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芳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箬表姐可是说了,她是为了治好你的病才来庄子里的。”

冉羡点头:“都有吧…但是箬表妹现在要是没有病着,她应当会留在季府帮姑姑分忧解难的。我病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至于连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不了。”

“那倒是。”冉芳突然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叮嘱冉羡,“哥哥明天可不许不听箬表姐的医嘱。”

因着季箬之前的话,第二天季箬让冉羡去塘里采莲蓬的时候,冉羡和冉芳果然没有反对。

季箬对着兄妹二人说道:“不要划舟去,直接从水里泥里淌过去,不许带草帽,直接摘荷叶当太阳…莲子清热,多摘些回来,让锦桃做莲子糕给咱们吃。”

冉羡和冉芳满口答应,季冉两家的下人和田庄里面的管事们却吓得够呛,纷纷开口阻拦…且不说那泥里面的虫炙石块,就是那荷叶下冰冷的水,都是不饶人的。

季箬身体不好,也没有心思婉言安抚大家,她抬了抬眼皮子,随口道:“谁要是拦着,就收拾东西走人…这庄子是我娘的庄子,表哥表妹是我自己的表哥表妹,我在这里想要他们做什么,就没人有资格拦我。”

因着她回季府之后一直没有安排奶娘,跟她最亲近的就是锦桃和锦杏了,锦桃锦杏都不敢开口阻拦,别人就更加不敢了。

等冉羡冉芳如季箬所愿去了荷塘,季箬才有吩咐锦桃:“找个人去太医院给小薛太医带个信,让他来这里见我。”

之前薛景去过季府找季箬,但被季冉氏拦住了。季冉氏知道眉眉的事情,所以知道薛景来找自己女儿,是要自己女儿劳心劳力的。

锦桃答应着去了。

季箬心里又想,爹爹和荀大将军一派的人目前是什么状况,她也勉强知道,唯有冉殷,一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的。如今自己到了这庄子里,是不是应该给冉殷送个信?

这样想罢,她又想起冉殷的身份来。

爹爹连荀错都要帮了,可见不是没有气度的人,他找了荀错一派的几乎每一个人,唯独没有找过冉殷,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冉殷的身份?

第一百三十七章 稻田鱼肥味道美

季箬自个儿琢磨了半天,到底决定不让人给冉殷送信了。

她身份是相府小姐,举动稍有不慎,就可能给季家带来灭门之祸。

到中午的时候,冉羡和冉芳才顶着烈日回来。

一直在荷塘中,有荷叶遮着的冉羡还好,倒是一直坐在荷塘边“监督”冉羡干活的冉芳,一下子晒黑了不少。

季箬见了哭笑不得,她让锦桃去配了美白的暖玉膏,然后扭头问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被锦杏叫了过来的冉羡。

“羡表哥,下塘之后可觉得乏力?乏力在腿还是在浑身?”

冉羡见她似模似样的望闻问切,虽然依旧不是特别信任她的医术,却很是配合她。他回想着之前的感受,道:“刚下去的时候乏力在腿,过了一会儿之后,乏力在浑身。”

“这就对了。”季箬想,冉羡这病,果然同她猜测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转而问正在抹暖玉膏的冉芳:“听婆子们说,那田里的水稻快成熟了,田水里的稻田鱼也长大了。稻田鱼巴掌大小,靠吃虫子和杂草为生,肥美味鲜,用来炖汤最好,做鱼片也很好吃。你想吃吗?”

冉芳听季箬描述就被吸引了,等到她这么一问,冉芳立即道:“想啊…来都来了,总要尝尝。”

说完之后,她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箬表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哥哥去给我们抓鱼吃吧?”

“对啊。”季箬含笑对冉羡道,“羡表哥,我和芳表妹的晚餐,就靠你了。”

“那鱼多难抓啊!”冉芳有些不乐意,“哥哥今天已经累了一上午了,下午不能休息吗?”

冉羡自己也有些不想去了,因此冉芳这么一说,他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季箬。

季箬板起脸来,正色问道:“芳表妹忘了昨日答应过我什么了?”

她板起脸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威严,冉羡和冉芳一下子就愣住了。

季箬掀了掀眼皮子,继续道:“我喝了药,有些困了,午膳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你们先回去吧!”

她说完这话就转过身不理会冉羡和冉芳了。

兄妹二人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起来,他们不知道季箬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季箬,只觉得这一刻的季箬,骨子里根本不像是她们往日看到的那样一个小娘子。

屋子里安静下来,季箬不动如钟。

锦桃开口道:“表少爷,表小姐,请吧,我们小姐还病着呢!”

