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去的那人是谁?”江织问。

小钟朝门口瞥了一眼:“他啊,吴越鹄的哥哥,吴越鸿。”

吴越鹄和吴越鸿是孪生兄弟,而且是同卵,相貌极其相似。

审讯室里,程队还在给阮红做笔录。

355:蹲局子也不忘撒狗粮(一更

审讯室里,程队还在给阮红做笔录。

她很配合,全部都招:“我先生的情况从半年前开始,就不是很好,医生说很有可能会发展成肝硬化,抗病毒治疗也越来越不起作用。上个月,陆家的二小姐找到我们,说可以帮我们在体检报告上造价,只要体检报告合格了,就可以买高额的生命保险。”

她抹掉眼泪,神色很悲痛,缓了很久才继续往下说。

“那样的话,等我先生去世了,就能拿到保险金,我和我儿子也有个保障。”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犹豫了片刻,“买保险花的钱也是陆家二小姐给的,她说只要我们帮她做一件事就行。”

“做什么事?”程队的视线一直盯着对面的人,她情绪波动虽然很大,但说话条理清晰。

她目光没有半分闪躲,很快回答:“拿着假的体检报告去第五医院开药。”

所以,是陆声栽赃江家?

本来以为是冲着江家来的,查着查着,居然变成陆家的锅了。

程队顺着阮红的口供提问:“也就是说,你丈夫那个时候已经患有肾病了?”

阮红点头,哭得泪眼婆娑:“我先生说反正要死,早死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拿到巨额的保险费。”她捂着嘴抽噎,平复了许久,才接着说,“陆二小姐给了我一张药品清单,我按照她的指使分几次去常康医院买药,没吃多久,我先生就出现了肾炎的症状。”

这口供,说得有因有果,像模像样,至少从她的话里抓不到漏洞。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有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她想了会儿,立马又改口了,“对了,其中有一次常康医院的医生不给我开药,说那个药不能乱开,必须做精密检查,确保是重症患者才能拿药,当时是陆二小姐帮我解决的,还把买保险的钱给了我,监控应该拍到了。”

“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她不假思索:“是四号。

审讯室的隔壁,刑侦队的两个同事在旁听,江织与周徐纺也在,开了监听,都听到了阮红的口供。

“说得倒是有理有据。”邢副队扭头看江织,“江少你觉得呢。”他自个儿觉得吧,不是江家在搞事情,就是陆家。

江织答非所问:“她记性不错。”想都没想就说四号。

“老邢,”张文过来知会,“陆二小姐请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周清让。

“舅舅。”周徐纺走上前。

周清让应了声。

“徐纺也在啊,那正好。”陆声拜托她,“你可以帮我送你舅舅回家吗?这么晚了,我怕他打不到车。”

周徐纺愣愣地点头。

一旁的刑警对陆声这个嫌疑人挺客气,调侃了句:“还有闲功夫管男朋友,先自求多福吧。”

嫌疑人陆声还在安慰男朋友:“我什么都没做过,不用担心。”

周清让还是放心不下,眉头紧锁:“我明天再过来。”

“别来了,腿不疼吗?”陆声心疼他,他也没拄拐杖,戴着假肢走路很费力。

“我不要紧。”周清让问旁边的刑警,“我女朋友的饭,我可以单独送吗?”

“……”

这是担心警局会饿着他女朋友?

程队刚好从审讯室过来,听到就回了一句:“周老师,我们刑侦队这边包吃包住。”

周清让点点头,打完招呼后,这次直接问程队:“饭可以单独送吗?”

“……”

这不是要来送饭,是要来送狗粮。

程队很大方,允了:“你想送的话,可以。”

周清让道了声谢,又问:“被子呢,警局会给吗?”

程队忍俊不禁:“周老师,你没蹲过局子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局子都很人性化,尤其是我们刑侦队。”

周清让稍稍放心一点了。

时间也不早了,程队先办正事:“陆二小姐,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陆声说了句‘稍等’,转头看向江织:“外甥女婿,一定要帮我把人送到家。”

外甥女婿?

