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会?”

“你想想,若不是会妖法,怎能让百花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呢?”

“可是…那都是假花啊!用丝绸锦缎折出来的吧!”

“你可曾见过那么漂亮、像真的一样的假花?我听说啊,那是因为唐水笙用绢花收了人的魂魄才能这么逼真的!”

“咦?!真的假的?!”

“太可怕了——”

不知何时,仿佛一夜之间,这样的流言就传遍了皇宫的每个角落。人心惶惶,每个人对栖凤宫都开始敬而远之,甚至栖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开始惧怕与水笙的接触,每每远远见到她来了便慌忙避开。

水笙知道大事不妙了,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更何况谣言这种东西,从来就是无影无踪而又威力无穷,前世多少人因其而死,甚至风靡全国的大明星也曾留下“人言可畏”的遗言自杀身亡。对于生活经验并不丰富的她来说,实在有些难以应付的感觉。

又过了两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感应到水笙的心情,接连不断的连绵阴雨,空气中的气氛低沉,再好的心情也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更何况本就忧心忡忡的水笙,像在心中压了一块大石,有种窒息的感觉。

谣言的来处仍然不明,明知危机逼进却无从下手的挫败令她丧气,就在此时,麻烦终于上门。

欧阳贞瑾带着浩浩荡荡一批宫女太监走进了栖凤宫,花月颜虽然看不起她,但毕竟形势不如人,贵妃的等级就是高她一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率领下人们在门口恭迎。

“参见贵妃娘娘。”

欧阳贞瑾急忙紧走两步,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笑道:“月颜妹妹太客气了。你我姐妹同处,平常对待就好,何必那么多虚礼。”

花月颜皮笑肉不笑,说:“姐姐贵为贵妃,所谓礼不可废。姐姐请坐。”

欧阳贞瑾和花月颜各自落了座,花月颜又道:“姐姐来我这儿,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也好让我准备准备。”

要的就是弄你个措手不及!欧阳贞瑾转着念头,嘴上却笑道:“是啊,倒也是我唐突了。本来,妹妹尽心侍奉皇上,我本不该来打扰,也没打算来打扰,只不过最近有些奇怪的传言,我身为后宫之主,总不好不闻不问。这不,打听到妹妹现在正得闲,便急忙过来看看,所以也没来得及通知一声。不过我想,妹妹温柔大度,当是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吗?”

花月颜再笨也知道这些天宫里发生的事情,然而她跟水笙乃是命运共同体,自不能袖手旁观,于是讥诮地笑笑,说:“姐姐说的是。如今皇后之位从缺,姐姐暂代皇后之责,就如此尽心尽力,妹妹又怎能不全力配合呢?”

话中暗讽欧阳贞瑾自诩六宫之首,却是名不正、言不顺,颇有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之意。听得欧阳贞瑾暗自咬牙,却又发作不得。

于是不再跟花月颜兜圈子,单刀直入道:“如此甚好。妹妹,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最近有些奇怪的流言,乃是针对你的贴身宫女唐水笙而发,我想叫她来,问个究竟。她人可在这里?”

花月颜气得咬牙切齿。若欧阳贞瑾真是皇后也就罢了,明明跟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个妃子,却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来,指名点姓要盘查自己的人,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扫了一眼周围,刚刚还在的水笙突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她身体不舒服,我让她回去歇着了。”

欧阳贞瑾笑了笑,道:“妹妹真是体贴,对一个下人都这么好,难怪皇上喜欢呢!”

说的是反话,皇宫里谁不知道花月颜的任性和骄纵?

花月颜假假一笑,道:“姐姐谬赞了。”

欧阳贞瑾站了起来,道:“既是这样,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正好上次中圆宴,没机会好好见识一下这心灵手巧的丫头,今天既然来了,总不好白走一趟。”

花月颜再迟钝这时也发现不对了。以欧阳贞瑾的身份,居然肯迂尊降贵去见一个小小的宫女,内里的机关恐怕不小。她悄悄对角落的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悄然无声溜了出去。

“姐姐,一个小宫女罢了,姐姐若是想见她,我派人找她来就是,何必姐姐亲自走一趟呢!”