她这话一出来,冉羡和冉芳只好告辞离去。

锦桃看着冉羡冉芳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不解…她家小姐之前不是很两个表少爷小姐关系很好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往日小姐不管是面对谁,对方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小姐都不会当面给他们没脸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锦桃和锦杏面面相觑,却不敢问出口。

等兄妹二人离开了,季箬才开口吩咐锦桃和锦杏:“把帐幔放下来,窗户关上,点一支安神香。”

锦桃不解:“小姐既然没有睡意,不如等用了午膳再睡?”

“这会子不睡,下午就没精神。”季箬摇头,她猜测,下午的时候,薛景应该会找过来了。

薛景一来,她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刚刚对冉羡和冉芳是那种态度。诚然,她可以好好说服兄妹二人,可是很快,在接下来的治疗里,她不会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说服他们了。

倒不如一开始把权威立起来。

锦桃点了之前季箬自己配的安神香,季箬一直躺着,本来就有些困意,很快就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她睡着的时候不很安稳,时常会出冷汗,或者三两声呓语。她呓语的时候都是在叫先生或者是杜笙的名字,因着大家都觉得她是被杜笙的死吓到了,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季箬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被锦桃叫醒。

锦桃一边打了水给她擦脸,一边道:“小姐好歹吃点东西,再者这会子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了。”

季箬比之前精神好了一些,她问道:“小薛太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锦桃赶紧道,“知道小姐在睡,又听说了表少爷在咱们这里治病的事情,就去看表少爷抓鱼去了。小姐先吃点东西,婢子让锦杏去田头请小薛太医回来了。”

季箬点了点头。

因着等会儿要见薛景,季箬吩咐锦桃给自己换了身会客的衣裳。不过因着她身子虚弱,头上的珠钗耳垂上的明月珰脖子上的璎珞手腕上的镯子和手指上的戒指,全部都没有上身。

锦桃扶了她坐在外间用膳。

庄子里的管事们不敢让冉羡去太远的地方抓鱼,就在距离庄子最近的一块稻田。

锦杏到的时候正听到冉家的下人在抱怨。

“五表小姐就是在折腾我们少爷!说什么想吃稻田鱼?这稻田里面养的鱼再肥美,能肥美得过荷塘里面的?”

“荷塘里好歹有荷叶挡着太阳,这稻田里面,水是凉的,上半身能烤出一层油来!”

“今天太阳这么毒辣,我们都有些受不住,少爷他…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是负不起责任的,还是赶紧让人给三老太太带个信的好!”

“侄孙是三老太太的侄孙,外孙女是三老太太的外孙女,跟三老太太禀报这件事,很合适。”

她们的不远处田埂上蹲着薛景,薛景目光紧紧盯着稻田里那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身影,看着他笨拙抓鱼的样子。

和冉家下人们的看法不同,薛景虽然也没见过此等治病法子,心里却对季箬是深信不疑的,他打心眼觉得季箬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整人。

锦杏听从季箬的吩咐,没有理会那几个冉家下人,径直朝薛景走去,她福了福,道:“小薛太医请,我们小姐醒了。”

薛景起身跟着锦杏走,路过冉家下人的时候,他瞥了惴惴不安的几人一眼,问锦杏:“师父就是为了给冉少爷治病才不顾自己身体有恙来庄子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当年公案凭谁记

冉家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师父?他是叫表小姐?表小姐给一个大男人做师父,教他什么?绣花吗?

锦杏立马明白薛景的用意,他是想给她家小姐添威势。

平日里那么沉稳木讷的丫鬟,此时眼里就忍不住带了一丝光亮的笑意。

她微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小薛太医,谁说不是呢!”

他是太医?这么年轻的太医!冉家下人们一边咋舌,一边想着,英雄不问出处,能人不问年纪,这位小薛太医来庄子里,应当是替表小姐诊病的,不如求他帮羡少爷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就算这位小薛太医也拿羡少爷的病没有办法,至少也能让他看看羡少爷今天有没有被折腾出别的病来啊!

薛景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冉家下人们,朗声道:“师父为了冉家少爷的病如此尽心尽力,可见师父很是重视这兄妹之情了。倒是我,来之前并不知师父疾病未愈,整理了好几个疑难的医案要跟师父请教,如今倒不忍再让师父费神了。”

他这话一出来,冉家下人们都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在原地。等人走远了,才有一个婆子使劲儿拍了一把自己的膝盖,回过神来:“表小姐竟然是一个太医的医术,那个太医还要跟她请教疑难的医案!”

“难道她不是在为难羡少爷?”

“可是哪里有这么治病的啊,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治病的法子!”

“或许是咱们见识少的缘故?咱们不也从来没有见过羡少爷这病吗?”

“不如等几天,看看羡少爷的状况,再说吧?”

