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相当于仍算陌生人的笑而已,竟是暖融融的,在阴暗的夜园显得弥足珍贵。

“另外…”连以南凑近了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出了另一个答案。

这下,我真是惊讶了,从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连兄,原来博学这两个字就是用来形容你的。”

“夏姑娘,想必我即使说了希望你早点休息也是没用的,那么,以南告辞,不打扰了。”连以南礼貌的告辞,不再多说一句废话便离开了。

我只在心中可惜,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留在夜园这样的地方…

关上门,继续我的绣。

“嘭”房外的铁皮窗响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侧耳听着那声音的来源,房里很静,我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嘭”又响了声。

这次必是真的,今晚倒真是热闹。我起身开了内窗和中窗,最后解下绕了几层链子的铁皮窗朝下看过去。

月色下,夜玄站在培庐下,抬头笑着看我。我只住二楼,培庐盖的又矮小,他的眉目倒也能看个大概。

我惊讶极了,此时已过了午夜,慧庐应该早就上了锁,他怎么出来了,一会儿又该怎么进去?

“接着。”夜玄说着,挥了挥手里拿着的一个小包。没等我说话便朝窗口扔了进来。

我忙伸出手去接,他倒扔的很准。

“这是什么?”我尽量在他能听到的范围内小声问着。

“给你的,别太晚休息,我走了。”夜玄出乎意料的干脆,说完便挥了挥手转身走了,三下两下便隐在了夜色里。

我奇怪的打开布包,里面是几根金漆蜡烛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展开信,笔迹苍劲有力,透着豪放不羁的气势,我先看了落款,只一个字:玄。

皱了皱眉,先在心里腹诽了句,便仔细看信:

“蜡是大支国所进,烛火格外明亮,晚上绣的时候用这个吧。”

夜玄的样子跃然纸上,我恍惚了片刻,又见落款后又有一行极细小的字:好好绣,牙尖嘴利的小东西。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我连累他夜家!我心中不平的把蜡烛拍在窗沿前,想了想,又拿出一根点燃了,对自己说:不用白不用!

果然比普通的要亮,不知这蜡里加了什么特殊的成份。燃起的光柔柔的、隐约还有淡淡的青草的香气…难怪夜玄平时身上也有这种青草的气息,原来是这种烛,这么说来,他经常熬夜吗?可是这又关我什么事。

那晚,蜡烛燃了一整夜。

…………………

“小眠,累吗?若是累就回家吧…”父亲的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亲切,可在我点头的那一刻却又像变了一个人,语气严厉,就像我小时候做错了事的时候一模一样:“小眠,你太不争气了,你忘记了你父亲的遗愿是吗?”

“爹,我没忘,我记得…”我争辩着,着急的想要拉住父亲的手,可他却走了,一点不迟疑的抛下了我。

我一个人在黑暗里奔跑着、跌跌撞撞,痛哭流涕…

“眠姑娘、眠姑娘!”是安嫂的声音,和拍门的声音。

我猛地清醒了,恍惚回过神来,从铁窗的缝隙里投射进的阳光来看,天已大亮了。昨晚的蜡已燃成了灰烬,刚好用完。

“眠姑娘,你起来了吗?”安嫂仍旧不急不缓的问着。

即是不醒,被她这样的唤法也醒了。

我便应了声,站起身去开门。猛的一起竟是头晕眼花,昨晚我就趴在绣案前睡着了,方才不觉得,此时血液畅通了些,反倒周身酸麻的痛。

费了些力气才开了门,我扶着门看着安嫂。

安嫂倒是一脸的笑容,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上面是我平日早上吃惯了的点心清粥:“眠姑娘,吃早饭吧。”

“安嫂,我现在还不饿。”我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多少吃些吧,连公子特别过来交待的。”安嫂认真的说着,便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小桌上了。

“连公子可在?”

“没在,走了一会儿了,只是吩咐我要看着姑娘吃早餐。”安嫂的言语间竟是颇多欣慰。

我心里好笑的不行,安嫂这幅表情倒是为什么啊?

