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水笙…已经死了。”

确定了啊!

想哭又想笑,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在他心中激荡,却又什么都做不出来,或者,是不想做?不能做?

千般思绪、万般柔肠,最终却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伸出手,仿佛面对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轻轻拥她入怀。

“为何不跟我说?”他柔声问。

没有挣扎,是因为挣扎无用。不知他何时才会学会放下?

“我是法莉纱,不是唐水笙。”她淡然说。

抱着她的双臂微微用力,有了些痛感。

“不管是法莉纱,还是唐水笙,都是我的!”他霸道地说,随即却又软了下来,在她的耳边轻怜蜜语,“我知道,你必然还是恼我的,我负了你…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么?让我能够补偿你,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快乐的女人!”

“若你真的想让我快乐,便放了我吧。让我平平静静过一辈子,做一个平凡的女人。”她的声调没有一丝变化,他所描述的未来再不能吸引她。

“你仍在恼我侵略了月兹国吗?那好,我马上退兵,把月兹国交还给你如何?”他推开她,定定地注视着她。

她不由苦笑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稀罕什么权势富贵、荣耀尊崇,只希望能够平凡地过一生,于愿足矣。而你,永远也不可能给我这些。”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面对着他的愤怒,她却淡然而平静:“我累了。而且汲汲经营、费尽苦心都换来了什么?权势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青春红颜终究抵不过白骨一堆,为了野心,我失去了太多太多,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它跟着我生生世世吗?”

听完了这番话,他的神色迷惑而愤怒,她无奈地笑了。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吧!正站在人生的巅峰的男人,是无法体会那生死反复中才能领会的感受。

忽然,殷骏鹏似乎想到些什么,用力抓住了她的胳膊:“李峮会那么听话地束手就擒,是因为你吧?他早已知道是你了对不对?!”

情急之下的力道脱离了掌控,法莉纱疼得咬紧了牙:“是…他知道了。”

殷骏鹏的双眼嫉恨得仿佛要冒出火来,猛地将她再次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了似的,发誓一般说道:“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这次,就算是阎罗王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绕了一圈,似乎一切又都回到开始,法莉纱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痛感,心头揪成了一团。

阴差阳错揭开了自己的身份,这下殷骏鹏更不可能放过李峮了,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执着。不过也不算完全的失败,至少在知道了自己就是水笙之后,殷骏鹏对她的态度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现在这潭水已经很浑了,但还需要继续搅动,只有把它变得更浑,才能有摸鱼的可能。

就算没有自己,李峮也不一定能逃脱,但他为了自己放弃抵抗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不能置之不理。然而也仅止于此了。

或者以前确实有些迷失,他对她的好令她放不下,所以才会把今生的身子给了他。但现在她已经醒了,也无比确定他们之间的不可能。

李峮是个野心不下于殷骏鹏的人物,殷骏鹏不能给她的,李峮也不能,所以追根究底,他和她不过也只能过客。

一股酸涩流淌过心间,这,便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

第七十章 刑室

殷骏鹏大步走进牢房,脸上无阴也无晴,从他的眼色中看不出半点端倪。

穿过重重守卫,李峮四肢大张被悬吊在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状况大大减小了脱狱的可能,而下方那燃烧的炭火盆炙烤着他,几乎烘干了体内的每一滴水分,生命活力迅速流逝着。

就这样被吊了一晚,如今他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算此刻有人来救他,也未必能活动得了。

这是殷骏鹏很早以前就研究出来的拘禁方法,不单囚禁这个人,更是耗尽他体内的每一分生气,这才是最完美的控制,不虞有人会从眼皮底下把人救走。

这是专门想出来对付李峮的,可惜一直都没办法实践,不过今天终于能排上用场了。

李荃跟在殷骏鹏身后,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同样憎恨着李峮,如果有机会杀掉李峮他决不会心慈手软,然而这样的刑罚未免太过残忍,无论怎么该死,死便死了,何必让人受那么大罪?

