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Uncle Yan,而不是Dad!

能用英文造连贯的句子,这孩子该有五六岁了。

他们是六年前分手的!

他心里那个疑团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正要冲进主卧问她个清楚。杭语茉一面擦着头发一面走出来,问:“姜汤好了吗?”

唐竞尧走到她面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一言不发的紧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杭语茉疑惑的与他对视,他掌心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身上,没来由的心慌。正要低下头,就听他问:“杭洲,到底是谁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夜

杭语茉似乎听到心里有什么“吧嗒”一声落地的声音,瞳孔骤然间紧缩,手里的毛巾因惊惧而掉在了地上。大脑进入了当机状态,眼神四处躲闪,磕磕巴巴的说:“你…跟你没有关系,小宝、小宝是我的孩子…”

唐竞尧的手上又加注了力道,身子前倾,强大的气场迫得她的心理防线就要土崩瓦解,若不是身体还在他的钳制里,杭语茉只怕要退到墙角边,无所遁形。

她的逃避让他憎恨,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说道:“难道除了我和言仲逊,你还有别的男人吗?”

杭语茉脸色大变:“你胡说!”

“既然没有,孩子又不叫言仲逊爸爸,那你告诉我,谁才是他的爸爸!”她还想瞒他到什么时候!竟然…怀着他的孩子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这时,杭语茉的手机响了,她奋力挣脱开,去接电话。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杭语茉稳了稳心神,按下接听键。原来,杭妈妈在新闻里看到这里发大水城市被淹的消息,担心她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得知女儿已安全到家,她就放心了。末了,又说:“我们还得过段时间再去,小宝在这儿倒是挺好的,哎哟可喜欢你爸爸做的鳝丝了。”

杭语茉连忙说道:“那你们就再住段日子,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住到开学来也行。”

杭妈妈在那边笑起来,说:“你爸爸原还不放心你,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可就安心住下咯!”

“好的!”杭语茉现在巴不得小宝能在苏州待久一些,他和唐竞尧的见面能晚一点是一点。她原先背对着唐竞尧接电话,此时一转身,就看到唐竞尧已然找到儿童房,正推门进去。“妈就先这样,我挂了啊!”

匆匆挂掉电话,杭语茉冲了过去,却还是被唐竞尧先一步走进去。

海军蓝的背景下,是一艘船型小床,床头还放着蜘蛛侠,旁边是书桌,书桌上摆放着树枝形的照片集。

唐竞尧大步走过去,撕下一张照片,当他看到照片上踢球的小男孩儿时,怔了怔。

是他?

杭语茉手足无措的站着,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小宝的眼睛和嘴巴像自己,可是眉毛、鼻子和下颚的弧度都和唐竞尧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

“JOE?”唐竞尧轻声呢喃,眼里露出浓浓的舐犊之情,连跟杭语茉说话的语气都因此变得温柔,“我出差那天在机场见过他,应该是他刚回国。茉茉,那么多人那么交错的时间,为什么我们还是相遇了呢?难道这不是缘分?不是父子之间的心电感应?”

杭语茉的心里乱糟糟的,原来那天小宝说的刚认识的大朋友真的是他!她还以为只是碰巧英文名一样呢!

“你不要说这些,有缘又怎么样?有缘的就是父子吗?”杭语茉垂着眼睑,脑海里一团乱麻。如果让他确定了小宝就是他的儿子,他会怎么做?会和自己争夺小宝的抚养权吗?会的,他一定会的!

她绝不能失去小宝!

唐竞尧始终盯着她,她的慌乱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愈发确定JOE就是他的儿子!可他还是要亲口听她说,于是他又问:“你告诉我,杭洲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告诉他是,她就会失去小宝;撒谎说不是,他又会逼问用语言伤害她和小宝。

她鼓起勇气反问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唐竞尧被她问的怔住了。

不是的话另说,若是,他定要认回小宝。只是,是单单认回小宝,还是连小宝的母亲一起认了呢?