江家陆家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吗,居然还是亲戚?

“江织,我们谈谈。”周清让先出去了。

江织拉着周徐纺到外面,他支开她:“徐纺,去车里等我。”

“好。”

周徐纺去车里等,车停得远,她听不到两人的谈话。

他们一前一后去了警局后面的空地,那边没有路灯,就远处的灯光漏过去一点儿,昏昏暗暗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应该是江家那边起的头。”周清让问江织,“你知情吗?”

“不知情。”

江家人连江织也防着。

周清让是做新闻的,江家那几位是什么样的人,他多少有一些了解:“有件事,想拜托你。”

“舅舅你说。”

“我知道江家同陆家的关系不好,你和声声都有自己的立场,商场如战场,你来我往避免不了,江家其他人都无所谓,江织你不一样,你是徐纺的男朋友,我不希望你和声声闹得太僵,如果你们有生意上的冲突,”他说得很委婉,“尽量公平竞争可以吗?”

尔虞我诈的话,他和周徐纺隔在中间会左右为难。

江织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确地表态:“我做什么都会经过周徐纺的同意。”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跟周徐纺一边,江家靠后。

周清让心里有数了:“声声和你一样,也会先跟我说。”

356:纺宝,我要,还要,要要要(二更

审讯室。

“这个月的四号,是不是在常康医院见过阮红?”

“四号?”陆声想了想,没有头绪,“这哪记得。”

程队把常康医院的监控掉出来,给她看:“阮红的口供说,是指使她拿着假的体检报告去第五医院开药。”

陆声波澜不惊:“还有呢?”

程队继续:“做为回报,帮她在报告上造假,买生命保险。”

陆声指了指电脑上的监控视频:“证据就是这个?”

“嗯。”

常康医院的监控确实拍到了陆声跟阮红碰面。

陆声看过监控后,依旧从容不迫:“这个视频只能说明三件事,我和阮红见过,我递给了她一袋药,还递给了她一袋钱。”她补充,“当然了,还得先假设这个黑色袋子里装的是钱。”

“能说明这三件事也差不多够了。”程队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再加上证人的口供,人证物证就都有了。”

动机、证人,再加上这个监控视频,如果没有出现其他的嫌疑人或新的证据,陆声很难洗脱嫌疑。

她镇定自若,把电脑屏幕转到程队那边:“程队,看这个视频没觉得哪里不对吗?”她指着视频里的一处,“这个地方是监控盲点,阮红先出来,我后出来。”

“所以?”

“这两袋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知道了我的行程,特地在这个监控盲点里等我上钩,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那天在常康医院巡查,路过了这里,当时阮红把东西放在了地上,我以为是她落下的,才拿着东西追过去了。”

监控只拍到了画面,没有对话内容,所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程队先不管视频,这个案子有个最大的疑问:“那体检报告怎么解释?吴越鹄分明有肾病,为什么常康医院的报告上写的是肾脏正常。”

这个问题,常康医院给不出答案的话,陆声的嫌疑就洗不掉。

陆声两手一摊:“这个就要们警方去查了。”

“……”

真特么的淡定!

手机响了,程队看了一眼来电,接了:“我在录口供,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对方不等,直接发问:“吴越鸿是哪一天回国的?”

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程队翻了一下吴越鸿的口供,回答:“吴越鹄去世的前一天晚上。”

那边沉默了。

程队追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暂时没有。”

说完,江织挂了电话。

周徐纺坐在电脑前面,监控视屏开着,她听到了通话内容,扭头问江织:“吴越鸿是不是也有乙肝?”

