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只见古篱挥洒广袖,袖袍扬起一阵清风,吹过花海撩起波浪,叶片歪倒散开,藏在底下的彩色绣鞋露出边角来。

古篱过去拾起亲手给情岫穿上。情岫抚掌赞叹:“好厉害呀,你怎么做到的?”

古篱蹲着,听言微微仰头,望着她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你若喜欢我教你便是,咻咻想学么?”

“想。”情岫点点头,“你会好多好多东西,小时候我就想跟你学来着,只是你都不常来看我…”

左虓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带着人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如今我来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答应。”

择风霜。

古篱住的小筑前挂有一块匾,上题此三字。情岫见了,道:“谁贪寒瘦厌妍华,东篱逸韵择风霜。这里是菊园,叫这个名字最好。”

“懂得这三字的出处,咻咻很聪明。”古篱爱怜地摸摸她额头,又道:“我等你小半日,还以为你不来了。”

“是九虎相公他不…”情岫正想解释,突然又觉得这般说有些不好,遂住了口,笑眯眯说道:“虽然迟了一些,但我还是来了呀。”

“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做我等你。因果循环,大抵便是如此罢。”

庭院的紫藤树下,密密树荫遮了阳光,底下摆了张竹席矮榻,古篱斜靠在上,青丝半掩面庞,阴柔中有几分飘渺出尘的味道。情岫蜷脚和他一同挤在榻上,脑袋枕着古篱的腿,兴致勃勃数着头顶的一串串花。

紫檀小几上放了一盏木樨汤,还有两碟桃杏干渍杨梅。幽幽汤香果味萦绕,情岫懒懒躺着,摊开手掌伸到古篱面前:“咕咕我要吃杏子。”

古篱原本阖着眸子,闻言浅浅张开眼,拈起一颗喂到她嘴边:“张嘴。”

情岫含住,心满意足地嚼了嚼:“咕咕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抱着我飞到一颗杏树上,我也是这样靠着你,叫你摘杏子给我吃,最后吃得我牙都快酸掉了。”

“记得,那年你六岁。”古篱浑身散发出慵懒魅人的气息,“我还记得你一共吃了十九颗杏子,其中有七颗都是酸的,你只咬了一口便扔了,叫我重新摘甜的给你。我说的可对?”

“对的对的!”情岫嘻嘻笑着,蹭起身来爬到古篱身侧,抱着他胳膊,道:“原来你都还记得,你没有忘。”

古篱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眸里有些痴迷:“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曾经的岁月依然清晰,彷如就是昨天。情岫对上那双带着神秘的眼,心头忽然浮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以前不是这样看她的。

情岫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声露怯然:“咕咕,叔叔婶婶在哪儿?我想他们了…”

古篱手掌微微一滞,唇角微垂:“柳逸在南楚。咻咻,我们明日启程回南楚如何?这样你便可以见到他们了。”

“南楚?”情岫讶异,“为什么会在那里?”

“因为他是南楚人。”古篱理所当然说道,指尖一点情岫眉心:“不仅柳逸和辛晴,包括你,也是南楚人。”

他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你的母亲是南楚女皇,你是南楚国的长公主,唯一的王储。跟我回家罢,公主殿下。”

第五一章 扶桑寒,佳期晚

  从古篱口中溢出的话语字字铮铮,耳畔仍旧嗡嗡作响。情岫离开鸥鹭堂之时尚有些失魂落魄,可恹恹眉眼之下却有些难以掩饰的期待。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以前在山谷,她就时常对着水中倒影想象临摹母亲的模样。甚至,她有时候还会猜柳逸辛晴是不是就是她的父母。很奇怪不是吗?他们以叔婶的身份养大她,却从不告诉她的身世。换做别的人家,干脆收成养女不就好了?他们是她的养父母,与她自是亲近的,但其中又夹杂了淡淡的莫名疏离。

以前情岫揣测他们是不是有何难言之隐,现在想来,他们大概是顾念着君臣之礼,所以谨守规矩,不敢僭越罢。

母亲,女皇。

楚熙皇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生了她又不养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情岫觉得眼中很沉,她轻轻“哦”了一声,垂眸问:“那…我的父亲呢?”

古篱未料她的反应如此平淡,愣怔片刻后伸手抚了抚她眉角,道:“他也在南楚,回家后我带你去看他。”

“嗯。”

情岫表现得很温和乖巧,一如既往。她抿着唇,视线低垂:“过了中秋我们再回去罢。咕咕,我可以带九虎相公一起吗?”