“眠姑娘,趁热吃吧。”

我无耐的点了点头:“安嫂,总得容我洗漱吧。”

“那自然,自然。”安嫂搓着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的头痛轻了三分…

第 24 章

当天,我一步没有踏出房门。到了饭时,安嫂便会端进我爱吃的饭菜,临走还不忘记说句这也是连公子交待的。

我没再说什么,是因为没这个时间。

那屏风所需要技术的深浅我清楚,即然接了这个活儿,就不能食言,否则不止是面子的问题。听那宗尚书那日的语气,不会这么简单了。

昨晚,再加今日,绣屏稍见模样,大概的轮廓而已,我心算了一下,最复杂的程序还没到。不是没试过这样的劳累,我并不怕,反而极其的兴奋。

白天,我房间的门并没上锁。连以南回来过,没说话,只是站在我身后看了一会儿。我知道他的存在,却没有招呼他,我舍不得浪费一点时间。

我绣的繁花似锦,各色牡丹隐着玫瑰、芍药,真真叫个花团锦簇。花是死的,绣却是活的,能赋予花朵生命一样,似乎还能嗅到它们的芬芳。还有那只夜莺,美丽的羽毛舒展,振翅欲飞。

黄昏时分,我绣到金色部分,透着夕阳的余辉刚好映射出金色丝线的温暖与安逸。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线棱下有着不同的美丽。我沉醉于这种美丽、痴迷于这种美丽,连眨眼都变成了奢侈,双眼由开始的酸胀变得酸涩、由酸涩变得麻木。

安嫂似乎劝过我休息一下,我似乎也吃了些东西。总之,我的手已停不下来。

天黑了,我站起来小走了几步,警告自己不许再坐下去了,这样会伤了身子。可心里惺惺念念的竟全部都是绣屏。光线不够了,夜玄昨晚送来的蜡用光了,我便只用了平时惯用的,果然暗了几分,却也没办法。我不想开口找他要,况且他也不在夜园,安嫂说,他今天一天都会陪着宗尚书和那个小西平。

怎么忽然想起他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啪!”铁窗被什么东西敲响。

我愕然抬头,愣了一会儿神。果不其然,“啪”的声音又来了。

推开窗朝下看,夜玄仍旧站在昨晚的位置,抬头笑着看我。见我探头来看,便又扔了包东西上来。

打开包,里面又是蜡烛。

“喂…”我趴在窗子上,尽量小声的说着:“为什么不一次多拿几支来?”

“一次少送几根,我就可以天天来。”夜玄也压低了声音,月色下,坏坏的笑了起来。

我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些酸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今天睡过没有?”夜玄又问。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夜玄随即皱了眉头。

“你送蜡来,不就是提示我要连夜赶工了,这会儿倒像是关心我了,大少爷!”我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却仍旧连声说完了这些话,便立即关严了窗子,不想再看夜玄的反应。

呆呆的坐在绣案前,我不知道夜玄是否已经走了。我也不知道刚刚那些气话究竟是对他说的,亦或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小眠,他只是利用你,只是利用你而已。”我喃喃自语,用力的拍了拍手,夜玄的身影似乎散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面容,忧伤、脆弱…

一夜又过去了,我终于抗不住疲劳,在天际泛白的时候摸到床边,重重的倒下睡了过去。无梦、无知觉,甚至不知道是否香甜。

天好像大亮了,有人开门,有人说话,有脚步声。我的手指很痛,又酸又麻,似乎有人在揉着我的手指,我累的睁不开眼睛,这会儿别说是按手指了,就是想杀我,我都无所谓了。最后,鼻间嗅到淡淡的青草的气息、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贴上我的额头,很惬意,是梦吗?我又在做梦了,翻了个身,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安嫂送饭上来,顺便唠叨着大少爷一早来过,上了楼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说什么事儿便走了。

我没接话,只是认真的喝粥,粥里面加了海贝,鲜鲜的,却烫得我皱了眉头。

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我的绣工已进入最紧张的阶段。看着绣面上呼之欲出的花朵、彩蝶,似乎还有清风迎面袭来,我心情大好。可正如夜玄所计算的那样,入夜之后,我的蜡烛又用没了。

今晚他还会送来吗?我换上普通的蜡烛,看着微弱的火苗跳跃,竟有些失神了。

可夜已深了,仍没有听到那“啪”的敲窗的声音。

绣了几针下去,只觉心神不大安稳,朐口也有些发闷。我是不是需要透些新鲜空气了?推开窗的那一刹那,我告诉自己:只是想透透气而已。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朝窗外看去。

窗外自然空无一人,夜玄并没有站在那里。

涌上些失望,却痛恨这样的失望。我又坐了下来,眼瞧着绣面,左看右看竟没有方才的喜欢了。

咬了咬嘴唇,收了心神,慢慢的倒也绣佳境。忽然觉得有风吹进来,直打了个冷颤,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原来方才竟忘记了关上窗子。便又站起身,探出手去。

