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霃宽和沈家兴两人在手术室外等着。

沈家兴问儿子:“路上辛苦吗?”

“睡着觉就到了。”沈霃宽说得轻松。

“你跟你那个小女朋友认识多久了?”沈家兴难得同他说着家常话。

在手术室前等待的心情是很焦急的。

两个人必须找点东西聊聊。

“其实…挺久的。”沈霃宽道,“以前就认识。”

沈家兴未追问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爸,刚才那医生来通知说准备手术的时候,怎么觉得他表情很严肃。”沈霃宽道,“看着不像做小手术的样子。”

沈家兴叹气,道:“我之前没跟你说明白,怕你知道了心里担心,再影响你赶路的。”

父亲这么一说,他倒真的开始担心了,“妈她到底怎么了?”

沈家兴实话告诉他:“医生说不是囊肿,而是肿瘤。我也没跟你妈说,她这段时间吧,情绪一直不太好。告诉了她,她会多想。”

沈霃宽深有同感。

“昨天,你江叔江姨也来看了你妈,刚好问起我那个订单的事。”沈家兴说起了生意上的事,“你江叔说,时家因这事关系一下子僵起来了。”

沈霃宽道:“他们时家人多,关系本来就很僵。”

“你也小心点好,做生意讲一个和气生财。”

“嗯,我从不乱搞事。”

沈家兴瞄了一眼沈霃宽,他对自己这个儿子心知肚明。

沈霃宽也知道有些事,哪怕他不承认,父亲也会用他的灵敏嗅觉觉察出点什么的。

毕竟他是沈家兴的儿子,沈家兴多少还是知道他的。

沈家兴说:“这两年万兴集团被你管理得很好。不过,霃宽,爸爸还得提醒你一句,越是进步的快,越是要稳点走。”

沈霃宽点头:“爸,我知道。”

“远的不说,就这几年,易荣集团的利润率缩了多少倍大家都看得到。”沈家兴想到这儿,便颇为惋惜地叹气,“易正峰是个人物啊,可惜没能把易荣集团交给更合适的人。”

“爸,你说易正峰和易正远这俩兄弟关系好吗?”

“以前在酒会上见过几次,看上去关系很好。”沈家兴回忆了片刻,“易正峰当时还跟别人说起了易正远当时投资的几个新兴产业。看上去也是挺照顾易正远的。”

“易正远这人怎么样?”

沈家兴摇了摇头,“这个人不太好说。要说这人完全没商业头脑那也不对,可要说他的能力吧,总让人感到差强人意。跟他哥易正峰比,就显得不太行。”

沈霃宽笑了笑,说:“何止是不太行,我看差远了。”

沈家兴对儿子侧目而视:“你最近对易荣集团挺关注的啊。你是不是心里又打着什么小算盘?”

“我的小算盘,还早着呢。”沈霃宽看了一眼手术室,“爸你放宽心,我走路一直很稳。”

“前车之鉴不可忘。”沈家兴说道,“传说几年前易荣集团换人,就是因为易正峰的一个错误决策,导致公司直接亏损两千多亿,间接亏损无法估计。”

当年,易荣集团的资产差不多在六千五百多亿。

“两千多亿?”沈霃宽忍不住笑了,“难不成易正峰突发奇想去造巨型太空飞船了?”

“我当然也不信,可很多事,也不是谁都清楚怎么回事的。”

沈霃宽想,易荣集团的事,对他来说,确实值得警示。

他会铭记别人的惨痛教训。

只是想到,自己此刻和父亲以局外人的身份讨论易荣集团,讨论她的父亲和叔叔,就莫名地替她感到难过。

两父子随后又聊了些别的事,最后实在不知道聊些什么,便干坐着等。

“要不你先出去吃点东西,我看你像是没吃饭。”

沈霃宽摇头,说:“没事,我刚吃了水果。”

“去吃点。”沈家兴催促他,“我在这儿守着你妈就行。”

“爸,我跟你一起。”