“也跟芳娘子说一说,娘子今天中午都愁得没有用午膳。”

薛景跟着锦杏见到季箬的时候,季箬正坐在桌前,面前摆了碗玉米糊,和小咸菜,正小口小口的吃着。

玉米糊味道算不得好,季箬双眉不自觉的蹙着。

薛景心里有些发闷。

季箬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放下手里的勺子,让锦桃将东西收了,抿着嘴儿对薛景道:“这些东西吃了会比较有力气。”

她的病其实已经去了,只是体虚,还没有缓过来,身上有了力气,就算是好了七八分了。

薛景说道:“…那也要仔细别伤了胃。”

他知道季箬说的是对的,可小娘子矜贵,不能与别的病人一概而论。

季箬点头:“不过才吃这么一次,也就几口罢了。”

别的小娘子肠胃娇贵,她比别的小娘子还要娇贵…在十二楼的那几年,都是小皇帝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的。

季箬让锦桃扶着她坐在了美人靠上面,身后放了软枕,舒舒服服的,然后才开口问起薛景正事来:“你先跟我说一说那日你们去和月庵抓人是个什么情况?”

薛景道:“因着有人带路,又有人盯梢,冉将军身手极好,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将蒋氏夫妻带走了。冉将军要连夜审讯蒋氏夫妻,我却因为骑马犯了旧伤,所以先行离去了。第二日豆蔻阁的事情就在早朝闹僵起来了。”

“我本以为是冉将军所为,谁知冉将军的部下找了我,他们觉得是我泄密…”薛景叹了口气,“不过都是误会一场,现在误会解除了。”

季箬想了想,道:“你们觉得没有惊动任何人,说不得只是你们惊动了别人,别人没有惊动你们罢了。”

“也未可知。”薛景点头。

若不是消息传出去了,哪里那么巧,他们这边查到了豆蔻阁,那边就爆出来豆蔻阁是荀错大将军的手笔!

季箬又问:“那日在早朝上参奏此事的李闻则,你熟悉吗?”

薛景摇头:“李府的人生病了,并不请太医,多是直接从医馆请大夫。不过我听说李闻则知晓此事是半夜有人将苦主的举报信放在了他的床头。”

“不过是一封举报信,尚未证实,他就在早朝上闹将起来了?还有,举报信的苦主找到了么?”

“不知道,冉将军那边似乎有些眉目了。”薛景道,“不如我去问问冉将军?”

“再说吧。”季箬不置可否…冉殷那个人,如果他愿意跟你说,你自然会知道,如果不愿意跟你说,别说是薛景去见他了,就是季箮去见他,都未必有用。

“不过,我这边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流言。”薛景忽然道,“我随便一说,师父且随便一听。”

季箬嗯了一声。

薛景讲道:“李御史家之所以从来不请太医,除了官位太低微,还因为大约六七年前的样子,李御史的母亲溺血,请了擅长此道的梅太医诊治。谁知梅太医刚出太医院,就被别人家的马车接走了,李御史的母亲被另一个太医误诊为血淋,丢了性命。”

“李御史死了母亲,丁忧三年,失去了升为御史中丞的机会。”薛景道,“丁忧回来,李御史立即参了梅太医一本,说梅太医纵子行凶,为了抢药房生意,打死了一个药房的管事。”

季箬立即问道:“接走梅太医的是大将军府上?”

薛景摇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个时候不在太医院供职,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须得查验之后才知晓。”

“不必查验了。”季箬笃定道,“一定是大将军府上。”

季箬道:“荀错是三大辅政大臣之一,身份特殊,手里又握着兵权,李闻则这么着急忙慌的参他这一本本来就有些奇怪。若是有六七年前那一出,就不奇怪了。李闻则丢了母亲,又失了升官的机会,他最恨谁?太医还是把太医接走的人家?只怕分不出上下来。梅太医他已经报复过了,接走梅太医的人家却没有。只因为接走梅太医的人位高权重,又没有把柄,不是李闻则能动得了的。”

如今把柄来了,李闻则有机会报仇了。

这么一想,就什么都通了。

“万一猜错了呢?”薛景有些担心。

季箬道:“你我都没有身在此事中央,猜对了猜错了,对局势也起不了影响。你回去之后去见冉殷一面,将这件事说给他知道。”

“师父要帮冉将军?”薛景问道。

季箬摇头:“你不必说是我叫你去的,只说你自己突然想起来了。”

她并不是想帮冉殷,她只是想帮帮荀错。而帮荀错,也不是非要从冉殷这里下手的。她让薛景去找冉殷,说到底,还是为了救薛景。

不管冉殷的身份将来会不会让整个大安朝发生变数,她都不能让薛景有可杀的理由落在冉殷手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换皮治病多骇然

薛景自然不知道季箬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季箬这么吩咐,他就真么应了下来。

见季箬精神还好,薛景又问起冉羡的病情来:“…我从未听闻过这种治疗办法,不知冉少爷得的是什么奇症?”

