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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陆想去,可是去不了,因为她家里没钱,文化班的学费是改造班的两倍。

月末的最后一个周末是家庭日,家人可以来学校探望,送点吃的用的。唐陆并不期待这一天,因为从来没人来看过她。宿舍里八个人,只有两三个人,家里会来人探望,其他的都像是被遗忘了。

菲菲悄悄塞给她两包零食,还有卫生棉,说:“我也流血,让我妈多带了一点,这个比教导员发的那种好用,你留着。”

唐陆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因为她连妈妈的模样都快记不清了,做女孩的那些事自然也就没人教她。

“375号,唐陆,出来,有人来看你。”

听到这句话时,她正倚在床上藏那两包零食,以为自己听错了。来探望的人她不认识,但她毕竟经历过这么多事,一眼就看出来其中两位是便衣。他们拿出照片给她辨认,问她:“认不认识照片上这个人?”

她前一刻还觉得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看到照片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认识,她是我妈。”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又一起回头看身后。

她这才留意到站在他们身后的男人,西装革履,儒雅温和,弯身问她:“陆云云真是你妈妈?”

她真的不愿承认,却不得不点头。

在这学校里,撒谎是不允许的。

对面的三个人神色复杂,像是吁了口气,又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她回答得很干脆,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们知道的话,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我七八年没见过她了。”

说是去打工赚钱,可是打什么工这么多年都不回家呢?最开始还每月寄钱回来,后来索性音讯全无。好赌的老爸也跑出去避债了,家里就剩她一个,现在连她也被剥夺了自由,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眼看问不出什么来,两位便衣露出失望的表情,西装男淡淡地说:“算了,回去再查吧!”

临走时,唐陆叫住他们:“能不能告诉我,她发生什么事?”

西装男让两位警官到外面等,回来看了看她胸前领口上的名字和编号,问她:“你叫唐陆?”

她点头。

“你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在什么地方?她有没有寄过信,或者寄过钱回来?有没有可以联系的手机号码?任何你可以想到的跟她有关的事…有吗?”

她心里有一组数字,有□□号,虽然是很多年前的,但她一直记在心里,梦里都在念,生怕会忘了,会错过什么。但她现在不想告诉他,至少不是这样平白无故地告诉他,于是昂起下巴道:“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西装男似乎觉得有趣,反问:“你想要什么?”

“先说你叫什么名字?”

“孟西城。”

“你是做什么的?”

“检察官。”似乎怕她不理解,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就是国家的律师,代表国家起诉那些犯了罪的人,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唐陆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声音里的骨气都被抽走:“我妈她…犯了什么罪?”

“现在不能告诉你,这是机密。在我们找到她,给她定罪之前,她只是嫌疑人。”

唐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愣地盯着桌面。

孟西城把纸和笔推到她面前:“你想到什么,都先写下来,包括你知道的事,还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提不起笔,沉默好半晌,才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我要衣服,吃的,书,本子,笔。我妈以前用邮政储蓄的卡给我打钱,还有一个手机,不过早就停机了…”

她报上那些数字,孟西城一一记录下来:“还有吗?”

她木然地摇头。

“你还想到什么,可以随时找我。”孟西城收好那张纸,示意旁边的警官会面可以结束。

唐陆站起来,垂着眼睑,不知想什么。

他轻轻蹙眉,从那张纸上撕下一块,写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给她:“你要的东西,我下次带来。有急事的话,用这个可以找到我。”

她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恨不得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周四晚上有一节情绪发泄课,可以站在教学楼对着对面的山坡大喊大叫,发泄情绪和精力。男生们叫得很大声,这也是他们跟住在楼下的女生为数不多的交流机会。

人群里很快就有人喊她的名字:“唐陆,我想你,我要带你出去!你等我!”

是肖飞,伴随着哄笑,他越发起劲地喊:“陆陆,我爱你!”

