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爱你,席向晚,难不成全世界的女人都要爱上你?”

“是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爱上我我管不着,可是,顾依波,你不要口是心非。”

她的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却硬是镇定了下来:“我没有那么无聊。”

他笑得气定神闲:“需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他那样的笑,却叫她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地跳了,只觉得全身发软,当下不敢再往前开,往右打了方向盘,在紧急停车带上停了下来。

她抚了抚额头,问:“席向晚,你到底想怎样?”

他一点都不着急,解了安全带,侧过身来看她:“那么你想怎么样呢?我怎么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

她疑惑地望向他,他伸手从后座上把那些伞拿过来,“你告诉我这些算什么?”

七把一模一样的米色黑条纹方格布伞,整齐地插在宽口青瓷花瓶里,一眼望见,她几乎是傻了眼。

他却咄咄逼人:“不要告诉我你这些行为是无意义的。我记得你给我每一把伞每一次的时间和地点,如果你已经不记得了,我可以说给你听。”

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她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甚至不知道他怎么还会留着这些东西…耳边他的话断断续续,她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世界里只剩下那七把伞,在眼前一点一点放大,一模一样的七把伞,那么多年了,甚至没有一点褪色。

“…第三把,辩论队迎新,那天突然下雨,你把伞借给我,跟另一个同学合用一把走回去;第四把,我在医学部篮球馆打球,出来时遇上你,你把伞借给我,一个人淋着雨跑回宿舍;第五把,我在教学楼等杨冉,你…”每一次的时间,每一次的地点,分毫不差,历历在目…他拿着时间的钥匙,在她心上拉开了道口子,车窗外的风吹进来,凉意一点一点地往里灌,只觉得冷,忍不住要弯下腰去,整个人仿佛木了一般,再也没法动弹。

他看着她仓皇木然的眼神,苦笑了下,伸手点了支烟,开了车窗,有淡淡的烟灰飘起来,粘在她外套上,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问:“依波,你喜不喜欢我?”

她没有回答他,仿佛从见到那些伞的那刻起,她就失去了思考和讲话的能力,只能睁大了眼睛看他,带了一点不可思议和不知所措,嘴唇被咬的发紫,整个人苍白地可怜。

他又问了一遍:“依波,你喜不喜欢我?”

她依旧没有反应,他吸了口烟,继续:“依波,你喜不喜欢我?”

“依波,你喜不喜欢我?”

“依波,你喜不喜欢我?”

他伸手触她,她仿佛被烫到一般,终于有了反应,推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后走。

席向晚马上追出来:“依波,你干什么,每次都要逃,你逃得了多久?”

她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越走越急,越走越快,转眼已经走出了一大段。空荡荡的公路上,偶尔有车经过,车灯射过来,拉出长长一道影子,颤颤巍巍的可怜。

“笨蛋。”席向晚急急骂了句,开门上车,掉了头追过去。

她走的急,眼泪还没滴下来就被风刮了去,脸上冷热夹杂,火辣辣地痛。他说的对,她是不甘心,她不甘心啊,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每次都让她那么难堪?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偷偷地喜欢他呢…她喜欢他这么多年,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不该去喜欢,明知道只是自取其辱,却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她无法接受杨铮,无法接受唐宇深,她无法去接受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她知道她完了,她无可救药了…她要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一路走一路哭,像个受了委屈却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孩子…可是席向晚,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你,明知道你是病毒,却没有办法对你免疫…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你…公路上汽车的灯光刺眼,她本能地抬起手挡住光线,车子过去,她背着光站在阴影里,凉凉的泪珠滚下来,眼前五彩斑斓,世界一片迷乱。

席向晚很快追上她,开了车窗朝她喊:“上车,跟我回去。”

她没有回头,倔强地磕磕绊绊地继续往前走。

他急了:“顾依波,你疯了是不是,这么长的路你什么时候走的回去?”

