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我走,好吗?在我和你没沉入海底之前,赶我走吧…

可是夜玄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背对着我,整个人瞬间象一把就快要出鞘的利剑,弥漫着痛苦的坚决、隐忍。

“来不及了,你已经住下了,在这里!”夜玄冷冷的说着,没有回头,他的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

说完,便离开了。

我的心瞬间空落了大半,空的痛、生生的痛…

从那天开始,我和珍珠之间再也没有过交流,偶尔槿姨派她来培庐送东西给我,她也只是交给安嫂,或是默默的放在我面前。

可这并不影响她对连以南的好,甚至愈发大胆了些,刻意了些。更多的时候像是做给我看的,我很怀念那个初到夜园时看到我便红了脸的姑娘,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讨厌她,因为站在她的角度,那天没有提醒我也是正常的。她也许认为我被夜玄看了身子,摸了身子就会嫁了吧?可我偏偏没有。

于是我便成为了夜园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无论走到哪里,家仆看我的眼神总是有几分怪异和闪躲。开始我还不明白,后来有一天,我在园子里的树下靠着发呆,几个家仆经过,没注意到我,便兴高采烈的说着她们的大少爷和我已经有了如何如何的肌肤之亲,甚至亲自为我抹药等等一系列仿佛她们亲眼目睹的事情。并猜测我马上就会变成三姨太了…

我苦笑,这当然是珍珠传出去的事情,除她之外,连安嫂都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三姨太,我反复在心里咀嚼这三个字,嚼烂了,硬生生的吞下去。

夜玄还是每晚会在培庐附近走上一会儿,这已经成了人所共知的秘密。我不知道慧庐是不是因此而推迟了锁门的时间,我不想再关心,那与我无关。

可是我心急如焚,原本我有的是时间,可现在,我迫不及待的完成任务,离开夜园。可是那个任务原本就是没有计划的,原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更加如此,难上加难。

第 29 章

“小眠,你输了。”连以南淡淡的语气,捻起颗黑子置在棋局里。

亭子里间隔有凉风拂过,在盛夏的黄昏尤其难得。可我却顾不上享受这风清,只是惊讶的看着连以南落棋的位置,思忖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我果然输了。可就在这一步棋之前,我明明看似占尽了优势。

“连大哥,你就不能让我几步吗?下次不和你下棋了,下得我灰心丧气的。”我郁闷的放下白子抱怨起来。

“呵呵。”连以南为我续了茶:“消消气,本就消磨时间的,不必认真。”

“你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却击的我落花流水。”

“那是因为你执念太强了。最后那几步,你认定了要落那几颗棋,完全没注意我的走势。或者说你即使留意到了,也固执的不改变棋路。”连以南手指向棋局,帮我分析着。

是我执念太强吗?习惯性的恍惚起来…

“茶怎样?”连以南打断我的恍惚。

“很好啊,珍珠沏的吧。”我仍旧心不在焉。

“我自己沏的。”

“哦…”我应了声,不经意间提起珍珠,或许也并不完全是不经意。沉默稍许,还是忍不住要问:“连大哥,你和珍珠…”

“什么事情都没有。”连以南轻描淡写的语气。

“她喜欢你。”

“我只能对她说抱歉,我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幻想。你可以说我残忍,可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连以南直视着我,坦然的说着。

我看着他,这个行事之间自带股洒脱的连以南,和他走的越近,越觉得他云淡风轻的背后竟是尖锐的一针见血。他这番话…我承认是对的。

“大少爷来了。”连以南提醒我。

我下意识的回头,瞧着夜玄正朝亭子这边走过来,脸色…似乎没什么不妥,可整个人带出的架势却让我觉得山雨欲来,我下意识想躲。

“夏姑娘,即然同住夜园,必是见得到面。”连以南沉声说着。

我愣了片刻,他总是能看到我的心底,那天在绣庄如此,现在也如此。

犹豫间,夜玄已走进了亭子,并没看我,只是附下身,双臂伸过来按着石桌,像是在审视桌上的棋局,却也刚好把我环进他的怀里:“小眠,你是赢还是输?”

熟悉的青草味道萦绕在鼻端,我竟觉得全身都开始不舒服,我想我一定是病了。

“只需一步,小眠便输了。”连以南笑了笑,代替我回答他。

夜玄没说话,似乎闷闷的笑了声,捻了颗白棋置在棋局中:“我看未必。”

“我要回培庐了。”拔开夜玄的胳膊,我站了起来朝亭外走。

手腕一紧,已被夜玄拉住。

“去个地方。”他明明是笑着对向我,眼睛里却只四个字:不许说不!

