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光吸引他的,不仅仅是明艳的外表,还有她的固执。

那样无所畏惧的固执,和他是一样的。只是他们俩是背道而驰,永远有着相反的方向,越固执,越努力,就走得越远。

余白轻声拒绝:“对不起,这个不行。”

黎夜光哪里知道余白百转千回的心思,在她看来这人简直是一块石头,软磨硬泡不行,威逼利诱也不行,现在就连等价交换都不肯!这山上是有宝藏吗?还是有皇位要继承啊!

“你不是要负责吗?那我提了负责的方案,你是不是想耍赖!”

夜色已深,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霜白色的月光中,真的像一块顽石似的,他坚定不移地说:

“我娶媳妇的时候才会下山,其他的事不可以。”

有时候平静的拒绝比歇斯底里更加拒人于千里之外,黎夜光听完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个静默的冷笑,就径直回房了。

刘哥修完浴室的竹墙走回院子,就见余白还坐在原地。

深山幽静,只有前面大殿里隐隐亮着长明灯的火光,刘哥把油灯放在桌上,也坐了下来。他认识余白时,余白才五六岁,那时候刘哥是余白的父亲刚收的小徒弟,因为技艺不精,他的大部分工作是负责替师傅带孩子,孩子便是五六岁的余白。

不过余白师承他爷爷余墨染,所以五六岁的时候已经写得一手好书法,临摹勾线也有模有样,二十岁的刘哥还不如他。说是带孩子,其实是跟着这个孩子学习。

刘哥也算是看着余白长大的,知道他的性格,也了解他的脾气。固执是真固执,还死脑筋,但确实有叫人惊叹的本事和独特的天赋,所以人前刘哥总是习惯叫他一声“余队”。

“人家姑娘豁达,不要你负责还不好,省了多少麻烦事啊。”刘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劝他,到底是人到中年万事休,一个小小的竹墙都修得腰背酸痛。

余白没说话,刘哥记得他小时候也是这样,难过或是生气就不说话,自己一个人闷着,要么躲在门背后,要么缩在墙角里,一声不吭能过一天。

刘哥打量了他一眼,故意笑着扯开话题,“还别说,你打扮一下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打算什么时候下山娶媳妇啊?”

余白还是不说话。

刘哥叹了口气,讪讪起站起来,“你继续坐吧,我回去了。”

“刘哥。”余白却突然叫住他,虽然难过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他发现现在唯一可以让他吐露心思的人,只有刘哥。

“恩?”刘哥转过身来,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想明白啦?想明白就对了,今天这事纯属意外,我刚把竹墙修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好好会倒下。你呀,也别太自责,你又不是故意要偷看别人,夜光也是个利落的人,不然换作其他姑娘,拉拉扯扯……”

余白抬头看向刘哥,说出了他人生的第一句表白,“我难过是因为我喜欢她。”

刘哥僵住了。

除了刘哥外,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也僵住了,那就是正要走出禅房的黎夜光。她刚才被余白气得两手发抖,回房就收拾好了行李,打算连夜下山,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她回去,就和上博打官司,大不了什么都不要了重头开始,几年的心血又如何,三五年后再做独立策展人呗!

虽然眼下不是能赌气的情况,但她是真的生气了。来这里一路的艰难,还有衣食住行的折磨,以及冥顽不灵的余白,都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

他不下山就不下,最好一辈子都别下山,只要他敢下山,只要他踏入c市的地界,黎夜光保证会用108种方式叫他死得很惨!

然而就在她拎着行李箱,伸手拉门的瞬间,却听见了余白干净低沉的嗓音。

“我喜欢她。”

要不是这深山里就她一个女人,黎夜光是万万不能把这个“她”与自己划上等号的。

第九章 色诱也得认真

part9

已经掉进了低谷,东西南北,往哪走不都是上坡?

——《夜光夜话》

余白喜欢自己,这件事对黎夜光的冲击并不亚于余白本人。以至于这个夜晚他们都失眠了,余白没有继续去看连续剧,黎夜光则躺在硬床上辗转反侧,差点没把屁股磨出老茧来。

她原以为余白和自己说话脸红、紧张,都是因为他老实纯情,原来……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啊?算了,黎夜光不认为自己能揣摩出余白的心思,毕竟他的大部分思维都让她匪夷所思。

所以重点是,他喜欢她,也愿意负责,却还是不愿意下山,这表示……喜欢的还不够?

