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也图一走进来,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中原的小崽子们到哪里了?”金汗图沉声问道。

“到了月海子了!娘的,这回叫这些胆大包天的中原人来得、去不得!”

金汗图皱了皱眉头,道:“月海子地势平坦,适宜骑兵作战,虽然他们也都是骑兵,但我相信我们牧族儿郎在马背上是不会输给其他任何民族的,各位说,是么?”

众人纷纷点头,卓格笑道:“而且,虽然月海子地势平坦,前方却是哈贝尔善丘陵,只要半天时间便能从丘陵地带抵达平原,我们可以在他们前方埋伏下大批人马,将他们一网打尽!”

额尔木却有些忧心道:“中原人也不是笨蛋。如果他们之中有熟悉草原的人,说不定会避开月海子,到时候我们的算计岂不就落空了?”

哈也图哈哈大笑道:“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们若想要进攻我们呼布尔部落,月海子是最近的通路。他们孤军深入,不可能绕远路来走!而且就算他们不想进来,我们也要想办法把他们逼进来!”

金汗图点了点头道:“没错。显然这支军队是专门派出来远袭我们呼布尔部落的,中原人也想学我们那一手,来个釜底抽薪!可惜他们绝对没想到我会悄然撤走,先他们一步回到草原,注定了这群中原人必然要丧命于此!”

金汗图自从得知有军队进入草原,立刻就明白了北方兵团的意图。但对他来说,这却不啻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一来,牧族二十万军队南侵,需要的给养不少,首战出人意料不能拿下风峡关,一旦进入对峙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二来,若能歼灭这支中原人的骑兵,则可以给他们心里上以重大打击,大大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可谓一举两得。

所以他秘密派遣四万人留守营地,制造出仍有大军在此的迹象,自己却带着其余人马星夜兼程赶回草原,凭借对草原的熟悉抢在中原人前面到达他们的目的地,来个以逸待劳、守株待兔。而对于战事出现的意外,则可以利用这支骑兵来转移大家的眼光,挑起族人对中原人的愤恨,进而利用歼灭这支骑兵的机会来重新振作族人的精神,将南侵作战进行到底。

所以对这支中原骑兵,他金汗图乃是势在必得!

第一百章 识破

“停!”殷骏鹏猛地挥手,下达停步的命令。

左右皆愕然向他看来,虽不明其意,但还是忠实地将命令传达下去。

“大人,为何停止?若不快马加鞭,怕是无法摆脱身后追兵。”副将孙犁策马来到他身边,沉声问道。

牧族约有五千人马正紧跟他们马后追逐着,他们避而不战,并非没有胜算,而是在这群敌环伺的地方,万一被人拖住了脚步,令其他敌方援军赶上乃至形成包围之势,则离死不远了。

殷骏鹏也说不上来为何突然止步。他当然很清楚时间对于他们的重要,但心里却从一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从一开始发现敌兵开始,异样的感觉就在心里蔓延,然而若要他真的说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道:“孙犁,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孙犁大感愕然,看向他:“大人,何处不妥?”

殷骏鹏迟疑了一下,道:“拿地图来。”

虽然草原是牧族人的天下,但他们也要吃饭穿衣,而且对中原文化深深向往,对中原的锦衣华服、美味佳肴垂涎三尺,否则也不会屡屡边犯。把握到这一点的商人们便开始大做特做牧族人的生意,用中原的布帛粮食甚至一些不值钱但希巧的小玩意儿,换取牧族随处可见但在中原却被视为奇珍异宝的各种物什,利用其中巨额的差价营取暴利。

草原对于中原人来说就像一个天堂和地狱的综合体,纵然危机四伏,但只要你有胆子去闯,而且能闯出个名堂来。就会带来十辈子也享用不尽的财富。

也正因如此,一些胆大而有手段地商人们足迹几乎走遍了这片大草原,北方兵团对于草原的认识便来自于此。

殷骏鹏等人翻身下马。亲兵在地上铺开由细作兼商人绘制的草原地图,殷骏鹏凝目细阅。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明白了自己异样地感觉何来。

“大人?”孙犁等人看着他,对他神色上的变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来看。”殷骏鹏马鞭指向地图上,自己所在位置地前方。“按照地图,如果我们照直走下去。很快就会进入月海子,这也是我们预先拟定好的策略。”

另一副将张俊点头道:“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袭呼布尔部落,仿效他们自己的手段来个围魏救赵,迫使金汗图等人撤退,至不济也要给他们后发造成严重压力。这是出发之前大人与总指挥定下的策略,难道…有什么岔子?”

