一跳。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从地狱到天堂,中间隔着一个她。

霍星满身的汗,终于可以畅快落下。

霍星用力抱住她,力道太大,装菜的袋子掉在地上,萝卜土豆滚了两个圈。

他哑着声音说:“陈晚,回上海,明天,不,下午就走。”

陈晚想抬头,却被霍星死死按着,又弹回了他怀里。

一会,陈晚轻声问:“你还跟我一起吗?”

霍星身体一僵。

陈晚心就冷了。

如同魔音穿耳。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哥烟火气还是挺重的啊,有点大男子主义,舍得给晚妹花钱,虽然他穷。

穷也不妨碍他装大爷。

霍星:“滚蛋,老子还用装?”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突然的变卦让气氛急转直下。

霍星唯恐她误会,急着解释:“陈晚,不是我不愿意,我想和你一起回去,但是我——”

“霍星。”

话被打断。

陈晚的脸还贴着他胸口,“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这就够了。

安静的时候,能听到心与心碰撞的声音。

霍星说:“对不起,我临时有任务。”

陈晚问:“危险吗?”

不等他回答,她语气肯定,“一定很危险。”

霍星默声。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会受多严重的伤?算了,不说这个,我这乌鸦嘴。”陈晚抬起头,“我留在这会不会影响你?”

“会!陈晚你必须走,我一个人没有顾虑,你在这里我会分心。”

陈晚就什么都不问了。

陈晚孑然一身而来,走的时候也轻车简行。

霍星把卡里所有钱都取出来塞给她,又去超市买了一大袋吃的,陈晚看着手上红彤彤的钞票,就像捧着一颗红彤彤的心。

她没拒绝,这个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抱歉。

陈晚把钱收好,玩笑了一句,“那我就不还了啊。”

霍星说:“不还。”

正值中午,有蝉在鸣,树影斑驳,投在地上像是一幅黑白地图。

他们所站的位置,是相遇的终点。

陈晚伸出手搂住霍星的腰。

“我在上海等你。”

“好。”

“要安全。”

“好。”

“你保证。”

霍星缓慢地说:“我保证。”

陈晚上车系好安全带,霍星把一瓶水拧开盖子后递给她。

隔着车窗,陈晚对他笑了笑,“我走啦。”

霍星点头,“慢点开车。”

白车像一朵移动的云,变小,变远,消失,只有尾灯在闪。

最后连尾灯也看不见了。

霍星还站在原地。

不同于来时,没了期待和目标,人的精气神特别容易崩溃。

回去这一路,陈晚无数次地想打瞌睡,几乎每个服务区她都停着休息。来云南开了一天一夜,回上海用了两天。

回到公寓,陈晚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

醒来的时候,光线还未完全暗下去,屋里一片灰黑,她一时没分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看了手机才知道是临夜。

洗了个澡,梦游的状态才正式结束。

门边的地上是霍星给买的大袋零食,还剩大半。陈晚翻出一桶方便面,烧了热水,迅速解决晚饭。

晚上八点,她换了衣服,化了淡妆,看似随意却也用心。

半小时后,陈晚到了陈家。

李姨开的门,满脸惊讶,“晚小姐回来了。”

陈晚笑了笑,“李姨,爸妈在吗?”

“在的在的,太太,晚小姐回来了!”

陈晚进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章丽萍下楼,走到拐弯处停住。

陈晚仰起头,叫人:“妈。”

章丽萍没什么表情,她还在为生日宴上陈晚的执意出走介怀。

“李姨,盛碗莲子粥。”

陈晚说:“不用了。我吃过饭了。”

章丽萍已经换了睡衣,玫红色的绸质睡裙服帖在身上,外面搭了条披肩。

她看着陈晚,居高临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