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清正眼都没瞧一眼,最前头那个叫得欢的人他认得,以前在乞丐堆里混得最好,经常嘲笑别的乞丐没本事,平日见了有钱人便油嘴滑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街上随便转一圈骗两银子,就能有吃有喝很多天,徐长清估计凭着那张嘴,以后也不能愁吃穿,就不必为他操心。

何况自己那庙小也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带着三人回了玉远斋,徐长清让人先烧了水,让三人到澡间洗个干净,又让虎子去买了几套衣物,顺便带些菜肉回来。

钱远三人洗完澡后,换上干净的衣服,看向徐长清的目光已是感激至极,只差点没落泪了,也没用徐长清吩咐,头一低便就去了厨房,一个洗菜洗肉,一个烧火,钱远掌勺,一会工夫就烧了一桌美食。

后院里屋,坑烧得热乎,地上还有盆火炭,屋里热乎乎的,几个人连同陈老头都做在坑上,伸着脖子,围着一桌子的菜,吃得舌头都快打结了,虎子更是吃得狼吞虎咽,极为凶残,陈老头边吃还边说:“我说东家,你这是上哪儿找得一个这么好的厨子,手艺真是绝了,可一点也不比那些个什么金玉满堂的酒楼菜色差啊……”

虎子在一边鼓着腮帮子也道:“就是就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菜,比我娘我做的好一百倍……”

钱远捧着饭碗眼眶都湿润了,只差没有老泪纵横。

陈老的徒弟倒是比他收敛多了,另外那两个一直小心冀冀的挟菜,可能是因为不熟的关系,并不多言,只是不时看向徐长清,自从知道他是这家气派的玉器店的东家时,目光即是感激又有些敬畏。

徐长清边喝着茶边看着他们,面上一直温温的带着笑意,丝毫不觉得他们无礼,倒感觉有些温暖,这些人前世大多命运多桀,这一世能这样聚在一起实在不容易,以后玉店就是他们的家,人养玉店,玉店养人,若是生意兴旺了,他也绝不会亏待了这些人。

第五十六章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三个寒暑。

原来的玉远斋老字号玉店,现在已经改名为大苑美玉,名子更加朗朗上口,也更为大气,只短短的三年时间,招牌竟是比以前更加响亮。

玉店内雅致的摆置,憨厚实在的伙计,公道的价格,以及雕琢精美的玉器,都使得大苑美玉逐渐的在京城里崭露头脚。

最开始的时候,玉店颇不被人看好,不仅玉饰模样中规中距,雕功甚至可以说是粗糙的,若不是玉质还不错,也的确物美价廉,根本就没什么买客,就这样持续了一年,之中好玉不知糟蹋了多少,品相好的玉品也不知赔本贱卖了多少,但是近两年来,势头却是越来越旺,店里现在已是清一色的上品好玉,最次的也是中品以上,就算是中品玉,无论是玉的质地种水,还是雕工花样都可以说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头也越来越响。

玉器大到摆件,小到珠子,质地,雕工都是越来越来出色,件件堪称精品,玉件的花样也频频出新,皆是新颖别致,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价钱也自然是水涨船高。

京城里多少富家媳妇小姐见了面,彼此互相攀比着身上所带的最新款的饰品,若是发现有人戴着苑玉家买的玉饰,都要凑上前羡慕的翻来看去,爱不释手。

因为店内各种玉石种水奇佳,雕工和花样皆是精美绝伦,若戴一件在身上至少平填三分雅致和灵气,所以很受大宛爱玉之人的追捧。

夏日午后,玉店里靠后窗的地方,放着一只藤椅,藤椅上掂着一大张玉帘,玉帘本是一块黄花丈,然后切成拇指长短的四方形块状,再将几百块打磨好的玉块穿洞,用锦丝搓线编在一起,成为一张可贴身的帘席。

这块黄花丈品质本是极好,是前些日子徐长清在赌石场拉回来的,整块石头曾呈嫩兰色,微微透明,只是这种玉有些绺纹,索性阿德便花了半个月的工夫,全部切成扁状一般大小的小玉条,然后每块细细的打磨,雕花,光是手工费就价值不菲,更何况都是选得其中玉色好的,最后串成了一大张玉席,专门留给徐长清解暑用。

阿德就是和钱远一起从城北带回来的三人之一,也算是徐长清将他们性子摸透了,一开始便让他跟着陈掌柜,只一年就成手了,阿德的话不多,但做事极有耐心,脑子活,手也很巧,雕玉最是拿手。

而另一个叫阿顺,虽是雕玉手艺稍逊于阿德,但是对雕的花样却是极为精通,他本就擅长画花鱼鸟兽,这玉饰更是给了他发展的空间,以前不断积累的东西,此时厚极薄发,每每画出的样子,制作成玉饰后都会被人一抢而空,极为讨喜,店里现在卖得最俏的花样也皆是出自他手。