欧阳贞瑾笑道:“我不过多走几步路,又有什么难处?妹妹都这么体贴下人了,我可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花月颜无言以对,欧阳贞瑾已经迈开脚步走向偏殿宫女们的住处。花月颜无法,只得跟了上去。

却说水笙早在一听到欧阳贞瑾到来的消息就立刻闻到了危险的气味。四妃和花月颜之间,平常王不见王,欧阳贞瑾挑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肯定是有所图而来。看她身后的架势,那么多人,莫不是来“抄家”的?

联想到今日的不利谣言,她心头没来由一阵恐慌,顾不得通知花月颜一声便径自溜到了后面。她一头钻进花月颜的寝宫,翻箱倒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回头仔细一想,谣言似乎是针对自己而发,难不成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花月颜,而是自己?

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急忙转往自己的房间,七手八脚一阵乱翻,突然发现角落的杂物中,几个可疑的布包若隐若现。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却是几个丝绸缝成的人偶。

这是什么?

她满腹狐疑,翻过人偶的背面,各自贴着一张纸条,赫然写着贵妃欧阳贞瑾、贤妃刘玲、淑妃戚少莲、德妃于荫霞等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诅咒人偶?她心中一紧。

诅咒娃娃乃是魇术的一种,利用人形娃娃配合被诅咒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进行施法,轻则破财、重则丢命,恶毒不说,还是宫里明令禁止使用的东西。如今居然在自己房里发现了这种东西,若被人抓住…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头上滴下来,后背几乎都湿透了,凉飕飕的,有种透心的寒。自己当然不会做这种事情,有这种东西在这里肯定是别人蓄意而为,目的为何也不言而喻。只是能够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这些放到自己房里藏起来,说明栖凤宫中肯定有他人奸细,一想到她和花月颜两人进宫的秘密,她不禁勃然色变。

若是秘密被人揭穿,怕是死字当头,阎王爷想不收都不行了!

摇了摇头,她把太过纷杂的思绪甩出脑外。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处理掉这几个诅咒人偶,奸细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放。只是这几个娃娃该怎么办?

扔掉?不行,只要这东西在栖凤宫里被找着,她们就有嘴说不清,而无论她把它们扔到哪里,只要有心,被找到那是百分之百的可能。

还是烧掉比较好吧?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就在这时,嘈杂的人声响起,似乎大批人正向着这方移动过来。她愣了一下,心脏猛地抽紧。

来不及了!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晴天娃娃

门被突地推开,欧阳贞瑾和花月颜站在门口,看见水笙冲着二人,盈盈跪拜道:“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

花月颜抢先开口道:“水笙,你怎么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水笙暗自一愣,随即醒觉,装出一副感激涕零样,道:“谢娘娘体恤,奴婢已经好多了。对了,娘娘,晴天娃娃已经做好了。”说着,端出一个漆盘,上面赫然放着那几个诅咒人偶,只是上面的姓名和生辰八字都已被撕去。

欧阳贞瑾面色一变,花月颜却是一头雾水,不知水笙在搞什么鬼,却又不能说破,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水笙啊,这些人偶是什么?怎么那么奇怪的?”欧阳贞瑾假意问道。

水笙低下头,恭谨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

“是的。在奴婢乡下,若是碰到这种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便会做这样的娃娃,挂在窗前祈求早日放晴。”

欧阳贞瑾气为之一结,有些沉不住气的懊恼道:“是么?那倒是有些新奇。你找着你们乡下的规矩做来看看。”

“是。”水笙微微一躬身,将漆盘放下,拿起一个人偶,用红绳系住头部,挂在了窗沿下。“娘娘,这样就行了。”

“这就行了?”欧阳贞瑾有些意外,“倒是很简单哪!能有用吗?”

水笙笑了笑说:“有没有用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老人们常用这种方法,兴许是有些说法的。这雨下了这么久,对皇上和娘娘们的身体都不好,奴婢便想试试,碰碰运气也好。”

欧阳贞瑾注视着吊起来的娃娃,忽然笑了起来,道:“难得你有心。我想这种东西,也是心诚则灵的吧!”

水笙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跳,直觉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却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只好随便应付了一句:“娘娘英明。”

欧阳贞瑾于是随意问了些关于谣言的事情,水笙自然是一径喊冤。她倒也似乎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问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留下花月颜和水笙,面面相觑。

“这种莫名其妙的谣言,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个什么晴天娃娃,哪里来的?亏你还有心情搞这个!”花月颜坐下,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再说。

水笙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给花月颜打了个眼色。

花月颜愣了一下,随即回味过来,皱了皱眉头,对周围的人道:“你们都下去。”

于是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出,等他们全部走完,花月颜这才复又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宫里还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水笙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娘娘,不小心不行啊!咱们宫里可由别人的奸细呢!”