发泄情绪的时候喊什么都不会被骂,但他也就喊了这一嗓子就没声儿了。狗屁的爱,他根本连她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都没搞清楚,一直以为她叫唐璐,才一厢情愿地叫她“璐璐”。

家里从来没人这样叫她,她是不受期待的家庭成员,就连出生时取名也是报户口时不得不填个学名,父亲才随手填上了夫妻俩的姓氏充数,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这个代号要跟随她一辈子。

肖飞可能嫌害她害得还不够惨,鬼哭狼嚎地让她做了回出头鸟,在这方牢笼里也被孤立。

第78章 番外:错了再错〔2〕

这里谁也不比谁好多少,但因为有个肖飞——那个传说中很厉害的肖飞,她仿佛就变得跟大家不一样了。

劳动的时候没人跟她一组,每次课后都有举报课,以前没人挑她毛病,现在上厕所时间长一点、看新闻联播的时候走神,甚至熄灯前多看了会儿书都被举报。

举报核实后要受罚,她被罚擦干净两个教室的桌椅。临到冬天,这样的劳动很折磨人,一双手在冷水里泡得久了又红又肿。全部桌椅擦完,其他人早就已经回宿舍了,她路过教导员的办公室,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响,就垫起脚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

值班的女老师裹着被子趴在桌上睡觉,旁边是三个女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唐陆他们宿舍的,正合力拉住被角死死闷住女老师的头,试图把人给闷死。

她吓了一跳,捂住嘴往后退,碰到手里拎的水桶,发出咔嗒一声。

门开了,里面的人探头出来,三个人一起把她拉进去。

“你们干什么?”唐陆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已经呼吸微弱的女老师,戒备地瞪着那三个人。

她宿舍的那个叫小芬的室友冷笑了一下:“你不都看见了吗?我们要杀人,杀了人就能去监狱了,监狱里至少还能花钱,比这里好。”

“你们疯了?”唐陆终于喊出声来,背上渗出冷汗。

“你也满14了吧,你不想出去吗?”

唐陆呼吸变得又粗又急:“我想,但不是靠杀人…我不想蹲监狱!”

她跟着肖飞撞死了一个人,但那是意外,她从没想过要害人。

另外一个牵头的女生不耐烦了:“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把她捆起来,等会儿事成以后把她也算进来。”

唐陆一听就挣扎起来,拉开嗓门喊:“救命…杀人了,救命!”

几个人合力想要制住她,但她毕竟跟她们差不多年纪,没那么容易被按住,挣扎间还咬破了小芬的手。趴在桌上几乎昏死过去的女老师这时缓过劲儿来,那三人见不能得手了,于是撒手放开她,从办公室跑了出去。

这件事,比之前肖飞逃跑的性质还要恶劣,校门口一下子来了好多警察,上面也派了领导来学校了解情况。

郑青大发雷霆,所有人聚在最大的教室里被训话,没人敢出声。

那三个女生一不做二不休,坚决拉唐陆下水,说谋划和参与杀人,她都有份。

她有口难辨,在场的也没人能为她作证,甚至连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菲菲也把头扭向一边,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幸好,那个得救的女老师当时已经恢复了意识,听到她们的对话,知道她是无辜的,从医院带话来证明了她的清白。

这件事给唐陆的冲击很大,一连几天都没开口说过话。

菲菲有一天把自己的零食和衣服都塞给她,有点难过地说:“陆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相信你,只是我要出去了,不想再得罪她们闹出什么意外。这些东西都给你吧,我要回家了,你自己当心点。”

他们各自要在这个工读学校待多久,没有定论。最少六个月,最多三年,这是制度上写的,但每个人情况都不同,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出去了又会再被送回来。

菲菲当初贪玩,烧掉了邻居的别墅,家里赔了很多钱,还好没有人员死伤,她被送进来待了六个月。

唐陆要待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毕竟身上压着一条人命,据说至少要两年。

劳动的时候,肖飞悄悄从山坡那边摸过来,隔着栅栏对她说:“陆陆,你没做就是没做,我相信你。”

他大概以为她会感动,但她心底的荒凉却在扩大。

她已经不需要谁来相信他,至少不需要他的相信。

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她想到了纸团里写着的那个名字和联系方式。

她给孟西城写了封信,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这点期盼足以支撑她继续熬下去。

月末果然又有人来看她,却不是孟西城本人,而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大波浪卷,脖子上的一条围巾大概就够她半年的学费。她带了吃的和衣服来,还有书和很多文具,对她说:“还需要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唐陆仍然充满戒心:“你是谁?”

“我啊,我叫莫澜,是个律师。”

“你怎么会认识我?”

