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调动了骨子里所有的高贵细胞,可是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陈锦茹的雍容,好像梁冬的清新婉约,做作的东西就让人不那么舒服了,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在一片惊艳的嘘声中可以看出一般,可是宋海滨则不然。

找了个机会甩开了身边的莫燕妮,他找到了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的梁冬,“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颜至清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这话里难免有些挑拨的嫌疑,可是他就是故意的。

梁冬皱了一下眉头,一副很公事的样子,“颜总个人有些私事。”

“这身衣服不太适合你,故意配合颜至清的?”他拐开了话题,看着梁冬满脸狐疑,他讪笑,“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觉得我那里有问题,我比颜至清差在哪里,钱?长相?还是家世?”他撇开脸冷哼了一声,“还是岁数不够大。”

梁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她想她一定会把手上酒杯里的酒泼到她的脸上,她转头却正好与莫燕妮怒视的目光相撞,梁冬刹那觉得委屈到了极点,“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差在哪里?你就差在人品上。至清绝对不会自己有老婆还这么不检点。”

“梁冬!”宋海滨有些怒气,他觉得无论是谁说他人品有问题都轮不到梁冬,“你好到哪里去了,你拿我当傻子耍,你不待见我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那么整我,你知道那次圣诞节的宴会对我有多么的重要,你居然因为去打工而爽约。”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迷惑,“宋海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接到你所谓的多么重要的邀请,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爽过约,我没有赴约的约会我都提前知会过你,你自己愿意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说完她放下手里的酒杯,转身离开,宋海滨紧握着双拳,低头站在阴影里。

拍卖过程很无聊,梁冬不知道怎么掌握分寸,她悄悄的挪到顾振明的身边,顾太太是她跟至清去顾振明家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人很好,帮着她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个环节。拿着拍下来的手链离开的时候就在大厅门口遇上了莫燕妮,看来她是故意在等她的。

危机

莫燕妮嘴唇都咬得青紫了,她双手抱着胸,眼睛里的光锐利而透着戾气,“梁冬,你太阴险了,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吗。”她忿忿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能让宋海滨跟我提出离婚,我就有本事让你和颜至清无法安心的在一起,我要让颜至清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梁冬还没有来得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莫燕妮已经甩身离开了。可是梁冬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莫燕妮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她会那么肯定她无法安心跟颜至清在一起。

她回到办公室,拿出手机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但是当电话接通的时候却让梁冬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喂!”这是一个让梁冬无比熟悉的声音,是陈锦茹的。

“我找颜至清。”梁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可以跟她交流的东西。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里面才传出颜至清疲惫而又晦涩的声音,“小冬,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照顾自己。”

梁冬心里强烈的预感到了不幸的发生,她喉头一紧,不禁哽咽出声,“至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颜至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告诉她也是于事无补,他拿着电话低头想了想,“颜颜病了,可能是白血病,现在还在等待确诊。”

梁冬手一松,电话从耳边滑了下来。颜至清没有说什么,木木的挂掉了电话,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报告出来,可是这已经是一个事实,他总是在自我安慰,可能最后时刻还是会出现转机,可是他知道那种期盼是多么的幼稚。

孩子已经沉沉的睡去,陈锦茹扑进颜至清的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抽泣,浑身颤抖得厉害。就这样抱着这个人,那种切肤的悲伤是那么的真实,他们的孩子,带着他们曾经全部的爱和深情的生命,就在他开始选择新生的时候开始悄然的慢慢离去。颜至清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指甲仿佛要扎进手心里一样,他责怪陈锦茹为什么孩子身上出现了那么多的出血点都没有及时发现,可是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半月的时间他独自在外面同别的女人逍遥。

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面出了悔恨内疚什么都没有。孩子长了这么大,他只在襁褓中抱过他,然后就在最近跟她过了几个家庭日,原来仅此而已。

陈锦茹和颜至清就这么相互偎依着一直到天亮,医生送来了最后的诊断报告,这一夜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心里准备,可是颜至清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

“你们不要这么伤心,孩子的病发现的很及时,现在白血病并不是不能治愈,只要找到适合的骨髓配型,完全可以康复的。”

颜至清和陈锦茹的眼睛里重新闪出了光亮,“我们可以去验,我们是她的父母,是不是配型的成功率会大一些?”颜至清有些急不可耐,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