徐长清手里拿着半卷书,倚在铺着黄花丈的帘席上,身穿着一身白色绢衫,质地极为轻薄温润,仔细见领口袖口处,都绣着同样丝线的白色的蔷薇花,做工极是精美,只是不细看,并不显眼。

窗外此时种着几株罕见的粉紫蔷薇,一阵微风吹进窗口,带进来一室花香,徐长清就在花香中倚着藤椅浅眠了一会。

店里陈掌柜和老帐房对视了一眼,不由的一笑,虎子已是十七岁,因为在店里吃得好,睡得香,虽然个子高了,但仍然是个胖墩,刚送走一位买玉佩的男子,回头见徐长清看书看睡了,也不由放轻手脚。

徐长清睡了片刻,便醒了过来,身下虽掂着玉帘,极为清凉,但是稍显得有些硬,尽管铺了一层锦丝,一动之下却仍然有些发板,随即手里握紧了书,正了正身子。

陈掌柜见徐长清醒了,便端了杯凉茶过来,凉茶是之前徐长清用热水泡好的,放在后院刚打上来的井水里凉着,刚被钱远拿了出来。

“看书累了的话就喝口茶吧,冰得刚刚好。”陈掌柜的笑眯眯的说,这几年他虽然多收了几个徒弟,也忙碌了些,但却是样样顺心舒心,徒弟个个有出息,店里的生意又好,每月东家给他的薪酬也相当高。

这位徐少爷对自己人出手大方,从不亏待手底下的人,加上做菜的钱师傅手艺绝佳,每餐吃得好,现在人明显都胖了,也比以前年轻了几岁不止,连白发都变黑了。

徐长清冲他歉意一笑道:“麻烦掌柜了,还要你专程费脚力送过来。”昨夜银狼犯了脾气,跟他闹得欢,所以睡得有些晚,白天才有些发困,说完抬手接过玉杯,见里面泡好的蔷薇茶花瓣微展,已是沁凉,不由的低头喝了一口,满口留香。

“瞧您说的哪里话,收着我这老头子在这里养老,我感激都来不及,这点小事根本不值得提。”陈掌柜说的是实话,现在就算是徐长清不给他薪饷,他都心甘情愿留在这儿,不舍得走也不想走,走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东家,和这么对口和气的一群人,就算让他白干他都不带走的。

这时店里来了两个人,虎子急忙出来招呼着,掌柜见他们穿戴不菲,面子有些生,估计是外来有钱的商客,忙跟徐长清说了一下,转身帮虎子接了其中一个,两人确实如掌柜所料,来京做生意,得知这大苑美玉是京城有名的玉器店,特地过来看看,是否有中意的玉器。

但显然两人目光极高,掌过取过各种精雕的上品玉佩和男子玉饰,但他们却只点头不曾当真要出手买。

其中一人目光无意中一瞥,看到了窗口处的徐长清,顿时目光惊艳了下,立即被这个坐着看书品茗的一身白衣男子吸引住了目光,那温润如玉的举止,竟让人有说不出的亲近之意,白净的皮肤与那头云松乌发形成鲜明对比,及那梳得整齐的黑髻上插着的那只绿色发簪,竟是让那男人当场忍不住失声道:“那个人是谁?”

掌柜倒是见怪不怪了,头也不抬回道:“那位坐着的是我们大苑美玉的东家。”

那男人咽了下口水道:“那……他头上那支发簪……”难怪他会惊得结巴了,那只绿色发簪,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支帝王绿,这可是极品美玉中的极品,很多玩玉的,一辈子都恐怕难得一见,那男人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以前无意中有看过一件帝王绿玉佩,只是远远没有这支颜色这么浓郁,隔这么远看着,一枝翠绿闲意的插在乌发中,通体通透的如同能滴下油脂,在阳光照射之下,便如一湾流动的绿水,美得人心荡漾。

这时另一个男子也看到了,皆是移不开视线,在掌柜再三催促之下,才怏怏再看其它玉件,但之前觉得不错的与那只玉簪相比,立刻便入不下眼。

其间目光还是不断的看向窗边,并跟掌柜着再三打听着,他们家东家头上那根玉簪是否有意要卖,问完也知是多此一举,极品玉石本就难得,极品中的极品更是千中无一,而且人家京城里有名的玉器店的老板,手里并不缺钱,自然是不会出手的。

果然掌柜摇了摇头,但想了想后,却让他们等一下,转身进了阁里,稍一会,拿出一只雕花紫檀木盒,小心的放到柜台上,然后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两支玉簪,一支葱心绿,一支黄阳绿,都是罕见的极品绿翡翠,虽然不如徐长清头上的那支帝王绿,却也不错,只是价钱极为不菲。

