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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熏从此消失,总有很多猜测,或死或伤,或跳漕去了其他店,但至多是猜测,谁都不敢来问我,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消失是不正常的,不正常的消失必定有不平常的原因,谁问,谁死。

Crystal依然门庭若市,并不因为少了一个白熏受到影响,偶尔有熟客来问白熏的去向,我总是一脸惋惜,说他去了更好的地方,人往高处走,我真是白疼他了。

再之后就没人再问了,毕竟这里的男欢女爱太过虚假,逢场作戏之后谁又会太当真,少了一个自然会有别人顶上,对客人来说一切无伤大雅。

今天我并不在Crystal当老鸨,夏长青要参加一个酒会,确切点说是那项市政工程投标招商酒会,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少不了要人陪同,作为不二人选,我当然也要到场。

这样的酒会我参加过几次,无非是穿得正式一点,说话中规中矩一点,跟着夏长青不住认识在场的人,长长几小时,无聊而乏味。

我穿着件米色的礼服,头发挽成髻,耳环是上次夏长青从国外带回的钻石耳钉,整个人看上去高雅而美丽,在Crystal的妩媚掩藏的不见踪影,夏长青一直拉着我的手,像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我一脸温柔的笑,配合着他的演出。

在场,没有一个男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但很多女人却知道我其实并不如现在的表像那般高贵,因为世界是男人的世界,男人寻欢可以号召天下,而这些女人们与我对视一眼,却是心照不宣的假装互不相识,其中的微妙只有我们才懂。

所以我总是被礼遇的,贵妇之间的较劲与我无关,因为她们的秘密都在我手中,谁敢惹我?夏长青显然也清楚这一点,我到哪儿都是他的一颗好用的棋子。

舞会进行到一半,市政工程部的负责人还没到场,这是常有的情况,酒会的中心人物往往要到酒会过半才会到场,这已成了惯例,所以我并不觉得奇怪,手里拿着酒杯,脸上带着笑,给了一位贵妇我的名片,才走回夏长青身边。

“这次投标你有几成把握。”我挽着他的手臂道。

他摇头,道:“除了纵横还有新冒出来的两家是夏氏的强劲对手,而且经过上次的丑闻事件,几乎没有胜算。”

“那,”我眨眨眼,“要放弃吗?”

夏长青轻哼了一声,喝了口酒,没有答我的话

他一定另有打算,我心里猜测。

正想着,感到人群骚动,夏长青拍拍我的手,道:“主角到了。”

主角,就是这次市政工程新上任的部长,谁得标决定权都在他手中。

我与夏长青并排站着,看到好几个人簇拥着其中一个人一起进场来,不用猜,那人就是部长本人了,而且很意外,部长是个女人。

当我看清她的脸,不由轻轻叫了一声,旁边的夏长青低头询问我什么事,我只是摇头,脸上却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世界的事本来就是那么巧合。

没错,那人是卓晓羽的母亲。

第五课(三)

那人竟是卓晓羽的母亲,几十亿的工程在她手中,世事不免太多巧合了。

我没收她的钱,她就欠我一次情,只是这情欠得勉强,并没有太大优势,即使有优势,上天给我的这次机遇我该怎么用,却是个大问题。

几十亿的工程对我就像首饰店的钻石胸针,只能看看,全没有这个财力独呑,即使首饰店老板给我折扣又如何?

所以我并不轻举妄动,脑中盘算着,我该怎么利用这次机会。

而就在这时,卓晓羽的母亲主动找上了我。

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吧,她打扮随意。

“我姓林,单名一个若字,你叫我声林姐就可以。”她远比夏长青随意,吹着咖啡上的泡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对我来说笑脸人远比冷脸人精明,四十几岁的老女人做到现在的位置,远比一个同种程度的男人要付出更多,所以我的态度比上次见她时恭谦很多,笑着道:“林姐叫我出来是什么事?”

林若放下咖啡杯,看着我道:“其实我是有事求你。”

我没接话,听她往下说。

“心理医生说晓羽的情况很遭,我想把她送到国外去治疗,但她不肯,非要再见到那个年轻人不可。”

“文雅吗?”

“我去见过他,但他不肯见晓羽,所以才又来求你。”

我将咖啡匙在咖啡里搅了搅,并没有故作为难,而是直接道:“这个没问题。”

林若一笑:“你这次倒答应的痛快。”

我也笑:“那是自然,你可是林部长。”我实话实说。

她并不以为意,看了我一会儿道:“我又欠你一次情,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我手指抚着下巴,没有答,只是轻轻的笑。

“夏氏得标?”她笃定的猜测。

“你会答应吗?”我反问。

她笑笑:“夏长青没跟你说夏氏并没有参加竞标?”

