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唯一笑得尴尬:“哎,其实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我有时候会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忘了走出来。”

最近她见杰森见得特别勤,对自己曾经犯过的病有那么一点点了解。

“沉浸自己的世界挺好的。”易欢道,“没必要非要看清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总是你看得越清楚,越难受的。

“你真的好厉害。”时唯一眼里闪着光,“要是当时你看出来,霃宽和我不是男女朋友,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说了。”

“也不一定。当时的心态和现在肯定不一样。”易欢告诉她,“很难用假设去验证过去的事。”

“那如果我现在问你呢?”时唯一的视线再度落在易欢脖子处,“如果我现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会怎么说啊?”

绕了半天,时唯一不过是想问问她现在和沈霃宽到哪一步了而已。

易欢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为舒适放松的坐姿,对着时唯一,笑的神神秘秘的,说:“我们现在啊。”她眯起眼,拖长尾音,语气显得十分的悠远深沉,“关系匪浅。”

说完,她垂下眸,嘴角禁不住起扬了起来。

哪怕是她想掩饰,也掩饰不住眼底的幸福。

时唯一伸手去倒凉茶,“我看出来了,霃宽好在乎你的。”她心里空落落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曾经霃宽同我说,叫我不要放弃自己,不要害怕。”

说到这儿,她停顿住,眼圈泛红,似乎又要哭。

易欢在心底默念:可千万别哭。

回头她哭红了眼,再让崔玉盈看到,指不定崔玉盈又觉得是她欺负人了。

时唯一深吸一口气,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说:“他说,会把我当亲人一样照顾的。”

易欢安静地看着她,不言一词。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只要安静地听就可以了。

果然,时唯一断断续续地讲了沈霃宽曾经对她的照顾,以及备受照顾后她内心慢慢滋生的那股殷切期望。故事里的她,少不经事,经历了一段小溪清流般的悸动。

她讲得婉转动人。易欢差一点被她感动。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误解了他…”时唯一抬手揉了揉眼睛,“我以为他说的照顾是那种照顾。”

真是难得一次,她能哭得如此矜持。

易欢煞风景地问了句:“哪…哪种照顾啊?”

时唯一微微一怔:“就是,就是照顾你的那种照顾。”

易欢:“…”

“我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我…就是忍不住啊怎么办?”时唯一看着易欢,“我总是忍不住想他。我哥骂我,凶我,说我自轻自贱,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嘛…我总是梦到他…”她露出花痴般的笑容,“可是我又不敢主动去找他…”

她以前曾经主动去找过沈霃宽,理由就是自己想他了。结果被沈霃宽当傻子一样教育了半天,他当时的口气,完全让热情似火的时唯一凉透了半颗心。后来,时唯一就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天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再惹的沈霃宽把她当小孩一样教育。

“停!”易欢拉住她越想越偏的念头,“唯一,说实话,你这想法,有点儿危险。”

“怎么危险啦?”时唯一趴在沙发边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没有神采,“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啊。”

“看到这个没有?”易欢对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左手。

时唯一点头,语气颇为沮丧地说:“我知道,戴中指的是订婚戒。”

易欢告诉她:“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看到了。”时唯一将头埋在臂弯之中,“刚才他一开门,我就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

“所以你何必继续喜欢一个已经属于别人的男人?”易欢苦口婆心地劝她,“我要是你,绝对会立刻远离这个不懂得欣赏自己的人。”

“你能做到远离霃宽吗?”时唯一歪着头,看着易欢。

易欢感到莫名,摸了摸耳垂,说:“我为什么要远离他?”

“啊,对啊。”时唯一捶着脑袋,“我真是个白痴!你们都快要结婚了,要远离也应该是我远离。”她小声呢喃,“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

易欢好心地帮她叉起一小块切好的水果,“别胡思乱想了,吃点东西吧。”

时唯一接过易欢递来的水果,放在嘴里嚼着。

“你们结婚的时候会请我吗?”时唯一心不在焉地玩着果盘里的水果块。

她没等易欢开口,又自顾自地说:“还是别请我了,我也想结婚,我不想参加你们的婚礼。”

“我知道了,一定不请你。”易欢心情复杂地承诺,“绝对不请你。”

“嗯,我结婚那天,我请你。”时唯一忽然又开心起来,“到时候你要和霃宽一起来。”

易欢表示,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的,“不用这么客气。”

时唯一道:“你可以送我一份大礼。”

“好吧,我让沈霃宽他现在就预备着。”易欢试探性地问她,“你打算和谁结婚?”

这姑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难道是和那位陈韶关先生?

时唯一道:“我还没想好。”

易欢忍住了笑,说:“…那你…这两天好好想想。”她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怎么崔阿姨和沈霃宽聊这么长时间。”

时唯一听了她的话后,习惯性地看抬起手腕。

“我差点忘了。”时唯一摸着空空的手腕,神色一黯“我把我哥送我表给扔了。”

“为什么扔了?”易欢追问。

“那天跟我哥吵架,我生气了,就把他送我表从阳台丢了下去。”时唯一露出懊恼的表情,揉着手腕,告诉易欢,“其实我第二天就后悔了,可是我在楼下找遍了也没找到。”

“丢了就丢了吧。”易欢别开头,有点儿不想看见时唯一。

这时,沈霃宽的手机响了。

易欢拿着手机,走到后院,朝正往门口走来的沈霃宽挥动。

沈霃宽快步上前,接过手机,“欢宝,辛苦你了。”

易欢听得满头雾水。

就帮你拿个手机而已,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感激吗?