那是不是意味着,要想让余白下山,还得推一把力?

哦,对,他说了,娶媳妇的时候才会下山。

这就让黎夜光很纠结了,难道真的要用最初的方案——色诱吗?可是色诱的人不是“张祖贤”,“陈祖贤”么?怎么变成“黎祖贤”了呢?而且色诱别人就算了,色诱余白,黎夜光就有点矛盾了。

一来是她很清楚自己和余白是处于对立面的两个人,尽管余白不知道她是谁,但她心里很清楚余白是谁;二来是因为余白的性格,要对他这样干净纯情的人下手,黎夜光感觉良心日日夜夜都会被折磨。

可是捣乱、利诱、威胁都没出路,黎夜光也确实无计可施了。

无欲无求的余白,唯一的软肋竟然是——喜欢她?

她只能报着一丝侥幸心理,就是余白是因为在深山里太寂寞,难得见到她这么一个女人,所以才春心荡漾,只要他下了山,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移情别恋也是很容易的事嘛!

远的不说,就她们博物馆也不缺漂亮妹子啊,尤其是本科刚毕业的,大二来实习的,多青涩,多水灵啊!

毕竟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而她的灵魂庸俗至极。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黎夜光决定,做一名优秀的启蒙师。

虽然晚上没睡好,但余白还是和往日一样早早起床,这几天天气都不错,若能一鼓作气把壁画修完,倒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余白有个师兄在c大考古系教书,经常跟着考古队四处考察。余白常年修壁画怪无聊的,一直想跟着师兄跑跑增加阅历,可惜总不能成行。比如今年春节后,他刚准备动身,就接到爷爷的通知让他去沙城修复卢舍那寺的壁画。

原来去年梅雨季节,上寺的壁画因为长久失修和空气湿度过大导致表层霉变。守寺的僧人便通知当地文物保护局派人来修,结果修补壁画的颜料用胶过多,到了干燥的秋季,胶质收缩,导致壁画颜色层起甲,而冬季雨雪绵绵,里层水分又无法排出,不仅表层出现霉变,地仗层和崖体也分离空鼓,面临剥落的危险。

余白临危受命,一队五人小组来到这里做二次修复,不但要修复壁画本身,还要清除前一次修复失误导致的各种问题,又赶上雨雪交加,这才待了两个多月还没结束。

今天刘哥跟着余白一起上去工作,三个徒弟则下山采买工具,他们走的时候黎夜光房门紧闭,刘哥叫了她一声,也没回应。余白便写了张纸条,塞进门缝里,告诉她他们去上寺了。

昨天余白画好的部分经过一夜吹风,也已经干了。今天要修补的是袈裟图案的第五道天道和第六道阿修罗道。其中第六道画面中的阿修罗,身靠须弥山腰,交脚立于大海中,双臂高举,左掌托日轮,右掌托月牙,因为颜色剥落,日轮和月牙都掉了一大半,剩余部分可以看出它们原本都是金色的。

余白伸手指向这一处,示意刘哥仔细看,“你看,这里的金色还不是原来的,应该是修补过后又掉了。”

余白这么一说,刘哥也看出了端倪,之前修复的人为了省事,直接在墙面上刷胶贴金箔,不仅边沿残留了不少贴金的胶痕,还因为胶没有刷平,导致金箔出现皱纹,很是难看。

刘哥叹息了一声,拿出一把极为精致的小铲子,一点点把余下的金色全部铲掉,“那咱们是做扫金吗?”扫金要比贴金更费力些,但整体更加光洁均匀,也更牢固。

余白靠在脚手架上修改之前拟定的线稿,摇了摇头,“不用扫金,做泥金。”

“泥金?”听到这两个字,刘哥脸色一变,他把小铲子上的金屑撸下来,伸手比划了一下墙面上日轮和月牙的大小,难以置信地回头问余白,“这两个地方和枣差不多大,用泥金会不会太麻烦了……”