殷骏鹏迎着他疑惑的眼神,摇摇头道:“这个策略本什么有问题,但你们看,穿越月海子之后前方便是哈贝尔善丘陵。如果对方埋伏大军于此,以我们现有地兵力,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会有几分胜算?”

众人齐齐惊呼一声,显然并未想到这层。

殷骏鹏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小看了牧族人。以为他们的大部队和将领都应当出征在外,没想到草原上仍能有如此能人。能调兵遣将,将散乱的牧人迅速召集在一起,令我们闪电突袭的打算告吹。”

孙犁仍有些疑惑的看着地图,道:“听大人的意思,像是肯定敌人必会在哈贝尔善丘陵设伏,这却又是为何?”

殷骏鹏微微一笑,道:“原因就在于后面的追兵。”

“追兵?”众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皆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说。

“自从发现追兵,我便总是觉得有些不对。他们虽然追得紧,却又并没有要找我们一决死战的样子,说紧不紧、说松不松。如今看到地图,我算是明白了,他们之所以那么反常,正是因为本就不想跟我们火拼!他们是猎犬,目地是将我们这些猎物赶进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里面去,来个一网打尽!不过他们却没想到作茧自缚,自作聪明反倒由此被我发现他们真正的意图!”

“大人,属下还是不明白。若敌人能够掌握我们地行踪,为何不直接对我们下手,而要如此费神引我们上钩呢?”

殷骏鹏看了一眼发问的孙犁,道:“没有人必牧族人更了解草原。他们应当知道,以草原地辽阔和四通八达,我们这区区几千人地队伍想要突围、隐藏起来简直易如反掌。若不事先预备下埋伏圈,便没有吃定我们的把握。”

孙犁终被说服,低头不语。

张俊皱着眉头说:“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既然知道敌人在前面有埋伏,我们就不能再照原定计划前进了。”

殷骏鹏虽然识破了敌人地招数,心头的阴郁却没有丝毫散开,闻言叹道:“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走,一是硬冲突破敌人的埋伏,以雷霆之势冲击呼布尔部落,但那风险太大,胜算更是渺茫;二就是回头击破追兵,迅速撤退,原路返回,但那样一来,我们将前功尽弃!”

“为何不绕路前行呢?”孙犁提议,“抵达呼布尔部落的路途并不是只有月海子一条!”

殷骏鹏摇头道:“如此一来耗时甚多,而且如果敌人真的在前设伏,就说明他们已经看破了我们的目的,必然会做出多种对策,无论我们作何反应都难逃他们的算计。惟有出其不意正面突破,或者可以打乱他们的布置,侥幸得手。”

孙犁等人不由皱起了眉头。若是用兵用到了需要靠“侥幸”来达到目的,那也就离失败不会太远了!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如此攻势,置我们于进退两难之境!”

张俊无心的一句感叹,却令殷骏鹏心头一震。

忽然他眼中异彩连连,欣然道:“多亏了张俊一句话!我们不用去呼布尔部落了!”

“什么?”众人又被他的出其不意弄得一头雾水外加瞠目结舌。

“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撤退了!”殷骏鹏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容。

“大人,此话怎讲?”“早该想到的!金汗图应是已经回到了草原,否则谁人能够如此迅速就将草原整合起来?又有谁人能够指挥得动各部落大军设下这种埋伏?”殷骏鹏断然道。而另一个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他自认实力超绝,能够将他逼到这种地步,除了金汗图,余人皆不可能!

孙犁立时来了精神:“大人说得没错!只有金汗图能令桀骜不驯的牧族各个部落聚集在一起!这么说来,风峡关之围解了?”

“就算没解也必定轻松很多,毕竟金汗图已经回来了!而且牧族的进攻定是遇到了麻烦,否则金汗图不会那么快回来。”

“那会否是牧族已经攻下了风峡关?”张俊忧心忡忡问道。

“不会。”殷骏鹏胸有成竹,“若是已经攻下了风峡关,他便不用担心后院失火,大可以派大军回援镇住局势。”

孙犁等人松了口气。毕竟风峡关、北方兵团等于他们的家,听到家中平安无事总是好的!