她抹了一把眼泪:“你不用管我,这里是单行道,你不能逆向行驶。”

他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也知道这是单行道啊,我再说一次,上车。”

她哭得更厉害,他怎么能这样,是他让她这么难堪,现在要她怎么面对他?她已经被拆穿了,她已经没有伪装了,她的心被赤裸裸地掏了出来,她要怎么面对他?

她继续机械地往前走,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停地按喇叭,空旷地马路上一声接一声地刺耳。她捂住耳朵,朝他大喊:“席向晚,你回去,你是律师好不好,你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

他火气更大:“你疯了我也疯了,不就是罚款吗,怕什么…顾依波,告诉你,你别把我惹急了,本来我不想招你的,看你这样子我偏较上劲了,就这条单行道,你听着,我们谁也别想逃!”

不知是他最后一句话起了威慑作用还是什么,她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半路走丢了的孩子,突然找不到家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迅速打开车门,冲出来一把抱住她,仿佛怕来不及一样,一股冲力过来,她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又被他拽了回去,抱得那么紧,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屏住了呼吸,鼻息间只剩下他干净好闻的气息。暖暖的怀抱让她觉得疲惫和软弱,靠在他身上几乎站不稳。

“顾依波,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他一把捏住她倔强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她脸上泪迹斑斑,头发又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只觉得狼狈不堪,忍不住要别过脸去,他却没让她有退缩的机会,猝不及防地吻下去,咬住了她的唇,恨恨地封住她,不留一点退路。如果说上一次还带着一些玩弄的意味,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霸道并且直接,执拗地撬开她,长驱直入,每往深处一分,便热一分,每热一分,她便软一分,只觉得节节败退,兵荒马乱,早已溃不成军。

…是谁的体温暖了谁的体温,是谁的执着牵动了谁的执着,他们已经不知道了…在这条单行道上,他们倚在车边,冷风呼啸,衣袂翻飞,世界早就荒无人烟…

意乱情迷中,她睁开眼睛,看见冬夜幽蓝寂寥的夜空,在稀疏的星斗间,告诉自己,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他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会记得,在这条单行道上,他们这般忘情地拥吻过…

他放开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只能一手抚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整张脸红得不能见人,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哭花了的脸,更像只小猫,心里不由浮起一股怜惜之意,伸手揽过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低下头又要吻上去,她躲避他无休无止的纠缠,无奈他技巧太好,怎么都避不过,在唇角细细缠绵,不似刚才的激烈,多了包容和宠溺的安慰,耐心十足。正推推搡搡之间,手机铃声响起,她想要去接,却被他压住,抽不出手,低声讨饶:“有电话…”

他只当没听见:“告诉我,还逃不逃了?”

“脚长在我身上,我有跑的自由。”

“还嘴硬,那谈判宣告失败。”他凑上来,继续。

手机还在响,她是真急了,努力背了身躲开他,接电话,正要走开,却被他抽住了手,挣了半天挣不脱,只能留在原地。

“依波,你到家了没,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是唐宇深的声音。

她暗呼糟糕,这么一折腾倒是把这事忘了,一看时间,都快凌晨了,难怪他要着急。但是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不能让他知道的,于是低声说:“已经到家了,对不起,忘了打电话过来。”

唐宇深的声音很平静:“到家就好,你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刚哭过,还有一点鼻音,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不由吓了一跳,只能说:“没事,吹了风,好像有点感冒。”

“那吃点药,早点休息。”他依旧关心的话语,让她无来由的觉得心虚,抬头看席向晚,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拨弄着她的手指,手掌粗糙的纹理,在她细致的皮肤上滑过,激起奇异的感觉,她甩了甩,没甩脱。

她回过头去:“嗯,我知道了,你也是。”

唐宇深挂了电话,又望了一眼七楼,黑黢黢的没有一点灯火,要不是他一直守在这里,他会相信她已经回来并且睡了,可是她不在这里…她不在这里,他看着她在门口等席向晚,看着他们一起出来,看着她上了他的车,他以为他输给了自己,原来他是输给了他而已…

甜甜坐在他身边,疑惑地问他:“爸爸,姨姨怎么跟另一个叔叔在一起?”他拍了拍女儿的头,心中有苦涩泛上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可是,依波,你还没给我申诉的机会,就直接判了我死刑,我又怎么能甘心?

