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岫见他醒了,问:“九虎相公你怎么睡在这里?”

左虓想起昨晚错过良机有些憋闷,恹恹道:“怎么?这床你睡得,我就睡不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情岫弯眸一笑,“你一开始不是要去榻上睡么?怎么又回床上了?”

“榻上那么冷,被子又那么薄,你成心冻死我啊?我喜欢在床上睡,暖和。”

情岫抚掌笑道:“哎呀,两个人睡真是暖和。怪不得昨晚一直都暖暖的,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脚凉。”

左虓一听,顿时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那今晚上我还陪你一起睡,好么?”

情岫欣然应允:“好啊。”

起来洗漱穿戴妥贴,两人按照习俗先去给长辈敬了茶,然后又一起吃了四喜丸子,正说出门逛逛,却被柳逸喊了过去。

“虽是新婚,但也不可懈怠了功课。左虓,从今日起你也跟着咻咻上课。”

柳逸说着,分别递过两本书给二人。

左虓一看封皮上的字,转手就把书递给情岫:“那本拿来,这本才是你的。”

柳逸抬手一拦,阻止道:“没错,这本就是你的。”

“我的?!”

左虓大惊,高高举起手里的书,指着上边两个墨字,反复确认:“你让我看这个?女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这文不是女尊啊,我写不来女尊滴,只是咻咻身份特殊而已。

酒壶对咻咻要求贤惠听话那些…放心,以后三从四德的一定是酒壶!叔叔已经在训练他了!啊哈哈~~~

最后请个假,我明天要坐十个小时的火车,人在旅途啊~~~

第十一章 蔷薇斜,采茶季

过了清明,很快又至谷雨。

左虓成婚后的日子,几乎全是泡在“德容言工”四个字上。原本要求女子的三从四德,如今全被柳逸拿来教导于他,日日警诫。如若哪方面做得不好抑或训诫背诵不能,便要挨戒尺板子。

是故左虓婚后一直愁云惨雾,人也明显消瘦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件闹心事儿让他恨得咬牙。

原来自从洞房那日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和情岫同床共枕,只配睡在小偏房之内。

柳逸是这般解释的:“日后若无传召,你不得擅自献媚邀宠。咻咻需要你时自会叫你。”

如若只是这般还好,左虓有的是法子哄得情岫开口主动唤他相陪。可是这会儿又杀出阻挠的人来。

辛晴把玩着手中鞭子,淡淡道:“你们年轻人不知节制,小心掏空了身子。咻咻如今年纪还小,这种事不宜过多,半月一次便好。她不明白这些,你这个当相公还不明白?”

鞭子一抖,左虓禁不住打个寒颤,讪讪道:“懂了懂了…”

“嫁”进柳家也就算了,至少还有个小美人补偿,可是现在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一想起洞房那晚贪杯误事,左虓肠子都要悔青了,哀叹连天。

掐指一算,终于又过半月。这天一大早左虓就摩拳擦掌的,一想起晚上便能名正言顺地一亲芳泽,心如猫抓。

情岫早起见他唇边都挂着餍足之笑,好奇问道:“九虎相公你碰见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左虓冲她眨眨眼:“想知道?晚上告诉你。诶,小禽兽,今晚我陪你睡罢?你去给婶婶说一声。”

情岫正要说好,辛晴从旁边屋子出来,扔给左虓一个小竹篓。

“走,跟我去采茶。”

柳边烟染荏,茶山谷雨前。

谷底常年背阴幽暗的一面,清晨白雾还未散去,像团团云朵般落在山坡上,犹如流动的烟海,缥缈若仙。

在半山坡上种有一行行整齐的茶树,如今正值春茶采摘的季节,嫩芽新叶,露珠衬着绿树,格外鲜翠。

情岫腰间也系上一个小竹篓,指着对左虓说:“采的叶子放进这里装着,我们一人采一畦。”

说着她也给他挂上一个,接着示范起来。看准嫩芽,两指捏住下端软茎,一揪便下来了。

“你看好了,茶芽紫者为最佳,面皱者次之,团叶者又次之,光面如莜者最差。我们自己摘只要最好的,今日必须采完这里,而且要赶在午时之前。”

左虓看着这小半亩茶园,心想只有他们三人如何采得完?遂道:“小禽兽,明儿采不行么?我这不是刚学还不会么,慢慢来。”

“那可来不及。”情岫摇摇脑袋,一本正经说道:“你没见《茶录》所言,采茶之候贵在及时,太早则味不全,太迟则神散。谷雨前后,其时适中。茶叶气力完足,香烈尤倍。且浥露采要好于日中采,阴雨时却又不宜采。好不容易碰上昨夜无雨有露加之今日晴好,这么个合适日子,当然要能采多少是多少了。”

左虓惊奇地去摸了摸情岫的头,道:“看不出来你这小脑瓜子装的东西还挺多,小禽兽,这些都谁教你的?”

