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笑给冬菇吓了一跳,“我怎了?”

李庆潋一改之前的样子,一脸喜气地拍了拍冬菇肩膀。

“你可真是个妙人。”

“……”

李庆潋直直地看着冬菇的眼睛,冬菇心里一松,明白了什么。

“成了是么。”

“是。”李庆潋点头,“而且是大成特成!我将我们的通景屏送过去,那章府大管家只看了一眼,便叫我进去了。”

“进去?进章府?”

“对,宝物的第一层筛选便是这章府的大管家,她若看中了,便会请宝物主人进府详谈,再将宝物交给安南王府的师父查看,若是他们也觉得行,就会呈交小王爷,做最后的审定。”李庆潋说着说着自己笑了,“冬菇,我们这个宝贝可是跳过了安南王府的师父,直接呈到小王爷那里。”

小王爷……

冬菇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他。就是那日她给章府送木料,在章府门口被大管家恭恭敬敬迎进去的男子。

时隔许久,可冬菇再次回想起安勍的时候,还是对他的美丽记忆犹新。

她笑道:“你可是见到小王爷了?”

李庆潋瞧她那表情,知她在戏耍自己,讥笑道:“你莫要嬉笑我,我与你不同,我可是见过世面的,多少年前我就见过安勍小王爷了。”

“哦?”

李庆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碗水。

“家母曾经为安南王府做过活,我在两年前曾经见过小王爷一次。”她喝了一口热水,啧啧称赞,“要说安勍小王爷真是天仙下凡,整个属地里,论样貌身世才华,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章家大公子也不错,可同小王爷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冬菇看她那一脸沉醉的样子,好笑地问:“有那么厉害?”

李庆潋手一拍桌子,“你没见过他,等你见了定是会跟我一样想法。”她说完了又自己嘀嘀咕咕,“见完以后你定是再也瞧不上那罗侯了……”

冬菇没有听到她嘀咕什么,只是心道,怎么没见过,自己也曾见过他。

她又问道:“那你今日见到小王爷了?”

李庆潋痴迷地点点头,“恩。”

冬菇逗她,“有何感觉?”

李庆潋似在回忆什么,半响才道出一个字。

“……美。”

冬菇乐得前仰后合。

李庆潋恼怒,“笑什么笑?再笑便不告诉你了。”

冬菇摆手,“好好,不笑,你要告诉我什么?”

李庆潋看着她,装模作样地摇着头叹气。

“怎么了?”

“我叹你真是走了鸿运啊。”

冬菇笑笑,“我只是图个赏钱罢了。”

李庆潋一笑,“不,你是真的走运了。”

她拉住冬菇的手,缓声道:

“小王爷要见你。”

“……”

“什么——?”

“小王爷要见你。”

冬菇匪夷所思,“见我?为何要见我?”

李庆潋道:“我送屏风进去后,本想是让安南王府的师傅们给看一下,定个价钱,拿了赏银就走。谁知道屏风被直接送到小王爷那。”她耐心地回忆,“没拿到赏银,我也不敢走,只有在章府等着,小王爷看屏风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然后有人传我,说要我进书房。”

“书房?”

“对,章府的书房,是小王爷和诸多师傅最后审定寿礼的地方。”

“你在那见到小王爷了?”

“恩,还有章家大公子和两位小姐。”

冬菇笑了,“章家大公子,你一口气见了这么多美人,有何感受?”

李庆潋苦笑,“哪还有什么感受,吓都吓死了。”她摇头道:“真不愧是大家子弟皇室宗亲,我在那跪着头都不敢抬。”

“先是那章家大公子问的话。”说到这,李庆潋有些疑惑地看着冬菇,“妹妹,你说怪不怪,章家两位小姐在那,可出来说话的却是大公子。”

冬菇笑笑,没说话。

也许是因为小王爷在那吧,虽然人数众多,可只要有他在,那屋子里最金贵的永远是男子。

李庆潋接着道:“他问我这屏风是从哪收来的,我告诉她是自家做的。”她嘿嘿地笑了两声,“你都不知道当我说完这句话,他们一个个都惊讶成什么样子。”

“然后呢?”

“这时候小王爷说话了,他问我是不是我做的,我说不是,是我一个朋友做的。”

李庆潋一摊手。

“然后他便与我说,明日要你去见他。”

“原来如此。”

冬菇对李庆潋道:“其实你应该说是从外面收进来的。”

“为何?”

