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没有颜色的梦。我一个人,光着脚,在夜园里走着,没有了白天黑夜的概念,也没有恐惧和任何的情绪。一个又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和我擦肩而过,有爹、有夜玄、有夜醉山、槿姨、连以南、珍珠…最后,是“他”。

“小眠,你不信我。”他问我,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难过。

“我信。”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信就帮我,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喃喃的重复着“他”的话,直到他笑了,然后再与我擦肩而过。

我整整睡了一天,黄昏的时候,悠悠醒转。

纱幔,雕花床,我确定自己的眼睛还能看得见,也确定这是培庐我自己的小屋。

“还没到五天五夜,你还可以继续睡。”连以南的声音,温和的说着。

他坐在床榻边的绣案旁看着我。

“连兄…”意识恢复了,我懒洋洋的舒了口气:“我的确还想再睡下去,可是得走了,是吧。”

连以南看了看天色,无可奈何的微笑着。

“眠姐姐…”珍珠从门外探头进来看着,怯生生的,神色间有几分闪躲。

“珍珠进来吧。”我坐起身,低头找绣鞋。

可能是坐得急了,眼前一花,忙扶住了床沿免得栽下去。

脚间一暖,连以南已蹲下身,托着我的脚,帮我穿上了绣鞋。随即便又站好了和珍珠说着:“伺候夏姑娘洗漱,我们要走了。”

说罢便又对着我:“我在外面等你。”

两句话交待完毕,便走了出去。我从来不知道连以南也会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一面。

珍珠低头走了过来,眼里有着让我为难的情绪。

“珍珠,我…”

“眠姐姐,要快些了,大少爷那边来人问过几次了。”

“哦…”我默默的应了,起身更衣、洗漱。

坐在铜镜前,由着珍珠帮我梳头,描了些淡妆。我没有看自己,只是看着镜中的她,我想她是不开心了,为着连以南…

很快便准备好了,我小心的把绣屏装入精致的绣匣,抱着便下了楼,珍珠只跟在身后。

连以南果然在门口等着,见我下来了便迎上来接过绣匣,也不再多说什么,我便随他出了培庐,珍珠没有再跟上来,倚在门口目送我们离开。

“连兄,珍珠她…”我忍不住开口。

“夏姑娘,在夜园,每个人都会有些故事,别去多想。”连以南打断了我,语气温和却透着决断。

我脸有些发烫:“抱歉,是我多管闲事。”

“无妨,或许大少爷注意的就是你还有着多管闲事的个性。”连以南忽然停了下来注视着我。

“连兄,在夜园,每个人都会有些故事,别去多想。”我用他方才的话回敬了他。

连以南微愣,随即摇了摇头微笑起来。我也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爱抬杠的人。

可是夕阳下,连以南的笑和夜玄的绝然不同,多了一份暖意,少了一份霸道。或许,他是夜园不一样的存在,或许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可是“他”说过,不要相信夜园任何的人,任何人…

没再耽搁,连以南直接带着我去了海平市舶司专门接待来访使节的驿馆,路上告诉我说今晚的宴会是夜家做东,夜玄并没有告诉大家我已经绣好那屏风,只等我醒来自己去说。

“若我今天没醒呢?”

“那就明天再说。”连以南愉快的回答,似乎并不介意早一天或晚一天。

可我介意,怎可和那五天五夜相提并论。

进了驿馆宴厅,看来宴会已接近尾声,也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热闹,没有一群男人搂着几个女人狂醉的恶俗场面、也没有酒肉拼盘令人作呕的气味。倒有几个男乐师,在一旁演奏着沉闷无比的古琴曲调,在座的人几乎快昏昏入睡了。