他的怔愣化作她唇边的苦笑,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我睡这里。”

唐竞尧环顾四周,杭语茉的房间布置的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排衣柜,一个梳妆台和做成工作区的飘窗。

床是普通的双人床,米色万字不断的背景床头,杏色的床单纤尘不染。卧上去,还能闻到她遗留的淡淡体香。

唐竞尧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身体不由自主的舒展,脑海里的从前种种画面杂乱无章。最终,定格在他的毕业舞会那晚。

就是那个晚上,让他对人的过敏体质有了新的认识。因为在那之前他只知道有人酒精过敏,不知还有对汽水过敏的。

这个对汽水过敏的人,就是杭语茉。

他的记忆十分清晰,那晚杭语茉穿着月白色的斜肩晚礼服,如墨的长发用羽毛状的发卡束起。化着淡淡的妆容,带着浅浅的微笑,仿若天使降临人间。她挽着他的手臂进入会场,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热烈的能把人灼伤。

整场舞会里他一直在她身畔,用眼神制止了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她是他的女神,怎能容忍别人染指?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他也不允许别人触碰。季云开说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那只是因为对象是她而已。

舞会上供应的饮料是汽水和啤酒,他那时并不知她会汽水过敏,记得递给她汽水时她打开了随身带的手袋,嘀咕了句:“带了药就好。”然后接了过去。几杯汽水下去,她的脸红扑扑的可爱,更令他着迷了。

季云开将他拉到一旁,意有所指的说:“你今晚有艳福了,杭语茉要为你献身。”

他虽然瞪了他一眼,但也因为这句话身体出现了燥热的反应。季云开笑嘻嘻的说道:“没发现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了?喝的明明是汽水,怎么可能喝醉?女人想和你上床又故作矜持,往往会装醉,完事儿还能安慰自己都是酒精的错!可是像她这样不喝酒就装醉的,我还是头回见。”

唐竞尧半信半疑,理智上他知道语茉不是季云开口中的那类人,但感情上他却希望季云开说得是真的。

舞会之后,唐竞尧只能抱着几乎沉睡的杭语茉回他的住处,季云开也带着那个热辣的津巴布韦女伴进了自己房间。关门之前,他冲唐竞尧挤眉弄眼的吹了声口哨。

唐竞尧把杭语茉放在床上,俯低身子时,她的呼吸就在耳畔,他的身体愈发炎热了。退开一步,就见杭语茉皱着眉哼唧了两声,他凑近一听,似乎是:“…要。”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低声问:“你确定?”

杭语茉此时已睁开眼,看着他,委屈的说:“药!”

唐竞尧咽了口唾沫,杭语茉几乎快哭出来了,手指费力的拉住他的衣袖,呜咽道:“快点儿,在包包里。”

在包包里?难道是…

唐竞尧连忙去翻她的手袋,可是手袋里除了化妆品和一个小瓶子没别的了呀!不过他很快想起了隔壁的季云开,他急促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安抚道:“等一下,马上就来。”

杭语茉的头更加晕眩了,干脆闭上眼假寐。唐竞尧敲开了季云开的房门,已经脱了上衣的季云开老大不情愿的开了门,不客气的问:“干嘛?”

“有那个没有?”

“什么玩意儿?”

“保险套。”

季云开愣了两秒,然后露出一副“被我猜中了”的表情,转身进去。唐竞尧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床上半裸的女子,连忙看向别处。季云开拿了一把铝箔小包出来,神神秘秘的说:“这可是我的珍藏,你今天头回开荤,给你祭枪的。”

唐竞尧不耐烦的从他手里抢过来,正要走,季云开又拉住他,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俩都是第一次的话,最好别用。”

“为什么?”

“女人第一次本来就痛,用了这个更痛!所以女人第一次最好找个有经验的男人,同理男人也是。你们俩都没什么经验,万一找不到入口怎么办?”季云开越说越担心,最后忧心忡忡的叹口气,“算了,要不我牺牲一下,亲自给你们做现场指导怎么样?”

