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嗅蔷薇》作者:月下金狐

文案

山有玉而草木润,人藏玉则万事兴,

徐长清上辈子做乞丐时误吞了一颗小石头,重生后,竟随身拥有了一座玉山,山中产美玉,盛玉乳,处处是宝,闲时种种蔷薇,养养蜜蜂,用果子酿些美酒,悄然的改变自己的不一样的人生。

种田文,有随身空间

内容标签:种田文 随身空间 灵魂转换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长清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重生

徐长清只觉得喉咙干渴的厉害,睁开眼便看到破旧的房顶上挂着的蜘蛛网,特别的眼熟,但他已无暇细想,因为此时脸上正奇痒无比,犹如被万千小虫挠抓着一般,正待他忍不住伸手去挠时,却被人按住了手。

“清儿乖,再忍一忍,别用手挠会留疤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怜惜和关切。

徐长清闻言心头一震,目光不敢置信的向那人看去,眼底却早已经潮了。

“云姨。”他如在梦中一样喃喃的说,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刘若云眼睛红红的看着徐长清嘴里只道:“可怜的清儿……”

此时云姨的脸看起来太真实,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徐长清心底隐隐感觉一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荒谬,但他渴望着相信。

第二章 空间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徐长清默默的盯着上方,终于想起为什么眼前的房顶看起来那么眼熟,因为他曾经日日夜夜的对着那个蜘蛛网不知怨恨了多少次。

门外传来云姨低低的说话声,“……这些银钱你且收着,莫要让孩子挠了脸,三餐也多多照看些……”

那老妇拿到银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了。

徐长清却是沉默的听着,他心里知道云姨对他的怜惜,只可惜就算给那老妇再多的钱,也并不能改变什么,毕竟有了钱也要人有命去花,他得的病正是人人畏惧的天花,见到了都会惊恐的像躲瘟疫一样逃走,谁还会巴巴的往前凑着送死。

那老妇若不是家里太穷到了已经揭不开锅地步,也不会把屋子让给他住。

听着云姨离开的脚步声,徐长清这才奇痒难忍之下动了动腿,身下的床立即发出一连串“吱嘎吱嘎”的响声,他此时的身体也才十一岁多点,大病之后更是瘦得像个人干一样,绝对不能称为重负,身下的明显是张不能睡的破床,但他却没有任何不满,对他而言能有一张破床可以栖身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老妇的敲门声,敲完却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在门口嗫呶的开口,“……小少爷,你的姨娘说,让你不要挠了脸,到时破了像就难看了……”

老妇是个老实的乡下人,拿了人家那么多银两却没做事总归有愧,所以转悠了半天才跑到门口来念叨念叨,多少也是尽了心,如果不是见这徐家少爷病情好转熬过了天花,她本来连门边都不敢站的。

徐长清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复,但心里却明镜一样,即没恼也不怨,因为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不懂事只知哭闹的小少爷。

他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这些脓疱,一碰之下更加的痒痛难忍,如针扎一样,不仅脸上,整只胳膊,后背胸前和下肢全是这种带着厚痂的脓疱,无论他挠不挠,结果都是一样,脱落了就会在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指甲大的痘疤,像蛆虫一样一直伴随着他,没有人雇用,也讨不到食物,最后只能衣不遮体浑身恶臭的饿死在墙角,下场何其惨。

可是,这样的死并没有让他解脱,反而再次回到了以前,那噩梦一样的天花,依然是无法摆脱的不幸。

听人说能熬过天花的人是有福气的,而活过一遭的徐长清却比谁都清楚他日后的命理,种种心酸如今想起来全是难掩的悲忿和苦涩,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嘴角却带着一丝坚忍,就算要他再背着这一身丑陋的麻子又如何?

