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嫉妒谁?”

“你弟啊,不知道你们什么状况,性格和脾气都南辕北辙。”

“依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凭什么觉得他脾气好,我要是他那性格,非憋气死。”

他突然冷了心情,放下碗,回房换衣服。她才发现自己说错话,又不知错在哪,席向阳看起来还挺崇拜他这个哥哥的,但是席向晚的态度,明显冷淡的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恶劣。

他出来时脸色已经好看多了,但是从下楼到开往医院的一路上,仍然有股低气压盘旋在他们之间,他只是专心地开着车,她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样子,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两人一路无话。一个美好的早晨,就这么被破坏了气氛。

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时,她提前下了车。他知道她的顾虑,也没拦她,只是在她开门下车的前一刻,俯身亲了她一下:“等我电话。”

她下了车,冷空气扑面而来,深呼吸了口气,朝医院走去。昨晚的一切像一场不太现实的梦境,而现在,他们又回到现实里了。

要开始约会了吗?当摊牌了以后,她是不是要开始等待了?她从前没想过他们会在一起,可是这样突然变化的关系,身不由己迅速地卷入,快得让人无法招架,只让她觉得不真实,没有一点归属感和存在感,仿佛从前只是在台下看戏的人,突然被拉上了场当替补,仓促之中,找不准自己角色的定位,这样的比喻不太好,可是她觉得用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却很贴切…她必定不会甘心当替补,可是这出戏,她能唱红吗?

周思妍休息了两天,回来换班,一早遇见她就问:“昨天开车时听广播说冬天是适合恋爱的季节,夏天是适合分手的季节,我才走两天,就有人突然开窍了?”

她正换着衣服,手还套在一根袖管里,停了一下,笑她:“乱说什么?”

周思妍转过身来,靠在门板上,笑得贼贼的:“姐妹一场,说实话,昨天生日跟谁过的?”

“唐宇深啊,一起吃了顿饭。”

“是吗,那为什么今天早上我看到是席家哥哥送你过来的呢?”

她脸红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她:“本来是这样的,中途出了点意外。”

她笑:“那这个意外可够大的了,真在一起了?”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反正就是这样了。”

周思妍夸张地叹了口气:“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席向晚想要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到不了手的,除非他根本不想要。”顿了顿又恨恨地加了句:“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伸手锤了她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可要唾弃自己了。”

她开玩笑的,她却真是急了:“你可千万别,我就说着玩的,感情是自己的事,别人可做不了主,依波,能够爱的时候就大胆去爱,顺从自己的心意就好。”

她还有点摇摆不定,她的话却多少给了她一点勇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问她:“你这两天去哪了,打你电话都不在服务区?”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我妈改变策略,联合我姥姥来骗我,硬被拉着去相了一回亲。”

她可以想象周思妍被骗了以后的火爆脾气,只听得好笑,问:“那情况怎么样?”

“还不是那四个字,门当户对,我妈图的就是这个。”她语气不快,想来对对方并不满意,又或者相亲这个过程已经扭曲了对方给她的第一印象。

一看快到上班的点了,当下也不便多提,收拾完毕,就回各自的岗位工作。

谁的乐游原(2)

二十多年空白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开始占据你的空间,你的时间,你的思想,一点一点蚕食、吞并,变得无处不在,这是依波目前面临的问题。可是凭她过去那些浅薄的恋爱经验还不足以对付席向晚,往往被他戏弄地不知所措,闹了脾气他还若无其事就当没发生一样。他的阴晴不定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可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难免患得患失,他把她放在心上的哪个位置呢,她不知道,于是她心里毕竟为自己保留了一点底线,她喜欢他,不代表他是她的一切。这一点,在杨冉的前车之鉴上,她已经深有体会。她还记得她跟周思妍说过,她很正常,只是爱太多了,会积怨,一积怨,就要生恨了…

她周末早上醒过来,突然想起这些,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庸人自扰,于是迅速地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列了一下当天的计划,披上外套,在楼下小巷里买了早点和报纸,悠悠地走到商业区,在超市前面的广场上坐下来,等市场开门。

席向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正提着沉沉的购物袋往家走,腾了一只手去接,手忙脚乱的,差点把东西都打翻了。

只听得他在电话里面低低的笑:“超市大减价吗,买这么多?”