“看不出来你这幅样子,也挺能撒谎?”上了车,席向晚说道。

她心里正歉疚着呢,被他这么一说,就来气了:“还不是因为你,我这一晚上撒了不少谎。”

他大笑:“你也没好到哪去,害我又酒后驾驶又逆向行驶的,出了什么事你得对我负责。”

“少来,我又没逼你。”她气他装模作样,凭他的能力,这点事还会办不来?

他笑着搂过她:“这么快就要撇清关系啦,别忘了,刚刚我们才一吻定情呢。”

“谁跟你一吻定情了?”她脸又红了,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他的脸顿时板下来:“接了个电话就不记得了,是不是要我用行动再次证明一下?”

她慌了,他不是来真的吧,急忙推开他。

他说归说,就做做样子,倒没真有行动,见她这幅样子,笑得更为得意,嘴角扬起,一副反正你逃不掉了的模样。

系上安全带,才发现一个问题,这车要怎么开?

逆向行驶,太不安全,朝前开,去他家?

仿佛看出她的犹豫,他开口:“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反正这违规也违规了,不在乎这一段路。”

她摇摇头:“不能逆向行驶,太不安全了,万一有个意外什么的,岂不是亏大了,先送你回去吧,我再打车回来。”

他说得暧昧不明:“去了我家,我还放心让你走吗?”

她白了他一眼:“去就去,怕什么?”他虽然说话真真假假的从来没有正经,但那个底,她还是知道的。

他笑得开怀,也没再争辩,掉了个头,往前开。

谁的乐游原(1)

他住的小区风景极佳,坐落在一个湖边,沿湖大道进去,欧式的高级住宅区,安全系统很完备。解了密码锁坐电梯上去,整个十七楼就一套公寓。

他关门落锁的声音无端端地让她紧张,在玄关脱了鞋进去,地板上纤尘不染,几乎可以照出影子来。整体以咖啡和米白为主,意料中的简洁整齐,除了客厅的沙发和椅子,没有多余的摆设。房子并不大,只是在客厅上面辟了一个阁楼,空间顿时拓展了不少。设计独特的是客厅的墙壁,一整面用玻璃打通,可以望见窗外的湖光山色。夜色下的湖面仿佛一面黝黑的大镜子,泛着淡淡的幽蓝的光,异常的宁静和谐。

她趴在窗边,不由感慨:“为了这湖光山色,每天赶路上班也值。”

他走过来,站在她旁边,笑地半真半假:“难得跟我想一块去了,喜欢么,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住?”

她被吓了一跳,他这是要跟她同居吗?于是朝他吐吐舌头:“当我没说。”才刚表明心意就要同居,她再开放也没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心里有点后悔自己鲁莽了。

他继续循循善诱:“真的不考虑?这房子我可没带别人来过,你是第一个。”说完,一手揽过她,低下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黑亮黑亮的地望着她。

她别过脸去:“信你才怪,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落到他耳里,却是断章取义:“哦?那除了我,你还为谁情动过?”

她回头看他,没好气地说:“我的历史可比你清白多了。”他现在还来跟她翻旧账,谁理亏呀?

他竟是不依不挠地:“告诉我,除了唐宇深,还有谁?”

她气恼,一下推开他:“席向晚,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哪无理取闹了,以历史为根据,以事实为准绳不是你说的吗?”

她一时反驳不了他,又气,跺了跺脚,背过身去不理他。过去和事实是他们的死结,不是不能解,只是时机未到,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岂不是大煞风景?她必须承认,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无法肯定他对她的心意,这样的情动,是否又是他的一念之间?

可是当他从后面抱住她时,她打算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多想也是无益,她已经逃不掉了,早知是作茧自缚,能快乐的时候为什么不快乐一点呢?