他就是要活着,为了云姨也为了自己,他清楚身边曾发生的事,或许可以趋吉避凶,让自己和云姨的生活更好一些,总不能再白白的活着一回。

还有徐家那些人……无论怎么样,他要活着,只要活着这一切都还不算晚。

徐长清沉重的闭上眼,身上的麻痒根本无法入睡,只能闭目养养精神,心神一沉,突然觉得面前一亮,意识似乎进入了一处空间,一瞬间身上的不适减轻了不少。

这里是……它居然还在,徐长清有些惊愕。

记得当初闹旱灾时因为没有东西吃,他只能跟人一起去山上挖草根,狼吞虎咽之下曾误吞了一粒小石子,自那以后,识海里便经常会出现莫名的一物,一开始只能隐隐的感觉到它的存在,后来慢慢的能刻意的进入那里,但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座浮在半空中的小山。

因为当时每日饥寒交迫,挖空心思想的都是怎么能将肚子填饱,根本没有心情就在意它,便一直默许着它的存在,有时偶而会用意识触碰它,记得最后一次进来他已经离那小山很近很近,似乎下一次就能穿过那层浓雾看清它的真面目。

如今这个念头果然成了真,他已经来到了小山上,将它看得清清楚楚,即使隔着浓雾也丝毫没有隔阻之感,心念一转间,意识来到了小山上,以前如隔着一层雾的模糊感已荡然无存,甚至更进一步,心神能清楚的掌控着它,就像是它已经是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小山中的气息非常的好闻,徐长清贴着山石感觉异常的清凉舒服,能暂时忘了身上的痒痛,于是他犹豫了下拾起一块石头想仔细看看,突然“彭”的一声响,将他的意识震离空间,随即他睁开眼后,视线看向门。

外面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儿可不能待啊,你不想要小命了是不是,怎么还拿着石头,作死哟……”

“太婆,娘说里面有老虎,我要进去打老虎……”

老妇人登时大惊失色,拉住孙儿便走,边走还边低声吓唬道:“对,里面就有只大老虎等着吃你呢,你个小牛犊子,再要不听话偷偷的跑出来,看我不叫你爹打烂你的屁股……”

吓唬声和哭闹声渐渐的便听不到了,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徐长清眼睛微阖,心底闪过一丝羡慕和苦涩,棉被底下的手也无意识的握了起来,一握之下才发现手中似乎有硬物。

怔了半天将手伸出被子,当看清手里的东西时,徐长清不禁惊讶了。

这是……刚才在小山上拿起的那块石头?还带着丝丝凉意,握在手里竟说不出的舒服,实在有些难以置信,那小山里面的东西居然可以变成真的。

徐长清盯着手里的石头一眨不眨,半响手一松石头跌落到地上,并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他将声音听的清清楚楚,终于确定了这石头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自己的痴想。

待他反反复复不辞疲惫的从小山里陆续拿出石头后才最终认清这个事实,这小山就像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可以随意的放进或拿出东西,过程简单到只需要他一个念头就可以,这让徐长清颇有些惊惧。

惊的是这诡异的小山究竟能带给他什么,惧的是若是被人知晓了它的存在,下场又会如何。

他咽了下口水,几乎能听得到自己胸口不安的心跳声,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此时害怕和恐慌是无用的,思索了片刻后他决定再继续观览那座小山,看它到底有什么稀奇之处,毕竟它陪伴自己时日不短,心里对它其实并无太多抵触。

况且这个秘密只要他不说又有谁能知道,所以打定了主意之后,他竟莫名的有些兴奋之感。

他隐隐的感觉出那小山应该是件世间罕见的宝物,而且对自己是有益无害,那里面的气息生气蓬勃,闻上一口便觉得全身舒爽,绝对不是凡物。

于是他闭目后意识一沉,便再次来到了小山之中,虽然他称为山,但实际上只是形状像山,大小却不能与真正的山相提并论。

只能算是山头一角而已,最长也就十丈左右,上宽下窄浮在虚无的半空中,周围有云雾缭绕,隐隐透着不凡,近看石皮颜色普通的紧,倒无什么异状。

这小山之上石头偏多,地面高低不同,高处难得有一块平整的地方,竟覆有些泥土,说是泥土倒有些像泥沙,因为里面还有些半透明的细碎石块,徐长清抓在手里轻捻了下,那石块便如豆腐渣一样一捻即碎,十分的松软。