这是夜家的宴请?倒是极简单,我不相信夜玄的品味会是如此古朴的,恐怕是故意捉弄那几个要女人的琉国人,心下好笑,便也舒畅了些。

我随着连以南进了大厅正中,由着他将绣屏呈了上去,交给坐在上首的宗尚书过目。

一旁自有人让乐师们停了下来,厅内恢复了安静,贵宾席间的几个琉国人的表情反倒是清醒了几分,愕然的瞧着我。

“小西使者,请。”宗尚书唤人把绣屏传给了小西平。

小西平不以为然的接过来,轻轻展开,一言不发,神色间的傲慢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犹豫、恼羞。

“这怎么可能?”小西平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天印话,抬起头瞪着我。

“为什么不可能?”夜玄坐在对面的席间,接话反问。

“才四天…”小西平不由自主的嘟囔着:“这,这怎么可能…”

席间几个琉国人都凑近头来看,变了脸色。

“如果这是第一幅绣屏,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我慢慢的说着,看着小西平:“可即然绣过一次了,熟能生巧,微眠倒是占了几分便宜。”

“什么意思?”小西平脸色变了变。

“微眠的意思是说,您拿出来的那幅绣屏,也是小女绣的。只是有一点奇怪,就是不明白尊使您为什么说那是琉国的绣师绣的,看来这其中是有误会的,那是当日小女练绣时玩乐之作,的确有客人指名绣了夜莺,原来已流到贵国了。”

“这…”小西平腊黄的脸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这明明是琉国绣师的贡品,进贡给我朝皇帝的!”

“是吗?”我故作纳闷的样子:“倒是奇怪了,使者您可看看您那幅,中间部分的牡丹花瓣,您挑起线来看,里面还有一层隐绣,是一个字:眠。小女的名字。”

小西平颤抖着手,见我说得如此笃定,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若真去挑了看,果然有的话让他脸色何存。

“哈哈哈…”宗尚书适时的笑了起来:“原来只是一场误会,无妨,无妨,两朝之间本就诸多的技艺交流。”

小西平猛然看向宗尚书,似笑非笑尴尬莫名,他身后围过来的几个琉国人也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手足无措的样子。

“小西使者,绣屏后面还有玄机。”连以南朗声提示。

我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他果然眼力非凡。

连宗尚书都吃惊的问:“哦?背面还有?”

小西平别扭的翻过绣屏,揭开糊着的白丝锦缎,豁然现出另一面绣图。

我呕心沥血去完成的,怎会单单走我自己的老路,不但时间上要更快,技法上也要更成熟。

这绣屏,根本就是一幅双面绣,而背面的图案,正是百鸟朝凤。

众所周知,天印朝的图腾是凤,而琉国的图腾是夜莺,这绣里的百鸟齐鸣,仰视着那高高在上的凤凰,当然,其中也包括那只小小的夜莺!

小小琉国,在我国力虚弱时趁机挑衅,犯我东南沿海、妄占我天印土地、偷辱我天印百姓,不敢明刀明枪的来便以蚕食政策一点一点的吞,可惜还没有登堂入室便开始沾沾自喜,倒真以为天印是任人鱼肉的吗?

简直笑话!

“赏!”宗尚书拍案而起,脸上的光彩前所未有的勃发,声若洪钟的对着我说着:“夜园绣娘夏氏,技艺精湛、心思奇巧,赏金百两,以示嘉奖!”

“微眠,谢过尚书大人。”我认真的施着最正统的拜礼,坦然的受赏,不为金而谢,只为尚书大人的一个赏字,不为权弯、不为强折。

不再看小西平等人,甚至没有再去寻夜玄的目光,我只垂了首退出大厅,里面那片天地,仍旧还给男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昨天某鱼装虚弱,炸出来好几个银,说明看某鱼文滴都素善良银啊…

今天不装鸟,恢复偶的BH,不出来滴就殴

另外,亲爱的们啊,本文提到滴琉国,乃架空,请大家表对号入座哇。虽然偶指的是…可素,偶家编编说,带政治色彩的不给出版,所以…对手指,大家在评里表直白滴说素哪个国就行鸟。

拥抱!谢谢支持!