“当然可以。”古篱眼眸含笑,颔首道:“只要他愿意。”

指尖下沾到一滴湿润,转瞬即逝。

掌灯时分,侯府门前挂上两盏大灯笼,左虓踏着夜色而归,丰收满硕。

阿荣过去牵马:“世子您回来啦。”

“接着!”左虓兴冲冲把鞭子扔给小厮,跃身下马,指着马背上的竹篓道:“这些都拿下去好好养着,待会儿还有鹿子送来,也一并找个院子喂着。”

说罢他亲自揭开竹篓上的草盖子,从里面把兔子揪了出来,提着耳朵就大步进了门。

阿荣看见带伤的活物,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都有伤呢,恐怕活不了两天…世子,您这是准备养两日再吃?”

“吃你个头!”左虓给他脑袋一巴掌,“本世子现在不沾荤腥!有伤的就拿下去治伤,弄些金创药什么的。总之一只都不许死,不然叫你抵命。”

左虓威胁了小厮一通,抱着兔子高兴万分地回了院子。

“宝贝儿——”

一脚刚刚迈进院门口,左虓就扯开嗓子喊道:“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四方小院里静悄悄,就连屋里也没透出一星半点儿的灯火,黑黢黢的。

“宝贝儿?小禽兽?”左虓蹙眉,唤了两声走到房门口,轻轻用脚一踢,门就开了。

情岫坐在窗边,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从左虓这个角度望去,刚好能瞥见她昂着头看向半空,下颔微微上扬,连着玉颈的一抹弧度犹如月之轮廓。也许是太暗了看不清楚,左虓忽觉她半边玉颜竟然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忧郁惆怅。

“怎的不点灯?黑灯瞎火的想什么呢?”

左虓去点燃桌上烛台,端到窗边。火光跳跃一下,他看见情岫飞快抬袖拭了拭眼角。

“九虎相公,”情岫眼眶有些红,说话鼻音稍重,“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她嘴巴嘟起,很不满的样子。

“你哭鼻子了?”左虓以为她是撒娇,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赶紧把兔子提到她眼前,眉眼飞扬地说:“别生气,我有好东西送你。”

灰扑扑脏兮兮的野兔子有些丑,情岫却含泪惊喜接过,放在白软的罗裙之上,抬起小家伙后腿一看,心疼极了。

“好可怜呀…”她抬头问左虓,“打哪儿来的?”

“我——”左虓想了想,眼珠一转,“在路边捡的。大概是被马蹄子踩到腿了。”

情岫闻言淡淡一笑,轻轻解开小兔伤腿上包扎的布条,支使左虓:“九虎相公你去找点药来,我给它敷上。”

“好嘞。”

左虓转身出了门,情岫看着蜷缩在膝头瑟瑟发抖的野兔,媚眼里又聚起浓浓的愁云。她嫩如青葱的手指头轻轻摸着兔子耳朵,叹气道:“他又忘了我听得懂你们说话…我知道他是想我高兴,兔兔对不起,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

入夜,左虓去浴房清洗一天积累的热汗灰尘,满肚的弯弯肠子就没消停过,一直都在盘算怎么样趁着小媳妇儿心情不错,晚上逮住她共谋双修大计,若是再弄出个小小禽兽就更妙了。

这厢他兴冲冲洗完澡回了房,却发现情岫竟然没有等他,早早就睡了,绣帐都放了下来。

左虓不免有些失望,撇了撇嘴角。他吹熄蜡烛,悄然爬上床,轻轻掀起被角钻了进去。

情岫背对着他,动也没动一下,仿佛是睡着了。左虓手臂横过去揽住她,顺势在她腮边亲了一口。

“九虎相公。”

情岫突地出声,左虓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欣喜:“宝贝儿你还没睡?”

情岫转身躺进他的臂弯:“嗯,睡不着。”

“嘿嘿,我也睡不着。”左虓笑得不怀好意,伸手摸进她衣襟,“那我们…”

谁知情岫推开他的手,道:“我今天不舒服,不双修了。九虎相公,你陪我说话好不好?”

左虓覆掌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这里不舒服。

情岫指着自己胸口默念,却没有道出口。她在左虓怀里蹭了蹭,喃喃道:“没有呢,就是觉得累。嗯,九虎相公,你娘…对你好不好?”