低处除了石头便只有一天然山洞,徐长清有些迟疑了下,若不是他真的有种这山尽在掌控的感觉,恐怕不肯贸然进去。

石洞天然形成,没有经过任何人工的痕迹,墙面凹凸不平,尽是斑驳杂色,往里探了丈许便看到了尽头。

原本是没什么稀奇,但他却闻到极其诱人的清香,虽然不是很浓郁,却直勾得人想一闻再闻。

很快徐长清便找到了那香气的来源地,竟是一处乳石,上空密布着各种小石乳,像雨云倒悬空中,连成一片后再看又觉得白浪滔滔,波涌连天。

而中间却有支巨大的乳石,竟从顶几乎垂到了地面,而那香气来源正是那处石乳,只见那尖上此时正滴落一滴翠绿色的液体,落到了下面的一处小石坑中。

那滴绿水一落入石坑后竟一下子被吸去了大半,徐长清慢慢的接近,初时扑面的清香,后来只觉余味悠长,吸纳后整个人立即变得神清气爽。

第三章 不堪

当徐长清从小山里出来时,天色竟已傍晚,腹中没有饥饿感,身上的麻痒也好了一些,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四肢,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徐长清听出是云姨,他心底有些欢喜,不由的期待的看去。

门被轻轻的拉开,云姨小心的提着裙子侧身进来,手里还提着木盒,关上门回头便见徐长清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云姨有些狐疑,这孩子怎么这么安静,但还是关心的问道:“清儿的肚子有没有饿?身子还痒不痒?是不是不听话挠了脸?”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也是她最关心的。

因为当今的朝代民风是极为注重仪表的,坏了容貌即使是男人也要被人嫌弃如粪丸,所以她才再三叮嘱他不要挠了脸,希望病好了别留下疤才好。

徐长清自然知道她担心的事,神色有些黯然,但仍然笑嘻嘻的答复道:“清儿刚刚才睡醒,肚子不饿,身子也不痒了,也没有挠脸,不信你看。”以前的他在云姨面前总是有些任性,每次她一来都会大吵大叫,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如今他已不再是以前的徐长清,自不会耍那些小孩子的顽劣手段。

云姨听罢暗自有些嘀咕,往常她要这么问,这孩子总会大声嚷嚷着这儿疼那也疼,得要她安抚半天才妥,可今天却出奇的听话乖巧,问话也句句都答的清楚,倒像懂事儿了不少。

不过她还是上前看了看,嗯,脸上的确没有抓挠的痕迹,于是宽慰的笑了笑,随手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熟练的打开:“云姨下午买了你最喜欢的点心,但是必须要喝完了药才能吃,不能把药吐了,否则就不能给你吃听到了没?”

徐长清抬头往盒子里看了看,是云片糕,那糕又软又糯入口即化,不由的口水泛滥,他当真是好久没有吃了,馋的狠狠咽了下口水:“清儿知道了。”

云姨见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随即拿起还温热的药盅将墨色的药汁倒进空碗里,这药抓一副要不少银子,她每次都要细心煎上两个时辰,熬足四汤水才倒掉药渣,但是清儿不能吃苦,每次都是吃一半吐一半,让她忧心不已,为了他能吃药她也算费尽心思,今天还特意跑了远路买了蜜饯回来,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再吐出来了。

她把蜜饯摆在桌边,用勺子搅了搅药汁,觉得不烫了便起身要喂他。

谁知徐长清竟支起身接过那药碗,干净利落的几口就将一碗药汤灌了下去,对他而言,现在这个苦与日后受的那苦相比,简直是比蜜还甜。

云姨见状惊喜参半,这孩子还是第一次主动喝药,以前哪次不是让她哄半天,随即忙拿给起蜜饯要塞给他,徐长清却咂完了嘴里的苦汁放下碗后细声细气的说道:“我要吃云片糕。”

