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章 赏蜀葵,美赴宴

上京东北面有处大湖,名为朝天湖。此湖北连沧江,南通梁河,西对平远山,紧紧挨着禁宫。湖中景致,四时晴雨皆宜人。湖堤之上广植桃柳,春时红绿相间宛如西湖胜景。沿湖遍栽莲荷,湖中心有五色芙蓉,盛开之时好似漫天霞锦,美不胜收。湖上行有精美画舫,歌姬舞伎皆是绝色,享誉京城。湖边还有名为鸥鹭堂的宅子,内有名花数百种,接连盛放四季不歇。堂内还招待客人,香茗佳肴醇酒美婢应有尽有,是故此处是上京一个极为有名的消遣之地,出入的都是京中权贵家的公子小姐们。

“鸥鹭堂…”

马车上情岫看着帖子,指着问左虓:“这个孟书豪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叫相公你去赏花?”

“他父亲是吏部尚书,和我爹是同僚。我和他都是皇子陪读,也算同窗,原来就时不时一起出来喝个茶骑个马。估计是他听见我病好了,又想着太久没见,这才借赏花之名邀我出来坐坐。”

左虓耐心解释一通,叮嘱她:“刚才给你说的都还记得么?你以前是白鹤仙姑,现在是世子新纳的情夫人,是你在祖母寿宴用仙鹤治好了我的病。小禽兽,可千万别说漏了嘴。我,左虓,在侯府养病三月,一步也没出过京城,更没在外面娶了你回家,记住了?”

情岫认真点点头:“相公放心,我不会忘的。”

“真乖!”左虓奖赏性地亲她一口,抱着人说:“待会儿我随便把他打发了,然后就带你去普寿寺拜大佛,那里的素斋做得极好,你肯定喜欢。”

说话间鸥鹭堂到了,左虓牵着情岫下车刚刚站稳,后面也来一辆车,从上面下来一人。华服男子,俊美高贵。

“表弟。”

卫昇出口唤左虓,左虓回眸见是他,十分诧异:“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殿下邀我游湖。”卫昇说罢看了眼他身后的情岫,故意噙笑问道:“这位是…”

左虓脸颊浮起红晕,拉过情岫给他介绍:“你见过的,那日的白鹤仙姑,现在是…总归是我的人!”

他不想用侍妾新宠之类的言词形容情岫,便简简单单道了句“我的人”,把她揽进怀中。

情岫好奇抬眸打量来人,乍看之下亦觉眼熟,凝眉苦想一番,终于记起这是入城当日街市偶遇的男子,他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姓卫?

情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卫昇:“卫、卫、卫…”

卫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

“喂喂喂什么!”左虓赶紧按下她的手,肃然训道:“不许对殿下没礼貌。这是四皇子殿下,还不快道歉。”

卫昇摆手:“无妨无妨。你我兄弟间哪儿来这些客套。”他对着情岫笑得温和,说:“你可以同阿虓一样唤我表哥。”

情岫拗着不肯喊他,非要想起名字来不可,这时孟书豪从鸥鹭堂走了出来,见到卫昇急忙行礼:“微臣见过四殿下。”

“请起。”卫昇笑笑,指指湖边画舫,“先走一步,你们尽兴。”

“四殿下慢走。”

孟书豪在后恭送,左虓却有些不放心卫昇单刀赴会,正想找个什么借口过去陪同,可孟书豪一把拽住他就往鸥鹭堂里拖。

“我看你小子养病还把架子也养大了不少,今儿个居然迟到,硬要我做东的出来请才进门。快来快来,大伙儿都等急了,非罚你喝酒不可!”

鸥鹭堂之内,石板路旁高柏结屏,松荫掩径。花厅高爽宽敞,窗槅明亮,一群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公子正在喝酒行令,旁边莺莺燕燕也不少,众男见到左虓到来顿时咋呼起哄,纷纷吆喝着要他先自饮三杯。

可一见了情岫,十人中有八人魂儿都飞了。

虎头虎脑的王小将军一拳打在左虓肩头:“行啊你,哪儿弄来这么个漂亮妞儿?谁家的姑娘,俪人馆?”

