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花昭仪么?她怎么说?”昭阳帝皱起了眉头。

“没…没什么,娘娘没说什么!”水笙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说,她究竟说了什么?能够让你怕成这样子!”昭阳帝厉声问道。

现在对水笙的迷恋日益加深,却没想到花月颜一句话就把她吓得不敢睡觉,好奇之余,怒气也是有的。

水笙只好低声道:“娘娘说…说…要臣妾想想贵妃娘娘的例子,小心着点…”

“贵妃?怎么又扯上她了?”昭阳帝听得一头雾水。

“这…臣妾上次不是被冤枉做了诅咒人偶吗?后来虽然证实臣妾是无辜的,却牵扯出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灵珊…臣妾后来听说,似乎…似乎…”

“这件事跟花昭仪有关是吗?”昭阳帝眼中顿时升起一片严霜。

“臣…臣妾不清楚!臣妾当时正被关在牢里…”水笙惊惧道。

昭阳帝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水笙的身子,道:“爱妃,别怕,快睡吧!凡事有朕呢!”

水笙于是偎进皇帝怀里,可怜兮兮看着他,道:“皇上,你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放心吧!”

水笙这才放松了身体,躺在床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第五十四章 欢迎仪式

右京的郊外,还有半天路程处,官道上旌旗飘扬,玄衣红甲的骑士们昂首骑在马上,挺直了腰脊,丝毫不因长途跋涉而显露出半丝疲态。在他们前面,一身黄金盔甲的李峮意气风发,回首望了望一眼看不到边的铁甲雄师,豪迈之情油然而生。

举手投足之间睥睨江山,他这次平定南疆判乱,又立下一大功,更借机处理了不少不识抬举的倒霉蛋,还得到了人才和南疆的大片地盘,可谓大获全胜,真是想不高兴都不行啊!

一路上副将们的阿谀奉承已经听得他飘飘然了,其中一人笑道:“殿下,此次殿下功在社稷,必会受到皇上重赏,太子一伙这次是全然被我们比下去了!”

李峮颇为自得。太子上台,则文官得势,他上台,则武官占威,文武之争成就了他今日的势力,想要以后说话大声些、走路横着些,武将们只能选择支持他!

忽然,前方一骑绝尘而来,李峮脸色一沉,挥了挥手。身后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来人奔近了,却是禁卫骑士,李峮于是送了口气。

“报——”禁卫骑士在李峮马前翻身而下,跪拜道,“禀殿下,皇上率文武百官,在永定门迎接殿下班师。”

“什么?”李峮吓了一跳,“父皇亲自来迎接我?”

“是的。皇上有令,南征平叛大军全体进城接受犒赏!”

李峮呆住了,跟身边的人面面相觑。

没道理啊!皇帝亲迎那是多大的荣耀?不过是小小的土人叛乱,普通平民连知道的人都不多,还不至于够得上让皇帝降阶相迎的分量吧?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皇帝已经出来了,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莽莽撞撞冲过去!李峮立刻吩咐属下整理军务,盔甲擦得铮亮,马儿喂饱了青草,旗帜全部换上新的,李峮等将领全部换上正式的武将朝服。

事情一大堆,还不能让皇帝久等,李峮等人好一阵手忙脚乱。好在平时训练有素,倒还不至于顾此失彼,忙乱一阵后便打点好了一切,重新上路。由于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大军一反刚才的悠闲,以半行军的速度奔驰起来。

半天的路程缩短到两个多时辰,领头的李峮等人已经望得见京城永定门的高大城墙,于是一声号令,军队停了下来,稍加整顿之后,以标准速度向前行进。此时大家人人都知道皇帝就在前面等着,要亲自给他们嘉奖,于是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前所未有地高涨!

行近了,只见永定门外戒备森严,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城墙守得滴水不漏。大批百姓聚集在城墙下,人头涌涌,好奇地向这方看过来,此时看见大军的军旗,便有了小小骚动,后面的人想挤到前面来看个究竟,却受到前面的人的阻碍和禁军的阻拦。

城楼上,文武百官聚集,当中的人九龙皇袍,头戴冕冠,在众人众星拱月之下,向着这方眺望。

果然是皇帝亲临了!