情岫摘着嫩芽尖儿,笑道:“叔叔教过,书里也看过,自然就记在脑子里了呀。九虎相公,你小看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虓哈哈大笑,取笑她:“哎呀呀,既然你如此博学广识,为何当日却不认得我的名字,天天九虎九虎的叫我?”

“是你那块石头做得不好。”情岫不高兴努努嘴,“虓字我也不是不认得,但那石头上的刻字分得太开了,而且背面还有个虎头,我自然以为你就叫九虎嘛。”

她说话间便伸手进脖颈里要摸玉出来,左虓见状赶紧一掌按住她。

“得了得了!知道就行了,别拿东西出来,仔细被别人瞧见!”

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自然惹得情岫疑惑,问:“干嘛不让别人看,不过是块石头而已。”

“就你只当它一块破石,外头的人不晓得多宝贝这玩意儿。”左虓嗤之以鼻地伸指头一点情岫眉心,叹道:“罢了,不认得也有不认得的好,至少不会担惊受怕的…喂喂,小禽兽话说你既然知道我名儿,干嘛不好好叫我,九虎相公这四个字,难听死了!”

情岫嘻嘻捂嘴,故意使坏:“我就喜欢这样叫你,九虎相公九虎相公九虎相公…”

“小禽兽我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怎么黏住你的嘴!”

左虓乐得和她打闹,捧住巴掌大的脸蛋儿就狠狠咂了一口,愉悦大笑。

采茶须得动作麻利手脚轻快,左虓在家只懂品茗论香,哪里做过这等粗活,于是干一会儿便推说手疼,站在一边扯叶子玩儿。情岫见状倒也不催他,只是莞尔一笑,自顾自做事。

茶树边上长了一株野蔷薇,花朵鲜粉,盛开正浓。左虓随手就扯了下来,往情岫髻上一插。

“芳野蔷薇斜鬓插,闲随女伴摘新茶。小禽兽,这朵花儿配你好看。”

情岫羞赧地摸了摸头发:“真的吗?可是叔叔都不让我戴花儿,说是小家子气,不如金玉显得尊贵。”

左虓“嘁”了一声:“金银才叫个俗呢!哪儿如鲜花娇艳,衬着我家漂亮的小禽兽比仙女儿还美上三分。得,就这么戴着,我送你的,不许摘!”

情岫抿唇浅笑:“我才不摘,可是我怕这蔷薇明儿就谢了,到时候可煞了风景,九虎相公,那你要再送我新的。”

“那是自然,往后我日日都送,你换着花样儿往头上戴,我看着也新鲜。所谓美人如花,赏心悦目嘛…”

两人说说笑笑,到午时采了一小簸箕,眼看采茶的好时辰过了,于是两人决心第二日再来,拿着这些茶叶便回了家。

采了新茶便要炒制了。捡去老叶及枝梗碎屑,一次取四两入茶铛,底下燃上树枝,用手直炒。炒时手力必得均匀,否则茶在铛中过久便熟过了头,香味大散。

情岫熟练地炒着茶,教左虓:“先要用文火把茶叶子焙软,然后才用武火催熟,手一定要快,等到香味溢出便是时候了。你要不要试试?”

左虓看着新鲜,撸起袖子就想插手:“来,我也玩玩儿。”

他拈起茶叶放进铛里,刚揉了揉便猛一下缩回手来。

“嘶!好烫好烫!”左虓吹着指尖,眉心苦皱,“这也忒烫手了,小禽兽你怎的受得了?”

情岫揽过他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我第一次炒也觉着烫,习惯了便好了。以往只觉得茶汤好喝,香氛扑鼻,却不知道从采摘到炒制却要这么麻烦…就和养蚕织丝一般,看似简单,亲力亲为才知艰辛。正如叔叔所言,知晓了辛苦,才不会轻易浪费。”

左虓笑:“你叔叔可真是个怪人,一天到晚净教你这些民生疾苦,不像养女儿,倒像…想让你做官似的。”

炒好了茶,用小扇钞置被笼,纯棉大纸衬底燥焙积多,待凉方可入罐收藏。

两人手挽手结伴归家已是黄昏,吃过辛晴准备的膳食,左虓乐呵呵看着情岫进了浴房,自己在外面抓耳挠腮,喜不自禁。

未料,柳逸沉着张脸从外面回来,手里拿了根长长的棍子般的东西,却用蓝布裹住了,看不清内里。

辛晴上前问:“相公去哪儿了,等你许久也不见回来。我把饭菜给你热一热罢。”

柳逸一扫往日温润儒雅的样子,抬眼冷冷扫了左虓一眼,目中寒光凛冽。

“不用。”他拒绝了辛晴,径直大步跨入房门,漠然道:“左虓,你进来。”

房门才关,柳逸“咚”一声搁下手中之物,寒声质问:“你到底是何来历?”