拣不着西瓜拣个玉米,加上两个人已深深被徐长清头上那支发簪,插在乌发里俊朗写意的模样迷了心窍,仿佛自己戴上玉簪也会是如此模样一般,所以也没有多还价,便一人一支买了下来,满意的戴着走了,掌柜的随后收了盒子,一脸乐陶陶的将一大叠银票交给帐房入帐。

随即想到什么,陈掌柜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一只玻璃种玉簪,走过去乐呵呵道:“公子,这支玉簪你再帮忙戴两天。”

徐长清笑而不语的看了他一眼,这陈掌柜没事时便经常的让他更换头上的发簪和身上的玉佩,据他说,店里一些卖不出去的玉簪玉佩,只要给他戴上在店里稍稍转转,街上走走,便格外的好卖,几乎都没有剩下的。

徐长清每次听到这番话都哭笑不得,这陈掌柜利用他卖玉件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是好脾气,次次都应了,不过他说得虽然夸张了些,但店里的玉器确是非常走俏,几乎没有陈货,徐长清抬眼一看,他手里此时拿的是一只玻璃种玉簪。

看到这支簪,徐长清隐约记得上次赌石拉回来的那块翡翠,当时他买下这块无色的玻璃种翡翠,本是觉得灵气非常不错,与极品翡翠的灵气不相上下,便拍了下来,但是切开后陈掌柜却说是一块赔钱的石料,因为大宛人喜好带色之玉,像这样有种无色的,很少有人会买。后来阿德试着做了一套首饰,虎子说一直没卖出去,剩下的那些料也就归到了后院的库房里。

本来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徐长清也都快忘记了,今日陈掌柜突然拿了出来,他不由的有些尴尬的笑,随即也就接了过来。

然后将头上那只帝王绿随手摘下来放入木盒中,这支绿簪是他最喜欢的一件玉饰,之前在空间时,他偶然记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进小山的石洞里,见到那乳石绿液滴在一块石头上,后来的一些事,就把那块石头给忘了,做了玉石生意后,又突然间记了起来,然后就找到那块石头打量了起来,意念也试着透入其中。

这块石头有半个房间那么大,通体帝王绿,无一丝杂质和裂纹,尤其是绿液正滴下的位置,更是绿得像水一样,徐长清一见之下便喜欢上了,犹豫再三,还是在那块地方小心的切下一小块,想给自己做一支绿簪。

陈掌柜将料接到手时,激动的手都在抖,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用他给的这一小块料,做了他现在头上的这只发簪,边角料做了一只长生锁,此时还在徐长清衣内脖子上挂着,然后是一只玉佩,剩下的边角料,陈掌柜一点都没动,全都用玉盒装好返给徐长清。

徐长清知他爱收藏玉,便从里面拣了指甲一小块给了陈掌柜,后来听说他把那一小块玉,磨成了一颗珠子,并贴身带着。

别人不知道,徐长清却是清楚的,别看只有那么指甲大小一点,但其中全是绿液的精华所在,掌柜的这两年面色明显年轻了几岁,这不仅是心情好的关系,与那颗贴身存放的帝王绿珠也大有缘由。

第五十七章

徐长清将这支玻璃种玉簪带上后,掌柜端量半响不住的点头,按理来说,大多数的人买玉是想用玉饰来装扮美化自己,而自己的东家却是恰恰与人相反,玉饰戴在他的头上,都甚为出彩,即使是块不起眼的劣质玉,也仍然能格外迸发出三分美感,这种抬玉的气质跟那帝王绿一样,极为罕有,对于卖玉这一行,也无疑可遇不可求的,实在是让人即惊喜,又羡慕。

徐长清自己看不到,所以也就一无所觉,戴上玉簪也是例行公事一般,心中想得却是这几件玻璃种翡翠若是卖不出去,就让人把库里压得那大块玻璃种切开了再做一张玉席,他身下这件不知被多少人眼馋着,因为是自己用着,所以掌柜一直没卖,索性便再做一张,然后将兰色这件售出去,这又是一大笔银钱,其实相比之下,徐长清还是更喜欢灵气足一些的玻璃种,尽管它没有色,但种够老,质够细,水头更足,透明的颜色出更加内敛自然。

正好下午的时间不用去书塾,因为礼仪课已授完,只需要听一上午课,便可以自由回府,时间上也充裕,不过,头一年童试时他已是秀才,两年后就要正式参加科举,在学业上绝不能荒废,反而要更多费些心思,所以闲时大多都在后院看书或写写大字,但掌柜一直要他在前店里露露脸,说了不止一遍,于是,也只好将读书的地方移到了前厅来。