“你滚!”唐竞尧黑着脸甩门而去,季云开靠着门背差点儿笑得直不起腰来,若不是床上的美女正等着,他真想听会儿壁脚。

唐竞尧去而复返,杭语茉已经睡熟了。

他愣了半晌,然后躺在她身边,从她的额头一直吻到嘴唇,再到耳畔、颈子、胸前…听她细碎的浅吟呓语,他的身体又热起来,最后,按照最原始的本能,摘取了人生第一枚禁果。

犹记得她短促的尖叫和惊恐的双眼,以及双眼里猝然迸落的泪水,他一遍又一遍的吻去她的泪水,说“对不起”,说“忍一忍”,说“很快就好”。

其实,她痛,他也不好受,每一分每一毫都进的困难。加上她的挣扎,他的慌乱,及至到了最后关头,他没有体会到丝毫快感。

那晚之后杭语茉好久都没有理他,不过在他不断的道歉下,她的心也软化了。她本来就是个极易心软的人,所以他不明白,他们分手时,她怎能做到如斯决绝,决绝到连JOE的存在都不愿意告诉他!

夜已深,没有丝毫睡意的唐竞尧打电话给季云开,响了很久那头才接,一接就传来季云开的吼声:“你他妈最好是要老子给你交党费!”

唐竞尧耳聪目明,听得出电话那头有女人轻微压抑的喘息声,忽然意识到他打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理会季云开的不满,径直就问:“我回国之后杭语茉发生了什么事?”

季云开大怒:“我他妈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奶妈!”继而愤然挂了电话。

唐竞尧对着忙音的手机错愣,随即暗骂自己大半夜的发神经,季云开回国比他早,他怎么会知道!

而那边的季云开,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之后,低头看着江菲迷离的双目,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娇躯,身体再度亢奋,轻唤一声:“我的心肝儿!”对着那微张的红肿嘴唇就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旧梦

唐竞尧是被内裤上的濡湿惊醒的。

在这之前,他似乎做了一个很…旖旎的梦。

他猛地坐起,低头一看,那张万年不变的冷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的红晕。

该死!

不仅裤子湿了,床单上也湿了一小片。

他站在床边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内卫把自己清理一下。这是主卧的卫生间,里面处处都是杭语茉的痕迹,与他的卫生间一样,这里的洗漱用品全部是单个的。也就是说——杭语茉只和父母儿子一起住,言仲逊并不在此过夜。但也许,她会去言仲逊那里过夜也不一定。

唐竞尧洗了澡,只用一条粉色的浴巾裹住下半身,把换下的衣服丢在洗衣篓中,想了想,又拿起来,全部淋湿了再放进去。

他走到客厅,杭语茉正在做早饭,转身惊见他围着自己的浴巾,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的表情想笑又要极力忍住。

唐竞尧轻咳一声,故作轻松的问:“怎么还没去上班?”

“哦…城市交通都瘫痪了,今天可以不用去上班。你、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烘干,放在沙发上,你快换上吧!”杭语茉眼神看向别处,今日他这模样难得一见。似乎,他从未在她面前狼狈过,只除了分手那晚。

唐竞尧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又进卧室去换好,除了没穿内裤,他又恢复了一贯的衣冠楚楚。

只是他还在对着床单发愁,如果也把床单淋湿,等于欲盖弥彰;如果就这么直接擦干,又回留下气味。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要不干脆把那块剪掉吧!然后谎称自己痔疮犯了!

哼哼,简直没有比这更蠢的!

他还在天人交战,杭语茉已经敲门进来,他迅速把被子一扯,盖在了床单上。面色不变,扬了扬下颚:“有事?”

杭语茉狐疑的看着他,又看看被子,说:“早饭好了。”

“哦,”他淡淡的应了声,身体却没动。

杭语茉看着他,神色有些尴尬,说道:“我要换衣服。”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虽然不用上班但也不能一直穿着呀!

唐竞尧依旧没动,说道:“没事,你换。”

杭语茉睁大了眼睛,只能明说:“衣服在柜子里,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唐竞尧皱眉,不悦的说:“你可以拿了衣服去隔壁房间换,不一定非要在这里。”

“可是…”这人什么毛病啊?怎么才在这儿睡了一晚上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唐竞尧十分不耐烦的说:“快点,我也要换衣服,不方便被你看到。”杭语茉奇怪的打量着他一丝不苟的装束,唐竞尧更加不耐烦了,冷着脸,口不择言:“我内裤穿反了需要换回来!”