电话是闻凯打来的。

易欢不太喜欢旁听他的工作电话,所以走到了一旁,欣赏后院的景致。

外面真的挺热的,不过后院有草坪花架,郁郁葱葱,时不时刮来一阵凉风,站了一会,倒也觉得惬意。

好像天要下雨了。

她正想往里走走,再看看的,就被沈霃宽拉住了胳膊。可能事情不是很重要,一分钟不到沈霃宽就结束了通话。

沈霃宽把她揽在怀中,说:“外面热,跟我回屋。”

回到客厅,沈霃宽问:“妈,你和小唯一晚上在这儿吃吗?一会阿姨过来做饭。”

崔玉盈在外面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是热出了一身汗。

加上方才和沈霃宽聊完,她不仅没有达成自己的意愿,反而被沈霃宽带进了困惑里。

此刻是满腹的郁闷,除了口渴外,一旦食欲都没有。

她连连喝了两大杯凉茶,喝完,心情还是不太好。

不过说话的语气已经比开始的时候缓和多了。

她看着易欢,对沈霃宽说:“不在这里烦你们了,我回去陪你爸。”

时唯一一听她要走,急忙站起来,说:“崔阿姨,我跟你一起走。”

“那走吧。”崔玉盈点头。

易欢伸手捅了捅沈霃宽的腰,用嘴型告诉他:“去送阿姨。”

沈霃宽内心不是很情愿,司机在外面等着,其实根本用不着他。不过易欢让他送,他还是表现出了诚意,弯腰换上鞋子,说:“我送你们。”

“有司机,不需要你。”崔玉盈直接拒绝。

沈霃宽道:“没关系,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妈想冷静会。”崔玉盈挡在门口,“你在我眼前晃悠,我没办法冷静。”

崔玉盈让时唯一先去车里坐着。

易欢送至门口:“崔阿姨…”

“我目前还是保留我的意见。”崔玉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至于你们的婚事,在我没点头前,先给我缓着。”

“好的,崔阿姨。”易欢才不着急。

沈霃宽面无表情地堵了崔玉盈一句:“回头您孙子就是黑户口了。”

易欢听此,抬脚踩了他一下。

崔玉盈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时唯一目前还住在时家,离沈家不远。她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小声道:“好羡慕。”

崔玉盈问:“小唯一,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有啊。”时唯一坐正了,笑着揉揉眼,“没红。”

目送车子驶出大门,沈霃宽终于松了口气。

他转身就把易欢堵在门边。

易欢看着他,发现他眼里有光。

他这么看着易欢,看了一会,咧着嘴角,笑得异常满足。

易欢一头雾水,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道:“怎么了你?”

沈霃宽拉着她的手,笑着进了屋。

过了好一会,他说:“你还关心我上没上课?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很重要。”

易欢:“我…”

这时,沈霃宽的电话又响了,他捏着手机,对易欢说:“我去书房忙会工作。”

“好的。你抽出十秒钟时间,告诉阿姨一声,让她晚上不用过来了。”易欢道,“今天的晚饭我来做。”

沈霃宽一直呆在书房里忙工作。

易欢都做好了晚饭,也没见他下来。

易欢本想上去催他,不过转念一想,他肯定在忙,不然应该看得到自己已经做好了饭。

她把饭菜盛好放在外面的餐桌上。

随后她拿出自己的电脑,琢磨自己的暑期论文。

书房里,沈霃宽正和几个大的部门头头开视频会议。

他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虽然公事并没有落下太多,可有些事,还是拖到了今天才正式开始。刚才闻凯和助理都打电话给他,非常小心且不刻意地提到了今天的会议,问他要不要参加一下。

上半年公司的营收超过预期百分之二十七点六,沈霃宽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他对员工一向大方,今天的视频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让各部门依据利润给员工发放半年度的绩效奖。

另一件重要的事,是宣布公司针对易荣的收购企划案正式通过。

在参加会议的这些人里,没有石宝成。

会议结束,沈霃宽轻舒一口气。

他关掉电脑,起身下楼。

走到楼下,却发现易欢她蜷缩着两条腿,腿上放着电脑,头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睡着了。

厨房间,飘来饭菜的香味。

差点忘了,他和易欢还在倒时差呢。

他上前,轻轻地抱住易欢。

易欢感觉到身边有人,醒了过来。

她舒展笑颜:“你忙完了?”

吃过晚饭后,易欢困得厉害,连洗澡都是眯着眼的。洗完澡,她一挨床边就睡着了。

沈霃宽将手机调成静音,陪她一起早早入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易欢醒了。难得一觉能睡得如此安稳,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特别好,伸着懒腰,对枕边人道一声:“早。”

“早。”沈霃宽早她几分钟醒的,醒后就一直在忍。

易欢看着他不安分的眼睛,笑眯眯地抬起手,顺着他结实的胸膛往下滑动。

沈霃宽冷不丁地“嘶”了一声,对上易欢无辜的小眼神,简直哭笑不得。

“起床。”易欢眨了眨眼,“我饿了。”

“嗯,我也饿了。”沈霃宽低低地笑着,捏着她的小手,翻身将她压在下面,“饿了要吃。”

嗯,一个忙碌的早晨。

忙碌过后,易欢裹着浴巾出来,给沈霃宽挑选衬衫和领带。

据说这段时间,沈霃宽还要参加几个重要的商业宴会,他热情地邀请易欢陪同他一起去。易欢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说:“以后我得光鲜亮丽地站在你旁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你还不够光鲜亮丽?”沈霃宽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好狠的心,总让我一个人面对那帮混蛋。”

“几点了,你吃早饭还来得及吗?”易欢伸手摸着他的手机,想看一眼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