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她恨他…

池城偏头看看就睡在他身侧的时颜,伸手一点一点抚摸她的脸颊。

她睫毛一颤,就这么睁开了眼睛。

时颜本就在假寐,看着他,眼里清明一片,没有半点睡意。然后听见他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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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假期刚过池城就要出差,临行前给了时颜几张魔术表演的票,“带冉冉去看吧。”

时颜拿着票,将面前的池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呵一声笑了:“你还真放心把冉洁一的女儿交给我?”

池城弹她脑门:“你也就一刀子嘴,豆腐心。”

时颜朝他吐舌头,待他拖着行李转身而去,她迅速恢复一脸冷色。

可还未目送他走到玄关,他突然顿住回头:“等我出差回来我们就补办婚礼吧。”

时颜目光一顿,“…你说什么?”

池城嘴边的轻笑有些意味不明,当下便拆穿她:“我知道你听见了。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让我拜见下岳父岳母?”

他分明是有商有量的口吻,可接下来的话,却是直接下了结论,不给时颜拒绝的权利:“我已经找婚庆公司安排了,我们只要拟宾客名单就成。”

时颜心下顿时千头万绪,仿佛一切都要失控,她心情低落,池城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时颜就把票给了席晟。

席晟不乐意:“要我做baby-sitter?没门。”

时颜有法子对付他:“你下学期不是要去宝马总部实习?你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到时候别怪我给你断粮断钱,让你在慕尼黑睡大街。”

席晟顿时委屈万分,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时颜看得出冉冉对席晟不排斥,可席晟陪着小女孩看完这场魔术表演,叫苦不迭:“这孩子太酷了,怎么逗都不笑,没趣味。”

时颜闻言,头都没抬。新年伊始,母校的教学大楼改建在业界传开,她想替“时裕”拿下这个项目,大晚上仍忙的焦头烂额,席晟的抱怨她自然是选择忽略。

冉冉一看完魔术表演就被池邵仁接走,身怕孩子在她这里受半点委屈。家里就只剩席晟和她两个人,席晟是静不下来的性子,在时颜跟前踱来踱去,扰人清静。

席晟站在书桌的另一边,双手撑着下巴:“还真别说,这小屁孩和你挺像的。”

时颜的手原本正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下一秒突然静止,她抬眸觑了席晟半眼,倏地扣下笔记本电脑。

“我小时候可没她这么孤僻。”

“你小时候比她更孤僻。”席晟笃定。

冉洁一的女儿和她像?笑话!时颜出书房倒水喝,把席晟抛在身后。

时颜倒了水,却不喝,直到席晟跟到厨房,她挣扎良久,开了口:“席晟。”

席晟怯怯,努力寻思又哪里得罪了她:“干嘛?”

“你说我到时候办婚礼,能请到哪些亲戚?”

连席晟都被她问住了。

其实时颜更想问的是:她要到哪里去找“岳父岳母”给池城?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时颜的孩子安好无损,留着它可是有大用处的 ╮(╯▽╰)╭ 这几天崩坏的校园网终于恢复正常了,明天俺再回来回复留言和赠送积分

上章留言好少,霸王太多,没有花花,没有动力码字啊(一般作者说这话读者都会认为很欠扁,好吧,我承认我很欠扁 ╮(╯▽╰)╭)

ps:《遗爱记》入围了,就在倒数第二个 冲啊! ^_^

遗爱记31

席晟思来想去仍找不到答案,只得转移话题:“终于肯办婚礼了?我还以为你们要隐婚一辈子。”

“是他的意思。”时颜敷衍一笑。

席晟啧啧叹,眼角弯弯,是愉悦的弧度:“还真别说,嫁这男人,值。”

时颜难免诧异,她倒想多听听反对的声音:“你原先不是怎么瞧你姐夫都不顺眼么?怎么突然这么看好他?”

席晟眼珠一转,讨好的话随手拈来:“原来是我误会他了,以为不过就是个公子哥而已,你不也最讨厌公子哥的做派?光看他对朋友的女儿都这么好,就知道他是好人咯!更别提他对你有多好了。”

时颜喝水的动作定格几秒才继续,低着头,没让他瞧见自己的表情。

可她自己瞧见了——光可鉴人的吧台上倒映着她的脸,大理石的材质衬得面色莫名僵硬。

席晟随口而言,提了这么一句便作罢,改而问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不过这嫁妆要怎么算?咱家现在还负债呢,这事儿可不能让他知道,夫妻间财政平等实在太重要了…”

时颜立即拍他脑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说完便端起水杯离开。席晟也绕过吧台要跟上她,时颜恶形恶状地横他一眼,他才作罢。

进了书房,把门反锁,时颜靠在门后,心下一片凄凉。她最近胖了些,肌肤越发嫩滑,摸到腹部,已不再平坦,这些都证明她的孩子正在健康成长。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没有父亲。

席晟的一席话却让时颜陷入前所未有的迟疑,用自己的委曲求全换一个完整的家庭,到底值不值得?