我没想说不,连以南说得对,也许长痛不如短痛。我随着夜玄出了亭子,连以南似乎并没注意到我们的去向,他微皱了眉头看着那棋局,那夜玄落下的最后一颗子。

也许是因为我的沉默,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挣扎,夜玄拉着我手腕的手指放松了些,却不经意间滑了滑,变成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温暖,想必也很大,可即使与我肌肤相贴,仍旧隔着千山万水。

仍旧进了树林,夜玄终于察觉到我情绪的微妙,几次停下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没说话,由着他所有的举动。

他终究还是不再迟疑,在树林中吹响了口哨,那马不一会儿便跑了过来,亲昵的蹭着他的脸,打着鼻响。

“去,认认她!”夜玄轻拍着马背说着。

这马竟像是能听懂一样,朝我蹭了过来,湿漉漉的大眼睛闪着温柔的光泽。我忍不住抬头摸了摸它:“玄,你好吗?”

“我很好。”夜玄探过头促狭的笑了起来。

我不理他,他也并不介意,跃上马背,仍像上次一样拉了我上马侧骑。

天色渐晚,树林里稍有几分寒气,左身迎着逐渐袭来的微弱海风,右身贴着夜玄,感觉硬硬的温暖。

安静的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站上了那黑色的悬崖边,景色一如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是天更阴沉,镶着滚滚黑云,像是有场大雨要下了。

夜玄下了马,又扶了我下来。

软底的绣鞋踩在悬崖边上,有些硌脚。

悬崖边风很大,我试探性的稍靠前走了几步,有种冒险般的刺激。

“你这么瘦,我真担心会被风吹下去。”夜玄凑近了我的耳边,轻声说着:“小眠,你不说话,我便心惊胆颤。”

“你是堂堂的夜家大少爷,怎会为了区区女子心惊胆颤。”

“我若知道就好了,可我就是不知道。”夜玄的手试探性的紧紧在身后搂过我的腰,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头顶:“我仔细想过了,不想再疼下去。”

“大少爷,占我便宜已成为你的乐趣之一了。”我冷冷的说着。

“不是想占你便宜,是一靠近你就想搂着你,碰碰你,不然我全身疼。”夜玄示威似的又紧了紧双臂。

“因为我是你暂时得不到的那个女人吗?可我…”我低声说着。

“小眠。”夜玄接过话,不让我再说下去:“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我和你的问题。出在未月和畹华身上对吗?可是我要告诉你,她们两个已是我的妻,不管是正妻又或是妾室,不管我对她们的感情究竟有多少,她们毕竟已是夜家的人,她们已经成为我过去的一部分,我没办法抹煞。”

“所以,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三姨太…”我看着天边滚滚黑云逐渐飘移到这方海域的上空,愈发的透不过气了。

“你介意这个身份。”

“我介意?”我哑然失笑,推开他的手臂,转身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着:“我何止是介意,我厌恶!我厌恶你左思右想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希望我做你的三姨太。夜玄,你认为我该感动是吗?我该感叹你有情有义,不肯为了新欢抛弃旧爱是吗?我夏微眠,只是个孤女,有您这样的少爷垂青我该庆幸不已是吗?瞧瞧,你设计的多周到,我做了三姨太,然后你把你全部的爱都给我是吗?你会告诉我,出于道义、出于责任,你依旧会维持上官未月和方畹华的身份。每个月初一、十五,又或者是其他的随便什么日子,你会去她们房里尽一下你做夫君的义务。然后再回我的房里搂着我说,小眠啊,我其实心里爱的还是你。我听了你的话便感激涕零,幸福的无法自拔。然后心甘情愿的留在夜园,给你生孩子。你偶尔烦了,会去周游列国,我便只在夜园等着你,盼着你。哦…也许再过个三五年,你会碰见一个让你悸动的姑娘,说服她成为你的四姨太…”

“夏微眠!”夜玄盯着我的眼神由尴尬逐渐转为薄怒:“你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吗?你认为我是没有爱的人吗?”

“你爱方畹华吗?”我冷声反问。

“我…我只是…”夜玄为难的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努力想着要怎么表达他的想法。

“你只是一时寂寞?无趣?如果说上官未月是夜氏逼你娶的,那方畹华呢?”我苦笑着:“夜玄,你说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的二房夫人吗?不是,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我们自己!夜玄,我不要你!”