第 27 章

连以南也跟了出来,送我回夜园。

临上马车前,夜园一个面熟些的家仆追了出来,塞给我一张字条便又进了驿馆。我疑惑的打开看,是夜玄的笔迹:今晚再敢锁窗,我便敲破培庐的门。

心脏收紧了片刻,酸胀的感觉又来了。

“怎么了?”连以南问着。

我抬头看他,驿馆门前的灯笼并不算明亮,却足够映出他脸上的关切。

“没事。”我笑了笑,便上了马车,并没介意他扶我。

马车内狭仄,若换成夜玄,我一定坐得极不舒服。可面对连以南就没有那种压迫的感觉,虽说交情不深,可竟也惺惺相惜,如老友一般。

“连兄,你怎么知道那绣屏原本就是我绣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终于有时间问他了。

没错,当日他接下小西平的挑衅之时,在我耳边轻说的话就是:反正那幅本就出于你之手。

“夏姑娘,你的华绣,比你想像中更出名一些。”连以南温和的说着,语气并不夸张,透着诚恳。

“可那幅并没流传,是客人指定的。”我仍感奇怪。

“说来巧了,那人由海平回琉国的时候遇到风浪,是我救了他,我当时跟着夜家的商船去大支送货的。他本想拿这幅绣品答谢我,我没收,但他和我说了这绣的来历。”连以南笑了笑:“也许这便是机缘巧合,好人自有好报。”

“好人自有好报…”我也笑了起来:“连兄是说自己,还是说我?”

连以南愣了下,微皱了眉苦笑,竟也显出罕见的调皮神色。

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极舒心的打开车窗,看着海平城渐行渐远,远远的,嗅到了海风的气息,第一次,我竟也觉得这海风的味道是甜的,夜园近了。

回到培庐的时候,珍珠竟也没走,仍旧等着我们。我和连以南说笑着走进来的时候,她脸微红着看了我一眼,闪过一丝哀怨。

我心头暗叫不好,找了个借口便快速上了楼,把一楼留给他们。

回到自己的房内,洗漱了,换上常服,想了想,总觉得不安全,那夜玄最喜欢占我便宜,万一真是闯进来…翻出幅软缎,只着中衣站在铜镜前,以软缎一圈圈的缠紧了身子,略紧了些,闷得我片刻就出了一身汗,却也只有咬牙忍着,又在外面穿上常服。

第二件事,便是关紧了三层窗,认真的绕上链子,锁了个严丝合缝。又检查了门,也锁好了,不放心,便又挪了椅子在门口,虽说不起什么作用,心安一些而已。

一切事情做好了,我长舒了口气倒在床榻上,心情格外的愉快。

夜玄,你以为我怕了你的威胁吗?有本事你就真的拍碎了培庐的门!信你才怪!

完成了绣,气到了琉国人,顺便又气到了夜玄,还在夜园发现了连以南这样的人,嗯,不错不错,不过真的好热啊,夜玄怎么还没拍窗啊,他拍了窗进不来就会走了,我就安全了。第一件事就是解开这一身的缠缎,盛夏啊,热死我了…心中愈发的燃起怒火,全是为了夜玄,可实在是很累,渐渐的,竟进入了梦乡…

倒不是恶梦,只是梦到自己到了火焰山,九个太阳挂在天上照着我,我无处躲无处藏就站在那里干晒着,逐渐的,那九个太阳全部变成了夜玄,这个坏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有阳光顺着铁窗缝射了进来 。我长叹一声,一夜大汗淋漓,让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身上痒的要命,我赶紧跳下床解开了丝缎,竟已湿透了。

好痒,我忍不住脱掉所有的衣物查看着身上,不看倒好,一看便只倒吸一口冷气。

一身的红痱子,痒的钻心。我忽然很想大哭一场…

安嫂在门外唤我的名字,说是请我下楼去吃早饭。我便随便围了被子开了门请安嫂进来。安嫂先是诧异我这个样子,随后帮我检查了身子,忍不住又笑又抱怨:“夏姑娘,你可真是…你怎么一夜之间热出这么多痱子啊…可真是…”