“嗯,他们兄弟都有。”

周徐纺顿时茅塞顿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江织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后面。

两台电脑开着,一边是第五医院的监控,另一边是常康医院的监控,里面拍到的男人耳朵后面都有一颗痣,是同一个人。

“体检不是吴越鹄去做的,是吴越鸿,他提前偷渡来了帝都,冒充他弟弟去常康医院做了体检,所以体检报告没有查出肾脏有问题,去第五医院拿药的也是他,从头到尾吴越鹄应该都不知情。”周徐纺可以肯定了,“这不是单纯的骗保,是合谋杀人。”

阮红的口供却把所有的罪都推给了陆声和已经去世的吴越鹄。

江织给乔南楚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吴越鹄的照片发过来,和监控里对照了一下:“吴越鹄的耳朵后面没有痣,说的都对,监控拍到的人是吴越鸿。”

常康医院的体检报告没有问题,是吴越鸿和阮红合谋杀人,栽赃给了陆声。

周徐纺歪着头,一本正经地夸赞人:“江织,女朋友怎么这么聪明啊。”

江织笑:“也不看看是谁女朋友。”

她欢喜得不得了。

“证据要给警方吗?”

“不直接给,有别的作用。”江织摸摸女朋友可爱又聪明的小脑袋,“至少得把背后的人先逮出来。”

如果只是为了保险金,吴越鸿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之所以捅到了电视台,就是想栽赃给陆家。

也就不难猜了,背后是谁在操盘。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陌生的号码。

江家接了。

“我是陆星澜,”电话里是个带点了困意的嗓音,“我在女朋友家楼下,下来谈谈。”

说完就挂。

江织舔了一下牙。

周徐纺猜:“应该是为了声声来的。”

江织跟陆声还有点生意往来,和陆星澜没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这位传说中的睡美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里,可能有二十个小时都在睡。

江织把周徐纺留在家,套了件衣服下了楼。

陆星澜把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他靠在车门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等,听见江织的脚步声才抬头,一双眼睛噙了点儿泪花,困的。

“做个交易怎么样?”他说。

江织睡衣外面套了风衣,头发乱得随意:“说来听听。”

陆星澜双腿交叠地搭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也是黑色,所有纽扣全部紧扣着,是很老成刻板的穿衣风格,除却困意难忍,他也是一派正经:“想办法把我妹妹弄出来,药监局那个案子,我帮。”

江织被他勾出了几分兴趣:“打算怎么帮?”

“把江家的名声搞臭,我陆家退出,”他胸有成竹,眼睛里困出了生理泪水,还是遮不住他天生的攻击性,“不就只剩JC医疗了。”

知道的不少啊。

还以为是只贪睡的猫,原来是只打盹的老虎。

棋逢对手,江织也兴致勃勃了:“怎么就肯定我能把妹妹弄出来?”

“这件事是们姓江的搞出来的,自然要姓江的去收尾,而江家人里头,最阴险,正当手段弄不出来,还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

还挺了解他的。

“还以为只会睡觉。”

“总有睁眼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眼睛眯了眯,“要不要合作?”

江织双手揣兜里,风从后面吹来,额前的头发在眼睛里碎了一汪的影子,他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雾里看花似的,似醉非醉。

“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说,“合作愉快。”

他本来就打算借陆家的手,刚好,陆星澜找来了。

“合作愉快。”陆星澜又打了哈欠,好困,熬不住了,他打开车门,钻到车里睡觉去了。

江织回了楼上。

周徐纺正在楼梯口等他,看见他就往下跑,快得像阵风一样:“江织,陆星澜也好阴险呐,他自己不用不正当的手段,让用。”

借江家人的刀,去砍江家人,是很阴险。

“陆家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牵着周徐纺回屋。

周徐纺点头,非常赞同,她觉得:“和陆星澜像同一类人。”

同样阴险的人?

江织不高兴了:“以前还说我是好人。”她都多久没给他发好人卡了。

“哦。”周徐纺表情认真,“那我以前误会了。”他是很坏,尤其在关灯之后,坏透了!

江织拎着她的帽子:“周徐纺!”

眼神凶得像要咬她。

周徐纺帽子被提起来了,一小截腰跟着露出来了,她就踮脚去够:“是坏人我也喜欢。”

刚刚还连名带姓地凶人,她好话一哄,他就眉开眼笑了,手环住她那截腰,缠着喊纺宝纺宝。

“爱不爱我,纺宝?”

又来。

他超喜欢撒娇!