果然,一下午的时间进店的人中,竟有一半问及徐长清头上的那支玻璃种发簪,陈掌柜乐颠颠的将德子做好的几个样式拿出来给客人看,因为玻璃种一向不被人看好,但徐长清买回来的这块,可以说是玻璃中的极品,即使如此,买得人也不多,所以德子在雕工方向狠下了工夫。

除去玉质,件件雕工精美,本身因为玻璃种是透明的,雕时上便更费工夫,最先卖出去的是一支女眷所戴的发钗,钗身弧度自然而微曲,形似一只树枝,尾部却是生出一片树叶迎风招展,钗身与树叶通体透明,妙在树叶中的脉络上有那么几条绿丝,格外的喜人,而叶片上,则趴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蝉,整只都是用黄金雕成,做得十分精致,连翅膀纹络都看得清楚,那女眷一见之下便爱不释手,不舍得放下。

单看这手工便是不菲,那位女眷也并没有讲下多少价,最后还是买了下来,一脸肉痛及欣喜的与随身的丫环捧着盒子离开了。

徐长清坐在那儿看了会书,也有些累,便起身活动活动,到后院看了看,院墙边又盖了一处屋子,特意让冯满加厚墙壁,不仅夏天遮阳,冬天也能挡寒,人在屋内雕玉还能少遭不少罪。

徐长清因为一直没舍得将冯满送回去,久而久之江决也就忘了这码事,后来提及想要替冯满赎身,他这才想起,事情倒也顺利,毕竟冯满在江府只是一个打杂的下人,而江府从来就不缺下人,自然也不在乎少这么一个两个,拿去卖个人情倒也和算。

之后江决也没少从徐长清的玉店里拿玉,才出的新品都会让仅着他,都给得他最便宜的价格,他拿到手后去府里讨好娘亲及几个哥哥妹妹,这几年家里家外混得是风头更胜了。

冯满也就一直留在了店里,虽然卖身契无论在谁手里都是做下人的命,但是明显留在徐公子这里比江府要好的多,首先吃穿就与以前天差地别,每个月徐公子都有给他不少饷银,但因住在这里吃穿都不用花钱,所以积攒下来倒是不小一笔数目,手里有了银子,心里自然高兴,做工也更加精细,平日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木工活,玉器店装玉所用的盒子,全是出自他手。

因为店里售玉极多,所以盒子用起来比较快,徐长清每隔段时间都会买来名贵木材给他,冯满每日要做的就是,用木材制作出精美的木盒来置玉,可以说大苑美玉不仅玉饰精美数一数二,其置玉的盒子也堪称精品,长得,短得,方得,圆的,六角的,样样件件,林林种种,无一不拿手。

里面全部附上柔软的锦帛,虽然盒子都不大,但每一批都是变着花样的设计出来的,从外观到里面的凹槽都极尽工巧匠之能事,盒不仅是用材名贵,雕得花样更是精致,盒底都有大苑美玉的字样,多少名门闺秀买回了大苑美玉的玉饰,哪怕收藏着,也不舍得扔掉放置玉饰的盒子,由此可见一斑。

徐长清去的时候,钱远正端出用用井水镇了半天的绿豆汤,里面早已放了冰糖,此时喝着沁甜解暑,连桶端到凉亭,拿了碗出来,便招呼院子里的人过来喝,见他们喝得爽,徐长清也盛了一碗,别说,钱远的手艺就算端来碗白开水,也比别普通的白开水好喝。

几人都纷纷过来跟徐长清打招呼,亭子里放着石凳,徐长清让他们都坐下来喝,别站着,正好虎子嘴馋,老早闻到声了,跟掌柜子打了声招呼就溜了出来,小跑过来就倒了碗两三下喝掉到了,喝完直吧唧嘴,爽得透心凉。

徐长清却是用手敲了他一记,然后让他端上几碗给前厅掌柜和帐房及其它伙计送去,又从袖子里摸出锭银子,使唤他再去买些果子糕点,这天太热,让人提不起精神,买点东西让大伙休息一下。

然后起身想给院子里他带回来的几条流浪狗倒些水,刚拿起水舀,便被一边的阿顺和阿德抢了去。

徐长清只好去了厨房,这几年在灶台上,钱远又教了他不少,虽然钱远不知道这东家为什么对做吃的这么感兴趣,但是显然也是精通这一行,做起菜来竟与自己味道相差无几,若这不是东家,他早已起了收徒之心,不过他能感觉出这位小东家似乎一直将他视为师傅,对他极是尊敬,钱远自然也对他亲近,即是恩人又是东家还是半拉徒弟,想不亲切都难,一些压箱底的手艺也都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说起来徐长清现在的手艺已是炉火纯青了,比自己差不了多少。