她抬头四处张望:“你在哪?”

他没作声,只听见前面有喇叭响,她下意识地望过去,大概100米远的地方果然停着他的车。于是挂了电话走过去,他下了车,伸手接过她沉沉的购物袋,往后座上放。

她坐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问他:“怎么一早就过来?”

“起得早,正想找你一起去打球呢。”

“可是…”

“怎么,有安排了?”

“我本来想利用星期天打扫一下卫生的。”

他呵呵笑了起来:“星期天吸灰尘多煞风景啊,走,跟我呼吸新鲜空气去。”

没容她反对,送她回家换了衣服,又拉着她上了车,往郊外去。

过去时果然他的那帮朋友都在,是郊外的一个庄园,改成了私人俱乐部,用来烧烤、骑马、打球都是不错的选择。

依波其实很怕见到傅旭东,他说话从来没轻没重的,一双桃花眼看的剔透,每次都叫她下不了台,还好这次见了面没怎么为难她,只是了然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样。常睦依旧笑得温和,见席向晚带她过来,没有太大的吃惊,只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倒是曹辰峰从没见过她,瞅了她一眼,笑着问席向晚:“席少,这姑娘看着新鲜,哪个学校的?”

依波那天穿得随意,又不施脂粉,乍一看,还真像没毕业的学生,当下被他说的尴尬,硬着头皮站在那儿,正要开口解释,席向晚却不动声色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眼里还含着笑意,语气可是一点没有客气:“说话悠着点儿,我女朋友脸皮薄,可禁不起你们这些嘴。”寥寥几句,已经摆明了她的身份,席向晚带出来的女人不算少,这么正式的介绍,也算难得。曹辰峰也是知趣的人,这句玩笑话的分量,倒是掂得出轻重,回头朝依波呵呵的笑,算是道歉。

男士们上场打球后,女士则被留下来烧烤,在场的女性无不光鲜亮丽,这种油腻腻的活,自然不愿意沾手,转了阵地,聚一块聊天去了。她以为要过来运动,穿得随意,倒是不在意,跟他们又没有共同话题,突然插进去只觉得突兀,于是伸手在架子上拿了个玉米,在花架前坐下来,自顾自地烤着。

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听见周思妍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转过身去,没想到真是她,才下车,一脸哀怨地往这边走来,抬头看见她,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她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大口的喘气:“还好你也在。”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简直是噩梦,我以为那天相亲之后相看两相厌就结束了,哪知还没完没了的,我好不容易有个完整的星期天,又要浪费在无聊的人和事上面了。”她还气冲冲的,拿起叉子上的鱿鱼,往炭火上一丢,鱿鱼须顿时就蜷缩起来,皮焦肉烂的,看得她心里直解气。

依波回头看了一眼还靠在车上抽着烟的展绍辉,把烤好的玉米递给她:“看着还不错嘛,这么好的对象,气什么?”

“好什么,衣冠禽兽而已。”周思妍并不喜欢这群纨绔子弟,也许是离得近了,好的不好的都被放大,反而没有什么美感了。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打球的那群人,谈笑风生,衣冠楚楚,她这个比喻,倒也形象,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坐着闲聊了一会,周思妍提议去打网球,他们从前体育选修课都修得网球,毕业后倒是再没有正正经经打过一回,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闲着也是闲着,依波欣然同意。

两人技术差不多,体力也算好,打得倒算合拍,这回是依波的发球局,她一个漂亮的挥拍,发球得分,正抬头擦汗,听见有人鼓掌,抬头望去,本来在另一边打球的男士都跑这边来看了,这场景,倒叫她想起当年男女生一起上体育课的情形,热热闹闹的一帮人,只是看好戏的成分居多。她抬眼望去,曹辰峰正侧头跟席向晚说着什么,他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地笑。

这种眼神让她感觉很不好,一下子没了打球的兴致,于是喊停,坐到一边去休息。席向晚跟了过来,坐在她旁边,问:“正看得热闹呢,怎么不打了?”