医生看着他们,眼神中似乎是有些顾虑,“你们可以试试,但是骨髓配型过程中,亲属配型成功的案例并不多,我们会从骨髓库中寻找合适的配型,但是你们也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不是所有的病例都能找到合适的骨髓。”

陈锦茹握着颜至清的手陡然间紧了一下,颜至清的心里也沉沉的。上午两个人就去验了血,可是结果总是让人遗憾。

梁冬心里堵得满满的,她一夜没有睡,就这么坐在颜至清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莫燕妮不知道到底握着颜至清什么样的把柄,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跟他多说什么。颜颜病了,是白血病,梁冬觉得这好像就是一个坎,不单单是对那个孩子,还有对她跟颜至清也是一个考验。

上午上班的时候颜至清没有来,这样的消息也总是传得很快。秘书处几个相处的很好的姐妹也来打听。梁冬不是不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比他们那些局外人知道的还要少。

“小冬,你可要长个心眼儿,这个时候男人的心最软了,你可别煮熟的鸭子还让他飞了,让前妻得手。”

梁冬没有说话,只是惨淡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埋头做颜至清交给她的工作。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这个时候她能做什么,那个孩子是他的女儿,那个女人是他女儿的妈妈,想到这里梁冬忍不住想要流眼泪,可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吃这样的醋,她有些太不懂道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往坏处想。

中午的时候,梁冬没有到餐厅吃饭,总觉得同事看她的眼光都有些怪怪的。她抽屉里有些零食,本来是给拼命三郎颜总玩命的时候准备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她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包装,电话就响了,她什么都不顾,抓起来一看却是杨路钊的,“小冬,我在锦悦楼下,你把老大的手机送下来吧,他让我帮他取一下。”

梁冬愣在了那里,她不明白,她是他的秘书,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麻烦杨路钊,何况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近了。她就这么抓着手机,也不说话。杨路钊坐在车里仰望着锦悦的大厦,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震惊,伤心,还似乎有隐隐的庆幸。他总是在努力的强压着这样的一种非道德的兴奋,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它的确那么阴暗的存在着。

“你下来吧,我们一起去吃饭。”

梁冬没有拒绝,她想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是颜至清却什么都不跟他讲。这些日子来颜至清给她建立的印象似乎一下子都模糊起来。在医院的楼下,杨路钊看着一脸沉郁的梁冬,“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算了,他也不想我上去,我在这里等你。”

杨路钊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拿着手机夹着刚买的一个巨大的泰迪熊上去了,看着他走进住院大楼,梁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或者她真的是太敏感了,可是这时候的颜至清让她看不懂。

杨路钊上去的时候,颜至清一个人坐在病房里陪着颜颜玩儿,孩子依旧笑得很天真,跟爸爸在一起总是相处得很愉快。杨路钊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些对生命的悲凉,人生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其实他心肠很软,从来都不喜欢接交通肇事的案子,看着痛失亲人的家属,他张不开口在民事上给自己的当事人压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推门进去。

“呀!泰迪熊。”小孩子尖叫起来,脸上的兴奋很感染人。

杨路钊一脸的沮丧,“就看见熊了,都没看见帅叔叔吗?”他死死的抱着熊,一副很小气的样子。

颜颜脸上立刻露出沮丧的神情,她转头看了看颜至清,他笑,“说杨叔叔,你真帅,他就给你了。”可小孩子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然后张开小嘴,“杨叔叔真帅。”脸上还尽是委屈的表情。

杨路钊把熊放到她床上,“算了,看把你委屈的,难道叔叔不帅吗?”

颜颜一下子把熊抱进怀里,“给熊就帅,不给就不帅。”这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你怎么知道颜颜喜欢泰迪熊?”看着孩子玩得开心,颜至清接过手机,随便的问了一句。

“梁冬跟我说的。”

颜至清抬眼看他,眉头紧紧的皱着,脸上稍有放松的表情一瞬不见了。“你从她那里来的?”