时颜习惯性的在烦恼时寄情工作,忙到脚不着地,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再去想。席晟要为新学期做准备,没空再黏着她,冉冉在池邵仁那儿,她眼不见为净。

除了孕吐有些严重外,时颜的身体一切照常,为了教学大楼的项目,她带着秘书去了学校一趟。

负责改建的规划主任正是时颜当年建工学院的院长,时颜曾担任过院长助理,这回自然得去拜访。

得意门生上门,院长倒是热络,“我在国外也就待了一年多,怎么你们这些孩子转眼间都办自己的企业了?我真是老咯。”

招标的文书还没下来,院长不方便透露过多,时颜也理解。

“校友基金中午有饭局,几个老师都在,跟我一道去?”

时颜自然说“好”,让秘书把材料带回公司,自己跟着院长下楼。路过学生作品长廊,抬头一看,她的手稿赫然在内,挂在很醒目的位置。

院长也停下来,看一眼,面上漾着十足的惋惜:“你这图已经超出一般建筑师的水准,当年没能代表我们学校送出去参赛,可惜了。”

时颜倒不觉得可惜,池城当年代表学校参赛,去日本参加典礼夺下第一,丰厚的奖金很快被时颜用的分毫不剩,因为结不了账,他们险些被人从伊豆的温泉会馆里赶出来。

也许,最好的时光,就是他与她在落雪纷纷的汤池中,互相依偎着喝一杯清酒。那时她不安分的心跳声,不仅盖过了寒冷的气候,也盖过了她当初的用心险恶,多年后时颜才明白,那就是她爱情的开端。

在温泉会馆里消磨时光的日子恍如隔世,时颜凝视着自己的作品,当年的心动变为此时的颓丧。

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都是物是人非。

不好的事情时颜尽量不去回想,太美好的事情,她更没有勇气回忆,饭局上与新老面孔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时颜成功让自己从过往的酸涩中抽离。

时颜不放过任何做生意的机会,和旁坐的同仁相谈甚欢,有意无意间提及自己的设计院。

“我原先还真不知道我和时小姐是校友,‘时裕’最近风头这么盛,什么时候我有幸能和你们合作?”

时颜当即递上名片:“徐总过奖了,您的地产公司办得这么…”

恰逢此时,她手机铃声响起,时颜万分不情愿放弃这机会,正要拒接,看见来电显示,她手指一顿。

“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出了包房,走廊幽静,手机那端池城的声线亦是幽然:“在哪儿?”

“你回上海了?”

“嗯,”池城的口吻泛着舟车劳顿的疲累,听着慵懒,“刚下飞机。你在家还是…”

“我在教育大厦和人谈事情,不太方便说话,你回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先挂了啊。”时颜不等他再说半个字就掐了线。

新教学楼还处在规划前期,好在有这饭局,时颜也不算白跑一趟。

时颜酒量比一般男人都好,此次却是滴酒不沾,饭桌上一半都是恩师,也不会不讲理的劝个女人喝酒。

这徐总倒是酒酣耳热,喝了酒管不住嘴,聊得正欢时,透露近期准备拿出新区的一块地建购物中心,时颜想要再问些细节,徐总却有电话进来,他看看时间,起身敬了众位导师一杯后就要告辞。

时颜如同嗅到了腥的猫儿,不想错过这笔生意,寻个借口也要走。

院长有些不舍:“刚有个学生打电话给我说要来送请柬,跟时颜你还颇有渊源,我原本还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都是大忙人,院长也不好耽误学生要事,自然是放行。

二人同行,徐总笑容里莫名多了丝暧昧:“早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学妹,我一定晚读几年书。”

这话时颜怎么听怎么变味,陪着笑,打着官腔糊弄过去,还未出大堂,时颜一抬头就看到认识的人。

池城也发现她了,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和徐总,不说话。

时颜还没开腔,徐总已经上前打招呼:“池总监!”

原来是认识的,上海的圈子果然小。池城也道:“徐兄。”

“真巧啊,在这儿都能碰上你。”

“我来找人。”说这话时,目光仍黏在时颜身上,片刻不离,藏在黑眸中的,不知是笑意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