她揉揉酸痛的腿,没好气地说:“又不是给你们来看热闹的…”

“哟,生气了?”

她别过脸去:“没有,我生什么气?”

他伸手揉她的头,笑着说:“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打球起来倒是挺狠的。”

“这话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啦,我怎么舍得损你呢?”

他的话并没有让她高兴起来,她勉强笑了一下,回头对他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仔细看了她一会,又望了一眼前方,停了一会,点点头:“好。”

周思妍见他们要走,也要跟着回去,她早就坐不住了,无奈没自己开车过来,想走都走不了。

席向晚笑她临阵脱逃:“这个顺人人情我可不做,免得有人找我秋后算账,要回去,让绍辉送你。”

周思妍软了语气:“向晚哥,反正也是顺路嘛,我又不会妨碍你们。”

依波很理解周思妍的心情,正想帮她说话,席向晚却拉起她就走,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不要多管闲事。”

她愣愣地跟着他往前走,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回了市区,两人去吃碳烤,比起庄园的那些,自然要干净卫生的多,运动过后,又是饥肠辘辘,胃口很好,一碗石锅拌饭,吃掉了大半,她看到桌上的烤鱿鱼,又想起被周思妍烤焦的鱿鱼,不由暗自好笑。

席向晚见她笑得古怪,问:“笑什么呢?”

她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瞟了她一眼:“女人果然善变,刚刚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现在却偷着笑,真不了解你。”

她笑,要说善变,谁能比得上他?吃饱了心情好,也没跟他计较。

他见她心情转好,也多吃了几口,一顿饭还算吃的愉快。

吃晚饭送她回去,她打球出了一身汗,回家赶紧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出来,见他还没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不由问他:“下午没事吗?”

他拉她坐下来,伸手抱住她一起靠在沙发上:“没事,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她推了推他:“没见过你这么游手好闲的律师。”

他笑着亲了她一下,手指掠过她睡衣上毛茸茸的滚边:“那得谢谢我的合伙人,再说一般的案子,又怎么会请的动我?”

习惯了他非比寻常的自信和骄傲,她已经免疫了,却还是忍不住说:“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他大叫冤枉,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不要找借口赶我走。”

她倒真没这个意思,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两个人靠得实在太近,这样的距离太危险了,于是推开他:“我困了,你自便吧,走的话记得帮我锁门。”

他也没拦她,只是在她快走回房时突然问了一句:“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我想洗个澡。”

她点点头,转身回房。关门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上锁,又觉得不太礼貌,终于还是放弃,在床上躺了一会,只听见他进了卫生间,之后就没了动静。运动过后整个人疲倦地要命,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天色已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然看到睡在一旁的席向晚,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摔了下来,他怎么还没走?

从温热的被窝里出来,地板冻得她手脚冰凉,愣了愣,又缩回床上去。她睡时盖了两床被子,被他扯了一床去,难怪怎么睡都睡不暖,低头看他,睡得很沉,只是蹙着眉头,看起来并不舒服。他不发脾气的时候,很喜欢笑,笑起来时狭长通透的眉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只是不知道原来睡着了的他,显得并不快乐。

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翻身起床,动作虽轻,却还是吵醒了他,他睁开眼,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住她:“还早呢,陪我再睡一会。”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不要。”跟他躺一张床上,她紧张的要命,哪还睡得着?

他不理会她的恶劣态度,一手拖过她,拉回床上,半嗔半怒:“不解风情的家伙,你就这么对你男朋友?”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给吓到了,跌在床上,他的脸近在咫尺,一脸的不满,不由有些心虚:“谁不解风情了?”

“嗯?”他眼睛危险地眯起,凑得更近,鼻尖几乎抵着他的鼻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着她,她如临大敌,呼吸变得急促,胸脯剧烈地起伏,曲线愈发动人,他却继续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吹开她额前的刘海,笑得邪魅:“要不要我来教你?”