杭语茉低下头,默默的拿出衣服,默默的退了出去。

唐竞尧暗自松了口气,悄悄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看到杭语茉去了儿童房。转身就把被子扯开,把床单团成一团,想了想,干脆把被套也拆了,溜到阳台的洗衣机旁,全部扔了进去。

他正研究怎么用洗衣机,身后就传来杭语茉的声音:“你在干嘛?”他猛地关上洗衣机的门,转过身,大气也不敢出。

杭语茉觉得今天的唐竞尧简直太奇怪了!

她走过去,发现了洗衣机里的被套和床单,唐竞尧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睡了一夜,帮你洗掉。”

“不用了,我前两天刚洗过,”她弯下腰,打开门,伸手去拿,“而且床单和被套我都是送干洗店的…”她的手一顿,唐竞尧连忙拉开她,说:“那待会儿我出去的时候带去干洗,先吃早饭!”

杭语茉被他拉到餐桌旁,早餐是很简单的白粥、肉松、油条和水煮蛋。

一向讲究细嚼慢咽的唐竞尧吃得狼吞虎咽,吃完一碗粥就拿上床单和被套匆匆走了。

杭语茉一直没吭声,等他走了去卧室的卫生间一看,洗衣篓里的衣服竟然是湿的!

里面还有一条他的内裤!

她捡起来看了看,脸色大变:这个混蛋,果然在她床上打手枪了!

难怪这么积极的要洗床单!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时候主动做过家务啊!她再去看一眼凌乱的床,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了。

他就这么欲求不满,需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吗?

难道他连个女人都找不到了?

不尽然吧?据她所知,只要他想,想跟他上床的女人都能排到外五环了!

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给她添堵!

唐竞尧自然不会真的把床单被套拿去干洗店,转了一圈直接扔垃圾桶了,然后打电话给家纺店叫他们送一套床上用品去杭语茉那里。

到了中午时分,交通终于恢复,虽然还没有完全畅通,大部分道路已经能通行。唐竞尧先回了趟自己的别墅,还好物业临危不乱,这个小区基本没受什么损失。

穿上内裤重新换过一套衣服,这才记起自己的内裤还在杭语茉那儿,不过幸好已经被水浸湿了,她应该看不出来!

下次登门可以说是去拿内裤的!

他从身边拿出小宝的照片,又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拍下照片传给姚晔,让他帮查一下。

姚晔正做调度,看到照片很是奇怪,回电话给他时笑道:“许二结婚前让我帮查过他情敌,阿开追江菲的时候也让我查过他老婆,这回可算轮到你了啊!可你让我查一小孩儿是怎么回事儿啊?不会是你私生子吧?瞧着还挺像!”

搁以往唐竞尧肯定顶回去,这次非但没回嘴,还问了句:“真的很像吗?”

姚晔知道这是有情况了,胸脯一拍:“放心!既然是咱侄儿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亲自去查,最快最隐秘!”

“行,事情没清楚之前,你可别乱嚷。”姚晔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就是嘴不紧。

“放心吧你!得了,我还有事儿,回头再说。”昨天城市刚遭水灾,确实一摊子的事儿,不过他也没把这事儿抛在脑后,水灾的事一结束,他就忙活去了。

杭语茉收到床上用品的时候气得直跺脚,不过她很快就给他回礼了——一打暂新的男士内裤!

不过,她没让商店送到唐竞尧家,而是送到了唐盛总部。并要求“一定要让唐先生亲自开箱验收”!

因此,商店送货员特意等到唐竞尧散会时递上前,打开包装盒,微笑说道:“唐先生,您好,这是杭小姐特意为您选购的男士大码内裤,请查收。”

跟着唐竞尧走出来的经理级以上的与会人员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个个神色精彩。

唐竞尧先是面沉如水,继而眉目舒展,唇畔微扬,签收之后说声:“谢谢。”大方的给了送货员小费,抱着盒子回办公室了。

经理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同时传达一个讯息:老板的春天来了!

乔琪目送着喜滋滋的送货员离开,紧咬嘴唇,眉头深皱。

唐竞尧将盒子放在自己休息的隔间里,然后用座机打杭语茉的手机。

“你好,嘉和杭语茉。”

唐竞尧不由自主的弯着嘴角,说:“礼物我收到了,颜色是我喜欢的,原来你还记得我的尺寸。”

杭语茉差点儿被咖啡烫到舌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客气,您身材一流,自然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