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颗死水微澜的心被暖热了,怕是要起风波。

“哎。”易欢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

沈霃宽搂着她躺好,“叹什么气?”

易欢缩在他怀里,指尖点了点他的腹肌,说:“你身材还是这么好,我羡慕。”

沈霃宽得意问:“喜欢吗?”

他就怕那一天跟易欢重逢时被易欢嫌弃,所以当年颓废一阵子后,健身这事从未停止。他知道,每回温存过后,易欢总爱用指尖去戳他的腹肌玩。

“挺好。”易欢道:“可我都瘦成麻杆了,丑死了。”

沈霃宽的手不老实地摸了摸她曾引以为傲的地方,道:“是瘦了许多,可是还是很美。”反正在他心里,易欢一直都很好,“有我在,你还怕自己会一直瘦下去?”

对于三年多前发生了什么事,易欢不说,他也不敢问,怕问起来,易欢心里会难受。

“我会让自己好起来的。”易欢笑着,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沈霃宽手指理弄着她的发丝,“那过两天,我安排人帮你搬家?”

“你怎么还提搬家的事?”易欢道,“房子我租到了年底,钱年初的时候就给房东了。”

“房东过段时间应该会把租金退给你。”

“为什么?”

“你没看到楼下墙上写着‘拆’吗?”

易欢不以为然道:“我刚搬来的时候,小区外墙和每栋单元楼下都写着大红色的拆字,三年多过去,也没见拆…”

“这回是真拆。”沈霃宽补充一句,“万兴拿下了这块地。”

易欢眯了眯眼,“怪不得。”

原来是拆迁项目总指挥处的头头啊。

、第 27 章

第二天, 手机闹铃响的时候,易欢同平时一样,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 一摸就摸到了沈霃宽的脸。

沈霃宽也被闹铃声吵醒。

易欢迷迷糊糊地顺着他的脸颊继续摸索自己的手机在哪儿。

这时铃声停了。

沈霃宽帮她关掉了铃声。

她打着哈欠, 睡意惺忪地对枕边人道了声“早”。

沈霃宽捧起她的脸,回了她一个早安吻。

易欢顿时清醒多了,她舔了舔嘴唇, 嘟囔了一句:“都还没刷牙。”

说完, 她摸到床边,从床上滑下来,翻出柜子里的衣服, 对沈霃宽说:“我先去洗漱。”

去洗手间的时候, 她还撞到了门框。

拧开水龙头,捧着冷水扑到脸上, 易欢才算是彻底醒过来。

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是今天夜里的飞机,要在国外呆一年左右,那么回头这里要拆的时候, 谁帮她搬家?

于是她赶紧漱口, 跑到卧室门口,语气急促地问沈霃宽:“这里几号会拆?”

沈霃宽说:“顺利的话,三个月后。”

“哦。”易欢点了点头, 转身回到洗手间。

她动作飞快地洗澡洗头。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 她把洗手间让出来给沈霃宽用, 自己去厨房间煮了几个鸡蛋,把昨晚上睡前泡好的黄豆放入豆浆机里。

然后她回到卧室,吹头发,收拾衣物。

十五分钟后,洗漱完换好衣服的沈霃宽就突然发现,房间里好像变了模样。

卧室里的床褥都被易欢叠好。

床边还放了两个旅行箱,一大一小。

“你这是…”沈霃宽打量了一眼卧室,走到小厨房间门口,问正在剥鸡蛋壳的易欢,“打算今天搬家?”

易欢点头,问沈霃宽:“鸡蛋吃不?我煮了四个,刚我吃了一个,还剩三个给你。还有豆浆,你喝点。”

沈霃宽走过去,先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低头,张嘴咬住她刚剥好的鸡蛋。

易欢无奈地笑了下,转身替他倒了杯豆浆。

忙完这一切,她扭头看着脸上挂着幸福笑容的沈霃宽,忽然感觉两个人像是回到了四年前。

当年两个人在国外住一起的时候,每个早晨似乎都是这样度过的。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泄洪的大坝水,瞬间占据了她整个思绪。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忘掉的那些事,原来一直记得这么牢。

她微微一愣,将手中的豆浆放在旁边,说:“你喝吧,挺甜的。”

“你呢?”沈霃宽端起豆浆,发现易欢煮出来的豆浆颜色有点像薏米汁。

易欢道:“我收拾一下,八点去公司。”

沈霃宽抬腕看表,现在是七点五十分,易欢的时间未免排的太紧了。

他吃下剩余的鸡蛋,喝了一口豆浆。

怪不得易欢说挺甜的。

她在里面加了红枣。

真好喝。

沈霃宽忍不住又喝了一杯。

这时,易欢已经背上包,准备出门了。

沈霃宽不得不惊讶于她的速度了,比自己还快。

易欢对他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我先去公司,下午再搬家,你…就自由活动吧。”言下之意,我要忙了,没空管你。

其实沈霃宽也很忙,今天周一,董事理会他还得去主持。

不过再忙,他也不想在易欢面前表现出来。

见易欢提着包就要出门,他赶紧拽着她的胳膊,“一大早跟打仗似的,想今天搬家的话,就请一天假。”

“今天不能请假。”易欢笑着说。

今天她办理离职,怎么能请假。

“我送你。”沈霃宽搂着她的肩膀,“脖子还酸不酸?要不要再给你揉揉?嗯?”