他从后面靠过来,凑得很近,呼吸近在耳边,清晰可辨,她没有挣扎,任他拥着她,一时间室内仿佛静默了,只剩下两人清清浅浅的呼吸,贴着后背,她能听见他有规律的心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健康有力。沉默良久,他低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好,我不问了。”

她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摇了摇头,一时间,只觉得有什么在心上碾过,轰隆隆地车轮滚过去,再辨不出悲喜。又听得他唤她:“依波?”

“嗯?”

“生日快乐。”

她笑了起来:“那有没有礼物?”

他把她掰过来,面对他:“当然,我给你现做都行。”

“嗯,是什么?”

“别急,你先去洗个澡,出来就知道了。”没等她发问,他就把她推进了卫生间,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给她,神神秘秘地出去了。

浴室里同样简洁整齐,除了日常的洗漱用品,就是刮胡刀、剃须水之类的男性用品,连浴袍都没有多的一件,看得出来他也很少在这边住。他说她是来这的第一个,倒也有几分可信。

热水打在皮肤上,刺痛的快感,整个人舒服了很多,她洗的很快,穿上他给的居家T恤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面色通红的她,发现自己像个将要上台领奖的孩子,竟然有些迫不及待。

出来往客厅走,没看到他人,难道出去了?又转了一圈,才在厨房看到他,装潢得像杂志上样板房一样的厨房,她一直以为是用来摆设的,却见他站在里面背对着她,不知在弄些什么。他没有开顶灯,只有油烟机上一盏小小的暖橘色的灯,还有冰箱上显示温度的数字,成为黑暗里唯一跳动的光源,半明半灭中衬得他愈发清晰挺拔的眉目,在她心头一笔一划地描摹。连煮饭时都这么气宇轩昂的男人,又怎么能叫人不心动?

她一时顽皮心起,踮着脚走过去准备吓他,没想到还没到他背后他就突然转过身来,自己反被他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他敲了一下她的头:“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她沮丧地要命:“你干吗突然转身啊?想吓你还吓不到。”

他看着她,笑得无奈:“早在门口就听见你声音了,怎么,等不及了?”

她踮起脚,穿过他的肩膀,好奇地望过去:“是什么呀?”

“生日面…长这么大,生日的时候什么都缺,就一碗面不会忘,还是小时候宝姑姑给我煮的,这么些年下来,倒也成习惯了…今个你也是凑巧,正好撞上了,要知道,我可从来没给人煮过东西。”

他说的满不在乎,却叫她觉得欲盖弥彰,心怀里盛满了小小的欢欣,油烟机橘黄的灯光下,望着他,心像贝壳一样张开,有什么在不断得漾开,仿佛这锅快要煮沸了的水,几乎要满溢。

他低头看她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仿佛破云而出的一弯新月,淡淡的光晕让原本平淡的脸整个都生动起来,瓷一般的白净纯洁,叫人不敢触摸和接近,只怕一触即碎。可那不敢触摸的,不可触摸的,即是他心中渴念的,不忍放手的…他犹犹疑疑这么多年,无论怎样,当然再不愿放手。

于是笑容里便多了一分宠溺:“这么容易满足啊?人家女孩子生日不都要衣服、首饰之类的吗,你倒好,一碗面就打发了,这不是太便宜了我?”

她摇摇头,不以为意:“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了,谢谢你。”自从爸爸去世后,再没有人这样正正经经、安安心心地为她煮过一次面,他突发奇想的举动,对她而言已是最朴实而珍贵的荣耀。

他伸手环住她,空空荡荡的T恤里,腰细的几乎掐不住:“那说说看,要怎么谢谢我?”