夜玄捏紧了我的肩膀,双手似乎要抠进我的身体一样,我见过满不在乎的夜玄、紧张的夜玄、生气的夜玄,可现在,我想他是盛怒的夜玄。

夜玄盛怒了,我成功的激怒了他,他的手用力的捏着我的肩膀,我很痛,不止是肩膀,还有心…

“夜玄,我不要你。”我声音微颤,努力强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不要你,不是因为你有两个夫人,只是因为你是你!你霸道、任性,你享受惯了特权,瞧这夜园,将来都是你的,你认为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什么东西都可以姓夜,甚至连花草树木,只要夜家的人想,都可以弄出个夜字的形状!你…”

忽然安静了,没有了我愈发激动的声音、没有了海浪的咆哮…

忽然黑了,没有了天空上的阴云、没有了夜玄愤怒的眼神…

忽然死去了,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意识…

不对,我没有死去,只剩下了意识,和嘴唇的温度,这温度来自于夜玄。他紧紧的搂着我,一只手用力的按着我的头,当他吻上我的时候,当他用力的吸吮我嘴唇的时候,我的眼泪很没骨气的流了出来,我想推开他,却没有半点力气。他说接触不到所爱的人,全身都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话。我只知道他的手游走在我身体上的时候,碰触到哪里,哪里就疼…

“你不要我吗?”夜玄喃喃的说着,唇上的力度不再强硬,变成轻轻的吻,再调皮的闪开。也不再只执着我的嘴唇,逐渐滑到下巴、耳垂、脖颈:“夏微眠,你若现在不要,我就等到你要。可是我没什么耐心,我不会说那些等到天荒地老的话,你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好、无耻也好,我就是爱了,爱了就要留住你。谁让你日出的时候站在船舷、谁让你来到夜园、谁让你戏弄我跳湖、谁让你绣出百鸟朝凤、谁让你面对着琉国使者不卑不亢。”

“你是强盗!”

“我就是强盗!小眠,我也想不是强盗,可你教我啊?你教我放弃你啊?”夜玄低低的声音,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你教我…你教我怎么才可以理智些,你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在哪里呀,霸王在哪里?

霸王就在小鱼儿的园子里。

这里有红的花呀,这里有绿的草

还有一只只新世纪的霸王哩

滴哩哩哩哩哩哩哩,滴哩哩哩哩哩…

还有一只只新世纪的霸王哩

第 30 章

雨终于下了起来,滂沱。

我无意识的由着夜玄抱着我上了马,无意识的穿过那树林。我却记住了夜玄在树林对我说的话:“下雨的时候走这片树林很危险,也许会被雷劈到,若我们两个真的被劈了,你猜骨肉会不会溶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那山坡的,似乎是被夜玄抱了一段,又似乎是自己走的…

我想,我这辈子都没试过这样的狼狈。站进培庐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掉进水塘里,垂头丧气的斗败了的公鸡。前一秒钟说着讨厌他,后一秒就被他吻的不能自持。

连以南正在一楼和珍珠说着话,看见我这个样子,眼中的惊讶是前所未有的。

珍珠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看了看我,眼光随即投向我身后,同样被雨淋得衣襟尽湿的衣玄:“大少爷,槿姨说请您回慧庐。”

“嗯。”夜玄只应了声,便大声唤着安嫂。

安嫂从里面小跑出来,看到我和夜玄果然一阵大呼小叫,倒叫我心里有了些热乎气。

“安嫂,眠姑娘要沐浴更衣,再煮些姜汤给眠姑娘,呃…还有我。”夜玄大大咧咧的拉扯着我直接上了二楼,一脚踢开我房间小小的木门,径直走到红木衣箱前,开了箱随便翻拣了件我平日穿的绣裙扔在床榻上:“一会儿洗好了就换上,我先回慧庐,等我一起来喝姜汤。”

我平静的看着他登堂入室,看着他比我还像这里的主人。似乎他在走之前还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只是木然的关上了门。

铜镜里,映出我自己的脸,眼里燃着异样的光亮、足以焚毁掉一切的火焰。嘴唇微肿、脸颊通红,剥掉紧贴着身体的湿绣裙,脖颈上,豁然一个红红的印子,是夜玄的杰作。

“小眠,你若想拿到你要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成为夜家的人。”

“不行,我会用其他的方法。”

“没用的,你太小看了夜家。”

“试试看吧。”

“他”的话如同就在耳边,我笑了起来,笑自己。

如果我利用感情来伤害了夜家的人,那我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想这样,我拒绝了夜玄,可他并没有放弃。

连以南说长痛不如短痛,可夜玄不是珍珠,我也不是连以南。

短痛的是珍珠,长痛的,是我自己。夜玄,我说我不爱你,才是对你的仁慈,你明白吗?