云姨自然应允,高兴的拿过糕伺候他吃,食盒里还有碗粥,徐长清也一并吃了,云姨自是大喜,清儿能吃东西说明这病气要去了。

吃完了饭,给徐长清掖好被褥,云姨起身收拾起食盒,顺带看了下桌上她早上留下的点心,打开帕子发现一块也没动,不禁叹了口气,怪不得晚上吃了这些,这是中午饿着了。

她当真没指望那老妇能顾着清儿,不过是塞些银子让她照看着门,别让些野猫野狗进来惊着孩子,顺便提醒着吃饭罢了,但这也不能怪人家。

寻思间已把点心重新包好放在徐长清床头,心疼道:“留着清儿夜里饿了啃巴嘴儿。”

见他点头云姨又嘱咐了两句后才提着食盒匆忙的离开了,直到门外听不到脚步声,徐长清才重新将目光放在蜘蛛网上。

云姨和他的母亲是亲生姐妹,刘家早年也是官宦世家,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自母亲去世后,他这边就只剩下云姨一个亲人,如今她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年近二十五六身下却无半子,嫁得男人整天病歪歪,脾气不好又嫌她不会生养,一副棺材板的身子拖了好些年,最近病重了,偏在这个时候自己又得了天花被徐家扔出来,累得云姨两面受罪。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徐长清盯着那蜘蛛网,他记得那男人的病熬不到立夏,在他天花好了不久后便咽了气,虽然云姨成了寡妇,但总算是解脱了。

转眼几天过去,徐长清身上的脓疱脱落了大半,已经能下床走动,不用再在床上躺着像个死尸一样。

但是他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算屋里没有镜子他也知道现在这副样子多么吓人,脸上摸一把全是坑坑巴巴的麻子,新肉与原来的皮肤完全两个色,这个样子出去只会遭到别人的白眼,知道这样他自然不会去自取其辱。

不过老妇家的那个孙子对他倒是极为好奇,时不时的顺着门缝扔些东西,石头,蛋皮,鸡粪,今天又是什么?

徐长清眯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东西,一只死老鼠,不,还没有死,估计被蹂躏了很久,身上没皮没毛的。

等等,没有皮的老鼠?倒来得正好,石洞里的绿液他一直不知道能做什么用,有毒还是没毒,倒不如给这只老鼠试试。

经过他这几天的观察,那绿液极其稀少,每天只有两滴,寅时一滴,戌时一滴,此时正来得及接着,但那绿液不知为何,接触到石头便会被吸进去,徐长清在屋子里找来找去找到几根鸡毛,这东西不浸水,不知道能不能接住那绿液,只能试试。

徐长清将几根鸡毛叠在一起进入小山,别说,倒真的让他接着了,之前看这绿液被石头吸的那么快,他以为是水,但当他拿出来后发现这绿液其实很浓稠,徐长清蹲在地上沾着水用鸡毛仔细的把绿液涂了老鼠一身,涂的时候这只鼠兄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但过了一会儿,就有些精神开始原地挣扎,等到晚上就已经能满地乱窜,身上也新长出一层红红的薄皮,像刚生下的小老鼠一样,第二日就寻了洞扬长而去。

那绿液是无害的,涂上可以长出新皮,这无疑给了徐长清莫大的惊喜,如果他能摆脱掉这身麻子,他可以会活得更好,不用再看人脸色,受人鄙夷,也不必像再以前那样活得辛苦。

花了一夜的时候他才将这喜悦全部压了下去,没有轻举妄动,他得等,等徐家主动放弃自己,这样他才能继续留在云姨的身边而不是被带回徐家。

果然几天后山庄来了两个丫鬟,说是来看徐家小少爷,快入夏了天气有些闷热,她们进来时徐长清正光着瘦的皮包骨的上身,只穿着里裤坐在床上。

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看到他身上和脸上那密密麻麻的坑洼白点,其中一个当场吓得尖叫出声,另一个虽然没动但也是脸色苍白,目光不敢再乱看。

徐长清对此毫不理会,只是冷声道:“是母亲让你们过来的?”

那个脸色苍白的丫鬟虽然被吓到,但回话仍然很谨慎,低首道:“回少爷,是的。”

徐长清哼了一声,声音清脆的问道:“这次你们来,母亲给了多少银两。”

那个丫鬟听罢,思索了一番咬牙道:“少爷,这银两夫人并没有……”

徐长清不耐的打断她道:“没有给吗?”