花月颜悚然一惊,急问:“此话怎讲?”

水笙摊开手,那几张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就在她的掌中。

“娘娘请看。”

“这是什么…这不是那几个贱人的生辰八字么?你怎么搞到手的?”

“这些原本是贴在那几个人偶身上的。”

“人偶身上?为什么…难道是诅咒人偶?”

“是的。”

花月颜笑了起来:“原来你做了诅咒人偶啊?那为什么要撕下来?弄死她们算了!”

水笙苦笑着:“娘娘,奴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可是宫里明令禁止的啊!若是被人发现了,不但奴婢难逃死罪,还会连累娘娘你,奴婢又怎会做这种轻重不分的事情?”

花月颜讶然:“这不是你做的?”

“不是。”

“那是从哪儿来的?”

“…娘娘,所以奴婢说,宫里有奸细啊!”

花月颜霎时间变了脸色,显然想到了跟水笙一样的问题。

“喂…喂!你怎么惹出这么多事来?我…我可不管,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搞定!”她心慌意乱,联想到计划失败的后果,急忙替自己撇清关系,仿佛这样就能逃脱失败的责罚。

什么意思?水笙眯起了眼睛。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奴婢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卒子,最多就是有点小聪明,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陷害奴婢?值得么?这背后指使之人分明就是冲着娘娘你来的,别忘了奴婢是你的身边人,奴婢出了事情娘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花月颜面容惨淡,忽又恶狠狠地说道:“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狠毒!要让我知道了,不将她五马分尸难消我心头之恨!”

水笙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被逼急了她倒也有几分戾气。

“娘娘,如今这关算是搪塞过去了,但也提醒我们这宫中处处危机,以后我们行事要加倍小心才是。”她低声说道。

花月颜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弄出个什么绢花,至于发生这些么?还有…你确定已经没事了?”问到最后一句,显然犹有余悸。

水笙再次忍不住苦笑。这后宫里谁受宠谁就是大家的眼中钉,无论如何都会遭到背后暗算的,这次的事情其实不能完全怪她。然而她也自省,是否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时时警醒花月颜不要操之过急,却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这种错误。绢花一事实在是个败笔,虽然得了些好处,却也把自己二人送上了风口浪尖,真的是得不偿失!

“应该…没事了。”她说得有些不确定,一次的失败已经足以动摇自信。

事实证明,水笙确实太小看了后宫的凶险。

晴天娃娃并没有起到作用,阴雨连绵的天气没有丝毫好转。

这其实也非常正常。晴天娃娃不过是前世的水笙从书上看来的把戏,心灵安慰的作用远远大于实际可能的功效,谁也没期望过这小小的玩偶真的可以左右老天爷的心情。

过不两天,有个宫女上吊自尽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充斥着女人的后宫乃世上最复杂的是非地,三天两头,发疯的、自杀的,冤魂厉鬼呼啸惨淡,人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吞噬了自己,也吞噬着别人。常住后宫之人,往往将人命看得很淡。

然而接二连三的上吊自杀就有些不寻常了!尤其是每个上吊的人,揭穿着晴天娃娃一样的衣服,吊在红色的绳上,引起了另一番人心惶惶。当这股上吊的风潮蔓延到一个小妃子身上时,恐惧终于爆发了。

水笙的脸色一天沉过一天,那小妃子自杀的消息传来时,她终于知道这次自己怕是难逃罗网。于是她立刻通过宫里的眼线将这件事前因后果迅速传递到殷骏鹏手里,同时来到花月颜面前,神情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娘娘,这次,我怕是很难逃脱了。”

“怎么回事?”花月颜心头有一股难言的阴沉,面前的水笙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表情,仿佛昭示着这次的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

虽说一直以来都看不起水笙,但自从进宫以来大小主意都是水笙在拿,如今连她也玩不转了,花月颜的心中更加恐慌。

“后宫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接连上吊自杀,必然有人在幕后操纵。而那些自杀的人又刻意模仿晴天娃娃,可见是冲着我们来的。弄出那么大的声势,怕是皇上也不可能包庇,总要有人去承担罪责,这个人只能我。”水笙平静地说着,“晴天娃娃是我弄出来的,正如我以前所说,我是娘娘的身边人,出了事娘娘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们要打击娘娘,就从我下手了。”