“不要。”她被他弄得气急败坏,身子一缩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连头也没敢回,走出房间时听见他在背后无奈地笑:“依波,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呢?”

她顿足,咬了咬嘴唇,回头对他说:“我喜欢你没错,可是我希望我们有正常的交往方式,席向晚,我不是你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去找别人。”他见她认真起来,起身下床,搂住她:“顾依波,我真是败给你了,男女之间亲热是正常的事情,我只是不想你太抗拒我。”

她脸红了起来:“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 他们的步调,明显不在一个水平上,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亲了下她的额头:“谁叫你这么容易脸红呢,我就喜欢逗你。”他没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脸红起来全身的皮肤都会变红,可爱的要命。

“你真讨厌。”

“生气起来真像个小孩子,说什么气话呢,让我去找别人?”

“哪小孩子了,我只比你小两岁。”

“两岁一个代沟,看来我们有代沟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身上还有刚睡醒的暖意,她靠在他胸口,突然安心了很多,正好他手机响了,他放开她过去接电话,她出去换衣服。

他出来时脸色有些严肃,拿了外套和钥匙,匆匆跟她说了几句就走了,看着关上的大门,她终于松了口气,话虽然说清楚了,可是如果他要留下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现实是场玩笑(1)

隔了几天去杨铮那剪头发,剪完后两人一起去吃重庆火锅。杨铮似乎知道她跟席向晚在交往,旁敲侧击了几句,正讲着时,杨冉突然过来,两人很默契地换了话题。

咋见杨冉,依波不由有些心虚,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隔了这么几年,她却还是有种做第三者的感觉,连笑容都有点僵硬,抬头见杨铮,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夸张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朝她笑笑,示意她不用担心。杨冉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俩干嘛呢?”

“没什么,”杨铮接了句,帮她涮了根鸭肠,“来,工作辛苦,多吃点。”

杨冉古怪地盯了他一眼:“今天怎么了,良心大发,没见你这么殷勤过。”

依波帮她倒了杯橙汁,问:“学姐去上班了吗?”杨冉产后减肥很成功,这会虽然不是从前巴掌大的小脸,头发又挽了起来,一条黑底大花的披肩,流苏点点,别有一份成熟女人的妩媚,显得明艳动人。

杨冉一脸无奈:“产假结束了,当然要回去了,正赶上年关,我真是苦不堪言啊。”她当年学新闻的,研究生毕业后当了记者,这可是份辛苦的工作,起早摸黑的,还不时有突发状况,跟她的职业相比,也是半斤八两了。其实林知远一个税务局的公务员,收入不算少,职位也稳定,起码养得起她当家庭主妇,不过杨冉还是决定出来工作。这就是经济时代的女性,没有什么比事业和经济独立更有保障。

三个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聊得热火朝天,杨冉依旧热情,见她现在跟唐宇深分了,嚷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她尴尬的要命,幸好还有杨铮帮她顶着,多少撑了过去。

吃完饭杨铮送她回去时,笑她做贼心虚,她被他说的心情晦暗,可是她又没偷别人男朋友,她为什么要心虚?

周思妍骂她庸人自扰,要心虚也是席向晚心虚,她怕什么?还让她光明正大地去跟杨冉说清楚,免得别人误会。她被她说的哭笑不得,这件事如果杨冉不问,她绝对不会主动提,难不成她还要特地跑到杨冉面前说,学姐,席向晚当我男朋友,你有没有意见?这样白痴的举动,虽然确实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也可以避免误会,可是她并不清楚杨冉现在对席向晚的感觉,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所以这种事,是打死她都不会去做的。

当然这个世界上纸永远包不住火,也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安夜前意外地被通知有当年辩论队同学的聚会,去还是不去,对她来说成为一个艰难的抉择。偏偏那天她还正好轮休,这下连找个正当的拒绝理由也不行。席向晚当然不在乎,甚至还表示对在同学面前公布他们的关系充满期待,于是只剩她一个人干着急。