杨路钊笑,“不然我从哪里给你弄手机。”

颜至清低头看着手机,按了一下开锁键,里面都是只有梁冬昨晚打给他的五通未接来电。他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抬头看着杨路钊,“锦茹病了,我暂时走不开……”

杨路钊没有等他说完就接了话,“我帮你照顾她。”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跟江川打个招呼,我们约好这个周末给他代理费的事情我暂时没有时间处理。希望他能够的谅解。”

杨路钊低头,“江川不会计较这几天的,你放心,我先走了。”他说着转身开门出去,颜至清看着他的背影又紧赶两步追出去,“路钊,我从来都不需要人帮我照顾自己的女人。”

杨路钊停下脚步,当即就讪笑出声,“是吗?就是因为你照顾的好,所以她现在就在楼下,因为看不懂你这些反常的行为而不敢上来,也不敢找你。”他本不打算告诉他,可是他看不过眼他的自以为是。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视着,目光炯炯,谁都不说话,谁也不低头。

梁冬在下面等得有些心急,她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她抬头,猛然间看见颜至清从住院大楼的玄关处出来。梁冬赶紧拉开车门下车,颜至清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快步奔过来,当站在她跟前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无措。

“小冬。”

“至清,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她有些急,也有些郁闷,“别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颜至清皱眉,伸手轻轻捋着她的头发,“小冬,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我不想你为我烦恼。”

“可是你这样我会更烦恼,至清,我不想就这么让你养着,我也没有幻想过谁给我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想跟你一起分担风雨,分享甜蜜,我们是自己人。”梁冬看着他,眼神里尽是担忧,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了。

颜至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照着和煦的阳光心里依旧是冰冷的,可是在看见她的人,听见她的话的时候变得暖意融融。他轻轻的揽她入怀,就这么抱着她,没有语言,却让彼此都明了了心意。

陈锦茹的父亲坐车来到医院,远远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面色陡然变得沉郁,“那个女人是谁?”

前边的秘书跟着看了一眼,“我马上去查。”

“上去吧。”梁冬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舍不得,颜至清笑笑,“我有分寸。不过小冬,我也请你理解我,颜颜一向不太喜欢你,所以你暂时还是不要来了。还有我可能不能老是陪着你,我要跟她妈妈陪着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想的。走吧。”

颜至清放开她,“自己要会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颜至清转身,没有走远,梁冬又叫住了他,“哎。”等颜至清回头来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没事儿,随便叫叫。”她笑,她想莫燕妮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是不提为好,他已经很困扰了。

上来的时候,他看见杨路钊站在电梯口,颜至清诧异,“你怎么不在里面,颜颜不跟你玩儿?”

“你前岳父来了。”说着直接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快关掉的时候,他又按了开门,颜至清诧异的看着他。杨路钊带着笑,“陈先生刚才问我,你有没有女人。”看着他惊愕的表情,他轻轻的笑,“我实话实说了,我是不会委屈梁冬的,你千万别给我机会,我一直在等着,不管你们谁稍微松手,我就会不客气的。”他松开手,颜至清就这么看着电梯的门慢慢的合上,他的脚下突然有些沉重。

颜至清回到病房就看见陈先生和陈太太坐在床边,而床上的颜颜则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他一进来气氛变得更加的尴尬。

“陈先生,陈太太。”

“你跟我出来。”陈富脸色很难看,就这么从颜至清身边擦过,颜至清转身跟了出去。

“你打算怎么办?”陈富的气势有些咄咄逼人,颜至清虽然不喜欢,可是碍于这种特殊的关系和对长辈的礼节也就这么忍着了。

“不惜一切代价给颜颜治疗,白血病不是绝症,一定可以康复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陈富脸上略见笑意,“我跟医生谈过了,找合适的骨髓是一个办法,但是配型成功的概率不大,不过据说脐血配型合适的机率很高,我看你们可以尝试着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

颜至清愣在哪里,惊愕的看着陈富,“可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未娶,她未嫁,你们复婚不就行了?!怎么,你女儿的性命还不抵你心里的那点儿芥蒂?”他拍拍颜至清的肩膀,“你放心,家里人不会为难你的,你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干涉。”

这些年来,陈富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也承认,赶走颜至清是个很大的错误,尤其是在陈锦茹第二次婚姻失败以后,他对女儿怀着深深的歉疚,这是一个机会,他想让他们重新走到一起,他相信这也是陈锦茹想要的。

“陈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你们没有丝毫的芥蒂,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配型的骨髓,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复婚,再生一个孩子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不是一个好办法。”说着他退后一步,点头跟他示意,然后转身进了病房。