“金汗图无法坐镇风峡关,总指挥他们必定不会坐失良机。而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不必硬要到呼布尔部落去走一遭。如此一来,我们的行动空间就大得多了!”殷骏鹏指着地图,“金汗图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把握到他的打算和行踪,我们正好将计就计,把他拖在这里,同时迅速回援风峡关,若是风峡关仍有敌军,便可以前后夹击,彻底击溃他们;若是风峡关的敌军已经全部撤走,则我们就算完成了任务,可以凯旋。”

众人听得心头一振,他们都是铁血军人,自然希望越快回到大部队中越好。而且对于队伍的现状,深为忧虑的人并不只是殷骏鹏一个。

他们已经足够深入,想要撤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失不再来!

“不过…背后敌军仍在,我们想要撤退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张俊皱起了眉头。

殷骏鹏点头:“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击垮后面的追兵,否则同样会身处险境!孙犁笑道:“既然知道金汗图就在前面,怎么好意思不留下点见面礼就走呢?”

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知道完成了任务,大家心里都涌起了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尽管前方大敌当前也升起了强大的信心,尚未脱离险地,却对眼前的困境皆似不放在心上了。

第一百零一章 营救

“娘娘,翩翩公主来了。”倩雪进来禀报道。

水笙皱了皱眉头,对正在向她报告进展的张宝苏道:“你先下去,继续去做,有什么事自然有我兜着。”

张宝苏应了一声,规规矩矩退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当年他身为皇帝近臣,谁不对他巴结三分?谁敢对他说个“不”字?如今先皇故去,新皇登基,他再不是手握权势之人,后宫之中风吹墙倒的生态显露无遗,令他饱尝“屈辱”的滋味。另外,新皇的妃子们,尤其元配子矜妃仗恃着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对他们这些人颐气指使,诸多刁难,使得水笙交给他的差事事倍功半,难有进展。今天水笙问起,他正好大哭特哭哭诉一番!

而水笙的话也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看得出来这位娘娘并不打算就此息事宁人。

没有人比常年陪伴在昭阳帝身边的他更清楚水笙的心计和手段,只要她有心,到目前为止这后宫里能够斗得赢她的人还没出现!

再则,最近这些日子的际遇也让他明白了,要想恢复原先呼风唤雨的地位,他能依靠的只有水笙,只有这位为前后两任皇帝所宠爱的娘娘可以保全他、成全他,由是更加坚定了他死心塌地为水笙办事的决心。

待张宝苏走出去,水笙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来到正殿。只见翩翩公主身着一袭绣花雕纹长锦袍,披着肩花,一头乌丝盘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堕马髻,高贵而时尚,凌驾众生的气质显露无遗。

“公主大驾光临。水笙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她笑着行了个礼。

“罢了。我来此也是兴之所至,事先谁也没想到。倒是我冒昧了。”翩翩淡然说道。

她深深凝视着水笙,突然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你的气色不错。”

水笙拿不准她来此的意图。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道:“托公主地鸿福。”

两人之间突然静了下来,彼此无话可说。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翩翩突然说道。

水笙早猜到她不会无缘无故前来,倒也没有太过惊讶。点点头道:“公主有命,敢不遵从?”

两人于是走出依鸾宫,沿着湖堤绿柳青青,缓缓前行。

温暖的风吹拂在面上,很舒服的感觉,水笙几乎就要陶醉其中。但翩翩却是心事重重,满腹地辛酸和痛苦无从发泄。

“你跟二哥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执意要封你为后?”翩翩不再绕圈子,开门见山问。

水笙心中一跳,苦笑道:“什么关系也没有。自从宫变以后。对我的态度就跟以前截然不同,我也搞不清楚究竟为何!但无论如何,他总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翩翩沉默了一阵。面上地表情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但却没有再深究,换了个话题又问:“那。大哥呢?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水笙忽然把握到翩翩此来的目的,不由暗自放下心上一块大石,点了点头道:“去过了。他虽被关在天牢,但皇上对他还不错,吃好穿好,也没有刑求。只是精神上疲惫了许多。”

翩翩看着她,微微一叹:“你果然对二哥来说,是特别的。我向他求了许多次要去见大哥都不被允许呢!”再叹一声,“或许,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做到了!”

水笙低下了头,轻声问:“公主是否说地,营救大殿下一事?”