当天晚上硬被他拖了过去,他还嫌她打扮地太普通,硬是逼她换了身衣服又化了妆才觉得满意。

去的时候有点晚了,包厢里人到的比意料中的要多,不少师兄师姐都已经成家了,对同学聚会倒是依旧保持了高昂的热情。进去之前,她故意落后了一段距离,在他后面进去,席向晚拿她没办法,先走了进去。

她进去时杨冉已经在了,见她过来,马上招呼她坐她身边,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说:“今天穿得挺漂亮的。”

她笑笑,抬头看席向晚在另一边跟常睦讲话,见她看他,只是不怀好意地朝她笑。

席间气氛很好,辩论队都是能侃的主,聊起最近的热门话题,几杯酒下肚,争得面红耳赤,自然没有她插话的份,她也乐得清静,安静地坐在喝橙汁,只是没想到席向晚也是异常的沉默,心不在焉地听他们讲着,偶尔瞟她几眼,深沉的眼里波澜不惊。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当下只能敌不动我不动,暗暗跟他较劲。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被点到名,抬头看,是另一位师兄,以前有过合作,却已经不记得名字,他喝了几杯,已经有点醉意,指着她说:“这不是顾依波吗,好几年没见到你了,漂亮多了啊…”

她尴尬的点点头:“师兄您过讲了。”

“来,都工作了还喝橙汁,我敬你一杯。”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站了起来,举起杯子。

对方给了这么大的面子,这下也不好拒绝,只能换了酒杯,跟他干了一杯,坐了下来,又听得他问:“现在在哪高就啊?”

她说了医院的名字,对方顿了顿,一拍脑袋,转头问席向晚:“这不是你们家医院吗,席少,你可得多关照一下我们小师妹啊。”

席向晚笑得不动声色:“这是当然。”

被他这么一说,话题突然都转到依波身上来了,她本来年纪就要比他们小一些,人又长得乖巧,又是一个人在省城,自然被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有热心的师姐开玩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了,她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席向晚的脸色,不用猜也知道他现在什么脸色。耳边师姐们还在商量着要帮她介绍对象,她却只担心席向晚的反应,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不出意料的,席向晚站起了身,她心一紧,他却径直走了出去,经过她身边时,下意识地停了两秒。

他出去后包厢里又闹了起来,有人问:“席少今天怎么了,这么沉默?”

“就是啊,一向还是他调动气氛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在场明白他反常的人,也就依波和常睦两个,依波这会心绪不宁,常睦倒是笑得洞察一切的了然。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得电话响起,耳边他冰冷冷的声音:“出来。”

她跟杨冉打了个招呼,开门出去。他就等在门边,见她出来,一把拖了她往过道里去,一脸沉郁,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这关口上她不敢再惹他生气,低声劝他:“我们进去吧,这样不打招呼出来很不好。”

他冷笑:“好,进去,你敢正大光明地拉着我的手进去?”

她自知理亏,低头咬着嘴唇说不出话,他能够大大方方地在他朋友面前介绍她,可是她不敢,她的这份感情不敢曝光,只怕一暴露在空气里,就会迅速被氧化,最后反而什么都抓不住。

他见她不吭声,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依波,你不是要正常的交往吗,可是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跟你正常交往,我席向晚是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我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不过如果你想这样子,我也不会介意。”说完,转身要走。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见他要走,有点急了,赶紧伸手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在这种场合你要我怎么说,学姐也在…”

“杨冉?”他倒是忽略了这个因素,顿了顿,“原来你顾虑的是她。”见她难堪的样子,倒是有些不忍心,低头安慰她:“怕什么,我跟她都分手几年了,见了面不还是朋友,再说人家都孩子的妈了,还会跟你计较?”

“可是…”她突然又有点为杨冉打抱不平,男人的喜新厌旧,原来这么可怕,不爱了,真的是陌路人了吧,又或者,爱或不爱,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还可是什么?”

“今天不说好不好,这种场合我真的不敢想象…”

他终于软了口气,说:“好。”

她松了口气,高兴起来:“那我们进去。”

“还进去干什么,等着他们给你介绍对象?”他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