“去!”左虓一巴掌打掉他的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是我媳妇儿,正儿八经进了门的,你才是俪人馆的娘们!”

孟书豪满目惊讶:“你房里的人?什么时候潇洒不羁的左世子也转性了,居然怜香惜玉起来?啧啧,稀奇,稀奇!”

左虓虽是上京数得出名的纨绔,行事也很荒唐,可众所周知定远侯教子甚严,决不许他在外和不三不四的女子有瓜葛,而他好似也没这方面的心思,除了喝喝花酒调戏姑娘,从不把人往家里带,院子里干干净净,连个通房的都没有。

别人若是问起,左虓就不耐烦挥手:“女人就跟麻雀似的,多了闹得慌,叽叽喳喳没个安静,烦死了。有那闲工夫本世子还不如去养两只鹦鹉,照样五颜六色的还会说话!”

众人只道他还混沌着没醒,也不多言,再后来知晓了他和纪家小姐定亲,便打趣他是为没过门的妻子守身,好几次都弄得左虓很不高兴,后来聚会时就专程去请京中名妓来撑场面,豪掷千金,博了个风流名声,但他私底下却还是老样子,对女人无太大兴趣。

如今乍见他竟然带了个美艳侍妾来赴宴,大伙儿自然是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群人起了兴致,都围过来逗情岫,和她说话。

王小将军问:“你叫什么?打哪儿来?”

情岫昂首:“你又叫什么?哪儿来的?”

“嘿!问你你还不说。”王小将军拍拍胸口,自我介绍:“鄙人王成尔,二十有二,现任羽林卫右将军,从四品!”

情岫莞尔一笑:“小女子情岫,年方二八。现是我家相公的娘子,无官无品。”

“哈哈…”王成尔听了哈哈大笑,冲左虓赞道:“你家这妞儿有些意思!”

孟书豪也凑热闹:“你和世子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呗。”

“我给相公治病呀。”情岫神情纯真,眼珠溜溜宛如初生小鹿,“病好了,相公就娶了我。”

“噗…”孟书豪嗤了一声,斜眼看着左虓:“治病?莫非世子你有什么隐疾,不能对外人言的那种?”

周围诸人爆发出哄堂大笑,接二连三问左虓到底为何卧病数月,甚至还借机提起以前他不解风情的事来。

王成尔把手搭在左虓肩头,不怀好意:“喂,要不要兄弟我教你几招?男人嘛,床上就要龙精虎猛,不能被女人灭了威风!”

左虓被他们取笑有点恼,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他白王成尔一眼:“谁要你教?闪一边儿去!”

王成尔得寸进尺:“别跟我客气,兄弟也是不忍看你暴殄天物,放着这么个绝色在身边,不好好享用太亏待自己了。话说世子,你该不会把人弄回家还是分床睡的吧?”

王成尔出身武将世家,人有些粗鲁,说话也不中听,不过他胜在憨直爽快,是故左虓倒不怎么跟他计较。左虓现在只是后悔着一件事,昨儿个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呢?居然又把到嘴边的肉推走了。

悔死了!

情岫也听见了王小将军的话,她辩解道:“没有啊,相公每晚都是和我睡的。相公很厉害,和他睡很舒服,每天我都不想起床。”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众人既羡慕又惊叹地望着左虓。

世子真男人,夜夜春宵,碌战不休,让自己的女人下不来床!

左虓享受着他人钦佩的目光,暗地里有些得意,他搂过情岫,大喇喇说道:“好了好了,她还小,别吓着她了。不是说要罚酒么?酒在哪里?”