“你去拿材料上来吧。”余白的口气稀松平常,但刘哥知道在壁画修复这件事上,余白的决定向来没得商量。

他只能小声嘀咕了一句:“金子多贵啊……”早知道这么点大的地方就要费那么多金子,昨天下山去集市的时候他就不该心疼钱,吃拉面的时候还舍不得多加一份肉。

等余白改完画稿,外面栈道上就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只是那声音不似人高马大的刘哥,轻轻浅浅的,余白正有些好奇,黎夜光就已经走到了洞窟口。

她逆光站着,清晰的剪影俏生生的,“我给你拿材料上来了。”

余白本以为昨晚自己拒绝她的交换提议,她会很生气,毕竟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个眼神……很是恐怖啊!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会帮自己送材料,而且——

他悄悄地打量了黎夜光一圈,她神态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便是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过似的。虽然还是素颜,还是那身衣服,但她微卷的头发随意散在肩上,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烟粉色,眉眼中盈盈的笑意和昨晚判若两人。

余白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里的一袋东西,交接时黎夜光的小指好似无意地从他手心划过,余白后背一紧,不敢多想,连忙说话打岔,“那个……刘哥呢?”

黎夜光嫣然一笑,“小除他们买错了工具,刘哥去集市换了,所以拜托我把材料送给你。”她的话真假参半,东西确实买错了,刘哥也确实去换了,但送材料却是她主动请缨的。

余白耳根一红,莫非是刘哥知道自己喜欢黎夜光,所以故意制造机会?可刘哥难道不清楚他的性格,和她独处会紧张啊!尤其是昨晚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见他脸红,黎夜光心中一喜,她一夜辗转都在担心余白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以及计划可不可行,如此看来,何止是可行,是完全有戏啊!

壁画修复指日可待,什么官司赔款,统统滚走,谁都别想阻拦她的宏伟前程!

余白不敢与她对视,也不敢多说,转过身走到手脚架边开始准备材料。黎夜光不动声色地凑到他身边,都说男人最喜欢被人崇拜,而她常年和艺术家、投资人,以及各大博物馆打交道,商业互吹那是基本素养!

所以当余白从袋子里拿出一只装着金黄色液体的小玻璃瓶时,黎夜光立刻一脸惊喜地捧场:“天呐,看看这个颜色,金黄亮泽而不俗气,晶莹剔透又好似蕴藏万千,哎?这里面还有星星点点的小气泡,真是好可爱啊!这是余家的独门配方吗?”

余白举瓶子的手在空中僵住了,虽然他平时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但眼下他可以肯定,黎夜光确实和之前判若两人啊!

“这……是蜂蜜。”

“……”

商业互吹宣告失败,黎夜光随意地撩了一下头发,淡定地把尴尬化解,“哦……蜂蜜啊,那你要蜂蜜做什么呢?”

傻白甜必杀第二式——无知提问。

“要做泥金,补壁画。”余白回答道,然后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脚手架上,有蜂蜜、一叠金箔、一个浅口白瓷钵、一瓶白酒,还有一盏酒精灯。

看到这些东西,黎夜光倒不用装傻白甜了,是真的傻白甜了,在她的认知里画画都是用颜料的,丙烯、国画、水彩、水粉……还有壁画专用的矿物质颜料,但蜂蜜和白酒就让她很难理解了。

余白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茫然,睁大双眼的模样很是可爱,不禁心中又是一动,耐心地解释道:“贴金和扫金都是直接用金箔上墙,太过崭新了,这是北周时期的壁画,那时候的金子纯度不高,也没有这么明艳,所以把金箔做成泥金,不仅金色柔和,而且更加牢固持久。”

他说着往瓷钵里倒入少许蜂蜜,然后用食指和中指从金箔纸上蘸取金箔,在钵中不断旋转研磨,然后再蘸金箔,再研磨,不断重复,直到厚厚一叠金箔纸全部被蘸完……

他做这些的时候总是格外有耐心,一点一点,一次一次,好像时间的流逝对他而言不过尔尔。这一次黎夜光寸步不离守在他身旁,没有像之前那样觉得无聊难耐,看着他缓慢而专注的动作,如流水浣纱般的温柔细致。

她做人做事一向是效率第一,而余白却向她展示了一个并不讲效率的世界,不够光鲜明亮,也没有一呼百应,甚至是孤单、漫长、清苦……而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守护者。