殷骏鹏将他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微微一笑。

他坐上正对李峮的椅子,看着刻骨仇恨的人在眼前落难,心头的舒畅却并不如想象中强烈。反倒是想起即使李峮率先认出了今生的水笙,最后却还是自己得到了她,这份畅快,却是笔墨所不能形容的了。

李荃注意观察着他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愣。

李峮早听得响声,他自从亡命天涯,什么样的环境没经历过?进入沙漠,险中求胜。顺便也适应了沙漠的高温干旱,此刻受到这样地刑罚,虽然难受。却还不是无法忍耐。

他抬起头,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相对于对方复杂的脸色,他地眼中一片冷凝,心如止水。.1*6*K小说网更新最快.

怪了,曾几何时,就如同他们恨他一样。他也对他们恨之入骨,但为什么今天落到他们手中,面对着这两个仇人,心头竟是如此平静?

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许久,直到殷骏鹏打破了沉默。

“二王子…皇帝陛下…废帝,该怎么称呼你呢?”他问,更多的却是讥嘲。无形地尖利刀刃狠狠削刮着阶下囚的自尊。他知道一个曾经的上位者听到这种话会有什么反应。

李峮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风水轮流转,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地。你随便怎么叫好了。”

殷骏鹏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怒意他怎可如此淡定?!

“我已决定择日与法莉纱成亲,你不恭禧我们吗?”他决定另开一个话题。一个肯定能够打破这种淡定的话题。

果然。李峮听了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古怪一笑:“你在说笑吗?法莉纱要的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不可能给她,她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她如今在我手中,嫁不嫁是她能说了算的么?”

“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你舍得逼她吗?”

李荃被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完全弄糊涂了。刚开始的话题还有些意气之争,这他可以理解,毕竟仇怨不是一年两年了,但后来法莉纱的话题却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听起来,李峮似乎很在意法莉纱地归属,而殷骏鹏,虽然一直有风声要与月兹国联姻,但政治婚姻和利益交换的气味浓厚,天下路人皆知。然而今天这话题说起来,竟然似乎对这桩婚事有了几分真心了?

殷骏鹏似乎太过投入了!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这法莉纱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这两个绝世枭雄不约而同为她动了心?

…不,不对!

他突然回过味来。

殷骏鹏和李峮对水笙地感情他很清楚,但突然之间,两个人居然都移情别恋了,这移情别恋的对象还是同一个人,是巧合吗?

重重疑云涌上心头。

然而此刻毕竟不是考虑这些地时候。他开口,打乱了这些看似毫无疑义地斗嘴。

“李峮,你潜入这里,没有人帮忙是做不到的吧?谁帮你地?你的手下都在什么地方?月兹国的残余躲在何处?别说你不知道!”他冷冷地问。

李峮笑了,看着他说:“我亲爱的大哥,你以为我会说吗?说了,岂不是给你们除掉我的借口和时机?”

李荃并不惊讶。对他来说,只要能杀死李峮就好,但如今人在殷骏鹏手里,殷骏鹏肯定希望知道这些,这才问了许多“废话”。

一切不过是个过场,李峮的回答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最好是说得越出阁越好,然后逼得殷骏鹏马上送他下地狱。

夜长梦多,只要李峮一天没死透,他就一天不得安生。

殷骏鹏哈哈笑着,说:“很好,很好!李峮,你的回答很合我的心意。你不说,我便慢慢让你说,看看最后,谁撑得过谁?”他顿了顿,“哦,对了,你这么尽心尽力帮助法莉纱,怎能不让你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他脸上古怪的笑意,李峮看得暗自咬牙。然而如今法莉纱和自己都落到此人手中,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没关系,事情虽然糟糕,却并不是一败涂地之局,只希望那预留的退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李荃皱着眉头,对殷骏鹏说道:“殷兄,此人诡计多端,手段层出不穷,若不及早处理,怕是夜长梦多。”

殷骏鹏冷冷一笑,说:“李峮兄,这我何尝不知?只是以他的性格,会一个人冒冒然跑来这里吗?要想钓出他身后的势力,此人暂时还死不得。”

李荃眼睛一亮,原来,放长线、钓大鱼!