可手刚摸到窗,冷不妨的从窗外忽然窜出个人。我的心脏瞬间收紧了,脑袋嗡的一声空白了一段,随即,本能的就要尖叫出声。

来人迅速的跳了进来,并第一时间捂住了我的嘴。

月色下,我瞧着他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心脏又扑通跳回了原位。

“别喊,是我。”夜玄压低了声音说着。

我彻底被他这样的惊吓激怒了,嘴不能喊出声,便手脚并用的连踢带掐,也不知他会不会痛,总之我够得到的地方就拼了命的打。

开始的时候夜玄还低声吃吃的笑,可没一会儿便用上了力把我按倒在床榻之上,身体压着我的,有些气急败坏的的说着:“再打,后果自负。”

他的脸离我很近,透过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和案几上的烛光,我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投在脸颊上的暗影。方才的“打斗”耗光了我的气力,更何况我本来就累得没什么力气了,我松开紧揪着他衣服的双手,只是眼睛仍旧愤怒的瞪着他。

他等了一会儿,见我不挣扎了方才说:“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说话,也根本没法说话,他的手仍旧死捂着我的嘴,很是气闷。便用眼睛示意他放开我。

“你不会喊吧?”夜玄不放心的叮嘱着:“不许喊,否则我就只有打晕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能否看清我的眼神。

不过,好在他总算松开了手掌,忽如其来的新鲜空气引得我弓起身子轻咳了起来。

“没事吧?”夜玄轻拍着我的后背,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我吓吓你试试看!”我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愤怒的推开他的手。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胆小!”

“我怎么知道你会从下面爬上来!”我实在是怄不过,声音稍大了些:“你是怎么上来的!”

“小点声!”夜玄懒洋洋的警告我:“用绳索啊。”

我下意识的看向窗台,那里挂着个铁爪,想必下面就是连着绳子了。

“我抛铁爪上来你都没吭声,还以为你看到了。”夜玄挽起衣袖,皱起眉看着手臂上一条长长的抓痕:“你属猫的?真强悍!嗯,以前畹华倒是养过一只猫,叫豌豆,后来送人了。那猫比你还丑!”

“你才比豌豆丑!你居然还有铁爪绳”我气噎,我哪里注意到他扔什么铁爪,我刚才根本就是全神贯注的刺绣,只恨自己忘记了关上铁窗,不然他也不会有这招了。

“哗,真新鲜,不然你以为我每晚送了蜡给你还要怎么回慧庐?你明知道过了午夜慧庐就上锁了。”夜玄凑近了,捏起我的下巴审视着:“嗯,眼睛里全是血丝,一定又没睡好。”

第 25 章

我大力的拍开他的手,怒的气血一阵上涌:“你的意思是说,你每晚是用那铁爪绳爬回二姨太的房间,现在你又用这招爬进我的房间。夜玄,你当我是什么!我告诉你,我…啊…”

没等我说完,夜玄忽然用力拥住我,把我的头按住他的怀里,下巴蹭着我的头顶说着:“你只是绣师,是夜园请来的绣师。行了吧?”

“不行!我要和你说清楚。”我用力推着他,却哪里推得动,他的怀抱简直就是铁桶一样水泄不通。

“对不起…”是他愧疚的声音。

只三个字而已,只是我应该听到的三个字而已,我的气竟离奇的消失了大半,怔住了,甚至忘记了我还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夜玄又凑在了我耳边一字一字的轻声说着:“不是故意要吓你,你的窗开着,我以为你在等我。我把铁爪丢了上来,你没有扔回去,我以为你知道我上来。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那么专注的绣。我也不是把你当成姨太太,只是,只是想见你。”

只是想见你…我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又开始了窒息一样酸胀的感觉。鼻间却有青草的气息充溢而来,我不想呼吸,却又极贪婪的呼吸着,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中了什么毒了,对,一定是这种味道,是喜欢这种气味而已。我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字的说着:“大少爷,请放开我。”

抱着我的手臂僵了僵,却也终于松开了。

我借势推开他,与他对视着。

两天没见,他看上去竟瘦了些,疑惑的看着我,眼神里竟有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我轻咳了声,刻意的冷淡:“大少爷,你是来送蜡烛的吗?那给我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些。”

“今天没有蜡烛。”夜玄平静的声音。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不是送蜡,那他跑进来干什么。

“不能让你再熬夜了,所以没蜡了。”夜玄简单的说着,坦然的看着我。

我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时间仿佛停止了。

“夏姑娘,你睡了吗?”门外,连以南的声音乍起。

我再次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夜玄倒没什么,只朝门口扫了一眼便懒洋洋的倒在了床上,枕着双臂,蛮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夏姑娘,有事吗?”连以南又问着。