杨路钊回来的时候明显看出梁冬的心情好了不少,“跟你说什么了,你这天变得这么快。”

梁冬抬头看着他,“小钊,我觉得自己真是命好,颜至清对我太好了,还有你,每次我有困难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我身边,一生能有这样的爱人和知己真的,夫复何求。”

杨路钊听了有些黯然,他不知道她此刻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是随便说说,或者是意有所指。她骨子里是冰雪聪明,少得是历练和见识,每次他想往前走一步的时候她都会把路堵得死死的,用的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的方式,他根本无力招架,他不想毁了他和颜至清之间的情意,更不想看着梁冬伤心,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高级混混儿,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精英?顶多算是人渣中的佼佼者,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还是很高尚的。

吃过饭,杨路钊把她送回锦悦,“有什么事情别忘记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会尽力。”

梁冬点了点头,“开车小心点儿。”说完她推门下车,径直走进了酒店,杨路钊就这么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回头,他心里异常的憋闷,感觉大雨快要来到的样子,可是外面依旧艳阳高照。

宋海涛现在的处境有些落魄,自从和陈锦茹的财产官司开始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越来越低。而宋海滨则凭着自己不错的经营业绩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同。最近家里有些不消停,宋海滨突然很郑重的跟父母提出要跟莫燕妮离婚,甚至不惜实话实说,当初是为了得到酒店的权利才草率的结婚的事实。父亲不想家里接二连三的出这样的丑事,另外莫燕妮很会做人,在家里也挺讨巧的。宋兆辉甚至以剥夺宋海滨的股权做要挟都没有改变他的主意,可见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何况以他现在的位置,宋兆辉就是想夺了他的权都没有那么容易,他在董事会深得人心,董事们是不会因为这些家务事而挡了自己的财路。

莫燕妮现在也没有了一贯的乖巧,她坐在宋海涛的办公室里,两腿交叠着,手里拿着一支烟,自从跟宋海滨结婚之后,这就成了她的最佳伴侣,她现在的烟瘾特别的大。

“你到底做不做?”莫燕妮被宋海涛此刻的温吞给惹急了。

“你觉得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宋海涛也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她,“宋海滨要□梁冬,颜至清知道了,为保梁冬清白跟宋海滨达成协议,他从海泛退出,帮宋海滨得到总经理的位置。你想说明什么,让大家都知道颜至清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还是宋海滨从始至终就根本不喜欢你?”

莫燕妮的脸色一瞬间惨白的,她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就这么便宜他们?”

“故事都是因为加工了才精彩的。”宋海涛心里也有些得意,莫燕妮还真的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这次可好,可以打击宋海滨,收拾了颜至清,顺便拉上锦悦垫背。

转机 ...

颜至清的一个拥抱扫清了梁冬心里所有的阴霾。这几天她依旧安心的去上班,颜至清也会在酒店露面,这个时候酒店上市的工作也到了关键的时候。每次梁冬进出他的办公室,看见他疲惫的身影都忍不住想想上前安慰,可是看他聚精会神的工作却又不敢上前。

这天下班的时候,颜至清没有走,梁冬看着他办公室的灯心疼的紧,还在愣神的时候,里面的灯灭了,办公室的门打开,梁冬心里一阵慌乱,赶紧转身还是被颜至清拉住。

“小冬!”

梁冬慢慢的回过身,颜至清的脸色很难看,眼睛灰蒙蒙的,眼圈也黑得厉害。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几天他都没有回去休息过,她心一紧,眼一热,眼泪就掉下来了。

颜至清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温暖,他亲吻着她的头心,“小冬,对不起,这段日子实在是冷落你了,是我不好。”

梁冬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想克制但是还是忍不住哭出声音,“至清,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只是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看不得你这样,会把身体拖垮的。”说着她就哭得更厉害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衬衣,颜至清皱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在观海苑的公寓楼下,颜至清跟着梁冬一起下车,他拉着她的手有些恋恋不舍,“晚上一定要关好门,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梁冬点头,抬眼看着他,“颜颜的病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配型的骨髓,我以前捐献过骨髓,不知道还需不需要去医院检验。”