夜色中,左虓嗓音喑哑:“对我自然是好的。不过比起寻常人家的母亲,她好似和我不太亲近,对妹妹可能要更好一点。再说我是男人,太黏娘亲会被别人取笑的,所以从小到大倒也不怎么去烦她。只有一种情况例外,每次我爹要揍我的时候她都会出来拦着,那时我觉得娘亲好极了…”

“真好。”情岫艳羡,“她其实很紧张你的。上回你被毒蜘蛛咬,我看她明明很怕,脸色又青又白,却硬是忍着不哭,就是怕你见了担心。我好羡慕你。”

左虓摸摸她的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娘亲不就是你娘亲?爱屋及乌,她也会对你好的。小禽兽,你该不会还记着上次那一巴掌吧?我事后已经跟我娘解释了,她也觉得当时火气大了些对不住你,不过她是长辈,总不能低下头向你认错,面子上架不住。宝贝儿,别往心里去。”

“我才没那么记仇呢。”情岫呶呶嘴,手指挑起自个儿一缕发丝,边缠边道:“我只是羡慕你有爹娘,还有祖母和妹妹。可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

她说话语气哀怨:“我哪里不好了,他们为什么不要我?可我生下来那么小,连话也不会说,就算惹他们生气也不是故意的…”

十四月光凄迷,两行清泪沥沥。左虓察觉胸前肌肤凉冰冰的,他知道情岫哭了。

“你是最好的。”左虓低头亲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我的小禽兽独一无二,全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别难过,你看你现在有相公,相公的爹娘也就是你爹娘,祖母和妹妹也喜欢你…谁说没人要你了?你看我们一大家子都把你当宝贝呢。哦对了!你还要给我生儿子女儿,到时候一群捣蛋鬼缠着你,你肯定烦都烦死了,看你还说什么没人要的胡话…”

“呵…”情岫破涕为笑,吸吸鼻子,“我要是生了小娃娃,肯定不会不要她,我要陪她一起长大,还要教她跟小鹤它们说话。”

左虓哈哈大笑:“哈哈,不行不行,好的不学学讲鸟话。再说你们都会说鸟话了我怎么办?我才不要,到时候会被儿女笑话…”

情岫被他逗乐,刚才的郁结烟消云散,只是又问:“那九虎相公,我如果想去其他地方,你会陪我去吗?比如去找叔叔婶婶。”

左虓想了想,点头道:“没问题!不过大概要等一段日子,最近表哥那里…反正还有些事,最晚年前应该能解决。到时候你想去哪儿都成,就我俩单独去,不带别人,你说好不好?”

“好。”情岫伏在他胸膛,心满意足地阖上眸子,呢喃道:“你答应我了,你不许反悔,我记着的。”

扶桑情脉脉,深秋意依依。夜来霜厚薄,枫叶低半红。

恍然不觉,佳期已晚。

八月十五本是各家安排家宴、团圆子女的时候,定远侯府也不例外。一早起来丫鬟仆人便聚在一处,老太太命总管给每人发了一盒六个月饼,还有二两额外的节庆赏钱。各人得了赏赐都十分欢喜,纷纷给老太太磕头说吉祥话,老人家听见心里舒坦,一整日都笑眯眯的。

左虓念着众人的辛苦,于是叫总管放些人回家过节,府里只留几个必要的即可。过了晌午,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左虓在偌大宅邸闲逛,正好碰见沐乘风站在池塘边,双目盯着水里的鱼儿,直直愣愣的。

左虓过去拿手肘抵了他一下:“瞧你这呆样,我妹妹在水里不成?”

沐乘风回头,表情一贯冷漠:“不知所谓。”

“少来少来!”左虓大喇喇搭上他肩头,眉梢一挑,“就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我?我可是过来人。”

沐乘风挪开一步扔掉他的手,有些嫌弃:“我的事不需你插手。”

左虓脸皮厚,锲而不舍追问:“姓沐的,我当你是兄弟才问。你喜不喜欢我家小妹?你今儿只要把话挑明了,我做主把她嫁给你!”

“你?”沐乘风不屑,“她爹娘尚在,何时轮到你做主?”

左虓摸摸鼻子,赧然道:“爹娘那里好说,他们一向都宠着小妹,定不会逆了她心意…喂,我说沐乘风,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的,喜欢、不喜欢?给个准话!”

沐乘风转过脸去,避而不答:“区区护院娶侯府小姐?哼。”他冷冷哼了一声,仿佛在嘲笑左虓的不切实际。

左虓正色:“你在我家是护院,在外面可就不是了。老实说,你是哪里人氏?家里是干嘛的?这么久了你还瞒着,忒没义气了。”

“我…”沐乘风张了张口,面露难**言又止。顿了一顿,他忽然话锋一转:“过了中秋,你带她外出游历吧。我听芝…小姐说,情夫人最近仿佛有些郁结。”

嗯???

左虓愕然,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来了?沐乘风这脑子一天到晚想得是什么!