说着,竟笑的直不起腰来。

看安嫂的样子,我更想哭了。

笑是笑,安嫂也下了楼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木桶,伺候我先冲了凉,她有经验,水只是温的。又让小石头找槿姨拿些痱子膏来给我。小石头去了没多大一会儿便领着珍珠来了。我见珍珠并没有怪我的样子,仍旧是一脸的焦急,心里便有几分感动。

可本来是焦急,揭了我的衣服瞧见一身的痱子便和安嫂一样的模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了。我第三次想大哭一场。

“珍珠,你帮夏姑娘涂药膏,我去煮些花椒水,晚上用花椒水洗会好一些。”安嫂细细叮嘱着珍珠。

珍珠忍着笑应了,我便趴在床上,只着亵裤由着珍珠帮我涂药。

这痱子膏倒是不错的,涂到的地方立时不大痒了,清清凉凉的,还有淡淡的清香。

“珍珠,连公子他…”我试探着和珍珠说着话。

“眠姐姐,珍珠知道。”珍珠打断了我,声音不大,却带了哀怨。

我心叫不妙:“呃…珍珠,我想说的是连公子他…”

“他说他只拿我当妹妹。其实珍珠也想过的,连公子那样的人,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小丫头。珍珠不敢多求,只做个妾也是好的。”珍珠一字一字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你昨晚上问他了?”我愕然的扭头问珍珠。

“嗯。”珍珠点点头,迟疑了下:“不止昨晚,我问过他几次了,他都是一样的答案。只不过…昨晚上我是有些难过,因为他和眠姐姐那样的笑着回来,我还从没见他那样的笑过…”

“这,这个。”我又出了一身虚汗,只觉得有口难辩。

“眠姐姐,药膏不多了,我再去楼下取一盒来…”珍珠哽咽着起了身,迅速的跑出房。

我没有拦她,也拦不住,看着床边明明还有半盒的药膏,心里便明白了,这小丫头还是以为我抢了她的连以南了。

郁闷的继续趴着,没擦到药膏的痱子火辣辣的又痒又痛。我强忍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耳畔又听到脚步,想必是珍珠还是回来了。

身上一凉,果然是她,仍旧用手指帮我涂着药。

“珍珠,我不知道你昨晚和连兄说了些什么。只是…我和他确实只是朋友而已。或许你认为男女之间是不该成为朋友的。可我们,怎么说呢,我们就是谈得来而已…真的…”我费力的解释着,语无伦次。

涂药的手没停,珍珠也没有说话。

“你说你不介意做妾…当然了我也不是说妾就不好了…可是我总觉连兄不是那样的人。珍珠,有一句诗: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很美对不对,也许,连兄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就是站在灯火处的那个姑娘而已。”

“珍珠是不是连以南那个灯火阑珊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站在我的灯火阑珊处。”夜玄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后背涂完了,要不要我帮你涂前面的?”

我发誓,此时我想杀了他,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讨厌,如同一个魔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滴热血民族情…可偶家小编说不让偶带政治色彩,不然就…所以亲们的评里表提及具体国名就行鸟,无奈…

其实偶粉想!汗!

鞠躬,谢鸟。

第 28 章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无地自容,夜玄的指温似乎仍旧在我的背上、腿上停留着,我甚至喊不出声,喉咙就像被一千双手扼住了,胸口闷的像被一千斤的石头压住了。用最后的力气扯过丝被遮住自己几乎裸着的身体,慢慢的坐起身,脑袋里嗡嗡的响个不停,看着夜玄的视线被瞬间涌上的泪水浸得模糊起来,我用力的咬着嘴唇,直到一丝腥甜弥漫在唇齿间。

“小眠,你别哭…”夜玄的声音终于带了慌乱。

我仍旧不说话,只是大颗大颗的掉着泪,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怒骂吗?或者干脆抽他一耳光吗?相比之下,我更想钻进地缝躲起来,或者离开这里,离开夜园,然后随便去什么地方。

“小眠别哭了。”夜玄用力的捏着我的脸颊,迫使我的嘴唇张开,不能再咬到自己。

“你疯了吗?别再咬了,你若生气可以打我啊!”