小石头烧了一大桶热水,我浸下去,屏住呼吸,直到胸闷得快要炸开再浮出水面。

“眠姑娘,别怪我多嘴,你和大少爷…”安嫂坐在旁边,捞起我的头发轻轻梳理着。

“安嫂…”

“其实大少爷多好啊,夜园也好啊,诺大个宅子,姑娘嫁进来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安嫂喋喋的说着话,语气里不无艳羡。

我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细细的手指,只笑了:“应该说是衣食不愁,无忧,谈不上。”

安嫂愣了下,并不明白我的意思,无妨。

天终于黑了。

姜汤煮好的时候,夜玄并没有来。

回到房里,放下门栓。我缩进被子,很累,很想就此睡去,可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全部是悬崖上那一幕:他吻住我,身后是咆哮着的墨黑的大海…

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像是谁上楼来,我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

连以南不会这样的走路,小石头是个孩子,更没这么大的动静。安嫂和珍珠的绣鞋踩在地毯上根本没有声音。

只能是夜玄…

我紧张的盯着门,不自觉的揪紧了胸口的衣服。

“小眠,开门。”夜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略带了沙哑。

我下意识的摇头,却忘记了他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的动作。

又等了一会儿,夜玄便咳了起来,却又像是强忍着的感觉,我竖起耳朵听着。

“大少爷,眠姑娘可能是睡了,要不您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是安嫂的声音,透着担心。

“没事,我等她醒的。咳…”又是一阵轻咳。

这人真是固执,这么晚了还跑来干嘛?我暗自腹诽。

“呀,大少爷你这脸色可别是淋雨生病了吧…啊…”安嫂忽然轻呼了声便没了下文,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

我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听什么了,光着脚便下了床,慌里慌张的便拿下了门栓打开门瞧着。

没等瞧仔细什么,夜玄一张坏笑了三分的脸便忽然冒了出来,嘻笑着闪身进了门,手里还端了个汤碗,等我反应过来想按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安嫂正捂了嘴在门口偷笑,见我脸色不大好便一支支唔唔的只说自己还有活要干,忙不迭的下了楼。

我扭过脸看着夜玄,他已坐到了我的床边:“小眠,我们一起喝姜汤。”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愈发的难看,夜玄愣了下,迅速把手中的汤碗放到床榻边的小案几上,无辜的看着我:“你若是生气就打我吧,别打碎汤碗,很烫的。”

原来这又是他和安嫂演的好戏。这夜园,又有谁是不会帮他的?先是珍珠,如今又是安嫂。我忽然只觉委屈、恼怒,一个晚上的闷气此刻便化为眼泪涌了出来,竟是止也止不住。

“小眠…”夜玄像是有些惊讶,此时倒无措了,忙不迭的走了过来,讷讷的站在我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

应该说,我是不可思议的情绪超过了愤怒,哽咽着质问:“你越来越过份了,现在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进来!仗着在夜园是不是?所有人都向着你的对不对?”

“小眠,我只是寻思着你必是不肯开门,所以就…”夜玄微皱了眉解释着:“别怪安嫂,我命令她的,她其实并不答应…”

“总之她还是和你串通一气了。”我淡淡的语气,用力拭掉脸颊上的泪,死命的低了头。

“小眠…”夜玄的语气终于慌了起来,轻轻拥住我:“你别哭了,是我的错。”

“你的错?”我抬起头瞪着他:“你肯认错,下次可还如此欺负我?”

夜玄极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会!”

“你…”我气极,又哽咽起来。

“小眠,我若不这样,你会躲得我远远的。我宁愿你骂我、气我,也好过我碰不到你、摸不着你。”

“你便只顾着你自己的感觉吗?”

“好过永远离你远远的,你若气,就罚我吧,罚什么都行。”夜玄理所当然的看着我,眼里不是没有心疼…

我脸开始发烫,被他的逻辑气到无话可说。

打?试过,没用。

骂?试过,更没用。

夜玄,究竟我要怎么做,他才会知难而退?

“来,喝姜汤。”他见我不吭声了,便又连拖带拉的把我按在了床榻上坐好,端起了汤碗递给我。

“喝过了。”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再喝点。”他把姜汤凑到我唇边。

“不喝。”

“不喝?”他凑过脸来,凑近了我的嘴唇。

我一慌,接过汤碗,喝了一大口,果然很烫。

夜玄笑着拿回碗,捏了捏我的脸颊,然后把姜汤一饮而尽,碗照旧搁在了案几上。又从怀中摸出个雪白的帕子便要帮我擦拭嘴角。

我恶狠狠的抢了过来:“大少爷,你无需如此对我,我并不懂得调情。”

夜玄一愣,苦笑了下:“我自己都想像不出我也会做这样的事。”

“哼。”我只瞪了他一眼,帕子扔还给他,想了想还是要问:“槿姨…有什么事?”

“没事,问我是不是要娶你。”夜玄极自然的说着。

我不怒反笑:“多好,人人都只问你要不要娶我,却没人问我要不要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