直女纺受不住,去倒了杯冰水喝。

江织跟着她:“我也要喝。”

“哦。”她给他倒。

他把杯子拿开,舔她嘴上的。

周徐纺:“……”

江织缠人的时候,像只狗。

357:联手虐江家,江织吃醋要哄(一更

江织缠人的时候,像只狗。

周徐纺被他缠得害羞,转移了话题:“陆星澜的嗜睡症是天生的吗?”好像又不是一般的嗜睡症,是个很奇怪的病。

她很好奇。

江织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放得咣咣响:“不知道。”

周徐纺眨巴着眼,求知若渴的小眼神很亮:“治不治得好?”

他舔了舔牙:“我怎么知道。”

“他——”

忍不住,他恼了:“你再问陆星澜我生气了。”

慢半拍的周徐纺这才嗅到醋酸味。

“哦,不问了。”她喝水,不说话。

江织脸还阴着。

他都吃醋了,也不哄哄。

好气,又不能凶她,他抓住她的帽子,把人拽到身边来,凶巴巴盯着:“你为什么对陆星澜那么感兴趣?”

她都提了多少次陆星澜了,比提起萧云生的次数都多,他能没危机感吗?

“没有感兴趣,”她表情非常的老实,“就是好奇。”

好奇?

好奇也不行!

“你干嘛对他好奇?”他生着气,眼角有点儿潮红,眸子雾蒙蒙的,里头像细雨淋了桃花,娇艳欲滴。

周徐纺瞧着他漂亮的眼睛,笑吟吟地说:“因为他很奇怪啊。”

这个回答,江织不满意,他女朋友当然只能注意他:“周徐纺,今天你打地铺,别跟我睡。”

除非她现在就哄他。

结果——

“真的吗?”周徐纺把被他拽在手里的卫衣帽子扯回去,乖巧又愉悦地说,“那我先去打地铺了。”

江织:“……”

江维礼一家平时不宿在江宅,住榆林公馆。

“别大意,继续盯着陆家那边。”骆常芳挂了电话,心情舒畅,“陆声被拘留了。”

江扶离把咖啡放下:“陆家呢?”

“目前还没什么动静。”骆常芳用叉子扎了块草莓,优雅地吃着,嘴角笑意很深,看得出她的雀跃与得意,“被我们弄昏头了吧,舆论现在一边倒,警方那边也在盯着他们,肯定焦头烂额了。”

江扶离提醒:“你可别松懈,陆家人没那么笨,一定会查到底。”

“放心吧,人我都封口了,他们查不出什么,顶多找找漏洞,把陆声捞出来。”她把叉子放回水果盘里,端起咖啡惬意地品着,“不过,人捞出来也没用,陆家的声誉现在一塌糊涂,药监局那个项目他们已经出局了。”

江扶离可宽不了心,这事儿太顺利,反而另她很不安:“除了陆家,不是该有个JC医疗?”

骆常芳很不以为然:“这种新公司,底蕴不够,还不足为惧。再说了,不是还有江织吗,他新官上任,怎么不也得烧几把火。”

一旁在餐桌上办公的江维礼嗤了一声,觉得她高兴得太早了:“你废这么大功夫,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项目就算拿下了,那也是江织的功劳。”

骆常芳瞥了他一眼,嗔怒:“你这人目光怎么这么短浅,江氏现在是江织的,以后是谁的可说不准,老太太也承诺了,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就让扶离回公司,也让她看看我们二房的能耐。”

虽然没有明说,但老太太确实在她面前敲了边鼓,甚至提点几招。要不是老太太默许,她怎么敢拿江氏来做诱饵。

江维礼把电脑关了,坐到沙发上:“你别太相信老太太,她可别比江织还狠毒。”

“狠毒不是正好。”骆常芳嘴角浮出的笑,有迫不及待了,“等她和江织演完了祖孙情深,江织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不是骆常芳平时通讯用的那个,她起身走到沙发后面的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电话里的男人语气很着急。

骆常芳沉声训斥:“急什么,你现在走,不是更引人怀疑?”

男人思考了半晌,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保险金拿不到了,照之前说好的数额,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