李峮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

经过这次事件,他在百姓及文武百官中的声望必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在储位之争中得利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不自觉催动坐骑加快了速度,后面的将兵急忙跟上。不一会儿,大队人马便已来到城门下。

李峮抬头凝望着城楼上的父亲,手一扬,上万骑兵齐齐翻身落马,大声参拜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动作整齐划一,声音嘹亮如同一人发出。

场面顿时静了下来,人人都被那整齐的军容、百战雄师的气势所慑,胆小的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落针可闻。

李峮非常满意。各兵种中他一向偏爱骑兵,所以对自己的军队中的骑兵一向要求严格。此次南疆作战完毕,骑兵对以后的任务用处不大,便全都带了回来,没想到歪打正着,着实给他露了一回脸!

只听皇帝大笑道:“众位将士请起!我儿辛苦了!快快上来让朕瞧瞧!”

李峮按捺下心中的欣喜,毕恭毕敬磕了个头,道声:“儿臣遵旨。”这才占了起来,走到城楼下,将随身武器交给守卫的禁军,这才登上了城楼。

昭阳帝看着这有出息的儿子,欣慰地笑着。儿子不仅平息了南疆的叛乱,而且带出了这么一支威风的队伍,在老百姓和文武百官面前好好地露了一手,也给他这父亲长了脸,与有荣焉。

“孩子,你瘦了!”如同天下所有的父母,见到远行的儿子的第一印象,就是打量他是否无恙、是否健康依旧。

“父皇,儿臣没事,只是结实了。”李峮笑道。

昭阳帝又打量了一番,这才点点头,又问:“此次南疆之事,还顺利吧?”

“承天之运,托父皇的洪福,我军势如破竹,一切水到渠成。”

昭阳帝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总之现在胜利了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笑道:“好了,你长途跋涉,也累了。我们快些回宫吧,早点犒赏完将士,你就在宫中多住几天,也好给朕讲讲南疆的故事。”

“儿臣遵旨。”

李峮退后一步,让皇帝先行,然后跟在他身后。昭阳帝在百姓的跪拜中登上辇车,在禁卫的保护下,向着皇宫进发。

李峮和文武百官跟在身后,最后是南征的一万骑兵。一路之上,围观的人人山人海,欢呼声此起彼落,喝彩声直冲云霄。还有好事的人拿出家中过年时没用完的鞭炮,噼噼啪啪点了起来。

军队入城,当人们看到那威武的军姿时,沸腾了起来,欢庆的气氛被推倒了顶点。鲜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人人都扯开了嗓子尖叫着,不时有激动的百姓冲破禁军的封锁,跑进行进的队伍里将鲜花蔬果送给他们心目中保家卫国的英雄,更有胆大的女孩通红着脸将手绢扔给自己看中的兵哥哥,当然手绢上有自己的姓名住址,就等着心上人犒赏结束之后可以上门一会。

南征军在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接受了英雄般的入城式,李峮兴奋之余,一头雾水的感觉也令他相当难受。于是找了个空,他悄悄问向身边的张宝苏:“张公公,我出征前可没听说皇上要亲自犒赏军队啊!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本是应该走在辇车旁边的,但张宝苏乃是昭阳帝最宠信的太监,所以特旨他也可以骑马。因此此刻他骑在马上,沿途接收着人们的欢呼,倒像是自己才是他们欢呼的对象似的,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听到李峮的问话,他笑呵呵地说:“回二殿下的话,皇上本来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唐昭仪听说殿下班师回来了,便建议皇上亲自出迎,正好趁这机会扬扬我们的威风,让我们也在那些耀武扬威的逆臣面前显示一下我们的能耐!”

“唐昭仪?”

“哦,二殿下还不知道吧?就是原先花昭仪宫中的小宫女水笙,如今已经是皇上钦点的昭仪了!”

李峮愣了一下,想不到短短一个月时间,水笙竟然就爬上了昭仪的位置。更没有想到的事,这次的欢迎仪式竟然会是她的主意!