“喂我说你怎么说个话也牛头不对马嘴…”

正当左虓咬牙切齿要骂人,阿荣急匆匆跑过来,说宫里来人了,正在前厅候着。

左虓以为是卫昇或者左贵妃派了什么人来送中秋之礼,未料前去一看,竟是晋皇身边的近侍元德总管。

左虓赶紧作揖相迎:“不知您老亲自过来,有失远迎,失礼了。”

元德四十多岁,面净无须,说话嗓音略微尖细。他也赶紧躬身拱手:“不敢劳驾世子。”

元德也来不及坐下,主动表明来意:“今儿个有南楚国的使臣入宫觐见,陛下设了宴,特派我来请世子您过去。还有,陛下说跟贵府的情夫人颇为投缘,叫您把她也带上一齐。”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这个星期修改论文好辛苦~~o(>_<)o~~忙过了会好起来的!

大家晚安,我熬夜改论文去了。。。

第五二章 梅香远,金蟒蛇

禁宫正门金钉朱户,大气巍峨。今日驻守禁卫排列森然,门禁严甚,众人无敢辄入仰视。华殿画栋雕甍,覆以铜瓦,镌镂龙凤飞骧之状,壮丽溢目。

接待使臣的地方设在徳寿宫,这里地方不大却造得讲究。其宫四面设有游玩庭馆,东南西北各有梅堂、柳园、菊厅和竹榭。原本中秋前后三日百官休沐,晋皇也只想设一家宴和妃嫔子女共聚天伦。南楚使臣临时来访,遂干脆依旧把筵席摆在此处,然后再临时招了几个要臣进宫陪驾。

左虓和情岫入宫下马改乘轿辇,行至后宫又改作步行。情岫上一回进宫只看了卫昇的宫殿,而且来去匆匆也没有观摩清楚。此时走在长长的白砖路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红墙绿瓦,高巍飞檐倾轧下觉得有些狰狞,倒生出丝丝寒意。

“宝贝儿你冷么?”

左虓察觉到手心的一团冰凉,回头看情岫紧绷着双肩,微微发抖。于是给她理了理衣襟,道:“秋夜风大,刚才忘了给你拿件披风。待会儿我去找贵妃娘娘借一件。”

情岫摇摇头:“我不冷。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心里头有些发毛。”

“嘘——”左虓伸出一指搭在她唇上,“这是宫里,不能乱说话,小心被人听去乱嚼舌头。我们走快一点罢。”

左虓加快步伐带着她往前走,远远看见前面来了一列宫人,前面一个太监引路,后面四个侍卫打扮的人抬着个大黑箱子。

片刻二人和这列宫人碰头,领头太监从衣着认出来人是定远侯府左世子,遂示意身后几人停下退到路边墙下,让左虓先走。

“小的见过世子。”

“嗯。”左虓淡然点头,看到地上的东西是被黑布笼罩着的,里面好像有什么活物在动,随口问:“抬的什么?”

领头太监哈腰,撩起黑布一隅,露出下方箱笼,道:“是西越国送来的中秋贡品。一条金龙。”

嘶嘶——

瓷盘大小的金色蟒蛇头跃入眼帘,长长的蛇信子吐了出来,发出骇人的声音。

“哇啊!”

左虓吓得大叫一声,一步就跳到一丈多外,脊背紧紧贴着墙根,双腿直打颤。

太监被他的反应吓住了,赶紧下跪请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左虓自幼最怕蛇,乍见这么大一条巨蟒,身软腿麻,话都说不出来,只会靠在墙下发抖。

反倒是情岫很开心,看见金蟒双眸一亮,伸手就要去摸。

那太监又是一惊:“夫人摸不得!”

话音一落,情岫已经把手指放在了蟒蛇头部,指尖轻轻挠着它,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它不会咬我的。你们别看它长得凶,其实很温顺呀。”

果然,金蟒在她掌下非常安静,并未张开血盆大口,而是微微吐着信子,蛇目稍阖,竟然有几分享受抚摸的神态。

“九虎相公你看!”情岫兴冲冲回头喊左虓,“它好听话呀。”

左虓缩在墙根,紧张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宝…宝贝儿,你过来,我们走…”

情岫不依,嘟着嘴道:“不嘛,再让我玩一会儿。九虎相公,我想养它可不可以?你上回答应我可以养蛇的。”

左虓郁结了,暗自嘀咕:“真要把这玩意儿弄回家,你还不天天抱着它睡?我非有十天半个月上不了床…傻子才答应!”

他眼珠子一转,道:“你没听这位公公说金蟒是贡品么?贡品就是陛下的东西,我们不能随便拿的。宝贝儿乖,我们先去徳寿宫,回家我送你别的。”

“哦。”

情岫失望极了,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不住望向直起身子渴望出笼的金蟒。

“九虎相公,我想…”