“没,没事。”我忙不迭的回答,声音轻颤,为着自己居然会毫不犹豫的撒谎。

夜玄睁开眼睛看着我,无声的微笑起来。

“我方才听见有响声,便过来看看,没事便好,早点休息。”

“哦,好,好,连兄也早点休息。”我只有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不确定连以南究竟走了没有。

“看来要撤掉培庐的地毯,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夜玄抱怨似的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臂,用力把我拉入怀中。

我只觉得这一晚上心脏已经被吓得无法再承受任何刺激了,竟没力气再挣,只觉得已出了一身的虚汗。便象征性的以手抵住他的胸,总算有了些隔阂。

“连以南经常这样晚上过来吗?”夜玄的语气不善。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这个登徒子一样吗?”我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轻笑了几声,停顿了少许:“小眠,我很累。”

他没有再强求我什么,只是低声说着。

我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你知道那个小西平今天要什么吗?他要我帮他找天印的姑娘来陪他睡觉。小眠,如果可以,我想杀了他。”夜玄自顾自的说着,难怪他的神色那么疲惫,像他这么高傲的人会陪了那个小西平两天,想必是极不甘,极隐忍了。

“那你找了没有?”我忍不住要问。

他停顿了下,略恼的声音:““小眠,你非要气我吗?”

我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小东西。”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变成了均匀的呼吸声,难道睡着了?

我愕然的抬头看他,他紧闭着眼睛,眉头轻皱,唇边那抹见惯的笑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我从没见过的平静,竟像是…纯净…

我疯了吗?刹那间头痛欲裂,夜园会有纯净这个词吗?一定是没有的,“他”说过,夜园是最阴暗的所在,“他”不会骗我,一定不会!

我揪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无声的流着泪,心底的想念如无底洞一样吸搅着我的五脏六腑,我想我累了,一切才刚开始,我便已经累了。

当额头上再次出现那温温软软的感觉时,我便明白了今天白天的一切也不是梦,而是真实的存在。可我宁愿那是个梦,只是个梦。因为梦不需要任何人付出任何代价,可现实却不是…

夜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并不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又已大亮。桌上有安嫂送进来的饭菜,看来我昨晚根本没有锁门。连以南不会擅入,若换成夜玄…我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起这个名字。爬起床,看着铜镜里这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女鬼一样的自己,只庆幸自己仍旧是个可以呼吸的活物而已。

整整一天,我没有吃任何东西,绣屏已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我一针一针的绣出心目中早记熟的花样,不,不是花样,根本就是活生生的花朵和夜莺。我精心呵护着的花朵,我看着它们一点点绽放的花朵。我用自己的血浇灌出的花朵。纷繁的配色难不倒我,复杂的技艺也难不倒我,天知道,从小开始爹对我的训练就比这个还要严酷得多。

安嫂进来过两次,每次都站在我身边唠叨一些话,无非是劝我吃饭一类的,可我充耳不闻,我无法把自己的身体从绣棚前移开。是为了绣庄吗?我与绣里乾坤并无瓜葛。为了夜家吗?我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为了天印吗?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这么伟大的人。

我只知道,那个小西平是来羞辱我们的,不止是我,不止是夜家,还有整个的天印。我讨厌他,就这么简单。

连以南也来过,依旧不说话,亦不劝阻,默默在我身后站了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视线再次模糊的时候,天又黑了。我便起身锁上了门,又锁上窗。

果不其然,今晚的窗又被击响,响了很久很久,我没有再打开它。

一切似乎归于平静。

第四天的清晨,我绣完最后一针。眼睛也不痛了,只是流着泪,不自觉的。打开了锁着的窗,阳光一下子投射进来,我忙捂住了脸,心底涌上一股巨大的惧意。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我仍旧不敢睁开眼,只凭着记忆摸了过去,打开锁,推开了门。

熟悉的青草的气味袭来,夹杂着担心的声音:“小眠,你没事吧?你眼睛怎么了?”

我怒力的绽出一个微笑,怒力的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显得清晰些:“等我,我要亲自呈上去。”

是我自己的声音吗?在我耳边愈发的遥远,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都说人晕倒的时候会眼前一黑,可我却没有,因为我根本无从分辨眼前的色彩便失去了意识,直直的倒向那淡淡的青草的清香。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们,我已经无力殴乃们了,乃们要是还有点同情心,就自己出来吧^^^^

第 2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