莫澜笑了笑:“你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你们学校有位女老师前段时间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见到我,特意跟我提起你,这些东西都是她让我送来的。”

原来是那位获救的女老师,跟孟西城没关系。

唐陆掩下心头的失落:“不用了,我没做什么。”

“怎么会没做什么呢?你救回一条人命。”

她坐着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回去了。”

这个女人帮不了她什么,他们不过都是随口说说罢了,就连孟西城也一样。在她眼里,穿西服的检察官是大人物,连他都帮不了她,其他人又能奈何?

莫澜找到郑青了解情况,兴致盎然地说:“这个姓唐的小姑娘很有骨气嘛,看起来本性不坏,你们打算关她到什么时候?现在放出去,上两年学,说不定还有机会考大学。”

“谁说不是呢,可你以为说放就放啊?”郑青说起来也感慨,“她家里没人肯来接她,没家长来接我们是不能放的,这么放出去过几天就又得闯祸,到时候还是得送回来。”

“你们不是有文化班吗?不能让她跟着上课?”她看这姑娘挺聪明,就此辍学太可惜了。

郑青啧了一声:“巧了,就这两天,有检察院的领导也来说这个事儿。我是打算给她转到文化班去,也算是个好榜样,就是这费用她家里恐怕出不起。”

唐陆被通知到文化班去上课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郑青和副教导员亲自带她去的教室,并且下了指示说今后下午的劳动她都可以不参加,改为早晨和下午都跟文化班一起上课。

她有一套新的教材,一个新的书包,文化班的老师让她坐第一排,怕她跟不上进度,还免掉了她的早操,特别为她补课。

等她反应过来,跑去问学费怎么解决的时候,郑青却告诉她:“不用发愁,有人替你付了。你争气点,争取早点改好了,出去外面正规的高中上课,今后还能考大学。”

一年两万的学费,说付就付了,她一下子想到那个漂亮的女律师,情绪激动起来:“我不要她帮我付钱,我救李老师不是为了钱。”

莫澜只是代理人,如果肯帮她,肯定是那个女老师授意的。

郑青有点莫名:“谁说这钱是李老师帮你付的了?别胡思乱想,你要不想辜负人家,就好好读书。”

不是莫澜,那就还是孟西城,她只在那封信里跟他提过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他是司法工作人员,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放了,那不符合他的原则,他也没那个权力,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满足她退而求其次的要求——转到文化班去上课。

一年两万块,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找证据把她妈妈定罪吗,还是说她之前给他的信息已经派上了用场,这算是一种回报?

她就在这种惴惴不安里度过了大半年,在这段时间里她拼命地学习,以前怎么都读不进去的课本、做不出来的习题现在成了与世隔绝的空间中唯一的消遣,也是唯一的希望。郑青和另外两个副教导员以前都是公立学校的老师,在这半年里也都帮她补过课。

在工读学校待满一年,唐陆无论如何都得离开了。找不到父母来接她,最后签字的人领她离开的人成了孟西城。

临走的时候,她穿过操场,肖飞在楼上看到她,朝她招手:“陆陆,你等着我,我出来就去找你!”

不,别来找她,噩梦过去就过去了,她实在不想再重温一次。

她想不到要怎么彻底割裂跟过去的牵连,决定出去之后到派出所把名字都改掉,搬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

孟西城开一辆黑色的宝马,她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着窗外。这其实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孟西城也不知道该跟她聊些什么,只是温和地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我请客。”

她却只是问他:“出来以后,我还有学上吗?”

“有。”他回答得很肯定,“给你联系好了,你想去看看吗?”

他们到那个中学门口去逛了逛,然后在对面的饭馆里吃了两碗馄饨。

唐陆放下筷子才笑了笑说:“我一直想吃我妈包的馄饨,就是像这样的味道。”

也没有很特别,但就是想吃,仿佛想了一辈子那么久,今天终于吃上了。

孟西城看着她,只看到少女剪得很短又很乱的头发,以及瘦削的肩膀和深凹的锁骨。

她说:“之前帮我转到文化班去上课,又给我送课本和书包来的,是不是你?”