刚才让虎子买回来的两块新鲜的肥瘦相间的羊腿肉,被徐长清洗净,用空间的水浸泡了着,然后趁这时间将一些调料备足,银狼最喜欢吃肉食,只要是他做的肉食,无一不吃,而且喜欢吃辣味,顺道也备了点胡椒粒,最后再从空间里取出三小瓶果酒,果酱和蜂蜜。

然后将羊腿捞出来,将肉切成块,再用湿竹签一一串好,涂匀了调料后,便放到灶火上慢慢烘烤,他专门让冯满找人做了这么一个可以方便烤肉的铁架,烤肉是钱远的拿手绝活,这东西最讲究火候和佐料,尤其是烤羊肉,徐长清跟着他几乎学得八九不离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稍烤了一会,便将果酒及蜂蜜涂在肉质上,放到边上,等过一会两样慢慢掺入肉中后,再继续烤,烤一会再涂一层,这样来来回回几下,香味就传得后院皆是,味道香得连钱远都不禁直咽口水,心下暗赞,这东家烧肉这手绝活可真是比自己还拿手,随即想着是不是进屋混一串吃,谁知虎子却抢了先。

结果徐长清却是半支没给,将手里烤好的收在一边,让他们谁馋谁自己烤去,买回来的羊腿还有很多,别抢他烤好的就行。

钱远见状知道他怕热,便乐呵呵的撸着袖子上阵,将剩下的肉全烤了,把整个店里的人吃得个个嘴里冒油,虽吃的满脸大汗,仍然甘之若饴。

这么热的天,徐长清若不是想着给银狼弄点吃的,根本都不想靠近这火灶,弄得自己一身汗不说,衣服上也带着烟气,自然不能将这辛苦烤得肉串拱手相让。

将凉了的十几串羊肉再涂上一层果酱后,便小心的用油纸包了起来,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回府,剩下的东西就随着他们折腾吧。

刚一回去,厨娘便拿来一封信,是管家带过来的,徐长清将羊肉串放到桌子上,立即接过展开,不出意料,是云姨的信,上面是她的字迹。

三年的时间,云姨一共回来了两次,第一次是生完产后不久,因为心里担心着徐长清,硬是起榻回来看看,那时脸色不太好,显然生了孩子大伤了元气,孩子也是因那一次胎动,虽然后来保住了,但一生下来便是先天病弱体质,幸好有神医在,否则恐怕生出来就咽气了。

给孩子调理了一个月,才慢慢见好,但是不能见风及远行,也就留在那里没有带回来,云姨只在府里住了几日,见徐长清一切都好,便放下心,这几日住下来觉得自己精神头比以前足,身上也有劲,不过心里担心着那边的儿子,住了三四天就匆匆的回去了。

第二次回来是在年前,特意回来过个年,然后看看侄子,笑说怕自己离得久了,徐长清都会不认得她了,然后给徐长清带回几套她做的衣服鞋袜,只是没想到他长得快,衣服做小了一些,这次住了有半月有余。

但有些奇怪,神色看向徐长清时常有些担忧,徐长清隐隐觉得这次回来云姨好像有点变了,目光有说不出来的意味不明,神色复杂,常常看着徐长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害得徐长清以为他那未见面的小弟弟又有了什么变故,结果云姨却是摸摸他的头,直说自己的不是,还说了很多关于徐长清小时候的话,接着又要他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读书,还隐隐的提及战无野,话中意思虽未挑明,却是却在暗示不要走得过于近。

徐长清听着有些二丈摸不到头,以前云姨是希望他能与战无野好好相处,可是离开了两年,却又是相反的态度,让他疏远,这种反差实在是有些不解。

他和战无野这几年虽不说有多亲近,但至少没再像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互不顺眼,而且同住一个府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突然无事疏远他,岂非显示自己是一个喜怒无常之人。

不过这些话,也不好对云姨说,他心下有数就行,平日保持正常关系便可以,自然不会太与他亲近。

年前云姨住了大半个月才回去,徐长清也没有让她再住下去,毕竟那未见面的小弟身体骨弱,天天药罐子挂着,若再没有娘亲在身边,岂不更让人怜惜,听姨娘说他比自己小时候还要瘦弱,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仍然受不住长途跋涉的劳顿,老听着云姨念叨着,徐长清心里颇有些想念,实在是想跟着去一趟,但又走不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面,云姨走时,徐长清将空间里这几年玉蚕产的茧,抽丝织成的一匹绢帛给云姨带上,让她平时无事做些衣服给小弟,这些玉蚕丝对他的身体也极有好处。

因为云姨这两年不在身旁,所以给他来信也很频繁,信中会交待他一些衣食上需要注意的事,及小弟的日常的琐事,徐长清看得津津有味,待把回信写完,吹干墨迹放入信封中,天色已晚。