两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李峮,殷骏鹏的一抹余光更是牢牢锁定他的表情。但自始至终,李峮的脸上居然没有半点破绽,便是殷骏鹏也不禁对他有了几分赞赏。而与此同时,一丝阴郁也浮上他的心头。

李峮究竟还在酝酿着什么?

忽然,殷骏鲲大步走进来,附耳对殷骏鹏说道:“皇兄,不好了,牧族那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举动。”

殷骏鹏心头一震,眼色顿时变得凌厉非常,如箭的眼光射向李峮的脸上。

原来,这就是他的依恃吗?

“李峮兄,我还有要事待办,你看…”他的狠厉稍纵即逝,瞬间又变回了那种安然平和,看着李荃,笑道。“殷兄请吧,我还想再跟我这弟弟说上两句话。”李荃也像个没事人似的,特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的音量,说明这两兄弟,要好好清算一下兄弟间的账了。

殷骏鹏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牢房。他并不担心李荃会放了李峮,却需留意他会不会趁机动手脚整死这位“弟弟”。

如果此次牧族的行动真的跟李峮有关,那他暂时还绝对不能死!

迈出牢房的一瞬间,阴沉而诡谲的眼光再次出现在他眼中,带着丝丝杀气。

第七十一章 脱离掌控

“我最亲爱的弟弟,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年了吧?”李荃微微笑着,仅从表面上,半点看不出于李峮那你死我活的仇怨,这份平和在这充满雄暴戾气的环境中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

不管多么天真的人,在经历了那样的惨痛波折之后,都再也无法保持那份天然之心了吧?

李峮微微抬眼,看着他,一抹诡笑挂在了嘴边:“是啊,我最亲爱的大哥,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的再次见面,居然会是在别人的牢房里。”

李荃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随风飘散。

“不得不说,你确实很会躲,以至我们花了那么大工夫才能抓到你。不过我一直很好奇,那个法莉纱公主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她这么劳心劳力。不要说什么为了报复殷骏鹏,也不要告诉我是被法莉纱给迷上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李荃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他对李峮并没有太多顾忌,也并指望从李峮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抓住他,然后杀了他,就这么简单。

李峮的脸色更加诡异了,加上那深邃莫测的眼神,仿佛整个人化身为魔王:“怎么,殷骏鹏居然没告诉你吗?这么看来你们的联盟还真是…”

轻蔑和讥嘲的神色,饶是平和如李荃者也忍不住有了一丝不忿,撇了撇嘴道:“各为其利,所谓联盟不过是各自捞取好处而已,难道你以为那真的有什么效果?”

李峮笑而不语,忽略了这个话题。注视了李荃半晌,突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如果你知道法莉纱就是水笙的转世,你也会为了她付出一切的。”

“什么?”

李荃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整个人都傻了。

“法莉纱是水笙地转世?怎么可能!”

他开始暴躁起来。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又何必骗你?你回想一下殷骏鹏对她的态度,不是说明一切了吗?”李峮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蛊惑地味道,还有一丝丝的嘲讽。

李荃并不是笨人,如果把李峮所说地跟之前殷骏鹏的言行联系起来。那所有的诡异都不再成为诡异。

原来…难怪…所以李峮才会嘲笑他,因为殷骏鹏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可是…水笙死了才三年,而法莉纱如今已经十八岁…”李荃喃喃说着,也不只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谁说话,他的疑窦,没人能够解开。

李峮地笑容顿时变为了苦笑,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但法莉纱确实就是水笙,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荃的心乱了。

本来他一心一意只是为了杀死李峮而来,如今却突然加入这个变数。霎时间,杀死李峮的心思全都被水笙复活的消息所掩盖了。

如果李峮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终于有了重新拥有水笙的机会。原以为今生今世只能抱憾一生,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一时间。再是沉凝的心情也忍不住泛起滔天巨浪。

他深深地看了李峮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牢房。

李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原本地蔑视和嘲笑逐渐转化为阴霾,心念百转。

说出法莉纱的秘密乃是迫不得已。虽然自己再来之前已经留有后着,但却万万没想到殷骏鹏居然也勘破了法莉纱的真正身份,如此一来,就算自己成功脱困,深爱地人儿怕也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这种耻辱,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

唯今之计,只有将这个秘密散布出去,尽量制造混乱,李荃想必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殷骏鹏得到水笙吧?