左虓被扯去灌酒了,情岫则进了女人堆说话。这种场合各家公子自是不会带正房夫人出来,陪侍的都是些爱妾新欢,倒也不是什么勾栏女子,多是些小门小户的女儿和富家庶女,不是被家人以联姻之名送入豪门攀亲,便是因为姿色出众被某个公子哥儿看上,上门讨了人。

这些女子在家地位都不高,是故也不拿捏架子,看情岫是左世子带来的爱妾,存了几分讨好之心,对她也就十分亲热。情岫见诸位姐姐很温柔,心里也欢喜得紧,言笑晏晏,很快融入了这个圈子。

“诸位姐妹,听说这几日园子里的蜀葵开得正好,要不我们去瞧瞧?想必各位爷喝了酒还要说好一阵话,我们待会儿回来伺候也来得及。”

孟书豪的宠妾雪颜提议去赏花,其余人纷纷赞同,四五个女子便结伴而行,出了鸥鹭堂往湖边走去。

一列女子个个姿容媚丽,体态轻盈,或浓或淡,汝束不一,行在湖堤之上甚是惹眼。加上脱了他人的管束,说话也大胆起来,相互打趣谈笑。

“情岫妹妹,我听我家将军说世子爷以往都是不近女色的,此话当真?”王小将军家的绿娆问情岫。

“瞧你,老改不了乱打听的毛病。”雪颜笑着嗔了绿娆一声,道:“若是世子爷真个不近女色,那情岫妹妹从何而来?你也不想想这个理儿,活该将军说你是笨头多嘴的鹦哥儿。”

绿娆吐吐舌头:“我也就是好奇嘛…咦?你怎么知道将军唤我小鹦哥?”

雪颜掩嘴一笑,偏不告诉她:“你猜?”

绿娆想了想,气急败坏跺脚:“定是喝多了酒出去乱说,被孟公子听了去告诉你。这个浑人,私底下的悄悄话也不当回事,羞死人了…”

和王小将军的闺房话都被人晓得了,绿娆羞得直捂脸,众女见状咯咯直笑。

银铃般的悦耳莺笑飘荡在湖边上空,随风传到了湖中央的画舫之上。

太子卫朝听见,遥遥望见岸边一群妍丽女子,遂问:“那边什么人?”

随侍宦官赶紧差人去打听,片刻回报:“禀太子殿下,孟尚书府的公子在鸥鹭堂宴客,那几位是随行的女眷。”

“宴客?”卫朝心不在焉问,“请了什么人?”

“羽林卫右将军王成尔,翰林书院苏学士,定远侯府左世子…”

“左世子。”卫朝正欲端茶的手一顿,转过头问万怀安:“你说他新纳了个女子,养鸟儿的?”

万怀安躬身道:“正是寿宴那晚的白鹤仙姑,京中传言,是她治好了世子的病…”

万怀安说话声渐小,眼角偷觑太子,只见他一脸阴霾。

“仙姑?本宫倒想见识见识她的仙法。”

卫朝冷冷把袖一甩,令道:“派个小船过去接人,就说本太子请游湖。”

作者有话要说:坏人要拿小禽兽出气,酒壶,乃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

第二四章 子午莲,羞花合

湖边蜀葵灼灼朝阳,碧水连天,众女一听太子相邀,不禁都懵了。

以她们的身份能与当朝太子一道游湖,自是莫大的荣幸。可问题是各家夫君皆不在身边,妇道人家擅自上了别家男子的船,终究是有失妥当。再言之,此事也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一些,几位女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知晓天降恩宠往往并非喜事。

“大人。”雪颜圆滑,屈膝向万怀安行礼,道:“承蒙太子殿下不弃,妾身不胜荣幸。劳烦大人稍候,妾身回去知会相公一声,片刻就回。”

万怀安伸手一拦:“我已差人前去禀告,各位夫人不必担忧。太子殿下等候多时,诸位请。”

他给也不给众女反驳的机会,半邀请半胁迫地把几个女子带上了船。船夫撑杆就离了岸边,小舟徐徐向着湖中心驶去。

绿娆有些胆怯,扯扯雪颜袖子,小声问:“太子殿下怎会突然请我们游湖?姐姐,我有些怕。”

“无事,几位爷就在鸥鹭堂,若是我们久久不归,他们定会出来寻人。”雪颜捏捏她的手,转头问情岫:“妹妹,你可认识太子殿下?”

