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到只想爱护一个人,却原来,他并不是那人的唯一。这个事实,他几乎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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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颜在酒店里一直住到年三十。

调适心情的方法有很多,酣畅淋漓地打一场拳,抑或收罗美食塞满自己的胃,可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只能尽量悠着。

席晟回无锡过年,修缮父子感情,时颜是记仇的人,她那姓席的后爹打过她几次,她一一记得,心一横,索性和席晟也暂时断联。

除夕夜的烟火甚是漂亮,时颜坐在床尾,隔着落地窗冷眼观赏。开电视换几个台,都是春晚,索性不看。

荒芜,她此刻只想的到这一个词。

时颜这几天来第一次开手机,无数电话与短信蜂拥而入,她统统不看,编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不知道要发给谁。

丢了手机去洗澡,拨开镜上的雾气,镜中的女人,皮肤白皙,曲线玲珑,略瘦了点,小腹十分平坦。

谁能看出来她已经在孕育一个孩子?

隐约听到门铃声,许是服务生送来干洗的衣服,她包着头巾去应门,站在门外的却是,裴陆臣。

裴陆臣似乎比她更惊讶:“你还真准备一直住这儿了啊。”

时颜只开了条门缝,没让他进来:“有事?”

“我刚从北京回来,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没回家。不是我说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爱玩离家出走的把戏?”

“我好得很,你走吧。”时颜说着就要关门。

裴陆臣立即格住门:“看在我冒着被我姥爷爆头的危险特地飞回来陪你的份上,开个门,成不?”

时颜正犹豫着,他突然手上一阵蛮力,愣是推开了门。时颜差点撞在墙上,被他拦腰箍住才站稳。

“悠着点。”裴陆臣还大言不惭。

裴陆臣带了两大包东西来,食物、酒水、烟火…一样不少。

“你是来我这开派对的吧。”

“傻妞,我弄这些玩意还不是为了逗你开心?”裴陆臣两手一摊,十分无辜,“好心当作驴肝肺。”

时颜没心情和他抬杠,他也随即正一正脸色:“孩子还在?”

料到这女人不会回答,裴陆臣也不愠,一张笑脸凑过来:“我这几天仔细想过了,打掉孩子也成,你把这婚离了,跟我,咱们做丁克族,一辈子过二人世界。”

时颜怕见他认真的模样,这般嬉皮笑脸,她反倒觉得好应付。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明天就回家了。”

见她终于笑了,裴陆臣心下一松,他揉揉脸,原来沮丧时还得勉强自己笑,如此累得慌。

“和好了?”

“他原谅过我一次,我现在也大方一回,就当为了我的孩子。”

她一身纯白的浴衣,表情还算恬淡,裴陆臣发现自己无法直视,低头整理烟火:“走,找个地儿放烟花庆祝一下。”

他一口京片子说得分外豪爽,时颜被他影响,内心阴霾终于拨开,云雾消弭见青天。

池城,我只大方这一回,就一回…

时颜第二日一早回家,新年头一个见到的熟人竟然就是池邵仁。她当时让的士停在公寓楼下,还未下车,就看到从后头超车而上的一辆宾士停在了前方不远的停车格里,池邵仁快她一步下了车。

他那匆忙的神色落在时颜眼里,没激起半点波澜。

冤家路窄,时颜不想和他碰面,请司机师傅调头,回自己家。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竟从里头霍然拉开。

席晟一见是她,面上表情几度变幻,刚有所放松又再度紧绷,拎起她的胳膊就问:“你这些天跑哪去了,池城疯了一样到处找你!”

“你先…”

“他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投放了一颗炸弹,爽!

这章字数多,算是加料了哦,美人们别吝啬花花吧。看在我今个连作业都没写就码字的份上,再霸王我,我就。。。(看我威胁的小眼神)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看文不留言,结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某颜色天天投放炸弹!偶也!

遗爱记29

时颜本就神经紧绷,被席晟这半截半截往外倒的话给逼急了,一把揪住他衣领:“一次性把话给我说全,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她这气势一唬,席晟反倒神情畏缩起来:“我说了,你可别揍我…”

时颜抿紧唇,强压下焦虑,点了点头。

“我骗他说你和我在无锡过年,那两天下雨,估计是道路湿滑,他从上海赶过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话音一落,她的包整个砸在他脸上,席晟躲避不及,痛呼:“你说过不揍我的!”

她眉眼压得极低,眸色森森:“我历来说话不算话。”

席晟憋屈地揉着脸,时颜的手松开,滑到他胳膊上再次握紧,下一秒就拽着他出门:“哪家医院?”

“不知道…”

她闻言眼锋一锐,眼看又要挨揍,席晟赶忙补充:“我只知道他伤刚好了点,就又去外头找你。我都跟他说了就算歹徒也斗不过你,他偏不信。后来裴陆臣联系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出门之后就再没回咱家等你。”

还能外出找人,估计伤得并不重,时颜松口气,可刚放下的心下一秒又揪紧:“裴陆臣?多久前的事?”

“就昨个儿,除夕夜的时候。”

时颜历来不认为裴陆臣能做什么好事,她翻包找手机,安回电池,振铃声立即狂轰滥炸般响起,她找到池城的来电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听着单调的电话音,时颜有种自作自受的无力感。

她要回池城的家,席晟想跟去,时颜拒绝。

席晟尾随到电梯口外,讨好地笑:“看在我帮池城照顾了两天那小屁孩的份上…”

时颜一个字都没听,当着他的面按下关门键。

池城的公寓,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时颜的大年初一,自己给自己泡了包方便面。

屋外似乎有动静,她立马丢了筷子赶向玄关。

门开了,外头的池城正与她打个照面,当然,还有他手上牵着的冉冉。

见到她,他脸上没有焦急、没有紧迫,什么都没有,只是苍白如纸。

两个大人相望沉默,最先开口的是冉冉:“新年好。恭喜发财…”说着就朝时颜伸出手来。

时颜这才将目光从池城头上的纱布上移开,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孩子的手。

池城帮孩子换上拖鞋,再次凝在时颜脸上的眸光,微凉:“这是席晟教她要红包的方法。”

那孩子也始终面无表情,仰头望着她,手还伸在那儿。时颜无奈,只得去包压岁钱。

时颜在饰物柜里找红包,池城也进了卧室,却是直接进了衣帽间,时颜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半句话。

她到衣帽间门口时,池城刚脱下上衣,赤着的胸腹间竟也裹着绷带,看得时颜心尖一抽,她呆愣片刻,他已换上居家服。

时颜就势堵在门口,他便再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这男人此时的表情时颜很熟悉,他们初次相遇、亦或5年后重遇,他就是像现在这样,冷而疏离,视她为陌生人。

再三权衡之下开了口:“你昨天,找过我?”

池城闻言一愣。

毫无防备间,无声的画面就这样淬上心头——

烟火绽放,绚丽漫天,她站在绮丽的光影下,对着那点燃引线的男人微笑,而他,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僵成一尊石像。

他曾以为自己一生中最痛的记忆,就是当年追至机场,却只赶得上目送她的班机直冲云霄的那一刻,那种无力回天的痛。

原来不是。

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那种平静的绝望,才最痛彻心扉。

“你那时候在和他放烟花,我见你兴致挺高的,就没打搅你。”

池城面上是事不关己的淡然,低头整理袖口,没看她,半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