沈霃宽一动不动,沈家兴最后只能无奈作罢。

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多。

医生出来的时候,脸色都看着不太好。

沈霃宽见此,心也跟着吊了起来。

医生道:“手术还行,成功了。切片还在化验科,稍候才能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沈家两父子对医生连声道谢。

不幸中的万幸。

最后得到的消息,肿瘤是良性的。

这时,沈母崔玉盈才知道,这一回自己脑子里长出的不是囊肿,而是肿瘤。

她看着镜子里抱着白纱布的脑袋,闷闷不乐地说:“怎么我这脑子老是不行?净给我长些没用的东西。”

吓得沈霃宽急忙走上前,对着母亲又是好一通安慰。

沈霃宽一连陪了母亲一个星期多。

连崔玉盈都和来探望自己的江牧淮的母亲感叹着,也就自己病了的时候,才会体会到儿子的孝顺。平时她这个儿子,基本上就一个星期在家里冒个头吃个饭,然后人就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平时连手机都总忙得忘了看,也就晚上睡前才挤出点时间和易欢聊天。不过大部分时候易欢她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基本上也都是简单说两句后便匆匆挂断。

江牧淮的母亲在病房里同崔玉盈说话聊天。

沈霃宽则是和江牧淮坐在了医院的外面。

医院里的这一片绿地规划得很漂亮。

江牧淮望着前面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这两天热死了。公司也快忙死了。”

“市场做的怎样了?还可以吗?”沈霃宽问。

“你别说,市场打开后,大家的接受程度很好。最近正在开发二代产品。”江牧淮叹了口气,对沈霃宽抱怨,“你瞅瞅我这黑眼圈,全是加班加的。”

“加班加出来的啊。”沈霃宽感叹,“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了。”

加班加出一脸的夜生活太丰富的模样。

江牧淮嘿了一声,道:“敢情连你也不相信我是五好青年?”

“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沈霃宽无奈地笑了笑。

江牧淮“嘁”了一声,表达了他的轻微的不忿。他掏出兜里的烟,刚想点上,忽然又想起来这里是医院,便硬给塞回兜里,“前两天,我跟陈韶关聊天,他好像情绪挺失落的。你说我能安慰他什么,我只能劝他看开点。唉,这感情上的事啊,真难说,反正我是不打算结婚了。”

“他最近不是在美国陪小唯一的。”

江牧淮道:“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小唯一早一个星期前就回来了。陈韶关就因为她闹着回来拗不过,才郁闷的。估计小唯一又是说了什么话戳到他心窝里。”

“没事好好的不行,净知道瞎折腾。”沈霃宽想了想,觉得还是他跟易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最好。他算了算时间,觉得今天应该可以和易欢好好视频一阵子。

真想她。

也不知道她最近忙功课忙得如何。

江牧淮打量沈霃宽,问:“是不是欢妹子最近也去美国了?我都没再遇到过她么。”

欢妹子?

嗯?

沈霃宽看着江牧淮,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改了称呼?”

江牧淮尴尬地笑出了声,道:“欢嫂,我以后叫欢嫂行了吧。”

“你觉得哪个合适就叫哪个。”沈霃宽满意地收回视线,“她回学校了。”

江牧淮道:“她回学校?R教授肯要她?”

“肯定是R教授的帮忙,她才顺利回去的。”

江牧淮嘀咕了一句:“R教授这个老人家,心都偏到外太空了。”他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平,“你说欢…易欢她这么长时间不接触专业知识,能跟得上吗?”

“努力,总能跟得上的。”

“我不信,什么时候我去拜访一下R教授,探探风。”江牧淮像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事,脸上终于不再是工作到快要吐的表情了。

沈霃宽道:“易欢的智商,我还是信得过的。”

“我觉得,她比我差点吧。”

沈霃宽被江牧淮的大言不惭给逗乐了。

江牧淮丝毫不觉得羞愧,并说:“我跟欢嫂两个人,智商各有千秋,她专业是强,不过我别的地方厉害啊。毕竟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宽哥你是别的专业的,你不懂的。”

“是,我不懂。”沈霃宽忍不住说出了事实。,“我只知道啊,每年拿奖学金的是她,成绩吊车尾的是你。”

江牧淮:“…你可真烦!”