我一怔。

“以夏氏的名义再竞标毫无胜算,夏长青很清楚这一点。”

难道他真想放弃?

看我疑惑,林若继续道:“这次竞标的商家中有一家叫作中康的企业很引人注目。”

“中康?”没听过。

“中康十几年前是国内的龙头老大,后来忽然退出国内市场,投身国外发展,而中康现在的掌权人曾是夏长青的结发妻。”

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道:“中康与夏氏又有什么关系?”

林若笑道:“避人耳目,夏长表不知以什么方法说服中康来竞标,如果得标,得标者是中康,暗中得利者却是夏氏。”

“你是说夏氏借中康的名议来竞标。”

“没错,”林若点头,冲我笑道,“你这个夏长青的身边人是怎么做的?这件事你就完全不知情吗?”

我表情没多大变化,夏长青有多无情我早就清楚,笑道:“只是花瓶而已,这种事我怎配知道。”口气带着自嘲,心里骂着夏长青这只老狐狸。

“那你还希望夏氏得标吗?”林若抓住刚才的话头,问道。

我笑笑,有些避重就轻的说道:“林姐的意思就好像我要求谁得标,你就让谁得标,这可是十几亿的工程。”

林若笑笑,没再接话,转头看着桌边的那棵盆栽,手指抚过尖细的叶:“以前我也养过一盆,可惜养不好,水浇太多,根都烂了,可惜我一直不舍得扔,现在还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也看着那棵盆栽:“林姐真是重感情的人。”

林若移开手,看着我,我以为她还要说什么,却道:“那晓羽的事就拜托了。”说着从包里拿出咖啡钱放在桌上,结束谈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这点她很像夏长青,毫无预兆的结束,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我看他出去,私人轿车已等在外面,她上车扬长而去,我这才回过神,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留下的钱,很意外看到上面还压了张小小的便签纸。

我拿起看了一眼,上面没有写任何字,可能是不小心跟着钱带出来的,我顺手要扔掉,却忽然停住,那小小的便签纸右下角有一个菱形标志,我认得那个标志。

纵橫的鹰形商标。

只有纵横公司内部才用的便签纸怎么会在她手中?我看着那张纸,视线转向那株盆景,然后一个想法忽然从脑中跳出来。

迅速拿出手机,我迅速的调出一组号码,然后在“陈起蝶”的名字上点了确认。

“找我什么事?”上次被拒以后,陈起蝶显然怀恨在心,口气差到极点。

“你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一盆浇水过度死掉的盆景?”

那头一怔,反射性的答道:“你怎么知道?”

“谢了。”不给她反应,我直接合上手机。

好一个林若,我看着那张便签纸,觉得手心有细汗冒出来。

看来真是碰到厉害人物了。

与我之前的猜测相符,陈起蝶背后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在操控着纵橫,林若故意告诉我夏长青利用中康投标,无非是想让我联想到,有人也可以利用纵橫投标。

她的办公室里有一株被水浇死的盆栽,虽然纵橫总裁办公室由陈起蝶占着,但谁占着并不能说明什么,林若说那是她的办公室,无非是暗示:她才是纵橫真正的总裁?

由此可知,那封投诉信也是出自她手,将自己的政敌消除,再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夏长青利用中康投标又怎样?机关算尽,最后必定还是以失败收场。

只是她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作为夏长青的情人,让我知道这些秘密是危险的,还是陈起蝶的行为正是表现了她的意志,他要拉我与她合作?

她就这么笃信我不会透露她的秘密?

我靠在文雅的怀中,两个人坐在超大号的浴缸里,刚做完一次,我已累极,文雅的手一直环着我的腰,吻不厌倦的落在我的发上,我偏过头去,他就直接来吻我的唇。

我有些烦了,轻轻的避开。

“快十年了,你都不厌吗。”

他将我拥得更紧些:“才十年而已。”

我轻嗤,低头在他胸口咬了一口,他哼了哼,手伸到水中,抚上我的臀,轻轻的拍了下。

我拉开他的手,做势要起来,却拗不过他的力量,又被他扯进水里:“去哪儿?”他的气息在我的耳间。

赤裸的背能感觉到他胸口肌肉的线条,那微突的两点滑过肌肤,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战栗感觉,我闭上眼,不能不说文雅确实是极品,怪不得卓晓羽会念念不忘。

想到卓晓羽我转身凑近文雅道:“你和卓晓羽上过床吗?”

文雅没想到我忽然提到卓晓羽,怔了怔,冷下脸:“为什么提她?”