待到金箔全部研磨至极细时,余白将白酒缓缓倒入瓷钵内,他怕她不解,便一边碾磨一边做旁白:“加了酒以后,多余的蜂蜜就会浮起来,再加水沉淀几小时,淘洗一下,烘干后就是泥金了。”

他说着将瓷钵递过去给她看,烈性的白酒气味辛辣刺眼,黎夜光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待她睁眼时,余白近在咫尺。

他似乎是有些累了,眉头微蹙着,但眼眸里还闪着期许的光芒,在没有任何人为他喝彩叫好的深山绝地,只有他自己期待每一次的辉煌再现。

她想,也许色诱余白这样的人,是不能用套路的,那些迂回而拙劣的表演在他的真挚面前都可笑至极,他是如此认真的一个人,色诱他,当然也要认真。

黎夜光再次闭上眼,欺身吻上他的双唇。

第十章 一起下山吧!

part10

大部分人所说的顺其自然,不是不强求,而是早早放弃。

——《夜光夜话》

余白本日第三次确认,黎夜光真的和之前判若两人啊!

衣着神态和说话方式奇怪一点就算了,现在她竟然、竟然直接上手了!

余白的理智神经瞬间弹了三尺高,黎夜光在他这里登记在案三大罪状——无赖、不害臊和被人看了身体不在乎,今日终于加上了第四条——强吻男人!

但是……

她如此过分,如此不矜持,余白却心跳如雷,还有点……陶醉?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啊!

明明只是简单的两唇相触,却可以点燃全身每一个细胞,她的嘴唇像花瓣似的柔软芬芳,贴上他的瞬间又变得像火一样烫。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余白的脑子里有根弦就一直紧紧绷着,然而在与她双唇相触的瞬间,那根弦就猛然断了,似乎已经超额完成了它的任务。

黎夜光虽然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但接吻这种事也比余白有经验。第一步碰嘴唇,第二步揽后颈,第三步嘛……

她飞速地思考了01秒,决定送佛送到西,色诱诱到底,心一横,豁出去了!

余白的大脑噼里啪啦炸出满天烟花,她、她竟然把舌头伸进来了!

唇舌交缠的火热吮吸,就连呼吸都变得燥热难耐,余白一秒缴械投降,而黎夜光则收紧了手臂,让自己与他紧紧相贴,她的身体又软又烫,余白原本无处安放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搂住了她,他的手臂结实有力,火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重重地捏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甚至用力过度,吮得她舌头生疼,嘴唇也被他的牙齿嗑破,他的舌头在她口中胡乱冲撞,像一头漫山遍野乱跑的小牛。虽然这只小土狗没有任何的经验,但他粗暴又笨拙的反应竟然让黎夜光也变得呼吸急促,有些忘乎所以。

她大学时谈过两次短暂的恋爱,自认为不会因为一个吻就把持不住,况且勾引余白是有目的性的行为,怎么能自己也陷进去呢?

难道余白是深山待久了寂寞难耐,而她是空窗太久所以也有点春心荡漾?

她荡漾了吗?

想到这里,黎夜光背后一阵寒意,急忙抽身离开。

骤然被推开的余白别说满脸通红,几乎是全身又红又烫,就连干净的双眼都染上了淡淡的桃色,他懵懂无知地看着同样脸颊绯红的黎夜光,她的双唇像是刚刚研磨好的朱砂,嫣红夺目,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余白的唇舌之间,他喃喃地问她:“为……为什么亲我?”

为什么亲你?黎夜光想,这个问题绝不能回答,一旦回答留下的可就是把柄了,于是她捂住自己的脸颊,比他还害羞似的撒了个娇,“你、你说呢?”

可是黎夜光忘了,余白可不是那种自恋又自作多情的直男癌,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很认真地说:“我不知道哎……”

黎夜光没辙,只能甩掉她的矜持面具,像个女流氓似的说道:“你不是说你娶媳妇的时候就可以下山吗?”

“对啊。”余白点头,可他娶媳妇,为什么她要亲他呢?

黎夜光捧起他那颗不开窍的脑袋,左右摇晃,开始洗脑,“所以啊,你说我为什么亲你呢?一个人为什么会亲另一个人呢?亲完之后要做什么呢?”