水越混,才越好摸鱼!

法莉纱丝毫不知道李峮跟她打着同样地心思,她还在为如何救出李峮而伤脑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虽然眨眼间就被平息下去,她还是从中嗅出了一丝紧张地味道。

“外面出了什么事了?”她扬声问道。

负责监禁她的人受了殷骏鹏地吩咐,除了不能让她走出房间,也不能随便给她任何东西之外,她的吩咐都必须遵从,因此听到这问话,也不敢隐瞒,实话说道:“回禀公主殿下,似乎是城外的牧族有不轨的举动,不过皇帝陛下已经亲自出马去处理了,请不要担心。”

殷骏鹏天纵奇才,江山万里玩弄于股掌之中,手下人对他的崇拜和信任也是正常的。

法莉纱却眼前一亮。

殷骏鹏和卓格都是野心巨大的人物,之前尚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标,加上塔娜的作用,两人还能相安无事。但如今共同的利益已然消失,塔娜也仙逝了,两人之间再无缓冲,迟早有一天会打起来,这件事稍有头脑的人都很明白。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远征月兹国,远没有达到预期中的目的,反而令兴隋和牧族联军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境。尤其在战争中,双方都打着保存自己、消耗对方的念头,互相倾轧,白白错失了不少机会,至少给月兹国的苟延残喘创造了太好的机会。而塔娜的死成为了压断骆驼脊背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火种已经点燃,蔓延开来是大势所趋。

究竟要怎么从中得利?

她思考起来。

忽然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门口的卫士似乎想要阻拦却又不敢阻拦,慌乱起来。

“陛下,您不能进去,您…”

守卫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李荃已经一把推开了房门,看向一脸惊讶的法莉纱。

多日不见,她又清瘦多了,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相比,她身上那种毫无来由的熟悉感更加吸引他的心神。

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才恍然大悟

外在的容颜改变不了内里的灵魂,眼睛错过了她,心却认出了她,所以才会如此熟悉,只可惜,以前的他白白浪费了这些感情。

一瞬间,不用确认什么,他相信了李峮的话,与此同时,难以遏制的激动泪水迅速填满了眼眶。

“你…”看着他的表情,法莉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步步向她走来,迎着那道有些疑惑、有些紧张的眼神,轻轻伸出了手。

就像面对着一个稀世奇珍,想要抚摸着,却又怕碰坏了,他小心翼翼触碰着她的脸颊,喃喃地说:“水笙…”

法莉纱脸色巨变。

她知道那股不祥之感是怎么来的了,乱了,全乱了!

以她的聪明机智,此时的脑筋也忍不住变成了一团浆糊。

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了…

第七十二章 混乱

“殿下,你…怎会知道的?”太过惊讶了,以至以前的称呼不经意间溜出唇瓣,此时的她,早已乱了心神。

转生的秘密,可以告诉李峮,可以告诉殷骏鹏,独独不敢告诉李荃。因为他,对她来说,是亏欠最多的一个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没有承认任何事,然而这一句问话已经可以证明一李荃的双手都激动得几乎颤抖起来,双手托起了她的脸,虽然面容不同了,但那眼中的光芒却是一点没变。

“水笙…真的是你…”

法莉纱想要退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水笙,你…你还是不愿见我吗?”李荃敏感地发现她的动作,满腔的激动顿时化为了无奈和苦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法莉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幽幽道:“皇帝陛下,唐水笙已经死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法莉纱,这…你该明白了吧?”

李荃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悟。

“原来…”

“陛下,虽然现在说已经有点迟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她深深地看着他,眼中包含了太多愧疚、感慨,和说不清道不楚的复杂情感。

李荃浑身一震,凝视着她的眼神,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

许久,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地你是法莉纱,而不是水笙。不是么?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