翩翩看了看她,点了点头:“没错。”

水笙叹道:“其实不用公主来说,我已经开始在做了。我曾经告诉皇上,若是想要顺利立我为后,则必须放了大殿下,以争取朝堂上的支持。”

翩翩蓦然动容,凝视着她,许久,方才长长舒了口气,道:“你倒也有心,没白费我大哥爱你一场!那,二哥他怎么说?”

水笙道:“皇上并未做出回答,依我之见他还在犹豫中。”

翩翩叹道:“没有时间了!我马上就要跟随驸马回归领地,想在此之前救出大哥,然后带他一同离开。”

水笙一惊,犹豫道:“太仓促了!而且,皇上应当不会应允你们的要求,对他来说,尽管已经掌握了帝位,但大殿下手中仍然有着足以制约他的力量,及时最后会放了大殿下,也不会将他放在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翩翩立定脚步,注视了她半晌,说:“驸马果然没有说错。他说如果世上还有人能救得了大哥,那个人非你莫属。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怎样做才能让大哥永远脱身?”

水笙一愣,没想到傅天鑫会如此看的其她,同时心中也迅速升起警惕,苦笑道:“驸马过誉了。水笙一介弱女子,能起到什么作用?”

翩翩却不为所动,仍是盯住了她,毫不松口:“驸马还说了,如果你推辞,那就请你看在太子往日的情分上,帮他一把!”

水笙首次感觉这傅天鑫或许是个劲敌,因为他看得很准,就只为了太子的深情,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被人看透了也就不用再躲躲闪闪,她定了定神,沉思了一阵,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的表情,咬了咬牙道:“也罢,为了太子,我就豁出去了!”顿了一顿又道,“公主,恕我直言,要想救出大殿下,只有两种方法:一是硬来,武力劫牢,然而以皇上地不世军功,这条路成功的希望渺茫;其次还是从朝堂上下手,迫使皇上放人,但这么一来,很可能会出现大殿下名为释放、实为软禁的情况。”

翩翩听得脸色一片灰白,有些六神无主地说:“那岂不是做不做都一样?”

水笙状似仔细思考着,其实心中早有定案。计谋是早已经想好地了,却需要朝廷官员和靠得住的人地帮手,所以迟迟不敢发动。没想到今天翩翩公主自己找上门来,真是天上掉下来一块斗大地馅儿饼。

“不然的,还有一个方法,但却须得各方官员、公主、乃至大殿下自己地配合才行。”

翩翩乍一听到还有办法,立刻振奋了起来,急忙追问:“什么方法?只要能救得了大哥,我这方面绝对没问题,大臣们也可以交给我,他们都是忠孝两全之人,不会坐视不理的。”

水笙心道“希望如此”,嘴上却笑道:“如此便好了。”接着详细说明。

总的策略不变,仍是由水笙劝说李峮以太子的自由来换取大臣们对立后的支持。然而后面的细节却有所不同。成功立后以后,李峮必然不会放过李荃,这时他们再来个将计就计,假装太子身死,实则李峮代桃僵,公主立刻带着李荃回归领地,从此隐姓埋名,过些安静平凡的的日子。但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得到各种人的支持。另外李荃能否放下到手的一切心甘情愿隐居幕后,也是一个问题。

果然翩翩有些犹豫道:“诈死并不难,难的是大哥乃天之骄子,让他就这么隐姓埋名过其一生,与心何忍?”

水笙叹道:“我也知道这对大殿下来说实在有些残酷,但形势不饶人,大殿下只能在被永远幽禁或者身死或者隐姓埋名之间作个选择,我想,答案只有一个。”

翩翩呆立半晌,然后猛地一咬牙,道:“好,我知道了!大臣那边交给我,必定能保证说服他们配合。但…大哥究竟有什么打算,谁能说服他?”

水笙苦笑了一下,说:“还是我来吧!”心头却跟明镜似的,知道李荃一定会答应,因为只有留得性命,然后放手一搏,才能报了杀父夺爱之仇。就算李荃不愿意去做,也不得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因为这是他的使命!

隐姓埋名只是一时,李荃和李峮兄弟最终仍会再争天下!