易欢心想,我脖子不酸,我牙酸。

沈霃宽的车停在不远处某个银行前的停车位上。

他上车后才发现,昨晚上从公司带来的手机被他落在了车座上,当时心里就想着快点去易欢家等她,都忘了自己要把手机拿给易欢。

两人上车后,沈霃宽将手机递给她:“不是我选的,如果不好用跟我说,我再给你换。”

“为什么送我手机?”

沈霃宽轻咳一声,道:“这个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比较大。”

易欢:“…”

这是嫌她没有及时回他消息?

表达得还真是隐晦。

沈霃宽见她愣着不动,说:“我手里拿的又不是鸽子蛋,你要犹豫这么半天么?”

易欢哼道:“要是鸽子蛋我就不犹豫了。”她接过手机,伸手在自己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后,把自己的破手机丢给沈霃宽,“那我也送一个手机给你。”

沈霃宽丝毫不嫌弃地拿过她的手机,三两下就破解了她刚刚设置好的密码。

易欢语气霸道地说:“我的手机虽然破,不过你也好好好收着。”

沈霃宽道:“我就当这是我们新的定情信物了。”

易欢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没好好保存了。

他对着手机翻看半天,很是沮丧地来了句:“怎么你手机里一张自拍都没有?”

他本来还想宣告一下,让某些别有居心的人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谁料眼下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

难道还要用以前的那些照片充数?

易欢轻声呢喃一句:“我哪有空自拍。”她伸手敲了敲方向盘,“快开车了,司机大人。”

把易欢送到地点后,沈霃宽也急忙去公司参加董事理会。

上星期易欢加了一周班,早就把该交接的手续记录等事情做完,今天就是来办个离职手续。

她所在的公司确实很小,才三十多个人,公司也很年轻,成立至今四年不到,不过发展得挺好,公司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颇有抱负的人。面对易欢的离去,老板很痛惜。

易欢去找他签字的时候,发现他手上戴着结婚戒指,便笑着说:“恭喜林总。”

林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说道:“有什么好恭喜的。”

“新婚当然值得恭喜。”易欢道,“所有的事我都安排交接妥当了,林总您就放宽了心去度蜜月。”

林总摇头,叹气道:“度啥蜜月啊,你一走,我哪里敢丢下公司不管。”他埋头在易欢的离职确认书上签下大名,然后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一盒巧克力,“喜糖。”

“谢谢。”易欢看着这一大盒巧克力,“我需要分给程工几个吗?”

“不是,这是给你一个人的。”林总说完,又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当年说好的,公司盈利翻倍超额部分给你算股份,你不要,我折成了现金。钱也不多,你拿着吧。”

他怕易欢不肯要,便没有走公司财务,而是自己的私人账户直接汇的,早上刚汇。

信封里装的是股份折算的金额。

易欢拆开信封看了看,道:“林总真是让我受之有愧。”

“易欢,我虽然不知道你能力到底有多强,但肯定不是眼下这一点。你提出离职,我其实一点都不惊讶,你不可能永远屈就在我这里。这钱…算我一个人情吧。”林总叹了口气,“你走吧。”

“林总再见。”易欢转身就走。

林总再叫住她,“易欢,如果,我是说如果…”

易欢背对着林总,说:“林总,没有如果,也不会有如果。”

林总脸色尴尬起来,“是…也是…”

易欢离开后,他坐在椅子上,半晌没回过神。

同易欢一起共事两年多,他始终无法摸透易欢,半年前的那场告白,算是彻底凉了他的心。他很难去描述自己当时的感受。

明明他条件不算差,可他总觉得,易欢让自己高攀不上。

对于一位在商言商的人,他不会对自己的下属死缠烂打,而是很快爱上了别的女孩。

只是,戴上戒指那一刹那,他心里莫名地难过。

想到新婚妻子每日挂着的幸福笑容,他又觉得自己很差劲。

他真不该患得患失,易欢原本跟他就不是一路人。

易欢走前,将林总给她的巧克力分给了来送她的同事。

她看着自己桌上剩余的杂物,决定一个都不要。

养了很久的多肉植物,加湿器,装饰小灯光等等,都分给了同事。

她只带走了一个杯子。

回家后,她开始收拾屋子,把所有能打包的东西都打包好,等着搬家公司过来。

搬家公司是沈霃宽叫秘书找的,服务挺好。

搬东西的时候,动作很小心。

易欢让人把东西搬去了她原先的家。

那个被查封三年多的家刚确认还给她的家。

占地一千多平方米,曾经住着一家四口两只狗一只猫。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

房子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下,先前被人挂上的各种大锁也都不复存在。

易欢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搬家公司的人忍不住赞道:“这院子好,又大又漂亮。”

易欢心想,这是我家,当然好。

就是眼下看着荒废了点。

花园里杂草丛生,后院的游泳池估计也是落满了灰尘。

易欢让搬家公司把她的东西都放在了车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