丫鬟被他目光瞪的有些畏惧:“不不,少爷吃穿用度的费用夫人给了。”

徐长清脸色一缓:“你且说,待几日后我回去定会向母亲告谢一番。”丫鬟私吞些银钱在大户里并不是没有,尤其是这种天高皇帝远的肥差,但是,若日后徐长清说出来对不上帐,她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回少爷的话,夫了给了三十两……”

三十两……徐长清心下冷笑,府中的少爷月银都是六十两,更何况是生病,到他这里却只有三十两,但他脸色不变,平静道:“把三十两留下,你们可以回去了。”

那丫鬟一听忙急声道:“少爷,这钱夫人交待让我给这家的老妇……”

徐长清不悦:“钱是我的,自然由我保管,全给了外人,只会让人克扣我的用度,难道你们没有看到这屋子?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那丫鬟仍然不肯放口,挣扎道:“这是来时夫人吩咐的,夫人的话我们不敢不……”

徐长清突然大怒的捞过桌上物件摔到地上:“怎么我生了一场病,你们就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我现在就随你们回府,到时我要当面向母亲请教,这徐府中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是奴婢!”说完一把掀开被子。

丫鬟大惊失色,立即跪倒在地:“少爷,这万万不可啊,这一路上长途跋涉的可别伤了您的身子,我们这就把钱留下。”说完便从绣囊里掏出银子放到桌上。

谁知徐长清竟疯了似的狂砸东西,还大骂着让她们滚,两个丫鬟连惊带吓的夺门而逃。

出了庄子后,其中一个有些不服道:“刚才你为什么把银子全给了他?他不过是个庶出的少爷罢了,现在又是满脸麻子,徐家哪能容他,我们就算把银子全拿走也没关系的。”

另一个却极为沉稳,半响才慢慢道:“我们不过是伺候人的,四少爷再不得势也是个少爷出身,他若此时硬要随我们回府质问,就算夫人再不待见他,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把银子都给了他,这样我们也免了一场灾祸……”

那丫鬟仍然不解气,大老远遭罪过来受了惊又挨一顿砸,等回去他定要将这四少爷的不堪加油添醋的跟夫人说出来。

第四章 享受

徐长清手里攥着几锭银子琢磨了会,半响鼻子里轻哼了声,那徐家嫡母知道他成了麻子后,就不会再给他半个铜板,也绝对不会派人过来接他回府,如今能套得到的也这有三十两银子了,随即转身用布包好放入枕下。

春后已至六月,云姨的那个药罐子丈夫果然没熬多久,一口气没上来咽气了,云姨心里哀恸,再看着清儿那一脸的麻疤,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抱着他哭了一场。

徐长清明白云姨心里的愁和苦,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小胳膊小腿的抱抱云姨,语气坚定的安慰说:“云姨莫伤心,清儿会乖的,以后云姨就是清儿的娘,长大了清儿给您做依靠。”结果这话说完云姨却哭的更厉害,但搂着徐长清的手却愈发的紧了。

之后她的精神便好了一些,强撑着忙完了丈夫的后事。

因为最近天气热,每日入夜徐长清都会打盆清水擦身,水盆里自然会滴入一滴绿液,如果有浴桶泡个澡也许会更好,但是条件有限,只能自己用棉布沾水擦拭,虽然擦完了全身很是舒服,但是可能是一滴绿液少了的缘故,加上身上有疤的地方又太多,所以皮肤感觉起来变化不是太明显,只是入手时觉得不那么粗粝了,颜色也淡了一些。

但徐长清却一点也没有灰心,反而越发擦的精细,直到擦红了全身发热了为止,这些天云姨也托人买了去疤的膏药给他涂抹,这乡下的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的膏药,弄个秘方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擦了几日后,云姨细细端量他半响,又拉着徐长青的小手到窗前看了看,随即惊喜说道:“那盒膏药还是很好用的,清儿这皮肤就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脸上这疤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徐长清没有镜子自然是看不清楚脸,但身上的疤淡了两三分他是知道的,有疤的地方还长了一层细细的嫩皮,但疤坑还在,如果要全部消失恐怕也要洗一段时间才行,但这功劳却跟那黄膏药半点关系都没有。