“好,那我们就说定了!”翩翩定定地看着她,“我并没有任何约束给你,也无法掌控你的行动,只能希望你能秉持自己的良心,将事情做到底,完成我们今日的约定。”

“公主请放心,但凡水笙还有一口气在,就必定会将大殿下救出来!”水笙坚定地说着,心中却不禁苦笑。

良心?久居内宫的人,最缺乏的应该就是良心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波澜起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黑色的洪流倏地像是从中间被无形的利刃切开,向两边流泻开去。

马蹄声重重踏在土地上,敲起闷雷般的鼓点,急凑而紧张,听得人心头一阵紧缩。

北方兵团骑兵的突然动作大大出乎牧族追兵的意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分开追击吧!不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说话的人是被中原人袭击的小部落中幸存者,对他们有着刻骨怨恨,自是不愿就此罢休。

“我们的人数不够他们多,一旦分散则战斗力更见削弱,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有比较冷静的人提出如是意见。

“问题不在于他们怎么分、我们怎么追吧?如此突然改变行进路线,说不定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意图,打算脚底抹油溜了!完不成大汗指定的任务,我们都会死得很难看!”有看得比较远的,想到了更为严重的后果。

率领这支追兵的是赤哈,金汗图的爱将,颇有几分聪明,所以被金汗图委以重任。

他沉吟着,忽然问道:“那些中原人,分开之后向着什么方向去了?”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负责侦查的骑兵立刻禀报道:“还是向着呼布尔部落前进着,看来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赤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这就好办了!我们的计划不变。他们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想要避开月海子,从另外的路包抄大汗的根据地。我们只要因应这个变化,通知前方地大汗领兵堵住他们的前路。我们再从后面攻击,任他们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逃出我们地包围圈!”

“那…我们要分兵追击吗?”

“对。不能放过任何一路!”

“可是…如此一来。我们的人数…”

“虽然人数比他们少,可我们草原男儿个个都是以一当十地英雄好汉。难道还要怕那些不知死活的中原人吗?!”赤哈自负地说。果然分兵来追了!”孙犁佩服地说,看着殷骏鹏的计谋奏效。

殷骏鹏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道:“如今我们在他们眼里,就像砧板上的肉。反正是逃不出去地,又何须顾虑太多?”

孙犁笑道:“只要他们分兵,则本就逊于我们的人手更加单薄,力量分散,更容易被我们击破。”

“没错。”殷骏鹏点头赞同道,“五千人聚集在一起所能发挥的力量,跟两千人是截然不同的!再说,就算他们不分兵也没关系,如果倾全力攻击我们任何一边。另一边的人就可以趁机杀个回马枪,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同样对那些牧族人十拿九稳!”

孙犁出自心底佩服道:“大人果然算无遗策!现在。只要我们能够击破这股追击的敌军,就可以顺利向南撤退。回到风峡关。”

殷骏鹏沉声道:“对。而且这一仗只能速胜。否则等金汗图的大军追上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孙犁也敛起了笑容。显是想到了如果万一被牧族大军包围的可怕情景,急忙抱拳道:“大人,那属下这就去准备了!”

殷骏鹏点了点头,孙犁立刻拍转马头,向着大队驰去了。

喧嚣的长安大街上,依旧那么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并不因突如其来地权力交替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这就是民生百戏,只要能吃饱穿暖,谁做皇帝又有什么所谓?

名为“酒泉”的客栈内,门面地一二楼坐满了前来吃饭的人,后院三进地客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此规模地酒店在长安大街上比比皆是,但因为来来去去的人流太多,倒也不必愁客源。

“小二,结账!”一个身着布衫地中年男人大声喊道。

“来啦”青衣小褂的店小二点头哈腰跑过来,清脆而热络地说道,“客官,一共一两四钱银子。”中年男人摸出一定五两的银子给他找赎,同时拿起一支筷子,状似无聊地在碗上随性地敲着。

店小二迅速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收起了钱,迅速走了回去。不一会儿,拿着找赎的零钱回来了,中年人也不多说,拿起银子走人。

此时那锭五两的银子却被送进了后院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洪英手里拿着这锭银子,仔细瞧了瞧,然后拿起一柄快刀,小心翼翼将它从中间拦腰切断。

银子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小纸团,他拿起来,展开细读。

宫变那天,李荃在去觐见皇帝的路上被禁军捉拿,事情传回东宫,洪英立刻知道慢人一步,事已不可为,便即时率领东宫幕僚潜逃,以图后效。之后,他们便隐匿在这东宫暗中经营的客栈里,一边积极收拢力量,一边静观事态发展,寻找时机以救出李荃。

洪英拿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品味着,连一撇一捺都不曾放过,重复了三、四次,方才抬起头来,长长舒了口气。

旁边早有人等得心急火燎,见状连忙问:“上面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