她认真起来:“让我想想。”

“笨蛋,这个还要多想。”他气她太不解风情,索性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俯了身去亲她,像亲吻一只小猫。她身上有沐浴过后好闻的气息,淡淡的香氛,诱得他愈发情不自禁,滚烫的唇一路下滑,贴着脖子,蜿蜒而下,挑开原本就很宽敞的衣襟,在她肩头流连,指尖和唇瓣几乎没有阻隔。

她被他弄得很痒,笑着要推开他,没想到却被他扣得严严实实的,脱不了身,体内有热力开始四窜,奇异的热度腾起,不知不觉已经落入了他的控制,不由有些慌张,心慌意乱中听得水响,急忙推他:“水开了…”

他却置若罔闻,只埋在她胸前,柔软滚烫的唇滑过敏感的肌肤,她全身的感官都被挑起,身体不由颤了颤,气息不稳地喊他:“席向晚,水开了…”

他的手没有停止动作,沿着她的腰一路往上滑,几乎就要到她胸前,贴着她的身子越来越热,只是含糊不清地噬咬她:“别管它…”

她紧张的要命,偏偏又没力气推开他,只知道照这样下去,后面的情势会变得愈加无法控制,咬了咬嘴唇,终于清醒了一些,情急之下,用力踢了他一脚,他突然吃痛,手上松了力道,她趁机脱开他,抬头见他正懊恼地盯着自己:“你干吗啊?”

她脸红的厉害,一急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想干嘛?”

他兴致正高,被她这么一打岔,本来挺生气的,见她羞成那样,倒也不好意思责怪她了,揉了揉被踢痛的小腿胫骨,一脸哀痛状:“下手这么重,我会不会又骨裂一次?”

她这下可着急了,赶紧拉着他:“踢痛你了没?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谁叫你…”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低着头有点尴尬。

他无奈地看着她,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拍她的脸:“好了好了,没事,是我不好…先出去吧,我来下面条。”

再出去时,却见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衣服都没搭一件,只搂了个抱枕,眉头微微蹙起,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睡得并不安稳,虽然房里有暖气,这个样子也难免感冒。他放下碗,过去抱她进房。

她睡得浅,又容易惊醒,他关上房门出去时,她突然就惊醒了,身上的鸭绒被十分轻软,躺在宽大的床上,整个人轻飘飘地没有一点真实感,仿佛松了一口气,又有更深的疲惫涌上来,伸手拉起被子,把整个人埋了进去。

换了个环境终究是睡得不太踏实,被光线刺醒时,一看床头的钟,还不到七点。昨晚黑糊糊的没发现,原来房间东面的墙壁也是用一面窗户打通的,这会没拉上窗帘,室内采光效果极好,连续的雨雪天气终于转晴,浅浅的阳光洒进来,落在洁白的被子上,头还有些昏昏沉沉,心情却变得愉快起来。

起床了却没见到他人,沙发上没人,房间也空着,后来终于在阁楼上找到他。打了个地铺,侧对着她,被子只搭了一半,手脚都伸在外面,不知道会不会着凉。她伸手探了探他的皮肤,还好温温热热的,也不烫人。他被她触醒,挣了眼看她,还有点迷糊,半晌才清醒过来:“怎么起这么早?”

她爬上梯子,坐在他旁边:“怎么睡这,怪凉的?”

“不然怎么办,床被你占了,睡沙发会落枕,又太软,委屈一下就只能睡阁楼咯。”

她有点不好意思,他却没当一回事,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罚你帮我做早餐。”

她笑笑:“好。”

昨晚那碗没吃的面还搁在流理台上,早糊成一团,泡的面目全非,她愣愣地看了一会,端起来倒掉。在冰箱里找到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顿早饭。他洗漱完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白粥和炒鸡蛋,黄灿灿的蛋花,看得人食欲大开。她换好衣服出来时,他吃的正香,抬头见她,问:“今天上班吗?”

她看他依旧一身休闲打扮,没有要上班的模样,口气难免挖苦:“工薪阶层,三班制,哪像你这样游手好闲?”

他扭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的笑:“所以我讨厌医生这个职业嘛,死死板板的,在医院那个地方,没病也要闷出病来。”

“你的想法太自私了,按你这么想世界上还有谁能救死扶伤啊…你弟不还是做得很好,他在我们医院,可是号称心脏外科第一帅哥!”

“哦,”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有我帅吗?”

她笑了出来:“你们不是一类人,没有可比性,但是他动手术的时候肯定比你帅,我是没见过,听护士们说,简直是惊为天人。”

他嗤之以鼻:“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席向晚,你在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