他本就是个聪明人,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水笙的意思。

由于皇权衰落,现下外姓王的势力强大、军容鼎盛,对中央早已阳奉阴违。而由于内忧外患,臣民对于皇室的能力也多有怀疑,皇家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唐水笙的建议,便是想借着这次南疆的胜利大造声势,一方面可以增强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增加皇室的威信,另一方面可以侧面敲击一下嚣张的外姓王们,不要以为朝廷的兵马都是好捏的软柿子!

一举两得,确实是个好主意!这个女人不简单!

然而她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所以才向皇帝提出这个建议呢?李峮完全无法排除这种看似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这个安排,对自己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

蓦然间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状似不经意地说:“原来如此…唐昭仪实在是善体人意、聪慧过人哪!不过,父皇倒也真能接受这个提议,唐昭仪看来很得宠啊!”

张宝苏正沉浸在得意中,闻言漫不经心道:“是啊,唐昭仪秀外慧中,深得皇上喜爱呢!”

李峮听着,心头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五十五章 暗流汹涌

乾坤殿上,已经打扫一新,太子李荃带领着留守的文武百官站在店前的白玉台阶下,恭候着皇帝一行人。

远远看见辇车来了,急忙三呼万岁拜倒在地,待皇帝下了车,整了整衣冠,才道:“众卿平身。”

于是两股人合成一股,皇帝当先,李荃和今天的主角李峮为次,文武百官跟在他们三个身后,依次走进大殿。

李荃看到李峮的时候,眼中一丝厉芒闪过,旋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热络地迎了上来,说道:“二弟此次南疆之行,辛苦了!”

李峮一直注意观察着他,当然不会放过他一丝神色的变化,当下笑道:“多谢太子!不过此次去南疆,乃是为了战事,非一般出行那么简单的。”

李荃亦笑道:“二弟说笑了!你手上百万雄兵在握,区区一伙土人的叛乱,对你来说平定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李峮皱起眉头,心生警惕:“多谢太子抬举。不过这都是因为父皇治国有方,我朝兵精将良,方能水到渠成,一鼓作气。”忽又发现不对!如今都是太子在处理国事,说起治国有方,岂不就是在赞扬他有本事吗?

果然李荃泛起一丝胜利的笑容,看在李峮眼里却像在嘲讽他一般刺眼。这个回合,李荃小胜,李峮暗自气怒不已。

皇帝却没发现两兄弟之间的斗法,在龙椅上坐定之后,扫视了全场一眼。文武百官分列大殿两侧,默不敢言。

昭阳帝满意地点点头,慢慢说道:“今次南疆叛乱,变生腋肘,好在前有二皇子李峮,率军平叛,功在社稷;后有太子李荃,整理军需,保障前线,劳苦功高。君臣同心同力,方可度此难关。”

李峮听到这里不由一愣。原以为就是自己这方受到嘉奖,没想到昭阳帝却是打着面面俱到的算盘。自己父皇有多少能耐他最清楚,这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说不得又是水笙的设计,她这是什么意思?忘不了旧情人吗?

李荃作为太子一直坐镇京师,却是早就知道了的,于是两人会同百官齐齐跪拜颂扬,齐称“皇上圣明”。

昭阳帝环视全场,对自己这种处理十分满意。两个儿子间的对立他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所以很久都没见过这么“融洽”的场面了,不由对提出这个建议的水笙又多了几分赞赏。

于是南疆大捷,便以李荃和李峮集团共享战果而告终。当然李峮集团又在其中占了大部分的好处,毕竟实际跟叛军短兵相接的,是他们!

封赏过后,受到犒赏的军队得到三天的假期,欢天喜地各自快活去了;李峮则被皇帝叫走,说是要听听南疆的故事。百官也各自散去,开始一天的公务,李荃和一班心腹官僚也走回勤政殿。

南疆不过是一隅之事,还有如山的国务等着他们。

一路走,礼部尚书崔延低声不满地抱怨道:“殿下,虽说这次我们也受到奖赏,可跟那群武夫比起来可就寒酸得多了!看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殿下,你为何不让我参上一本?也好杀杀那些人的威风!”