徐长清将信交于管家后,回来吃了晚饭,便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玉蚕丝织得玉白内衫,小山里的玉蚕因为有灵气温养,长得快生得壮,而且吐得丝也极佳,如今已攒了不少蚕茧,前些日子又纺了一匹丝绢。

纺纱的人见了都忍不住赞叹说是少见的好丝,用那玉蚕丝织成的料子,再做成内衫,穿着不仅舒服,还极为轻爽不沾身,整件内衫叠在一起只有大概两枚铜钱大小,由此可见玉蚕丝的轻薄在丝中也是极为少见,光摸着就让人爱不释手,一件衣几乎千金难买。

回屋时,便见到银狼正侧趴在他床下的玉垫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轻扫着尾巴,一见徐长清推门走进来,便立即用嘴巴叼住眼前那只油包,站了起来。

然后四脚如同帝王巡视自己领土一般,踱着步子走了过来,然后低头嘴一松,将油包扔至地板上,扔然理所当然的趴到徐长清脚边拱了拱他的腿,动作的内在意思是它饿了,要徐长清赶紧打开油包给他喂食儿。

第五十八章

徐长清弯腰笑着轻扯了下银狼的耳朵,这才拿来竹席,盘膝坐下,取过一只白底青玉盘,并将一块淡蓝薄棉铺于腿上,怕沾染了油渍,这才挽起袖子将油包打开,取出涂了果酱的十几串烤羊肉。

因为有果酱保鲜,羊肉虽温,仍然保留了香嫩可口的味道,伸出手招了银狼过来,抚了抚他身上光滑的皮毛,银狼则将前爪搭在徐长清右腿膝盖上,然后头在徐长清手心里蹭了蹭,便伏低子身子,眼睛直盯着眼前纸包里的羊肉,却没有立即用嘴去撕咬。

徐长清如何不知它的心思,无奈的笑笑,随手便取来一支,将最上端的一块羊肉撕下来,递与它嘴边,心里却暗叹道,也不知是银狼天性喜欢使唤人,还是自己给惯出来的,每每见吃的,都要弄的干干净净,并且像孩子一样要他喂食,若不随了它的意,便会各种任性霸道,不达目地不肯罢休。

银狼见状扭过头,立即将舌头一卷,把徐长清指间的肉送入口中,顺便将徐长清的手指也舔个干净,然后收回灵活的舌头,目光转向下一块,徐长清自是了然,又撕下一块递给它,银狼凑上前舌头再一卷便收入口中,边吃着香嫩的烤肉串,尾巴边在身后闲适的放来放去,显然是极为舒心满意。

不消片刻,十几支竹签羊肉就被它一扫而空,徐长清这才将油包收拾了下,拿过棉布将手上的油渍擦了擦,起身去水盒处洗干净手。

回头便见银狼趴回了床下的玉席上,时候已是不早,倒是应该歇息了,于是转身便返回床铺,想着一会到床上修炼养灵术。

谁知银狼却是一口咬住他裤角,徐长清穿着里衣是上下两件丝绢,丝绢这东西最是娇贵,别说是咬,就是有时不注意都恐怕会抽丝,急忙哄了一阵银狼,这才抽回了自己的裤角,仔细看了看,见并没咬破,这才放下心来,毕竟玉蚕产的玉蚕丝不易,数量也有限,极为珍贵,而且抽丝,再纺出丝绢做出成衣的手工费用也极是不菲,咬坏不仅会心疼,也十分可惜。

银狼此时躺在玉席上,通体长银毛,油光水亮,竟是比那上好的狐狸毛还要耀眼三分,它侧过身子,后背不断的蹭着身下带着凉意的玉席,然后露出腹下的柔软的浅白银毛。

徐长清见状便明白过来,这是跟自己玩耍撒娇呢,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以前那只威武凶猛的形象顿时崩塌。

不过听说狼这种生物只会对自己信任的人露出腹部,其它人若是想看或动一动,都得踩着它的尸体过,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感谢他给与的这份荣幸。

最后还是无奈的在玉席边上坐下,倚着床榻用手慢慢的给它梳理着腹部的软毛,腹部的毛几乎是狠狼全身最软的毛发,又软又细,与他背部粗硬的银毛正好相反,还带着它身上的暖意,徐长清的手指梳理的动作不重不轻,几乎是每一下都搔到了它身上的舒服处,竟是换了个姿势将头放到徐长清的腿上,一动不动的任徐长清梳理着,并不时的眯着眼嗅着他身上的清雅的香气,尾巴开始在地上浮躁的拍来拍去。