情岫糊里糊涂就被带上船,也不明白是何状况。她想想道:“我见过他一次,是在相公祖母寿宴的时候。但我没跟他说过话,他也不认识我是谁。”

雪颜暗自紧张,但也无可奈何。不管是福是祸,只得硬披着头皮迎上了。

话说卫昇今日也受邀游湖,他乘船刚刚到太子的画舫之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甲板,便看见一叶小舟载着四五个年轻妍丽的女子而来。

他下意识蹙蹙眉。莫名相邀本就不合常理,如今还弄来一群女人…卫朝到底想干什么?原以为是鸿门宴,难不成是美人关?

卫昇转念又想既已身在此处,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一步走一步,索性先进了船舱,跟卫朝寒暄客套起来。

“四弟你可来了,真叫为兄好等。”卫朝脸色苍白依旧,笑起来有几分透骨寒意,“快坐,先喝碗冰莲子解解暑气。”

立马有侍从端来一碗冰镇莲子羹,卫昇接过先道了谢,却又顺手搁在一旁,问:“太子殿下今日好雅兴,怎会想起叫臣弟来此?”

卫朝笑笑:“暑热难耐,都说这朝天湖上最是凉爽。为兄便想着过来避避暑,又念着四弟你平日辛苦,特意叫你一同前来,所谓有福同享嘛。”

卫昇不露声色,拱手一礼:“能得太子殿下挂怀,是臣弟的福气。”

“那是自然。本宫可是无时无刻不在念着你。”

卫朝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此时万怀安进来禀告说众女已经带到,卫朝便叫把人都领进来。

诸女进来行了礼,个个低眉埋首不敢多言乱看,情岫站在雪颜身后,也是规规矩矩的。

卫昇一眼就瞧见了夹在其中的情岫,忽然猜出了几分卫朝的用意。

上回在侯府吃了左虓的大亏,这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太子爷,恐怕是找茬出气来了。

卫朝看着一拨姹紫嫣红,也分不清谁才是左世子的人,碍于卫昇也在他不好摆明了问话,遂道:“本宫早就听闻朝臣家中女眷多貌美才高,可惜从未适机亲眼一见,甚是遗憾。今儿个赶巧,碰上了诸位,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来了,还请各位莫要推辞,尽情一展才艺所长,让本宫开开眼界。”

他说完话扫了眼几位女子,只见好几人已是脸色大变。

要知道她们虽为妾宠,可也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在自家府中也受夫君敬爱,绝非那些弹唱卖笑的烟花女子可比,试问这等身份怎可当众以技娱人?这简直是轻贱!

但眼前这位不是一般的浪荡子,太子的显赫身份,她们惹不起。

雪颜勉强笑脸应对,婉词推脱:“殿下谬赞,妾身惶恐。世间传言多有夸大其词之嫌,我等只不过是区区小家儿女,才疏学浅,并未有甚出众之处。”

卫朝闻言脸色即刻一沉,就像暴雨前的天空,隐隐散发出雷霆之势。

万怀安上前打圆场:“雪夫人过谦,孟公子爱妾之琴曲双绝,想必不会浪得虚名。再三推辞,莫非是不给我们殿下面子?”

雪颜脸上一白:“妾身并非…有意推辞,只是许久不练,恐怕手生失了水准,扫了殿下雅兴。”

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雪颜并无献艺之心,可对方死咬着不松口,誓不罢休的样子。

“你这人好奇怪啊,雪姐姐不想弹琴就不弹,你干嘛要强迫人家?”