“是我。”他点头,他只是兑现了承诺。

“谢谢你。”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已经是全部。她背着自己的东西默默地就离开了,没再打算回头。

孟西城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妈妈已经获罪入狱。她当初给他的那些信息帮助公安机关顺藤摸瓜,把陆云云抓捕归案。

他甚至都没记清这个女孩的长相,因为她总是低着头,垂着眼睫,他只依稀记得是深邃漂亮的五官,倒是跟曾经的莫澜有几分相像。

第79章 番外:错了再错〔3〕

唐陆在十八岁时改名唐小优,虽然也是个很普通的名字,但她觉得比原来那个好听多了。

这一年还有另外一件事足以改变她的人生,就是考上大学。她从跨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甚至感觉那不仅仅是改变,而是重生。

唯一让她不得不想到过去的,就是肖飞。他在工读学校待满两年放出来之后就没再上学,去了一个汽车零配件厂打工,周末摸到她的宿舍楼下,向以前那样仰头大喊她的名字:“唐陆,陆陆,你下来!”

大家都不知道唐陆是谁,直到小优快步走出来,把他拉走。

“你想干什么?”

肖飞不理她的冷淡态度,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咧嘴笑道:“我发工资了,想请你吃饭。听说学校食堂的油水还不如我们工厂的食堂,你看你还是那么瘦,跟我出去吃顿好的吧!”

唐小优冷笑:“不用了,你自己去吃就好,我减肥。”

他忘性大,或许已经不记得上回说带她出去吃饭时发生了什么。

肖飞手插在破牛仔裤的裤兜里,满不在乎地说:“你还记着以前发生的那事儿呢?都说了那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小优懒得跟他说,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啊!”他连忙拉住她,又被她挣脱,只得盯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你是嫌我没出息是吗?你读你的大学,等你毕业了,我也一定混出个人样儿来给你看!”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尽管她并不需要。

他大概是不会明白的,她不想再跟他有瓜葛,是因为那段过去太不堪了,她恨不得连回忆都不要保留。

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成了一个难题。有好几次,用人单位已经通知她被录用,过了一段时间又反悔,让她不用去了。这样的情况一而再地发生,她后来才意识到是她的档案出了问题。

她再不想保留的过去,在档案里也是抹不去的一笔,用人单位多少都会有些顾虑,反正大学生多得是,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唐小优肩上背着助学贷款,没时间耽误,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把贷款还上,否则个人信用再有污点,她这辈子要走正轨就是寸步难行了。

好在还有莫澜。在她考上大学时莫澜又来见过她一次,借了她一学期的生活费,让她好好读书,将来如果对律所的工作有兴趣,可以去找她。

小优的专业虽然不是法律,但因为她经历特殊,对法律有种特殊的敬畏,大学时辅修了双学位,说不定可以派的上用场。

于是她到莫澜工作的律所应聘,成为她的律师助理,负责法律文书和案件调查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年少时也算混过“江湖”,她对义气看得很重,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莫澜一而再地施以援手,她也就回馈同样的忠诚,尽心尽力做好她的助手。

莫澜很信任她,对她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过去的经历和情史都讲给她听,有时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唐小优这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来莫澜再往悬崖走一步,就有可能变成她。

她们何其幸运,没有粉身碎骨,还有机会坐在这里,享有另一段人生。

只是她没想到还会再遇见孟西城,世界太小,他跟莫澜也是旧识,被小不了几岁的她称作大叔。

他还是温文尔雅,沉稳持重的模样,但眼角有了细细的纹路,笑起来鼻翼一侧也有了不深的法令纹。

岁月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可她却忘了要挪开眼,直到莫澜提醒她,为她介绍:“这是孟检,今后可能跟我们的工作会有交集。”

他朝她点头,淡淡地笑,算是打过招呼。

他没认出她来,或许也跟她一样,没料到两人还会有这样的相遇。

他也确实认不出她来了,八年可以让一个女孩脱胎换骨——她脸部的轮廓长得饱满而立体,皮肤细致光滑,长发梳成非洲人似的满头小辫,夏日里紧箍在身上的薄衫勾勒出年轻身体的美好曲线,再加上化妆…如今拿出当年她在工读学校白衣黑裤的照片,她自己也快认不出那是谁。

名字也不一样了,他大概会以为这个叫小优的女生人如其名,有优渥的家境和品格,不是那个背负着一条人命的无知少女。

她开始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孟西城。说也奇怪,知道她过去的人并不多他一个,她也不介意跟莫澜一起工作,甚至像家人姐妹那样相处,可她却想避开孟西城。

她说不清这种心态是怎么回事,似乎跟她躲避肖飞又不太一样。

孟西城是市检察院的检察官,跟律所有往来,又是莫澜的朋友,想避是避不开的。小优也很清楚,她还欠他一份情,知恩图报是本分,她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