“你走开。”我不敢看他,只是推开他的手,哽咽着说出三个字便伏在床榻上,以丝被蒙起头缩成了一团。没错,我哭不止是因为羞愤,更多的是因为…我居然不讨厌他手指上的温度…

“大少爷…这…这是怎么了?”是安嫂进门的声音,她愕然的问着:“眠姑娘怎么了?我方才看到珍珠慌里慌张的下楼,问她也不说什么,这是怎么了?”

“安嫂,没事,眠姑娘不舒服而已,你去忙。”夜玄沉声说着,安嫂吱唔了一会儿,像是离开了,顺手带上了门。

珍珠看到了是吗?珍珠根本就知道为我擦药的是大少爷对吗?她是故意的是吗?就为了怀疑我会和连以南之间发生什么吗?

“他”说的对,夜园根本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根本没有!可是我又怎么能怪她,夜园是她的衣食父母,难道我要指望她冒着得罪大少爷的危险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我绝望的紧闭了眼睛,方才还闷热的感觉彻底消失,只觉得寒意从心底泛出,透过四肢百骸,冰的我促不及防。

“小眠,出来!”夜玄掀开我蒙着的头的被子,差不多是把我从黑暗中“揪”了出来,我愤怒已极,不管不顾的打了下去,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到哪里,我只知道自己一边狼狈的扯着被子,一边还要攻击。

夜玄左右躲闪着,不停的说话:“哎,露出来了,手臂…手臂…”

“反正都被你看到了,你少拿这些话来堵我!”我气急败坏的继续攻击,“啪”的一声,终于狠狠的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响亮无比,打人的我,和被打的夜玄,都愣住了。

若说夜玄脸上终于有了怒意,不如说他脸上更多的是错愕和不可思议。我看着自己的杰作,那个红红的巴掌印,心里的气总算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害怕,以夜玄的个性,他若发起疯…

我下意识的扯住被子朝床榻里缩。

夜玄反应过来,似笑非笑的瞪着我,看着我裹着被子缩在床角:“我夜玄想要女人,需要用强吗?”

“你已经有两个女人了,还不够吗?”我含着泪说着。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夜玄看着我,极费解的表情。

“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我毫不示弱的回敬他:“一个和两个女人共用的夫君?一个阴暗的园子?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的人,是二太太季氏那样的,还是大少奶奶那样的?”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夜玄隐约的怒意。

“我若和你在一起,我就成了她们。”我不再掉眼泪,该流泪的也不是我:“大少爷,你不明白吗?我不属于夜园。”

“试试看,你走不出夜园!”

“试试看,你留不住我!”

夜玄沉默着,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复杂起来,我无意于研究他在想什么,脑海里的理智催眠一样警告着我:离他远些、远些。

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说:若他不信你,你怎么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两个声音交替出现,我恍惚的看着夜玄,他就坐在那里,很近,可我明白我的心离他很远,中间隔着诺大一座夜园。

“若我强留呢?”夜玄终于开了口,声音竟带了一丝沙哑。

“我不是上官未月,只会留在这里等你。我也不是季樱桐,把自己锁在阁楼上永不见天日。夜玄,若你强留我,我自然是出不去的。可你要小心了,时时刻刻小心我,或者干脆用条链子把我也锁起来,否则,我有一天会烧了夜园。”

“夏微眠,你不觉得你对夜园的敌意太甚了吗?即然这么讨厌夜园,为什么还要来?”

“那你可以现在就赶我走,还来得及。”我心里咯噔一声,期盼的看着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