冬菇笑笑,不再多说。

虽然李庆潋在这个世界的见识比她多,可是论炒作抬价她当真只是个外行。

物稀为贵,物谜为贵,一个物件,越是稀有越是身有谜团,它的价钱也就越高。一件好东西,若是安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制作者,那价值无形中已经降低,李庆潋若是说这屏风是从一个不认识的高人手里收来的,价钱必然会被抬高。

可是她不想与李庆潋讲这些。

她喜欢李庆潋的坦荡,喜欢她的诚实,她不想改变她。

“净说些姐姐不懂的话。”李庆潋不满地皱眉。

冬菇连忙哄她,“是我的错,那,小王爷有没有说明日几时让我去见他。”

李庆潋一愣。

“没说,他就说是明日了。”

“没说?那我要何时去?”

李庆潋挠挠头发,“都怪我没问仔细,但是他们一直在研究那屏风,我也不敢插话。”

冬菇安慰她,“无妨,我早些去就是了,大不了在门口等着。”

李庆潋点头。

“明日我先带你去添几件新衣。”

“不用吧……”

“不行,你这也太寒酸了。”

冬菇摇头,“庆潋,真的不用,他们看的是画,又不是我。”

李庆潋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那你今日早些休息。”

“好。”

冬菇洗漱一番,回到卧房,仰面躺在床上。这两天睡得太多,她现下并无睡意,可不进屋又怕李庆潋担心,只有在漆黑的屋子里睁着眼睛发呆。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乱想,起初是想画,想明日如何做,如何说,后来想着想着就歪了。

罗侯现在在做什么,他睡没睡呢……

忽然回想起昨晚,脸上一红,而后反应过来现下周围没人,她可以放肆地想他。

冬菇想着想着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她啪地一下打了自己头一下。

色胆包天!

18第十八章

冬菇就在这种反反复复地心理纠缠中迎来了清晨。

天一亮,她迫不及待地爬起来。

这一夜过去,冬菇有些虚。

以后不困的时候千万不能躺在床上了,冬菇恨道,一躺就想他……

去了前厅,她吓了一跳。

李庆潋早早起来,弄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正襟危坐地等她。

“庆潋,你这是……”

见冬菇出来,李庆潋连忙给她迎过来。

“来,吃东西吃东西。”

冬菇被她按在长凳上,看着面前的饭菜。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哪里像是早膳。

起先有些哭笑不得,而后心里又是一暖。

“庆潋,多谢你。”

“你与我道什么谢,见外了不是。”

冬菇笑笑,端起碗,开始吃饭。

冬菇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时辰尚早,她心想着就算这小王爷再怎么敬业,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见她。

可她也不能回去,刚刚出门前李庆潋千万般嘱咐,若是回去,定要反反复复地说到她走。

冬菇一乐,脚下自然而然地往罗侯的酒肆走。

小王爷如何她不知道,可这个时辰,罗侯一定是起了。

冬菇在小巷口远远地看见了男子,她忽来了玩心,想逗一逗他。她轻手轻脚地过去,罗侯正在擦酒坛子,她一路走在罗侯的盲区,让他看不见自己。

顺利地蹲在了酒肆门口,冬菇心里砰砰跳,一点点往里蹭。

罗侯背对着她。

她穿着棉布鞋,踩在石头地上声音很小很小,几乎听不见。

冬菇在罗侯背后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伸出双手————

“啊————”

就在冬菇要拍他后背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握住。

罗侯只腾出一只手,攥住她左手腕,可是那握法与寻常不同,他只用了三指发力,拇指弯在内侧,咯在脉搏的位置,食指和中指相叠,一处使力。

冬菇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掐掉了一般。

她无意识地叫了一声。

罗侯见来人是她,浑身一震,连忙松开手。

冬菇握紧手腕,疼得一身冷汗,蹲在了地上,大口呼气。

罗侯轻轻扶她肩膀,眼睛一直看着她捂着的手腕,张张嘴,可说不出话来。

“没……没事。”冬菇忍着疼放松地冲他笑笑,“自……自作孽不可活,本想吓吓你,结果让你吓着了。”

“让我看看。”

“没事。”

“让我看看。”

罗侯坚持,冬菇蹲在地上,他够不到她的手,便想将拐放开。

“别别,给你看给你看。”冬菇见他要蹲下来,连忙把手递过去。

腕子上已经出现一道明显的握痕,肿了一点。

罗侯宽大的手掌衬得她的手腕更加纤细。

他的手有些抖。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冬菇安慰他。

她不想让他自责,岔开话题,“对了,你反应怎地这么快?”

罗侯摇摇头。

“你何时发现身后有人的?”

“伸手。”

冬菇瞪大眼睛,“我伸手的时候你才发现?”

罗侯点头。

“之前你都没察觉?”

罗侯摇头。

“没有声音。”

冬菇不可思议地笑了笑,“难以置信,你的反应真的太快了。”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一开始时他没有察觉,如果察觉有人,他定会防备着些,不会一下子下这么重的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这是罗侯从军时学来的?如此敏锐的反应想必也是他多年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

她看看罗侯,后者面色冷硬,眉头微皱,左手紧紧握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