徐长清挠了一会,便停了手,取来一只灵气极足的老玛瑙玉球,上面栓了根红线,然后放在银狼面前,右晃右晃逗着它玩会儿。

平时银狼见了玉球,极为精神,不停的用爪子追逐着,时不时的张嘴咬,而今天显然是兴趣乏乏,逗了半天才用爪子拨了一下。

见它罕见的老实起来,徐长清笑着又逗弄了一会,把小玉球放到它耳朵上不断的摆来摆去,银狼本来不与理会,但挣了半天耳朵,也不见徐长清收手,半天后,终于睁亮了眼,抖了抖一身的银毛,站起身,然后先围着徐长清转了两圈,眼睛开始专注的盯着那只玉球,后腿慢慢的向后移,这种表情和动作,显然是被逗的有些恼了,开始认真了的反扑起来。

徐长清见状心下有些不妙,于是想收起玉球,省得被它又给咬碎了,灵气足的玉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结果刚站起身,银狼突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朝徐长清身上一窜,将他连人带球扑倒在了床上。

好在床上铺着锦被,比较绵软,否则后背肯定又得淤青一片,一阵头晕目眩后,才抬眼见到银狼正站在他的上方,四肢有力的抓在他身侧的床塌,口里却是叼着那根栓着玉球的线,玉球在它嘴下面摇来晃去,随即将那玉珠子甩到一边,澈蓝的一双瞳子却是改盯着他。

有一瞬间,徐长清以为不妙了,银狼平时懒散,极少认真,不过认真起来却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凶兽,而此时它的眼睛就让徐长清清楚感觉到了压迫,仿佛刚才是一场胜负之战,而自己则是他胜利后的猎物,它现在正在猎物身上寻找着可以下口的地方,一会儿好将他彻底的吞入腹中。

不过,事情显然是他多想了,银狼之前虽是凶猛,但半响后,却只是低头在他脸颊处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温温的用鼻尖顶了顶他的下巴,留恋了一会,眼底澈蓝的目光闪了几闪后,才在他身上动了动,而后收回了身体,侧卧在一边的床榻上。

徐长清随后有些惊魂未定的起身,转头看向银狼,却见它占据着自己的床榻似乎打算晚上就在此处过夜,尾巴还在他睡觉的褥上子蹭来蹭去,显然是划拉着自己的地盘,显然是在假寐,那双眼睛正半眯着,偷看着徐长清的表情。

徐长清见状,惊吓却是缓了许多,不由的有些发笑,这银狼通人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此时的样子很像是小孩子惹恼了别人,强自镇定的走开,结果却是躲到一边心虚的偷偷打量惹怒的人的反应。

虽然背后隐隐的有疼痛感,但也没有生气的赶银狼下榻,只是脱了鞋光着脚坐到床上,任由着它占据着大半床铺,放下幔帐后,便盘坐着开始修炼起养灵术。

因为这些年他修炼的勤,一个大周天的运行已是如呼吸一般随意,即使是睡着了,身体也仍然记得运行的路线,而丹田里,当年那些雾状的灵气,此时已经凝聚成一团鸡蛋大小的绿团状,周围环绕着绿色的雾气,而在鸡蛋大的绿团的中心部分则有着一黄豆粒大小的绿色珠子,透过绿雾能看得到它是这团绿雾里最浓绿的部分,豆大的珠子里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如水银一般缓缓的移动着,每一次大周天后凝聚的灵气都会化成雾状,护在这绿珠周围,绿珠也不断的吸收着这些绿雾用以凝形,据那本手册记载,这团绿珠似乎叫做生丹。

至于为何叫做生丹,徐长清有些不明所以,那本册子并没有具体的解释,而且越练到后面他越发现,这养灵术记载似乎并不全,在炼出生丹之后,就没有其它记载了,徐长清怀疑这本术法可能是残缺的,不过如今已练成了生丹,自是不能放弃,况且他练成那枚绿丹后,身体得之好处数之不尽,而且意念与以前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个大周天后,徐长清有些清醒,发现银狼不知何时趴在了他膝间,怪不得他觉得腿上颇为沉重,这已经不止是一次两次,每每练养灵术,有时醒来都会发现银狼偎着自己熟睡,徐长清此时心下一片温暖和安心,在黑暗里伸手轻轻的顺了顺银狼身上的皮毛,识海中一片宁静。

他知道自己修炼养灵术时,身上周围会凝聚着不少天地灵气,对于灵气,有时候动物要比人更加敏感,而银狼又是极为通人性的,只看它下意识的靠近自己,懂得接近灵气之源,便知其不凡,也好,这样就能跟着多吸收一些灵气,对它也极有好处,随即便闭上眼睛,再次运行起大周天。

第五十九章

无色玻璃种玉簪第二日徐长清插在发髻上,去了书塾果然引起其它学子的注意,因为整个书塾里戴簪子的不计其数,但还没一个人戴得是无色的玻璃种,原来他们认为这种玻璃种翡翠虽有种但没色,戴着肯定无趣,但徐长清却戴出一股内敛的含蓄美态,几人这才细看了下那支簪,实在没想到无色的玻璃种玉簪,竟也可以这样的晶莹剔透,玉饰不仅显得人肤色白皙,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更加的灵动。