在知情人跟前吹牛风险真大,刚吹好的牛皮分分钟就被人给捅破了。

“说起智商,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给我出的考题。”

“她还考你?”江牧淮哈哈大笑,“你肯定是装不懂逗她开心。”

“没有,我答得很认真。”沈霃宽笑了笑。

“什么题目,说出来我看看。”

沈霃宽觉得,那个平面分割空间的题目,江牧淮肯定答不出来,于是就说了一个简单的:“一根绳子,粗细不一,完全烧完需要一分钟,请问怎么做才能让这根绳子恰好在30s内烧完。?”

江牧淮愣了愣,想了又半分钟,“用刀把绳子从中间切成两根不就行了。”

沈霃宽:“…”

江牧淮还追问:“就这一个题目了?”

“别的算了,太简单了,怕你没兴趣。”

“不不不,我有兴趣,你说。”

沈霃宽道:“一个房间里有许多人,每个人头上都戴着帽子,帽子有三种颜色。红黄蓝三种。每个人都能看到对方的帽子颜色,但是看不到自己的。至少有一顶黄色和2顶蓝色帽子…”他将题目稍稍变幻了一下,“熄灯五次后,才听到啪啪啪的打耳光声音。请问又几顶黄色帽子,又有几顶蓝色帽子?”

江牧淮:“为什么不直接把帽子摘下来看看?这个题目好白痴的说。”

沈霃宽:“…幸亏我不是你老师。”

否则真的很想体罚学生。

他决定不和江牧淮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起身准备回去。

他并不知道,他的欢宝,此刻在美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易欢正头疼地看着眼前的帅小哥,“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第45章

眼前的帅小哥一头棕色的卷发, 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水味。

易欢不喜欢这个味道。

她更讨厌被人无故纠缠着。

如果没有这个人纠缠的话,此刻她已经快到机场了。

巩珍珠请了一个星期的年假, 准备来圣弗朗西斯科旅游, 易欢答应了要去接她的。

易欢一早就规划好了时间,下课后去实验室, 把昨天的预设程序走一遍,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 然后开车去机场,刚刚好可以接到巩珍珠。

不过今天的实验也出了点意外,一个小时拖到了一个半小时。

更为糟糕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帅小哥, 一直缠着她,都磨叽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是不肯走, 像个唐僧一样啰嗦个没完。

易欢算了算时间, 估计巩珍珠的航班已经准备降落了。

她不得不抱歉地告诉巩珍珠,她要在机场等自己一个小时。

巩珍珠此刻刚下飞机, 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易欢的消息,忙说:“不急不急,刚好我在这里随便看看。你先忙完了再过来,实在来不及我自己过去也行。”

易欢让她在机场里等别出来, 免得人生地不熟再给走丢了。

她和巩珍珠发完消息,那位帅小哥还是煞风景地站在原地,用一脸易欢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打量着易欢。

易欢同保镖说过, 她上课的时候,基本上是安全的,并不需要保护。

可是保镖是听从沈霃宽的指令的,执意要二十小时随行。易欢拗不过他们,最后只能同意他们在学校里也跟着,不过要约法三章。课堂里他们不能随便进出,实验室里有很多精密设备和材料,更不能随意进出,另外,也不能妨碍她和同学们的正常交流。

其实易欢的建议是,你们直接在车里等着就行了,或者没事在校园里逛逛,看看风景什么的。

不过保镖们表示不可以这样。

正因为这约法三章,保镖们此刻只是以为易欢是在和某一位男同学交流学术上的问题,所以都是远远地站着看,并未上前。

易欢不得不再次重申:“我男朋友也是我未婚夫。”

帅小哥道:“但是你没有戴订婚戒指。”

易欢朝天翻了翻白眼,“我说,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就不兴人忘记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