余白清澈的眼眸忽地亮了起来,像是迎着阳光的露水,闪动着小小的斑斓光辉。纵然感情的事对他来说陌生又遥远,但他也知道接吻是喜欢一个人才可以做的事,他喜欢黎夜光,所以这个吻让他沉醉,让他心跳加速,可是黎夜光……也喜欢他吗?

他定睛看向她,眼前的黎夜光眸色清亮,眉梢弯弯,微微一笑时余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她主动吻他,然后和他说下山娶媳妇,那……

这一刻,余白觉得自己聪明到了家!原来女孩子说话都这么迂回啊,哦,不,这叫矜持!

他内心激荡,当即握拳表态:“你等我,我去打个电话给我爷爷,告诉他我要下山了。”他说完就跑出洞窟,直奔山上的信号石去了。

见余白走远,黎夜光才长吁出一口气来,这次是真的搞定了吧?

她目光一转,落在西壁的佛像上,只觉得那尊大佛正庄严神圣地盯着自己。黎夜光是无神论者,但此刻还是有点心虚,“佛祖,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那么想的,对不对?”

她只是亲了他一下,这个年代接个吻而已,也不算很严重的事,就算是不择手段,那也是一点点的不择手段。

不过为什么她会心虚呢?她的人生信条里,成功一向是不择手段的啊。就连那个亲吻在她眼中都不流于情欲,还有点光辉伟大的牺牲意味。

“好吧好吧。”她起身冲大佛拜了三拜,“就算是我骗了他,那我也给他占了便宜,也算扯平了,我保证下山给他找个好媳妇,肤白貌美,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毕竟他是小土狗,找只小绵羊就好啦!

72小时搞定余白,黎夜光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不过卢舍那寺的壁画尚未完工,余白不能立刻走,所以黎夜光暂时还不能欣赏到何滟气得半死的扭曲表情,只能展望一下开幕式上自己是如何大杀四方。

得知余白要下山,三个徒弟欢呼雀跃围着黎夜光打听,“夜光姐,我还没去过c市呢,那里好不好玩?”“听说c市很大的,是不是比西北先进多了?”

他们三个本就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成年后跟着余白漫山遍野地跑,还没去过东南沿海一带,自然有些好奇和激动。相比三个小崽子,年长的刘哥就稳重多了,毕竟胡子长见识多,“c市可是个好地方,有那种可以大家轮流骑的自行车……”

黎夜光轻咳了一声,“刘哥,共享单车都好几年了。”

“……”刘哥脸色一变,立刻把锅甩给余白,“都怪这几年整天跟着余队往山里跑,否则我可是个赶流行的人呢!”

说到余白,徒弟三人都笑了。

“咱们余队去c市,那不是余姥姥进大观园了?”

“余队的信息基本滞后七八年,自打上山就没更新过了。”

“听说他在国外的时候也是修壁画,估计比我爸妈还落后!”

……

黎夜光掐指算了一下,他现在还在看《人鱼小姐》、《回家的诱惑》,昨晚看到他的手机,好像还是诺基亚的按键直板机,而余白正津津有味地玩贪食蛇,七八年只多不少啊……

他们正说笑着,被嘲笑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在说什么啊?”收工回来的余白见他们说得好不热闹,也想加入。

“说去c市的事呢。”黎夜光笑盈盈地看向他,还故意冲他眨了一下右眼。

余白被她那么一瞧,立刻就红了脸,别过脸去对着刘哥说:“今天已经修完了人间道,饿鬼道和畜生道没什么损坏就不干预了,剩下的阿鼻地狱道复杂一些,预计这周末也可以完工,剩下的就是加固封护。”

“加固封护我们四个就可以完成。”刘哥虽然画技不行,但病害处理和后期加固也算是国内排得上号的高手。

一听这话,小除他们连忙惊呼:“难道我们不和余队一起下山吗?!”

“余队先去,咱们弄完后还得去省文物局交修复报告呢。”刘哥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余白一眼,“下周你和夜光先走,画展快开展了,时间也不宽裕。”

黎夜光自然是巴不得余白越早走越好,毕竟她也没有把握能坚持色诱多久,而且色诱的时间越长越不容易移情别恋嘛!“是啊,得买五一前的机票,不能撞上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