中午过后,便有几个学子匆匆去周围玉店购买,一般玉店的无色玻璃种翡翠几乎是没有,因为这种砖头料在切开时大多都扔掉了,没几个人会花钱做成玉器出售的,就算少数几家有,也都只是普通劣质货色,卖个几十文顶天了,雕工更是惨不忍堵。

最后,几人终于在大宛美玉店里找到了,只有十余款,件件与徐长清头上的质地一样,晶莹水润,一下午的时间十多件玉件便被人一扫而光,甚至还有人事先付银两预定,掌柜的卖的是心花怒放,急忙让德子停下雕那块鲤鱼戏水的玉台,改雕玻璃种的手饰,无论男女都做上几套,玉簪可以多做一些。

不久后,京城里便刮出了一阵佩戴无色玻璃种首饰的风气,以前因为无色的好种是砖头料,都不屑一顾,等有人戴上几天,却是发现,这种透明无色的玻璃种玉件,比有色的更为剔透,它虽不像是带色的那么明艳张扬,却自有一股通透美,每每看着透明的玉件就让带得人心生欢喜,而且玉件越戴越是透亮,买玉得人也就越来越爱不释手。

因为有人求,必然有人应,原来的砖头料转眼一变竟成了上品美玉,而且是风潮也是愈演愈烈,价格飙升的极快,竟与带色的上品翡翠不相上下,平时割到一块都会扔掉的石头,真到值钱的时候,却是怎么也买不到,这才有人发现,上品的无色玻璃种与上品带色玉一样,极是稀少。

于是不少捣腾玉器扔过无色玻璃种的纷纷都捶胸顿足,责怪自己有眼无珠,不过,这事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这没色的翡翠也会有翻身的一天。

不仅他们没想到,连陈掌柜的也没有想到,徐长清上次拍回来的无色玻璃种翡翠是罕有的一大块,做首饰省着料用,足可以做上百套,这种你们都没有,只有我有的优势,让玉店再一次赚的满盆皆溢,不只是光卖玻璃种翡翠,也间接带动了其它玉件的售卖,那赚得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而且不只是赚了钱,也赚得了更多的名气,可谓是一举两得。

徐长清这天查了帐后,知道那块花了五十五两银子拍下的石头,隔置了一年后,竟转眼卖了几千两,也是有些惊讶,虽然陈掌柜说这都是东家的功劳,但徐长清却心中明镜。

这玻璃种能流行开来,很大的原因是京城人玩玉的风气浓郁,然而常玩的玉只有几种和几色,早已不能满足人们爱美的需求,所以出现一个新奇的不带色的玻璃种玉件的人,便会觉得惊讶,才会发现原来没有颜色的透明翡翠居然也能这么美,关于他抬了无色玻璃种翡翠身价的说法,也不是,其实这只是必然趋势,总会有这么一天,有这么一个人戴,就算不是自己,也会是其它人。

说到功劳,玉石虽是自己买回来的,但是切石,出花样,雕玉,制盒,售卖的,可都是自己店里伙计的用心做的,他们若不用心,玉也不会卖的这么火,往大了说,没有他们一点一滴的心思,这玉店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名气。

当天中午,徐长清便让人在祥和酒楼订了几十样名贵的酒菜,光是肉就有驴肉炖白菜、羊肉丝焖跑、炸熏肘花小肚、卤煮豆腐、五香干、烹白肉,饭间点心是七巧点心和花开富贵,还有吉祥果和卷煎饼等等,全是详和酒楼的招牌菜,非有钱人不能吃到。

付了银两做好后让他们送到店里来,然后让自己家的伙计在院子里摆三张桌子。

来送菜的祥和酒楼伙计进后院摆菜时,目光都是极为羡慕的,这玉店的玉器,工好色美的名头他们知道的,但没想到,东家为人也是这么好,为人温雅对下人也极是大方,他们在酒楼做了这么久的工,见多了三人一伙,两人一桌大吃大喝的贵人子弟,但真的没有见过有给下人买酒菜的东家,别说是酒楼里没有,试问整个京城,恐怕也没几个东家会舍得银两给下人订这么好的吃食。

也难怪这大宛美玉三年来风头独显,有了这么好东家,那就是下人的福气,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会心甘情愿为东家做事,回报东家。

几个伙计边摆菜边羡慕,眼光也偷偷打量起院子来,到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别说是人住的地方,就是做活的房子也堪比大户人家的建筑,根本不是那些石场下人住的含酸草屋可比,院子里忙里忙外的大概有十来个人,个个穿着上街有名的刘裁缝订制的薄棉新衣,即吸汗又舒服,而且都笑容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