李荃苦笑了一下,说:“就算你拿战事初期官军节节失利的事情为借口又如何?他们毕竟最后是胜了,父皇只要看到这个结果就行了,期间的事情,他并不会在意。况且,你没见父皇今天这么高兴吗?如果我们这边出来找麻烦,别说杀他们的威风了,怕是我们自己立刻就会被皇上处置!”

崔延回想了一下方才大殿上皇帝的表情,不由悚然一惊,这才有些后怕——好在当时听从太子的吩咐,没有莽撞从事啊!

李荃看了看他,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接着说道:“此是其一。其二,我们与军队的关系本就不好了,若是此刻再阻挠立功将士们受奖,怕不被他们恨到骨子里去?如此一来与军方的矛盾尖锐化,对我们自身并没有任何好处。”

崔延对这点却有些不服气,道:“那群武夫有什么好怕的?圣人之道,天下至理,乃是在我们这边,他们胸无点墨,未受圣人教化,莽夫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李荃不由得再次苦笑了。文官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满腹圣人之道,便以为天下无人能敌了!他们一直无法延揽到得力的武将,就是跟文官集团无法从内心深处接纳武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没错,说起道理来,可能十个武官也辩不过一个文官,但那又如何?军队本就是暴力的代名词,真要以命相搏的话,一百个文官怕是也不及一个武官!

这是一直困扰李荃和洪英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冀望在一时半刻改变这些文人的观念,于是跳过这个部分,接着说出了第三个理由。

“其三,不管我们在后方如何辛苦,打了胜仗的人毕竟是他们,就算要犒赏,也没有我们的份。自古以来,可曾听说过战后封赏会将文官也一起封赏进去的?这次能够打破常规,让我们也捞到些好处,可是唐昭仪辛苦争取来的,她的这番心血,可不能白白浪费啊!”

说着说着,似乎眼前又浮现出水笙清丽的面容,那甜甜的微笑,轻声唤着:“太子殿下!”

水笙,你可一切都好?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惆怅的李荃,无人敢出声。李荃和唐昭仪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之前宫里似乎传出些风声,太子想立一个小宫女为偏妃,后来不知为何这小宫女又成了皇帝的宠妃。事情因为牵扯到皇帝和太子,没人敢乱嚼舌头,况且这种皇家内部的事情也不是他们可以置啄的,唯有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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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峮儿,听说南疆那边到处都是吃人的陷阱,还有些迷踪雾障,人进去就出不来了是吗?”

“回父皇,南疆地区多山,山中树木虫蛇的尸体遍布,散落林间无人处理,日久天长之下自然腐烂,所以时常散发出一些有毒的雾障。再加上地形复杂,不熟悉的人进去了很难找到出来的路,所以被人视为畏途。不过当地人大多熟悉地形,也了解哪里有瘴气,避开就行了,并不如外界所传的凶险。”

昭阳帝点点头,慨然道:“以讹传讹果然不可取,凡事不亲身去经历一番,确实无法得知真相。”

李峮想不到皇帝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一愣。

父子俩慢慢聊着,来到御龙宫,却见一个宫装女子倒头拜道:“臣妾参见陛下。”

“爱妃请起。”昭阳帝呵呵笑着,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李峮不由奇怪。宫中嫔妃众多,能像这样令皇帝亲扶的人却没有几个,可见其受宠之重。蓦然间,想到此人是谁了!

那女子抬起头来,薄施脂粉,清雅秀丽,不是水笙是谁?

“峮儿,唐昭仪你也见过的,以前在栖凤宫当差。如今可是朕的爱妃了!”昭阳帝看着水笙,满意地大笑不已。

李峮早已知道水笙的事情,却诈作不知,上前行了个礼,道:“恭喜昭仪娘娘了。”

水笙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不禁瑟缩了一下,抖着声音说:“多…多谢二皇子。”