颜至清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你能这么想我就很高兴了。”他紧紧的把她拥进怀里,下巴在她的颈窝里不停的磨蹭,想她,每当他从悲伤和麻痹中把自己抽离出来的时候,那种想念就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小冬,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颜至清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不安,颜颜的骨髓配型拖了这么久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现在她的病还在一期,很有很多康复的机会,作为一个父亲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她去死。或者跟陈锦如再生一个孩子是现在不能再拖延的一个办法。今天下午陈锦如约他八点钟的时候在医院的餐厅谈些事情,想必也就是这件事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闷得慌,说不出来的紧张,抱着梁冬手心却还是不停的出汗,他不敢跟她说,不论是哪个女人可能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她辗转于他身下,婉转承欢,流着眼泪说爱他,求他不要对别的女人做这样的事情。她娇媚而带殇的神情,像是用刀刻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这个时候, 电话突然响了,颜至清放开她摸出电话是陈锦茹打来了,他听着脸上慢慢放出了光彩,“我马上回去。”他收起电话,激动的看着梁冬,眼睛里又闪出了属于他的光彩,他一下子把梁冬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梁冬有些懵,困惑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你知道吗,锦茹听熟悉的医生说可能已经找到可以给颜颜配型的骨髓了,他们现在正在跟本人取得联系。”他握着梁冬肩膀的手有些抖,此刻他的心情恐怕要用激动来形容,“我马上要回医院,你上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交给你的事情你都要做好。你的报告我看了,写得非常好,最近我比较忙,也麻烦你多帮帮我的忙。”

梁冬听着这个消息也跟着心情好了不少,颜颜虽然很讨厌她,可是她却也为那个孩子的病感到难过,听着颜至清对她的赞赏她心里更觉得欣喜,她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吧,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会认真的做好,不懂的地方我就做好标记等你回来解决。”

“嗯!”颜至清放开她,慢慢的退到车前,仿佛想要多看她一眼而舍不得转身,“上去吧。”他笑,温暖如阳光洒在心中,梁冬觉得这样的笑似乎已经久违了,细想起来也不过是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而已。

“你先走,我看着你。”梁冬歪着头,有些任性的看着他,颜至清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样子有些滑稽,让梁冬没有忍住咯咯的笑出声。看着那辆Q7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抬头看天,蓝天白云的,似乎阴霾就要过去了。

杨路钊最近的心情似乎有些难以琢磨,他一下子揽了不少的案子到自己的手上,常常白天黑夜的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里的人都诧异,平时他是最懂劳逸结合的,仗着自己本事大,揽的都是大买卖,也没有什么业绩压力。

这天下午他突然变得有些举棋不定,下午在法院开庭的时候错误百出,庭审刚结束就被当事人给炒了。可是这个时候,当夜幕慢慢笼罩上这个城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些面目可憎了,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倒腾出一面镜子,就这么照着,身上一阵一阵的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可是他就那么做了,什么都没有说的挂掉了电话。

颜至清回到医院,看见陈锦茹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些红润,看见他就扑过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谢谢老天,颜颜要没事了。”

颜至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手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是自己劫后余生了一样,“我说过,颜颜一定会没事的,她是那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两天,颜至清的心情看出好了很多,工作上进度也明显快了,下面的人也不用那么提心吊胆了。中午的时候颜至清约了梁冬吃午饭,就在酒店的餐厅里,这些日子她承受了巨大的感情压力,在同事们中间也很尴尬,这些他心里都很清楚。

他这么拉着自己的手到餐厅吃饭,这让梁冬有些难为情了,虽然他们的事情在酒店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们在工作场合一向很规矩,没有丝毫的亲密行为,这一点上他们两个之间很有默契和共识,他们私人的一些小亲热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那都应该是属于他们自己的独家记忆。

“小冬!”看着梁冬的踟蹰,颜至清有些难过,“给我时间,我会把亏欠你的都给你补回来的,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把我们分开,我很郑重的向你保证。”

梁冬这些时日确实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中挣扎着,看着颜至清茫然的眼神她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晚上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害怕,会想念他,黑暗里她却如此清晰的看清了自己,现在如果真的没有颜至清,她甚至不知道怎么生活。

晚上颜至清没有加班,也没有去医院,他出门的时候看见梁冬依旧埋首在一堆文件中认真地给他做着标记,因为所有的长篇资料都已经被她提炼过重点,他真的省了不少的时间和力气。可能是习惯了他晚上加班,此刻梁冬没有丝毫下班的准备。

“梁秘书,可以走了吗?”他脸上挂着笑容轻轻的敲了敲自己她的桌子。

梁冬突兀的抬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好奇,“这就走?”