眼见雪颜受气,情岫终于按捺不住,出口帮腔。

万怀安正好逮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走近阴测测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

“妹妹休得胡言。”雪颜把情岫掩在身后,赔笑道歉:“这位是世子府的情夫人,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也没分寸,大人海量,别和她一般见识。”

想情岫从小就没试过低声下气看人眼色行事,雪颜的话听进耳里很不舒服,依旧不懂收敛地说:“本来就是嘛。强人所难岂是君子所为?小人才会咄咄逼人。”

万怀安被她明着一通贬损,兼知晓了她就是左虓的人,一口怨气堵在喉咙,正想发泄,却听见卫昇忍不住嗤笑一声。

“指挥使大人,小姑娘心思纯,不懂什么阿谀奉承的,你确实不该跟她一般见识。”卫昇站了起来,对卫朝说:“太子殿下无非是想找些乐子,听琴看舞这些太俗套了,不如玩儿个新鲜的如何?”

卫朝斜眼,颇有兴味:“哦?说来听听。”

卫昇摇着扇子,翩翩然道:“自古称赞女子容颜之词多不胜数,可臣弟认为,唯有八字最得精髓。”卫昇唇角带笑走近情岫,徐徐开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情岫见了他,只知他是左虓表兄,却还是想不起名字来,咬着唇自个儿冥思:“卫、卫、卫…”

卫昇见她还在“喂喂喂”的,眼中笑意更浓了,掠过她身旁时小声说了一句:“别想了,我准你以后叫我喂喂喂。”

言毕他对太子道:“既然今日贵客皆是盛名在外之佳人,不如便让她们演绎一回这两句千古奇语,如何?”

“怎么演绎?”卫朝起了兴趣。

“自然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飞雁驻足,池鱼沉湖。皎月藏云,芙蓉羞合。”卫昇斜眼望向太子,略带几分挑衅意味,“殿下和臣弟打个赌如何?赌她们能否做到这八个字,赌输的人可要受罚。”

众女闻言一片哗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戏言而已,如何当得了真?四殿下此举根本不是为她们解围,而是火上浇油。

卫朝没料到他竟然这般提议,诧异之余有些疑惑,思量着迟迟不敢应允。

卫昇也不催,就这么笑眼看着太子。他站在情岫身边,拿扇掩嘴:“你负责沉鱼落雁,我来管闭月羞花。”

万怀安对太子耳语:“依微臣之见,他不过是讹您。殿下且跟他赌,量他也不可能有这偷天换日的本事。”

卫朝一拍手掌:“好,本宫跟你打这个赌!”

太子随行侍从听从卫昇吩咐,从湖边采来几朵淡紫莲花,置于蓄了水的绘麒麟青花大碗之中。

卫昇站在船舷看了看天空,继而道:“闭月羞花。如今明月未出,我们暂且只看羞花。”

诸女排成一列站在旁边,心头忐忑不已,不知谁会被第一个挑中当靶子。

“情夫人,请。”

卫昇巡视一圈,最后锁定了情岫,他摊掌一迎:“对这花儿吹口气罢。”

情岫想他既是左虓的表哥,也就是自家人,肯定不会害自己。于是听话走近大碗,俯身下去对着莲花轻轻吹了一口。

清波漾漾,花朵儿漂了漂,依然紫色潋滟。

卫朝嗤笑:“世子爱妾纵有美貌,可惜芳容始终稍逊娇花。愿赌服输,四弟,该你受罚了。”

卫昇不慌不忙:“莫急。稍候片刻方见分晓。”

话音刚落,只听绿娆突然指着碗里的花儿喊道:“合了合了!花儿合起来了!”

数道目光一齐聚集莲花碗,只见淡紫莲花竟然缓缓合拢,最后变作未开时的骨朵模样,静静浮在水面上。

众女惊讶:“真有这等奇事?!”

卫朝难以置信,离了座位急忙上前一探究竟,妄图找到对方使诈的痕迹,但碗里除了清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破绽。

“喂喂喂,”情岫以袖捂嘴,站到卫昇身后小声说:“你耍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