左虓不明所以,抓抓后脑:“叔叔我不是都说过了嘛,我姓左名虓,东晋人氏,家住上京…”

“你还说你家世代书香,靠祖上基业过活。”柳逸嘴角一勾,似是讥讽,“若你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你如何解释此物?”

话音一落,柳逸掀开蓝布,露出一柄利剑来。

剑鞘已失,可剑锋锋利非常,寒光凛凛,吹刃断发,且剑柄并非寻常模样,上镶绿松石与红玛瑙,隐约刻有虎头纹。

柳逸指着剑说道:“我在你掉落下来的地方附近寻到此物,柄底刻有你之姓氏,你休想抵赖不认此剑。”

“这剑是我的,我还以为丢了呢!”左虓倒是大大方方承认,毫不遮掩,他一把接过剑,拿起来看了又看,喜上眉梢,“我跌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落崖上了,没想到这玩意儿倒还认主,宁愿跟我一同来此,不怕粉身碎骨。”

他颇为爱惜地摸了摸剑柄,道:“虽然家父希望我踏足仕途,不过我却更向往那等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有次正巧碰见位落了难的侠士,我便赠了他些银两,他不愿平白受人恩惠,遂把此剑给了我。我瞧着喜欢,时刻都带在身边,出门更是毫不离身,随时观赏之余还能顺便震喝一下歹人。”

“呵,好个心思敏捷的后生。”

柳逸冷笑一声,却是丝毫不信的模样,他道:“若是几日前兴许我还会信你这番说辞,但近些日子我发觉每当内子用鞭惩你,你只是一味躲避却不还手,尽管躲不过去鞭子会落到身上,但绝不会伤及一处要害。她有心放你一马也罢了,可若她无心你却能巧避…寻常人断不可能。”

“我…”

不等左虓解释,只见柳逸又从袖间摸出一物。左虓见了,平静无畏的脸庞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这枚箭头可认得?要不要和你腿上的伤口比一比?”

柳逸捏着箭簇,看着那银光寒亮的箭尖,徐徐说道:“四棱矢锋,玄铁所制,尾带双翼钩,乃是东晋慎要司所有专用。被慎要司追着要命之人,你说会是平民泛泛之辈?”

柳逸扔过箭簇给左虓:“说!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来抱怨下,真心觉得行李太多了出门坐火车太遭罪!挤shi瓦了…

洞房是会有滴,但是我秉承一贯的原则,要有love才可以~(@^_^@)~咻咻现在,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吧…

原来写过美食文,又写过关于香粉香料的,至于这本的风格呢,大概是古代生活杂记?反正就是会有很多古代的生活场景穿插其中,比如养蚕啊采茶这些…以后等出谷了还会有其他的,主线当然是给两只二货培养JQ!

推荐本超好看的现言!!!轻松诙谐的!!!

第十二章 茉莉白,去不还

情岫沐浴之后回房,见到左虓端坐椅上,背脊挺得笔直,手掌置于膝头,双眸微垂,眼神晦暗不明。一扫平日纨绔作派,倒有几分忧郁风骨。

“九虎相公!”

她兴冲冲跑近,一下勾住他的脖子:“你又在想什么?”

“自然是想你。”左虓眼皮也不抬,顺势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现在除了想你,我恐怕也无事可做了。”

“想我作甚?”情岫咯咯直笑,“我天天在你身边,犯不着惦记。哎呀,难不成你是诗里所说的‘行相思,坐相思。朝相思,暮相思。一日相思十二时?’呵呵…”

少女笑得花枝乱颤,脆音阵阵跃进耳里,左虓却有些郁结。

“小禽兽。”

左虓突然唤了她一声,情岫转过头来:“嗯?”

“如果有日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左虓直勾勾望着她,脸上并无玩笑之色,而是一本正经地问道。

情岫不解:“你要去哪里?不能带我去么?”

“我只是假设,”左虓避开询问,“万一哪天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离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到时你会不会想念我?”

“会啊。”情岫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会每天都念叨你,盼你早点回来。”

左虓瞳孔一暗:“那要是不回来了呢…”

情岫有些糊涂了:“为什么不回来?你不喜欢这里啊?那…我去找你好了,九虎相公,你是不是想家了?”