“回答我的问题。”我的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脖子,逐渐用力,唇却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他的脸上,胸口,他想回吻我,却总被我躲开,而当我手上更用力时,他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下,我感到他的下面硬了起来。

他反射性的想拥住我,我却松手逃开。

“非?”他可怜兮兮。

“快说。”

“一次。”他诚实道,脸色有些黯。

“什么感觉?”我眯起眼。

他明显不想回答,但看我不肯放过他,才轻轻说了一句:“和其他客人没什么两样。”人下意识的向我靠过来,我伸手抵住他的胸,他只能无奈的看着我。

他的头发是湿的,皮肤因为激情而变成粉红色,一双眼晶亮带着浓重的情欲,但因为我不让他靠近,他就真的不再靠过来,与喝醉酒时的蛮横判若两人。

这时候的他是很纯粹的文雅,带着的孩子气,好看的五官没了冷漠让人忍不住心疼,我看了他许久,终于松开手,却不是任他靠近,而是人同时跨出浴缸。

水顺着我的裸体淌下来,我拿了浴巾披在身上,人坐在马桶上看着他,顺手点了支烟。

“明天再去见次卓晓羽。”我道。

“为什么?”文雅一下子站起来,昂仰的巨大就在我的眼前,我视线落在上面没有动。

“没为什么,你是牛郎,让你见客人还要问为什么?”

“她伤过你。”

“那又如何?”我伸手抓住他的巨大,他全身振了一下,看着我。

我站起来靠近他,舌舔过他的唇,他呼吸立即急促起来,表情却是恨恨的看着我,充满不甘,沉声道:“我不去。”

“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非?”

“想想你凭什么在我身边,想想你为什么答应我做牛郎,既然已经做了牛郎,到现在还要倔强吗?”手在他的巨大在滑动,他呻呤一声,狼狈的朝后退去,然后泄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抓过纸巾替他擦,他却狠狠的拍开我,眼中已有泪光。

“所以是我罪有应得是不是?所以我该就这么下贱下去是不是?”他退到一边,“十年还不够吗,非?这笔债你要我还多久?”

我冷笑道:“没有人让你跟着我,是你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你可以直接走出这扇门不要回来。”

可能被我说得气极,文雅当真跨出浴缸,眼睛瞪着我。

我冷眼看着他,他身体微微的抖,看到我眼中显出的轻蔑,他咬咬牙,抓了衣服冲出浴室。

却许久没有听到摔门而去的声音。

我怔了半晌,直接坐回马桶上继续抽烟,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我抚着额头,看着浴室里的狼籍,好一会儿才抓起马桶旁的电话,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喂。”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

“明天文雅会过来。”我对着话筒道。

多可怜,文雅,无论你说多次要离开,你明天一定会照我的话去做,我转头看了眼门外抱膝坐在地上的文雅,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第六课(一)

不起诉卓晓羽,我做了。

将文雅送上门,我也做了。

却什么都不向林若索取。

你替我布好了局,我却偏不往里面跳。

失眠。

这几天一直在失眠。

我的工作注定了我日夜颠倒的生活,而每次在白天醒来,我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拖了几天才去看医生,出门前看到摆在门口的兰花开花了,那是文雅送的。

我盯了半晌,换鞋出门。

阳光刺眼,太少接触阳光的皮肤病态的白,被晒得发痛。

医生说我情绪太过紧张,需要放松,而我分明看到他的眼一直盯着我衣领略低的胸。

其实很厌烦了,却无所谓的笑,像条件反射。

出了医院,阳光依然灼烈,我考虑着是服下医生给的药睡一觉,还是趁现在的时间四处逛逛?

跟着人流进了一个购物广场,空气顿时有烤面包的香味飘来,我寻着香味看过去,果然看到有家面包店在不远处。

很久没有吃过蛋糕了,我想也不想的跑过去,然后看到柜台里各式的蛋糕。

挑哪个好呢?每个都很诱人,所以到结帐时发现自己几乎买下了所有口味的蛋糕,装了好几个盒子,我一并拎着出了购物广场。

找了个露天的咖啡吧坐下,然后从众多的蛋糕中挑了一款慢慢的吃,蛋糕远没有看上去美味,上面鲜活的水果,入口才知早已失了鲜美,我并没特别在意,仍是一口口的吃。

咖啡吧分露天和室内两个部分,我吃完一个蛋糕,已不堪忍受室外的阳光,所以决定坐到室内去。

人站起来,有些头痛那些碍事的蛋糕,心想,还是回去吧。

正要离开时,不经意的瞥了眼室内,然后看到一对男女随窗并排坐着,女的在哭,男的漫不经心的安慰,我的视线不由停在两人身上。

男的是肖旭,女的?四、五十岁年纪,并不是Crystal的客人。

我看了会儿,没有多停留,转身出了那家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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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把蛋糕带到Crystal。

吃了一个就再没想法吃第二个,浪费还不如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