季箬道:“这种病症,我也没有在医经中见过相关记载,就是那些我看过的医案中,也不曾出现过。之所以知道要如此去治,是因为看过一个人的行医笔记。这种病,说少见也不对,说常见也不对,本来就不应该生在富贵人身上。

若是生在富贵人身上,就成了谁也没见过的疑难杂症,医者惶恐不知该如何下药。若是生在穷苦人身上,它就根本连疾病都称不上了,今日生,兴许明日就痊愈了。没有人想到要去看大夫,甚至没有人察觉自己患病了。”

薛景想起在稻田里面捉鱼的冉羡,恍然大悟:“是因为干农活的缘故?”

季箬点头:“他们现在看不出来冉羡身上的变化,过两日,就能看出来了。”

薛景有些意动,他忍不住道:“过两日我再来庄子探望师父?”

“嗯。”季箬忽然抬头看向薛景,她的一副瞳孔又大又黑,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些吓人。

“你跟楼沾搭上话了吗?”她问道。

“搭上了搭上了。”薛景赶紧道,“我照着师父的说法去做的,只是楼太医似乎不怎么热情,我跟他说五六次话,他也只有一两次会搭理我一下,而且这一两次多半是一个嗯字或者一个哦字。”

季箬点头:“他医术好,又年轻,是十二楼中最出色的弟子,再加上皮肤生了病,不能见阳光,性格傲孤一点也是正常的。”

“不过,你要想让他对你热情起来,也不是没有法子。”季箬眼珠子转了转。

“什么法子?”薛景往前凑了凑。

季箬道:“你治好他的病。他嘴里不说,心里其实最在意自己身上这病了。你要是能将他治好,让他改换门庭叫你一声师父都可以。”

“真的!”薛景瞪大了眼睛,他对季箬的话深信不疑,立即问道,“师父,咱们要怎么治?”

季箬眼里隐隐带了笑意:“是你治他,又不是我治他。”

“楼太医自己都没有办法,我本事低微,哪有什么良方。”薛景恳切的看着季箬,“我得治好了楼太医,才能完成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师父若是不想告诉我具体的法子,说一个大概的方向,让我自己去琢磨,好不好?”

“不是我不跟你说方子。”季箬道,“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楼沾的病要怎么才能治好。”

她说着,语气里面带了两分促狭:“不过我有个想法,约莫能行得通…楼沾是皮肤不能晒到太阳,不如你去说服楼沾,将身上的皮全部换一换。”

“换皮!”薛景被她吓了一跳。

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季箬:“我只听闻过烧伤的病人剜肉之后迅速换上别的皮,可能是自己别的地方的皮肤,也可能是别人的皮,或者是猪皮之类。换皮之后不但丑陋不堪,还可能高热导致死亡。

楼太医若是要换皮,自己身上的肯定不行了,只能换别人的皮,脸、脖子和手上需要换的皮肤太多,非常容易引起死亡,就算侥幸能成功,他那么俊朗的君子,怎么会容忍自己变成一个但笑不能的丑八怪?”

“可是换皮可以治好他的病啊!”季箬坚持道,“就这么决定,你回去之后给楼沾投拜帖,告诉他你有法子治好他的病。然后等他设宴招待你,你再将换皮的法子告诉他。”

这不是存心找揍么!

“师父,换皮这法子行不通!”薛景一脸苦相,苦口婆心的劝说季箬,“换皮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许多病人,就算侥幸换皮成功,这新贴上的皮肤,也十有七八会渐渐溃烂掉,没有人能忍受这种痛苦,也没有大夫能够对楼太医下得了这个手。再说了,楼太医住在十二楼里面,我怎么投拜帖?”

他前面说的一大段,季箬充耳不闻,只回答了薛景最后一个问题:“你直接把拜帖塞到他手里,塞了拜帖之后不要等着他反应,转身就走。等你走个二三十步,他就会派人来拦住你,然后请你去酒楼吃宴席了。”

薛景向季箬拜师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季箬行事总是出人意表,可多少也摸清了一些季箬的性子,知道季箬这么说,就是铁了心要他这么做了。

薛景不想这么做,楼沾性子古怪,身份又特殊,跑去跟他说换皮的事情,明显是老寿星吃砒霜。可季箬是他师父,又帮了他不少忙,教了他不少东西,师命不可违,他不能因为她是一个小娘子就不把师这个字摆在父这个字旁边。

“师父真的觉得此法可行?”薛景最后向季箬确定。

季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你试试看,不就知道可行不可行了。这里可没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诸葛先生。”

“师父您就是女诸葛。”薛景笑得有些勉强。

季箬恍若未见,她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你走吧,我累了,要歇一会儿。”

薛景告退离去。

等人走了,季箬将手放在眼睛上挡着光线,想就这么眯一会儿。

锦桃可不会由着她犯懒,将人扶起来,道:“小姐,来了一朵云,院子里阴了下来,我们出去走走。”

季箬点头:“走走就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