李峮仗着在皇帝身后,他暂时看不到自己,便有些放肆地打量着水笙。成为嫔妃之后,她并没有浓妆艳抹打扮自己,上些薄装反而更显清新淡雅,与众不同。只是身上的衣服变了,由宫女的粗布宫衣变成了轻滑的丝绸,将玲珑的身段衬托得诱人垂涎,轻纱点缀,更增添一种朦胧的美,想起那晚的逍遥,李峮仿佛又看到了那能令人发狂的身躯,身子不由一热,看着水笙的眼神顿时欲望大炽。

水笙吓得心中狂跳,不自觉抓紧了皇帝的手。

第五十六章 家宴

昭阳帝大笑道:“爱妃,见到朕你尚且不惧,怎么反倒怕起峮儿来了呢?”旋又转向李峮道,“峮儿,你可知唐昭仪做得一手好菜?今天你凯旋,朕特地吩咐她来料理一桌好菜,我们父子也很久没有一起用膳了吧?等会儿叫上你大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李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笑道:“多谢父皇!儿臣一直都想陪着父皇、承欢膝下,只是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时间。儿子不孝了!”

昭阳帝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你们都忙,朕知道的。爱妃,餐前小点可准备好了?”

水笙忙答道:“是,全都准备好了。”

昭阳帝笑道:“好,爱妃的手艺,朕是越来越喜欢了!峮儿,来试试吧,保证你吃过就忘不了!”说完当先走进门去。

李峮故意落后一步,与水笙并肩,低声笑道:“原来会做菜的不是花昭仪,而是你!”

水笙直觉便想挪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却没想到被他暗中一手拉住。

“殿下,你!”她又惊又怒。

李峮牢牢抓住她的手,似笑非笑:“唐昭仪,好高的手段哪!皇上的嫔妃要比太子的偏妃好得多了吧?”

水笙浑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看着李峮,颤抖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峮看着她,意味深长一笑,放开了她。她定了定神,抬头一看,原来已经来到御龙宫的偏厅前。

昭阳帝用膳都在此地,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银质碗筷,里面放着可口的餐前点心。昭阳帝招呼着他们,李峮在他右手边坐下了,水笙却说菜肴正在烹制中,匆匆返回了厨房。

又过了一会儿,便到了晚饭时间。红色的宫灯高高挂起,宫廷乐者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演奏,丝竹之声透过特制的墙壁穿透过来,带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别样悠扬。

李荃从外面走来,他是奉皇帝之命前来赴“家宴”的。本想托病不来,却在听说宴会的菜肴是水笙置办的以后改变了主意。

自从水笙成为后宫嫔妃,他再也不曾见过她。不是不能见,也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怕自己一见到那魂牵梦萦的容颜后会克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令她和他都万劫不复的事情来。

然而从未想过,相思之苦竟然是那么难以忍受,他只能拼命工作,让政务掩盖了自己,才能得到稍微的喘息。

站在御龙宫宫门前,他停下身,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再次迈步,走了进去。

几个月来的心理建设始终都是没用,明知道不该再见她,明知道来这里会很痛苦,却仍然管不住自己的心、自己的身,执着地朝向这里。

沉甸甸的心事,他埋首走路,对一路上的请安声听而不闻,在回廊转角处,差点跟来人撞个满怀。

“太…太子…”来人惊呼,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千百遍回荡在梦中的呼唤。

他浑身一震,看向前去,袅袅佳人,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水笙?!”

狂喜着,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踏前一步,想要拥抱她。

水笙却猛地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兴奋的心情顿时冷却,他回到了现实。

“殿下…”哽咽的抽泣溢出嘴唇,水笙急忙用手掩住,只是却忍不住泪水满眶。

“水笙…你,还好吗?”

“嗯…”

相对无言,本可是夫妻,如今却为母子,这…情何以堪!

勉强自己笑着,水笙颤抖着声音说:“殿下…皇上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你快些进去吧!”

李荃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看了看水笙身后,宫女们正托着几盘菜肴,于是点了点头,道:“辛苦…昭仪娘娘了。”

声音透着苦涩,水笙也不禁苦笑了。李荃退后一步,让水笙先行,水笙微微福了一福,走在前头。

慢慢接近偏厅,里面言笑声起,李荃心中突然升起浓重的恨意!

在里面那两个人,就是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元凶,让他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