颜至清没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哦!”她站起身,“那你赶紧去医院吧,我把这些看完。”

颜至清瞥了瞥嘴,“我饿了,今晚想回去吃你做的饭。”他绕到桌子的后面,帮她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走吧,工作永远做不完,明天再做也一样。”

梁冬有些不放心,她看着面前的报告,有些担忧,“发审会马上就要开了,我们准备的好不够充分。”

颜至清笑,“顾振明有你这样的秘书真是三生有幸,比总经理都要谨慎。”他收敛了笑容很认真的看着她,“能不能通过现在已经基本有定论了,发审会不过是个形式罢了。”说着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拿掉了她手里的文件丢进抽屉里,上锁然后拿下钥匙放进她的包里,一切动作简洁熟练,没有丝毫的做作。

“走吧!”说着就把她拖走了。

颜至清不在家,梁冬也只是凑合一下,家里没有什么好做的,他们先去买了菜,回来梁冬收拾,颜至清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天气有些热,再加上又上火,梁冬晚上弄得都是些清淡的菜,选得都是些 火的食材,一顿的煎炒烹炸,上桌的是四菜一汤,“至清,吃饭了。”可是没有人回答,她脱下围裙走出来,就看见颜至清已经倚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个水杯,里面的水已经都洒在了沙发上,电视依旧响着,是当天的新闻。梁冬一时心疼的紧,眼泪不禁潸然而下,她走上前拿掉他手里的杯子,拨着他额前几缕凌乱的头发,发现他额头上已经有了抬头纹,她从未见过,他似乎只是几天就老了。

颜至清一向浅眠,稍有声响就会警醒,可是现在却丝毫没有什么反映,他是太累了,一个男人一肩挑起一个酒店的未来,一个孩子的生死,还有……还有一个女人的幸福,梁冬嘴角露出小,眼泪却忍不住越积越多,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珍惜和拥有的男人。

她慢慢低头,轻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颜至清睁开眼,诧异的看着她,梁冬的脸一瞬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她别开脸,却被颜至清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看着我。”他脸色依旧灰蒙蒙的,但是眼神却又焕发出了光彩,“小东,你刚才偷偷亲我了。”他笑,像一个大孩子一样,说着把脸凑上来,咬着梁冬的嘴唇磨蹭着,“干嘛总是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亲我一下。”

梁冬捧着他的头,认真的看着他,“颜至清,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你会怎么办?”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有脐血这种东西,只是之前她不敢想,更不敢说。

颜至清怔了一下,眼神里面全是错愕,他说不出话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孩子不能不管,爱人不能不顾,进退维谷,抉择两难,他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困难的选择题,几乎无解。

“我不知道!”他的脸敛起来,都是肃穆,他不会对梁冬撒谎。他别开脸不忍看她受伤的表情,如果真的要选,他恐怕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在生命逝去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梁冬的心像是钝刀剜割一样,血肉模糊。她依旧没有放开手,她捧着他的脸,慢慢的亲吻着,颜至清嘴里满是咸苦的味道。

徒生波澜 ...

颜至清没有想过梁冬能如此宽容他这样的回答,可是她眼泪的味道却已经让他感到了那种似乎无法承受的感情重量,他紧紧地抱着她,一手禁锢着她的脑袋,很快就剥夺了她的主动,他纠缠着他的唇舌,越探越深似乎是要抵穿她的喉咙。

梁冬有些痛苦却又那么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胡乱的在他身前摸索着,笨拙的解着他的衬衣纽扣,把手伸进去撩着他滚烫的胸膛,她从来不曾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这个人,这些可以想见却不能触碰的日子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折磨人的炼狱,她发现她手里甚至没有什么可以抓住这个男人的东西。男人与女人之间总是该有些牵绊的,这样不管男人飞得多么高,女人手里的那根线总是可以把他拉回来,可是她没有那根线,他们没有家,什么都没有。而陈锦茹有,他们有一个孩子,每次看到他下班后急不可待的奔向医院她都会有恐惧袭来,那个人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