左虓把头靠在她肩头,撅着嘴有些撒娇的模样:“嗯,是有些想了,出门数月没消息传回去,家里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哎。”

“别担心,”情岫摸摸他的脸颊以示安慰,“叔叔说我满了十六岁便能出去,我是月末生的,还有十来天便是生辰了。等到生辰一过,我可以出去的时候就带上你。九虎相公,我陪你一起回家。”

左虓闻言笑了,眸里似有点点碎光。他伸手去捏了捏情岫鼻尖:“你这话说的,好似要陪媳妇儿回娘家一般,听着别扭死了!不成不成,还是我想带你回去的时候你才准去。”

情岫呶呶嘴,不情不愿:“好嘛好嘛,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好了…九虎相公,我都好困了,咱们歇息好不好?”

鸳鸯帷帐放下,情岫主动钻进左虓的臂弯之中。

她嘻嘻笑着,道:“你身子暖呼呼的,挨着真舒服。”

左虓哑然失笑:“如今天气尚有些凉,你自然是觉着好的。等到了夏天热起来,我看你躲都来不及,哪儿还会巴巴贴着我。”

正如两人的相识相处,她被豢养在此十多年,从未见过谷外的其他男子。他是她认识的第一位外来人,所以便觉得新奇好玩儿,有些依赖。

可若是等到来日她出了谷,见识到更为广阔的世界,结识了更多的俊杰雅士,她还会记得他么?她还会这般依恋他么?

孩童总是对拥有的第一件玩具爱不释手,但等到日后得到更多更好的,那个残破不堪的旧物,早已被扔到不知哪里去了。

左虓不甘愿沦为这样的旧物旧人,有些苗子,趁还没有长出来便掐了吧,以免结出苦果。

情岫紧紧搂住他,把头靠在他肩膀,手指挑着自个儿一缕发丝,边玩边道:“可是夏天过了就是秋天,秋天过了又是冬天,天气很快就变凉了。就算热的时候不喜欢两个人睡,冷起来却还是会想起你的。再说我看叔叔婶婶即使暑热也没有分床睡,我们可以学他们那般,在榻上垫起竹席,再洒些水,睡得时候分开一些便是了。九虎相公你要是还怕热,我就给你打扇赶蚊子,保证你睡得舒舒服服。”

左虓听她这般说,不知为何鼻头酸酸的。他揉揉眼睛,侧身搂过情岫的背,嗓音涩哑:“这可是你说的,小禽兽,以后你只准对我这么好,不许对别人那么好,听见没?”

情岫眨眨眼:“叔叔婶婶也不行么?”

“他们可以,其他人不行,特别是其他男人,你不许跟他们说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也不带你回家。”

“说话都不行啊?可是…万一我碰上什么事儿需要人帮忙怎么办?”

“那…说话可以,不许让别人牵你手,也不许再跟别人成亲,还有最重要的,不准跟其他人双修!即便是你叔叔安排的人也不准!”

情岫被他一通束缚,有些不高兴了:“这个不准那个也不准,我都没有这样要求你的…”

左虓不以为然:“男人跟女人怎么一样?女子做这些是本分,男人自是不需守身的。”

“才不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九虎相公你都做不到,凭什么来要求我?我不依,除非你也答应我,不跟别人牵手不和别人成亲,也不教别人双修。”

左虓一阵头疼,心想这丫头平素好糊弄,怎么关键时候就难缠起来了?一根死脑筋不通情理,认准死理就走到底,真是倔!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依你便是。”左虓无奈妥协,“那我们约定好了,除了对方,再不能跟别人相好。”

情岫这回开心了,笑得娇媚,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口:“好啊!”

左虓颇为满意地挑挑眉毛,也在她唇上啃了一口,意犹未尽地放开,拉过被子给她盖好,道:“夜都深了,睡罢。千万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好生记着。”

长夜暗烛,凉雾雨露。夜半时分,情岫睡得正酣,左虓从床上悄悄起身。

他穿戴齐整后却未立即出门,而是静静坐在床沿,一直盯着情岫沉睡的面容看,有些出神。

“小禽兽…”

眷恋的手指划过恬静的脸庞,写下笔笔不舍。

穷途末路时的惊鸿一遇,病痛缠身时的悉心照料,百无聊赖时的消遣玩闹…短短一月,区区三十日,点点滴滴,未必不曾留下痕迹。

可惜,他们终不是一路人。

他的曾祖父与东晋高祖一同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建朝后受封定远侯,世代袭承。到他这一辈,他的亲姑姑入宫为贵妃,诞下了四皇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四皇子聪慧明敏深得帝心,东晋皇帝大有废太子重立之意,是故太子一脉对左家颇为忌惮,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