“那一盒快用完了吧?嗯,明天我再托人多买几盒……”云姨沉思着说。

徐长清嘴唇忍不住动了动,欲言又止,不过想到这是遮掩绿液现成的借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

云姨这几日已将家里的房间收拾了出来,接徐长清回去住,徐长清自然求之不得,他在这块丸子大小的地方待得都快发霉了。

那老妇家的小孙儿才八九岁的年纪,居然和徐长清一般高,见那装着老虎的屋子里走出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孩来,登时瞪着大眼有些不相信。

徐长清冲他笑了笑,挺感谢他扔的那只老鼠,不过自己怎么说也是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没个八九岁的孩子大,真真是白长了人家两三岁,不过他是早产儿,本来就比同龄孩子长的小,这一病之下,就更瘦小了,巴掌大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对又黑又亮的大眼,令人高兴的是,他脸上的麻点这段时间用绿液洗的已经和皮肤一个色了,不似原来那么狰狞丑陋,隔着远点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一路上徐长清低着头,云姨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便握着他的小手,路人大多是隔老远观望一眼,虽然觉得那孩子脸上似乎有东西,但也不是那么明显,一般都没在意。

徐长清暗自松了口气,一个带着麻脸孩子的寡妇,是会让所有人对她退避三舍的,他最不想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再让云姨像前世那样受人白眼。

这一路太漫长,总算熬到了地方,徐长清立即松开云姨的手,毫不陌生的穿过厅院跑向卧室,进去后便冲向香木桌上的镜子,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方才叹了口气,这脸上的麻子还是麻子。

只不过经过十多天绿液的擦试,肤色已经从内到外浑然一体,所以看起来才不那么碜人,其实脸色也真的是好看了许多,用那绿液泡澡还是极有好处的,虽然恢复的慢,但这样慢慢的调理似乎才是妥当的。

当天晚上云姨便给他烧了些水,徐长清坐在比他高些的浴桶里,就着半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那绿液极溶于水,滴入片刻,浴桶内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平时沾着绿液水擦澡时他就觉得浑身异常的舒服,如今泡在这绿液水中,更是觉得皮肤微麻,似有无数小鱼在其中游荡,舒服的几乎昏昏欲睡。

这一泡竟泡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云姨的再三催促下才懒懒的拿下脸上的湿棉布,爬出了浴桶,穿衣时顺便摸了把麻疤浓密的地方,感觉很柔软,似乎没了以前那硬硬的疙,不由了心下一喜。

云姨拿了点心进来,见徐长清正把白色的里衣系的板板正正,小脸因刚洗完澡显得红扑扑的,不由的过去抱着他便亲了一口,把徐长清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想想被自己的亲姨娘亲了倒也没什么可害羞的,也就罢了。

亲完后云姨把他抱在腿上,又仔细的看了看徐长清的脸,然后带着笑意的说:“我们清儿肯定是个有福气的,看这才几天的工夫,这脸上的疤又淡了不少,一会儿云姨再帮你把那药膏擦一遍……”

徐长清闻言立即头摆的像拨浪鼓,说道:“不用了云姨,清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擦药。”那药抹在身上黏黏乎乎的,哪如绿液那般清爽,他自是能不用就不用。

云姨用手指轻点了点他脑袋笑道:“你这小家伙才这么点个头,想要长大还早着呢,不要偷懒不擦才好。”

徐长清立即抱着她胳膊笑嘻嘻回道:“不会的,云姨最好了。”云姨目光立即柔软起来,笑着拿起旁边的干棉布轻轻给他擦着微湿的头发。

徐长清本想借着这气氛说说事,但瞥着云姨的表情便把话又咽了回去,云姨这段时间确实太累,刚丧夫没几天,家里又是一堆事,时间宽裕,他也不能急于一时,想通后眉头便舒展开来,又说了几句话后,就在云姨的安置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