花月颜越听越惊,慌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水笙道:“眼下的形势,怕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我已经无法再为娘娘出谋划策。但娘娘切记,不论别人问起什么,娘娘一律要否认,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另外,此事我已通知了少主,想来很快少主就会有指令传来,娘娘不必惊慌。”

花月颜心下稍定,松了口气道:“对,没错,有少主在就不会有事了!不过…”她皱了皱眉头,“你可千万别想出卖我们,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水笙淡然说道:“娘娘放心,奴婢参与此事之前便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算死,也不会牵连娘娘和少主的。”

看到水笙的表情,花月颜忽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嗫嗫地说了句:“那就好。”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于是,就在晚饭时分,水笙果然被宫里的侍卫带走了。

第三十九章 援手

“啪!”鞭子抽在人身上,发出令人惊心的脆响。

“说!宫里的人接连死亡,是不是你搞的鬼?谁指使你做的?!”

充当狱卒的太监,尖利的叫声在耳边回响,水笙身上火辣辣的痛,一言不发。是不想说,也是说不出话来。

不知用何种质地做成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并不会造成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景象,但拷问的效果却是丝毫不差。锥心的疼痛令她连呼吸都困难,遑论说话。

而且,在这种情势下,分明是想屈打成招。若是承受不住招认了罪名,立刻就会连同花月颜被一网打尽,死期临近;若是不说,他们为了拿到证据,一时半会儿倒还不至于狠下辣手。

所以不论受到何种刑罚,水笙始终紧闭双唇,一个字都不说。

也因此,表面上她的身体并未见什么伤痕,内里却是迅速衰弱下去。

她怀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宫里…不,应该是在这个世上,她没有任何凭籍,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与她有关系的人,唐老实没本事救她,花月颜不落井下石已经谢天谢地,唯一可以指望的殷骏鹏,却充满了那么多变数——毕竟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自从决定进宫,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所以她在硬撑着,或许等待着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拖,拖过一天是一天,或许下一瞬间就会有转机发生,她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死去!

“奶奶的,这女人又晕过去了!”狱卒甲上前抓住水笙的头发,用力拎起她低垂的头,啐骂道。

“喂…我们还是把她放下来吧!娘娘说要从她嘴里问出话来,若被我们弄死了,可就麻烦了。”狱卒乙慌忙道。

狱卒甲想起灵珊丫头传达的贵妃的旨意,再想到贵妃的心狠手辣,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忙配合着狱卒乙把水笙放了下来,抬回牢房。

“可是…这丫头这么嘴硬,什么也不肯招,怎么跟娘娘交代啊!”方才还一脸煞气的狱卒甲现在倒有些愁眉苦脸起来。

“可不是!这丫头是花昭仪身边的人,花昭仪如今正得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花昭仪那边追究下来,咱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狱卒乙也发出一声哀嚎。

两人面面相觑。

所以啊,后宫的娘娘们斗法,最惨的、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啊!

****

水笙的意识慢慢苏醒过来,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皇宫大内动用私刑!”

“殿…殿下饶命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折磨着每一根神经,水笙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随即,水笙被轻轻抱起来,半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殿下…”那是阻止不及的人们惊吓而焦急的声音。

自从被关入这个牢房,一直都是与冰冷的地板为伍,这么多天首次接触到的温暖,令水笙不自觉又往里靠了靠,寻求更多的暖意。

她的小小动作立刻被发现了,于是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却不意碰到了她的伤口,又是一声呻吟。

“你…你没事吧?”吓了一跳,转而又向其他人开火了,“还说没有!看她这模样,分明就是被刑求过!”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魂不附体的求饶声中,水笙苦笑了一下,努力争开眼睛,用那干渴异常的嗓音,仿佛被沙石研磨过,断断续续说道:“没…没用的…太子殿下…”

李荃回过头来,看见她已经睁开眼睛,不由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高兴表情,水笙心中一股暖流流过,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多…多谢殿下…关心…奴婢…”她猛地呛咳起来。

“水!快拿水来!”李荃见状急忙叫道。

水很快拿来了,李荃空出一只手,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她伸出手去拿,但十指锥心的疼痛,竟然连一只杯子也无法拿稳。

李荃急忙道:“别勉强了。来,我喂你。”说着让水笙就着他的手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